11 、中二還是傻白甜

顏平焉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雖然咋舌于翼族如偵察兵一樣的能力，還是忍不住反駁：“可這人發出這種聲脈沖以後，你們也沒有發現啊？”

“中控室的門牆都是特制的，能隔絕一切聲波和物理攻擊，他并不知道這點。”

“那。。。早唐的呼叫你們也沒接收到？不然早在進中控室前就該知道我逃走了。”

“絕不會發生在一個房子裏卻接收不到聲脈沖的事。”翼拐的表情嚴肅起來，“只有一種可能——他沒有呼叫。”

顏平沉默了，沒有呼叫？她不知道早唐這麽做的動機，但她直覺翼拐說得是對的。

翼拐把暈倒的人放躺在地上，向門口走去，看樣子是打算結束這場對話了。

顏平叫住他：“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翼拐轉過頭來。

“我有個朋友之前也來到了這裏，我就是為了找他而來。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子，也不屬于翼族或者尾族。你知道什麽線索嗎？”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這是有門？顏平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六七天吧。”

卻見翼拐思索着說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大約一年前，也曾有人闖入過這裏，甚至一路找去了主樓。不過在那之後，就再沒了消息。”

顏平神色鄭重，她有種預感——這可能與祈州有關：“去了哪兒，主樓是什麽地方？”

“翼主沒有提起，主樓是他住的地方。顏小姐，我們說的夠多了，我想現在你應該休息了。”

說罷再不等她回應，翼拐一把拉開大門，露出外邊兩張嚴陣以待的臉，其中一個還抱着她的登山包。

“長老——”二人迎上前來。

“顏小姐是貴客，翼随另外給人家安排個住處，好生招待一下。西面應該還有不少空餘。早唐你進來。”

翼随面目陰沉地掃了一眼顏平，就轉身向後走去。早唐則将眼神在翼拐和顏平身上轉了個來回，一言不發地将包丢給翼随，跨進門來。

與顏平擦身而過的瞬間，早唐的發梢掃過她頭頂，仿佛耳邊的低語，欲說還休地牽扯糾纏。神使鬼差間，她邁出的腳步竟頓住了。

與性格不同，早唐的頭發蓬松細軟，發尾甚至微微翹起，像小奶狗的絨毛一樣擾得人癢癢的。

“翼拐長老，且慢。”

“顏小姐，又怎麽了？”翼拐雖然帶着禮貌的微笑，聲音中已經有一絲不耐。

“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長老答應。”

“？”

“在我完全消除對翼族的戒備之前，還是希望和熟人接觸。所以，能不能請早唐副隊帶我去新住所？”

話剛說完，早唐就露出了詫異之色。他耳朵一振，嘴角卻略微抿起，用視線頻頻打量顏平，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翼拐皺了皺眉，最終沒有多說什麽，只疲憊地揮了揮手，言簡意赅道：“去吧。”

早唐還有些發愣，顏平已先他一步走了出去。幾步之後還不見他有所反應，只得催促道：“走啊。”

她察覺到翼随落在自己和早唐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但她并不在乎，只是手一伸将登山包拿走背了起來。

早唐在她的催促聲中總算回了魂，大步一邁就超過了顏平。

只見他在前面低頭疾走，像是紮猛子下了水，一股腦兒就知道加速。

顏平連忙跟上去，他們一前一後走得熱鬧，中控室逐漸離得遠了。幾個拐角以後，又是寂靜無人的支路。

緊趕慢趕總算追上了早唐，顏平喘得不行，連忙一把拉住他手腕：“你慢點走！”

早唐像觸電般用力甩開她，連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速度倒是慢了下來。顏平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也不知是否走得急了，那對大耳朵有些泛紅。

“怎麽着，生氣了？”她很是不解，“二話不說把我關起來，要挾我，自己還氣上了？”

早唐轉過頭瞪她一眼，臉上氣鼓鼓的，讓顏平覺得有幾分好笑。

“你該不會在氣我打了你吧，這麽輸不起？”

早唐聞言炸了毛似的跳了起來：“瞎說什麽，我輸給你？笑話！我是一時不察着了道，你不使壞會是我的對手嗎？別說我了，翼族随便來個人，像我哥這麽沒用的，都能把你打趴下！”

顏平忍不住問道：“我還想問你呢，那為什麽不叫其他人一起來抓我？”

早唐連臉上都浮出一絲可疑的緋紅，他眼神閃爍起來：“我堂堂一個隊長，抓不到你嗎？我還非得單槍匹馬把你捉了，方顯出我——”

“——是副隊長。”

顏平沒意識到自己在火上澆油，接着說道：“原本你把我關起來算有功，他們說不定真給你升一級。但長老已經發現你知情不報，加上看察失職讓我給逃出來了，這下子搞不好連副隊長都沒得當了。”

擡頭同情地瞄了他一眼，卻發現早唐給氣得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出了。

看他很可能又要跳腳，顏平連忙進入正題：“剛才翼随的表情看見了嗎？我們之前本就認識，現在我又指名道姓要你接待，你覺得人家會不會懷疑你？他們現在不說什麽，回頭指不定找個由頭發落你。”

話音未落顏平喉嚨一緊，領口已被揪住。

早唐俊臉大怒，一把将她拎到眼前，惡狠狠道：“原來你算計我！怪不得早唐早唐喊得我這麽熟絡，都是早有預謀！好啊，我現在就把你押去實驗室宰了，看看誰再來發落我！”

他模樣實在是憤怒至極，兩道眉毛低低壓住狹長雙眼，那眼神直瞪瞪看着顏平，讓她只覺得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剝。

看別人都不帶姓地稱呼他，自己也就這樣做了，沒料想倒給他留心了去。也許他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粗枝大葉？

只是細心用錯了地方，三言兩語就給忽悠住了。雖嘴上不饒人，又盡愛擺兇神惡煞的模樣，卻原來是個空長了一副聰明面孔的笨肚腸。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顏平掙紮幾下，用力抓着他的手腕往後一帶，早唐正自心神激蕩，被推得一個趔趄退了幾步。

“我與翼拐長老已經談和，接下來我會接受一個全面檢查。你要真自說自話把我宰了，是罪加一等。”

“你這下害慘了我。”早唐又走到她面前，身高差讓顏平只能仰視着他。

他的眼睛竟是紅了，連聲音都摻雜着委屈：“說不定大家都已視我為叛徒奸細了。。。”

這家夥如此傻白甜也是顏平始料未及的，這下倒有些不忍起來：“你對自己族人有點信心好吧？日久見人心，怎麽會單憑我幾句話就給你定罪。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是尾族也不是壞人，何談什麽叛徒奸細的。”

看早唐好像聽進去了，她又道：“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緊打消你族人的懷疑，澄清我的身份，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不是嗎？”

早唐似乎是冷靜了些，他默不作聲的樣子鼓勵了顏平，她趕緊趁熱打鐵：“其實我早知道你不是壞人。把我軟禁之後，你每天都會來看看，有時候還會跟看守了解情況，讓人別凍着我餓着我什麽的，是不是？我們沒有利益沖突，完全可以成為朋友——只要能消除翼族對我的懷疑和敵意。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顏平擡起頭，真摯地看着早唐，努力讓自己眼神釋放出善意，又挂起友好無害的笑容。可對方紋絲不動，對視的氛圍慢慢變得尴尬，她只覺得自己嘴角都要僵了。

許久後早唐才輕輕點了個頭，終歸是被她說服了。顏平大喜，感覺自己終于争取到一個盟友，雖然看着稍微有點傻。

“那我以後還是叫你早唐？”

她揉了揉有些酸的臉，眼睛卻依然含笑看着早唐。早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轉身又往前走去。

顏平連忙跟上：“我們現在是去西面嗎，就我所知翼族大部分都住在東邊那塊啊？”

早唐腳下不停，卻探究地看了顏平一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顏平生怕惹他懷疑，解釋道：“都給你們關了這麽久，我不會問嘛？光跟外面聊天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她暫時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五感發達的事。

“這幫人口風太不緊了。。。東區确實是翼族主要居住區域，西區是實驗室操練室等工作區域，也能住人。”

“那。。。我真的能自由出入嗎？”

早唐露出訝異之色：“老拐答應你的嗎？”

“是啊，既然我都同意提供自己的血液皮膚樣本，你們也沒必要關押着我吧。還是說，你們長老在忽悠我？”

早唐似是有所顧忌，皺眉不語。顏平見狀輕聲道：“明白了，不必說了。”

他遲疑之後終于擡頭：“西區這個地方，往來都是些重要人士。那裏沒有絕對的出入自由。但不會像之前那樣軟禁着你，你只要、只要有人監視着，應該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自、自由行動。”

這還結巴上了，顏平失笑，無所謂地說：“這樣我就很滿意了，什麽自由出入，原本就沒奢望過。既然如此，早唐副隊，麻煩給我選個舒适的住所。”

“那兒有一片空的客房，你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