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關于女性的迷思

說罷二人再沒言語，一個前面帶路，一個背包跟随，不一會兒也就到了西區。

這片區域與顏平之前住的外觀上別無二致，但燈光明亮了不少，房門也挨得更近一些，顯然是房間排列得更為密集了。

早唐不再往前走，随意在一扇門旁按了密碼，門應聲而開。顏平側頭看去，只覺門板非常厚實，與之前關她那扇不能同日而語。

她探頭往裏張望——依然沒有窗戶，翼族似乎并不需要光照。房間的格局樣式也還是大同小異，看着那些一板一眼擺放着的家具，她覺得這整個大房子很像是個團體宿舍，連校服都是現成的。在翼族開發房屋設計業應該很有商業前景。

“就這間吧。對了，這兒有那種自助餐一樣的食堂嗎？你們每天送的那點東西，我根本吃不飽。”

早唐嘴巴微張——他每天叮囑食堂準備滿滿的餐食送去，基本上兩個翼族都能吃到飽，到她嘴裏成了什麽，“那點東西”？女人都是大胃王嗎？

“我讓他們以後多送點，不夠吃你可以再要。”我倒要看看你能吃多少，“自助餐是什麽東西？”

“啊？就是。。。吃的東西無限量供應，想吃什麽自己拿的一種進餐方式。”

早唐露出疑惑神色：“無限量供應？那食物從哪兒變出來？”

顏平意識到自己在解釋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她果斷換了話題：“我這幾天想四處看看，既然需要有人監視，能不能麻煩你派人來帶我出去？”

“只要想吃什麽，就會源源不斷地變出來？”此人還在糾結這個。

顏平不理他，自顧自道：“不，還是別派其他人來，早唐副隊什麽時候有空，出去時帶上我吧。”

“這是你習慣的吃飯方式嗎？”

顏平感覺他倆像在一條路的兩邊，但她仍在堅持不懈把他拉過來：“明天你能過來嗎？”

“我？”早唐回了神，別別扭扭道，“我忙着呢，事務繁多，但是呢，也不是說完全不可以。。。”

“如果沒時間叫別人也不礙事，就是找可靠。。。”

“我明天過來！”早唐一氣打斷了她，急急地關上門就走了。

随着砰一聲顏平又給他關在了房裏，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還想讓他找個平躺的床來呢，性子可真急。。。

她有些發愁地嘆了口氣，再把床掰了似乎不太友好，也只能把登山包打開搜羅一番，翻出裏面的睡袋來。

動作間基因項鏈的一角滑落出來，顏平輕輕扯起來端詳。

這個包裏所有東西都和來時一樣，讓她恍惚有種還身處別墅的錯覺。卻如今物是人非，倏忽已是隔了萬水千山，連怎樣回去都毫無頭緒。

但無論如何，她還得繼續走下去。不管一年前那個人是誰，她都要先找到翼主一問究竟。

第二天早唐果然守約大清早就來了，還帶來了三盤早餐——兩盤都是她的，高粱米堆成了小尖山，按食堂打飯标準加起來最起碼六兩。

換了新衣服的顏平整個人神清氣爽，連帶看早唐也順眼了不少。二人在桌前面對面吃了起來。顏平驚喜地發現盤裏竟然還有兩只番茄，紅彤彤像一對小燈籠，在李子的簇擁下顯得很是誘人。輕輕咬上一口，汁水迸濺，雖然酸倒牙，卻也讓她回味無窮。

顏平想着終于可以換換口味了，又尋思早唐也算是用了心，就沒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将這兩盤吃完也就是個半飽。

擡頭看去，對面的人正在兇殘地與昆蟲團子奮戰。

頭一回看人在面前真真切切吃那些個玩意兒，早唐那狼吞虎咽的樣子，實在令她不想繼續參觀。

她匆匆吃完蹲地上開始收拾睡袋，便聽早唐含混不清說了句：“今天出去逛逛，給你長長見識。外面不方便吃飯，午飯就省了。”

得，還以為特意給自己多準備的早餐，合着是自己想得美了。顏平認命地将睡袋一股腦兒捆好，開始翻找起登山包裏的餅幹來。

這倒引起了早唐的注意，他饒有興致地湊過來，拎起一袋太平香蔥味蘇打餅幹左看右看。

顏平一把搶過去：“別弄碎了。”

“這是儲備糧食？”

“差不多吧，我帶得少，得省着點用。”說着她無視眼巴巴的早唐，果斷将餅幹塞回了包的網袋裏。

“早唐，你今天能不能帶我去主樓看看？”

早唐一愣之下搖搖頭：“主樓不能随意進出，我們只有接到翼主命令才會去。”

看樣子想直接去找翼主是行不通了，顏平打着商量的語氣道：“那我們就在主樓附近逛逛，不進去，這樣總行吧？”

沒想到他還是搖頭：“沒什麽原因翼族都不會去那一帶晃悠的。”

顏平抿着嘴頗有些洩氣，不過既然如此，她也不準備再糾結此事。将東西整理完畢，顏平對着床一指：“能不能給我換個床？”

早唐不解：“怎麽了？床都這樣啊。”

說罷他直接躺了上去，前後騰挪地感受了下，坦然道：“這床很好，沒任何問題。”

顏平微張了嘴，看着早唐頭朝下以微微倒立的姿态躺在床上，他的頭發垂落下來，在床尾耷拉成了一小撮兒。那雙赤腳仿佛有粘性般牢牢勾住床頭，雙手叉腰穩穩吊成了45度斜角。他将臉側過來看向顏平，一派自然的樣子。

翼族原來是這樣睡覺的，不怕腦充血嗎？

“那有沒有能調節的款式，我想把床放平。。。”顏平連比帶劃解釋道，“我不習慣斜着睡，這幾天我一直在打地鋪。”

“平躺着也能睡着？”早唐一躍而下，興致盎然地看着她，“又是女性獨有的睡眠習慣？”

“我們那兒的人不分男女都這樣睡。”顏平生硬地說，“我不知道你們這裏的女性，有機會你可以問問尾主。”

“這樣說來應該不會，尾主和尾族其他人一樣都是卧睡的。他們睡在樹屋裏，好笑吧，一個個看着傻大個兒，睡覺卻像禽類似的懸在空中。”

這笑點顏平有點摸不着，她一直以為翼族對禽類會有同胞般的感情，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算了，你給我準備一個床墊，這總有吧。我還是打地鋪好了。”

“別愁了，我把床腳砍了，再把床給你放平不就成了嘛，你等着。”

早唐說罷就出門叫人去了。顏平雖能憑一雙肉掌放倒床板，但想想做人還是低調點好，故而也沒出言阻攔。

他不一會兒就帶了兩個手持工具的翼族回來了，那工具尺寸迷你，瞧着跟面包刀差不多，仿佛來的是兩位西餐廚子。

他們各占床的一邊，目測一下尺寸後，兩人手上的“面包刀”發出了微弱白光，緊接着幾聲滋響，床腳就如切豆腐般給砍了下來。

不過數秒鐘，床身已經平平坦坦放在地上，旁邊還倒了兩截多餘的床腳。

待那兩人離開，顏平忍不住感慨道：“好厲害的武器，你們怎麽不随身配備？”

昨天她遇到的人中，哪怕有一個帶着這“面包刀”，恐怕她就讨不了好去。

早唐沒好氣地看她：“你沒發現他們拖了線過來？這激光刀是充電的。”

顏平一怔，到門口張望，果見那倆廚子身後拖着電線，看着就跟長了細長的尾巴似的。

真可惜，她還想着讨一把來傍身的。。。

顏平背上包：“那我們也出發吧。”

早唐向她走近，忽然扯過登山包往肩上一甩，再次将顏平整個人都帶了過去。

她條件反射就想抓住背帶，卻慢了一拍。手上抓了個空，只見早唐笑嘻嘻地後退一步，一閃身便出了門。

顏平跟在後頭，那碩大個登山包在早唐背上頓時顯得小了幾圈。

他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有什麽惡意。雖然早唐在這事上有過前科，但基于初級盟友間尚不牢固的信任，她還是沒再多說什麽。

他們一前一後走着，時不時就會經過幾個翼族身邊。

那些人一旦發現了跟在早唐後頭的顏平，就會故作淡定地走開，然後再明顯不過地偷着打量她。在極不自在的目光洗禮下，顏平逐漸感覺到腳下坡度越來越大，不出一會兒路已走到盡頭。

前方幾米開外頂天立地一扇雙開大門，那上頭微微發光的膠質物與她之前在“腐蝕牆”上見過的一樣，只是白天顯得沒那麽打眼。

早唐在前頭做了個止步的手勢，還兀自給她使了個眼色，這才往前走去。

顏平雖然完全沒能理解那小眼神，但也識趣在原地等候。

她略微回頭，只見後方分岔出好幾條支路，自己應該是從其中一條走過來的，這裏似乎是個後門。

早唐在顯示屏上點擊了一下，裏面便顯現出一張面目嚴肅的臉。也不知二人說了什麽，只一會兒他就向顏平招手示意。

這回她成功獲取了信息，看那充分表達着“我厲害吧”的嘚瑟眼神，顏平只覺與此人接觸得越久就越發覺得其中二，簡直與當初酷炫登場時判若兩人。

待她到了眼前，那大門正好緩緩開啓。

顏平感到眼前突然一片白光乍現，她被刺得睜不開眼，忙用雙手擋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