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終章

“我知你是冥族，卻毫不猶豫的選擇護着你，因為我的緣故害了你妹妹，我心有愧疚，想要救她。我為你放棄了畢生心願，我不要飛升，我寧肯不做妖帝，與六界為敵，都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你都是怎麽對我的？”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信我愛你，信我為了你真的可以不顧一切……你消除了我對你的記憶，你到妖族地界，故意暴露位置被擒，逼我下手折磨你，逼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雙手染上我摯愛之人的鮮血，整整兩世，你對我，何其殘忍！”

他似乎伸手想要拉我，卻沒有夠到我。

我的劍尖對着他，聲音顫抖：“盟誓時你說不許來世，只許此生，不離不棄，死生不負。你知道自己是冥族，擁有無盡輪回，這麽久了就沒有想過認認真真的和我在一起嗎？”

其實我只是想罵罵他，我知道他不舍得我為了他背棄所有，舍不得我受苦，我知道他偷偷潛入皇宮替走火入魔的我療傷自己實力受損，我知道他被擒是想離我近些。

我也知道那個許諾他雖然一開始并非認真，可後來一直在堅持，因為他即使受到了那麽多的折磨，也沒有想要脫身去輪回，依舊在努力的活着，第一次他為了我能順利飛升自殺，第二次他……我帶殷素回宮不久，他就奄奄一息。

這個人，心裏裝着的，從來都是我，他那麽傻……

我真的心疼，也真的生氣，他怎麽就不肯讓我替他分擔，每次都要獨自承擔一切，說什麽聰明多智，分明就是傻。

他無視我對着他的劍，徑直走了過來，我慌忙撤開了劍，生怕傷了他半分，我根本舍不得！這個認知讓我又氣又惱。

“小間，”他用袖子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不要哭。”

我居然沒有發現，我又哭了，我摸摸我的臉，我最讨厭哭哭啼啼的了！這個眼睛怎麽回事，這麽不争氣！

他捧着我的臉，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早就想說了，你哭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只是我不喜歡你哭，我很心疼。我喜歡看你笑。”

這個大騙子！！！

喜歡我就喜歡我，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麽還非得分個笑和哭！！！

我哭就不是我了嗎！

他又吻我額頭，他總喜歡吻我額頭。

他把我攬入懷中，在我耳邊低聲說：“對不起，小間。我對你，始終心懷愧疚。所以無論發生什麽，只要是你對我做的，我都甘之如饴，這些都是我欠你的。”

我聽到這裏呼吸一窒，攥緊了他的衣服，用力想要推開他，我說：“別說了，別說了！”

他死死地環着我，把我困在懷裏，不容我推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我看出你心性純良，所以我刻意接近你，想要利用你。直到後來我真的喜歡上你，才後悔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的初衷不單純，我一直在騙你，我怕你知道真相不肯原諒我，我怕。我這樣算計你的真心，我這樣的人渣怎麽配的上你的真心，怎麽值得你為我舍棄一切。”

“都讓你不要說了！”

我吼他，這個傻子，都讓他別說了！結果一股腦的全交代了，說出來又不能改變什麽，只能讓我們本來就面目全非的經歷更加的千瘡百孔。

連最初的那點美好也被撕破了。

想罵人。

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反應，我既沒有說原諒他沒關系，也沒有說我生氣了一刀兩斷。

他小心翼翼的問出來：“小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算了，都到這個份上了。

“我知道，”我輕聲說，“我都知道。”

我知道他一開始不是真的愛我，我不是傻子，一個人究竟喜不喜歡我我是能分辨出來的，“我知道你不愛我，想要看出朝夕相處的一個人喜歡與不喜歡你很容易，可是沒關系，既然你已經和我在一起了，我愛你就夠了。”

他冷靜的可怕，冷靜之下卻全都是湧動的暗流。

“成婚之前還是成婚之後？”

“成婚之後。”我偏頭，不去看他，真的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啊。

他很執着，不依不饒的，掰過我的頭，雙手捧着我的臉，迫使我直視他的眼睛，這個動作我都有心理陰影了，更別說我現在心虛的厲害。

他嗓音啞的厲害，仿佛被揪住了心：“小間，你在騙我，你成婚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嗎？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在騙你，我不喜歡你，你卻還是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本來，不想告訴他的。

我聲音輕到快要聽不見，跟蚊子哼哼一樣，“嗯。”

這個人，我是真的很喜歡，喜歡到就算知道他在騙我，為的只是利用我，也依舊想要靠近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何況，他後來也是真的喜歡上了我。

“你怎麽能，這麽傻啊。”

我跟他可不一樣，他哭起來也好看，他哭我也喜歡他，只是他越哭我越難過。

“我才不傻！”

“好，不傻。”

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桐葉說的對，我啊，就是個小傻子。

他的初衷是利用我，可我真的如他所願站在他這邊，做好準備為他舍棄一切的時候，他卻舍不得了，追到奈何橋上抹去了我的記憶。

如果他能更自私一點就好了，這樣說不定我們就可以好好相愛了，說到底，他不是不信我，就是因為信我，所以越發舍不得。

我們兩個的愛情……就是這麽卑微。

以極其卑微的姿态，給予對方最溫暖最純粹的愛意。

這一次，終于不會錯過了。

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

我推了推他，裝模作樣的警告他：“你以後敢對我不好，你就死定了！”

也不一定就打不過，畢竟我把本命法器拿回來了，解封了原本的一半靈力。

他點頭，眼中總算含了笑意，認真許諾：“我以後絕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去你的，我不要這個。

我說：“不行。”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和你一起承擔，絕不騙你，”他頓了一下，語氣堅定，“不離不棄，死生不負。”

“不許笑。”他一笑我就暈。

他笑得更燦爛了。

我揮了揮劍，也笑的燦爛，“來打一架讓我出出氣先。”

先試試看我打不打的過。

事實證明……

我的靈力徹底恢複到了全盛時期。

謝天謝地。

他應該比我厲害那麽一丢丢吧，一丢丢，多了我不承認！

不過他不敢對我下手，點到即止。

我打着打着一劍拍到他後頸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他拍暈了。

抱歉，這次算我食言。

我把他交給了桐葉，告訴他這是我喜歡的人，桐葉有些驚訝，我說等我回來再跟他細說，我會正式跟桐葉介紹他。

有桐葉護着，他暫時不會有任何危險，

我提着血靈劍上了仙族。

被暗算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我才不是不長記性的，仙帝始終是個隐患，盡早除掉他我才放心，他上次弄了個殷素，誰知道這次會不會來個楊素，雖然我肯定不會愚蠢的往後宮裏放什麽姑娘了。

啊！！！被當渣男的感覺真令人不爽！

雖然是失憶了，但是還是有一種背叛了司景的感覺！好氣！

氣的不行，我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大耳瓜子，這輩子說什麽我都不要失憶了！

是的，我要殺了仙帝這個小人，一想起司景在我懷裏失去了氣息，我就恨得牙根癢癢。

不過……我失算了。

我匆匆趕往仙界，半路卻被一股力道拉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哦，命主，又見面了。

她還是在喝茶。

不過這回她的斜眼治好了，她說：“仙帝那邊我已經處理過了，對外會說他失蹤了，你安心回去吧。”

“仙帝死了嗎？”

“沒有，不過他對你們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不殺了他難消我心頭之恨。”我咬牙切齒。

命主輕飄飄的安撫我：“小孩子家家的殺氣不要那麽重，仙帝命數未盡，殺他不是那麽容易的，萬一兩敗俱傷，你舍得司景？”

好的，不舍得。

我這才知道，原來命主一直都是冥族背後的支持者，她幫我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救司景，護住冥族。

司景因為我的緣故死掉，她以幫我飛升為借口逆轉時空讓我回去，逆轉兩次解開我和司景之間的心結。

我只想說，她果然沒騙我，她果然是個騙子，找她幫忙果然要付出代價。

萬萬沒想到，我找她的目的是飛升，她要我付出的代價是放棄飛升。

哈哈，蠻有趣的。

不過，如果我那時沒有失去記憶，我的心願肯定是和司景厮守，她這樣算是另類圓滿的完成了我的心願。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要去找仙帝？”

命主勾唇，“因為某人趕不及去攔住你，千裏傳音找我幫忙。”

我：“啊？？？”

我被踢出了小世界。

一睜眼就看到了……司景放大版的臉。

哦，夭壽，這個某人，好像有點生氣了。

他描畫着我的眉眼，并沒有質問我，而是語氣哀婉：“小間，你知道我在忘川河邊抱着失去氣息的你心裏有多絕望嗎？”

他說着說着就哽咽了，“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打暈我，我醒來發現你去找仙帝，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能忍受漫長的見不到你的日子，可那是因為我知道你過的好，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麽意義？”

“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他哀求的語氣讓我想起了第二次飛升那天，我抱着失去氣息的他，那時候我也是如此，我求他再看我一眼。

“知道一個人被留下有多難過了？”我點點他的額頭，惡人先告狀，“想好怎麽補償我了嗎？”

他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的面容刻進骨血裏，“想好了。”

我怔了一下，命主把我傳送到他身邊，他剛好坐在我寝宮的床上等着，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貼近我，兇狠的吻上我的唇，把我壓倒在床上。

蠻橫粗魯的剝除我的衣服，溫熱的手掌在我身上四處游走，肌膚相貼的觸感帶起了陣陣酥麻，他如火一般的欲望炙熱的好似要把我燃盡。

我回吻他，敞開身體接納他的一切。

身體和心靈的高度融合令人滿足，他低沉粗重的喘息聲響在我的耳邊，一聲比一聲的撩人。

遇見他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在他還不喜歡我的時候我敞開心扉接納他，這是我做過的最不後悔的決定。

他低頭啃咬我的鎖骨，懲罰我的不專心，深入淺出的把我帶回一波一波洶湧的情潮中，我的腿環上他的腰肢，熱切的回應他。

床下是散亂的衣服，床上散亂的頭發交織在一處，床簾微微晃動，喘息聲和呻|吟聲間歇有哭泣的求饒聲交雜。

天色微亮，一天一夜快要過去了，伏在我身上的人好似不知疲憊，這種事情我一向縱着他，不曾見他這樣過，他今日有些反常的失控。

我累極了，身子都要散架了，眼尾泛紅，雙手捂住染着情|欲色彩的臉，低聲說：“不要了……”

他親了親我的耳垂，低沉磁性的嗓音勾的人心癢難耐：“答應我嗎？”

他居然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

“嗯……”

“乖，答應我什麽？”

“以後絕不留下你一個人，啊——”

尾音突兀的變了調，刺激的我腦海裏一片炫目的光。

威脅就威脅啊！我都答應了，你倒是停下來啊！！！

啊，好氣！！！

騙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