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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解釋避免不了，幸好他們不會有說話很慢的難題，外面大約除了他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女人，我聽見有人嘶吼“你瘋了嗎”，子彈上膛的聲音，然後他擋在門外不肯讓路，讓他們不能開槍，讓他們冷靜之類的，其餘的聲音太亂了，我懶得去管他們說些什麽，只是那些聲響，那些氣味，讓我忍不住牙根癢癢。

我并沒有站起來，以坐在地上的姿勢挪去了靠窗的桌子後面。

我忍不住想：我大概是第一只這麽有戰略頭腦的喪屍。

畏懼自己會死這樣的情感并沒有，只是本能地想要活得長一點，因為那個人以為會失去我的時候的表情很難過，而我不想看他難過了。

外面争吵的聲音漸漸弱了，我聽見了又一個陌生的聲音，聽上去似乎還算冷靜：“都等一下，喂，大明星，那個人就是你以前提到過的和你走散了的那個，你很确定，他當時被咬了是吧？”

“……是。”他的聲音有點兒低。

“然後你看到他了，他沒有吃了你，反而救了你？”

“是。”

“他沒有心跳，沒有脈搏，你很确定是不是？”

“……我确定，但是他也沒有腐爛的氣味，他甚至可以說話……”

“開什麽玩笑？這些東西開始有意識了？怎麽？以後他們可以跟我們打游擊戰了吧？”急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個女人大概在攔他。

“你消停會兒，阿路。李易峰，你說他現在在這個屋子裏，你可以帶我進去看看他，如果他什麽都沒有做，如果他不攻擊任何人，可以說話，我不會殺他。”這是那個冷靜的聲音。

“不只是你，其餘人也要把槍放下，還有刀子，不能拿出來。”他強硬道，那個叫阿路的似乎還想說什麽，大約是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只剩下哼哼的聲音。

然後門大約是開了一個縫，他說：“我先進去看一下，無論如何都不許開槍，哪怕你們以為他要咬我。”

而後他斬釘截鐵地續道：“如果你們以為他要咬我，把門鎖好，你們可以走，不用管我。”

我視線轉過去，卻被桌子限制了視角，看不到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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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得大了些，他邁步走過來，蹲下身子看着我，開口叫我：“William。”

我沒說話。

他伸出手來：“我不會讓他們開槍殺了你，站起來，告訴他們你不一樣。”

我越過他，擡起眼睛去看站在門口那個把手放在腰間的□□上的人，以及站在門外的那兩個緊張兮兮的男女。

我沒有去碰他的手，自己撐着地面緩緩地站了起來。

門外的那個人幾乎忍不住要舉槍，我掃了他們一眼，視線回到面前的人身上：“……你，走。”

他搖搖頭：“我跟你一起。”

門口處的那個人叫他：“李易峰，你別動。”然後，他邁開腳步朝我走過來，手倒是沒有放在□□上，而是背去了後面，我猜他腰上應該有一把刀，不過他雖然戒備，卻也沒有很害怕的樣子，緩緩地靠近着詢問我：“我認得你。你也是個明星。”

原來那是我的職業。

那個人笑着：“啧，你是只不吃他，還是對我也沒胃口？”

我對所有活人都有胃口，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進食罷了。

我雖然沒對那個人說話，但是我也沒有撲上去咬人。

那個人停下來，他轉過身去：“看，許遼，我說過了。他會跟着我，我保證他不會給營地造成任何麻煩。”

被他叫做許遼的人手仍然背在身後，似是有些為難地搖頭道：“我剛剛只說了不會殺他，沒說讓他回營地。”

許遼不等他開口便繼續道：“營地裏還有女人和小孩兒，你指望所有人都相信他誰都不會攻擊嗎？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只是暫時對你有着印象？如果日後他又變回去了呢？”

雖然很奇怪，但我居然同意這個人的說法。

他往後退了一步拽着我的手，堅決地看着那個人道：“他不會變回去的。”

我等着那人反駁他，果然，他藏在身後的手伸出來指了指我的臉……我的全身，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用詞才開口：“他已經死了，你肉眼可見的傷口都是腐爛的，皮膚，眼睛，一路上你不是沒看到過有人圈養他們這些……總之都是沒用的，難道你也要每天給他喂食嗎？”

他搖頭，身子挨得我更近了些：“他保護過我，你說的那些都沒有這樣的意識，他和那些都不一樣，而且當時我跟他在機場的時候……”

我細微地晃了下被他握住的手臂，打斷了他。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我沒什麽表情，他卻明白過來，轉回頭去沖着那人道：“總之他不是威脅，我們是想要去找你們，警告你們機場裏面關着大量的喪屍，不知道為什麽被困在那裏一直沒能跑出來，數量很多，而且已經出現騷動了，一旦他們從那裏出來了，營地就會有危險。需要盡快離開這裏。”

許遼皺起眉來：“機場？是最早封鎖的時候的那一批吧……該死的。”他走去門口朝着那兩個人道：“得馬上回去讓他們收拾東西。”

外面那個叫阿路的指了指我：“那這東西怎麽辦？”

他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了兩步：“你再說東西兩個字試試看。”

我視線從那個叫阿路的身上移開，看向那個叫做許遼的人：“……我大概……能知道……路線……你們……往西逃……”如果僅僅是躲避這座城市裏的喪屍群，那麽往那個方向走，身後跟着的喪屍可能會少一些。

許遼顯然有點兒詫異我居然對他說話了，峰峰轉回頭來，眼底有些欣喜地看了我一下，然後又轉回去看向許遼道：“我信他。”

許遼手搭在□□上敲了敲，嘆氣道：“先回去。不過你和他不能進入大隊伍裏面。我們三個沒開槍，不代表營地裏其他人不會開槍。”

說罷便往外走去，又補充道：“另外，如果你單獨進入營地也可以，确保它不會跟着。如果你被他咬了，趁還沒死，最好把你們自己兩個都解決掉。”而後，他比了個□□指在太陽穴。

說實話，我一點兒都不想跟着他們。

我也稍微有一點兒不希望他跟着這些人。

可是他跟着我并不安全，在人群裏的生存率才會大一些。

但是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會離開，他應該不會跟着那群人回去。

于是他拿起自己的背包讓我跟着他的時候，我還是照做了。

他們有一輛卡車，不過是停在林子另一端的馬路上，幸好這玩意兒有車鬥，不然他們應該死活都不肯讓我上車吧。前面坐了兩個人，是許遼和那個叫阿路的，本來應該是那個女人坐在前面，但是許遼覺得阿路不夠穩定，所以才換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旁邊是他，對面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有點兒害怕，卻并沒有太過躲躲閃閃，甚至還老喜歡盯着我看，半晌朝着他道：“我可以跟他說話？”

他點點頭。

于是那人看向我道：“我叫小苗，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麽？”

她沒什麽敵意，這我還看得出來，但是說話很麻煩，于是我只是細微地動了下左手的食指。

那上面有一個W。

其實事後我曾經問過他怎麽好像營地裏的幾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兒都不怕我，結果他想了想笑起來回答：“因為我們是國民CP啊。”

好吧……我表示沒聽懂。

不過當時，她看着我的動作，竟然忍不住有些眼睛濕潤起來：“真的不會攻擊人啊……好偉大……原來真的是真的……”

“……”她什麽意思？

“……本來就是真的。”他偏過頭看了我一眼，漂亮的嘴唇彎起弧度。

“……？？？”

我好像……還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沒想起來？

車子在路上飛速前進着，路邊有一具屍體正在被三兩個我的同伴蠶食，聽到聲音而擡起頭來，緩緩地站起來往這邊走，形容枯朽，步履蹒跚。

很快便看不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