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不知道我在原地坐了多久,可能只有一會兒,也可能已經過去了幾天?時間的概念突然有點兒不清晰,腦子空空的,翻來覆去也只是一個念頭。

我想我應該去找他。

他們一定是為了他的安全而強制性地帶走了他,他一定會想辦法回來找我,但這附近并不安全,我不能讓他回來。

車子駛出了鎮子一定會繼續往西走,從這裏去那邊會有幾條公路?他們會選哪一條?我能不能真的跟上他們?

這些我都不清楚。

可我得去找他。

我晃了一下站穩了身子,搖晃着試圖走去門口。

其中一只有意識的同類就站在那附近,我正想詢問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卻發生了一件讓我有些困惑的事情。

他眼球渙散,皮膚灰白,左臉上有幾條傷痕,頭發亂糟糟的,看上去和和藹可親這四個字應該沒半點兒聯系,當然,我并不害怕,但是在我湊近他的時候,他居然鼻翼動了動。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只是簡單地嗅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我,喉嚨裏發出了幾聲□□。

另外一只從後面走過來,我握着腰間的□□,雖然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卻仍舊想用“緊張”來形容我的狀态。

對,我沒有心跳,我和他們應當是一樣的。

也确實如此,簡單地聞了聞之後,他們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推開門走出去,看着荒蕪的街道上三三兩兩游蕩的他們,看着那些将道路規劃整齊的民居,下一個念頭是我得給自己弄一輛車。

方瑤說過是放假的時候出的事情,最可能的日子應該就是寒假,時間也正好,那麽這個鎮子也是很早就爆發了這種事,所以應該還有廢舊的汽車可以用,修理壞掉的我是沒指望了,不過如果能找一輛現成能開的就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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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合條件的并不好找,大概是因為停了太久沒開,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試了好幾輛都沒辦法發動,尤其我找不到鑰匙。

貌似電影裏常常會演什麽把兩根線湊一起就可以發動汽車,我試着低頭去看,果斷放棄。

正郁悶着如果要走路去跟上他們的話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因為彎着腰從車子裏退出來,我突然看到了跟着我的兩個家夥的其中之一的身上有一串鑰匙。

欣喜之餘又有點兒懊惱:果然思維還沒靈活到那個程度。

我連比劃帶說話,好一會兒才讓那個家夥理解我的意思,将我帶到了一個停車的地方。

那裏停放着好幾輛,能夠記得在這一片兒大概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極限,我只好一輛輛地開始試驗。

在第三輛車的時候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車子裏還有點兒油,應該能堅持到加油站那裏,我坐在駕駛座上,努力地回憶他坐在副駕駛上告訴我的那些東西,挂擋,剎車,油門,離合……

這次倒是很快,兩分鐘後我成功地發動了汽車,倒車,轉向,在不小心踩錯了兩次之後成功開了出去。

嗯,見到他以後要道歉:我不是故意學不會開車的,一定是你這個老師的問題。

你不在的時候我掌握的還是蠻不錯的。

這兩個同伴幫我存了汽油,然後他們坐在後座上,我緩緩地将車子開出了鎮子,上了那條眼熟的公路,挑了與來時相反的方向行駛。

假設我從準備行動到開始行動沒有花費太多時間,我不需要睡覺,假設我可以一直開車一直開車,假設沒有分岔路口,那麽我一定可以再次遇見他吧。

所有的假設明明都成立。

除了一項。

路上并沒有一直很空曠。

一輛眼熟的面包車冒着白煙,慘不忍睹地出現在我面前。

一輛眼熟的卡車輪胎壞掉了,斜橫在路中間。我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可是我猜那一定是很巨大的聲響,因為周圍聚集了很多晃蕩的行屍。

我停了車,腳步有些不穩地朝那邊走。

——峰峰。

——如果我失去了……神志……我會咬你。

——能不能別把我吃得那麽幹淨?

拜托,拜托不要讓我看到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孔變成我現在的狀态,又或者成為地面上那些殘破不全的骸骨。

——那些事情,我有感覺。

——想和你……在一起。

拜托,拜托別讓這世上我最不希望出事的人出事。

我一個一個地走過地上的骨骸,蹲下去檢查他們的手腕,每一個戴着手表的游蕩的家夥都讓我覺得是一種折磨。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沒有想起來要去看一眼時間,他們游蕩着,我也游蕩着,我分辨不出最開始跟着我到這裏的那兩個家夥的長相,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跟着我,還是已經分散在了這隊伍裏面。

我看到了阿路,應該是他,或許也不是他。坐在大卡車的駕駛座上,頭上有個血洞,卡車的車門關着,有幾只蒼白的手在外面死命地想要扒開,可是門卻紋絲未動。

幸好,沒有他。

……等等,他是誰?

……誰……是他?

我站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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