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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伊馱着海森在海面上載沉載浮地蕩漾,朝西邊,或者稍稍偏北一點的方向漂去。
謝伊餓得厲害,又害怕被鯊魚突然襲擊,從黃昏到現在,他們已經在海水裏泡了五六個小時了,倒不是說他現在還指望可以獲救,獲救與否,完全取決于吉斯特上床之前是否到船長室去看了一下。而此時吉斯特根本就不在船上,就算他在船上,也沒有什麽理由往船長室跑。他考慮着洋流的動向,考慮着在船上測量風向速度和趨勢的困難,計算着莫琳根號大概已經行駛到了什麽地方,要是現在折返的話還需要多久......在思考的時候,他慢慢意識到趴在他背上的海森已經很久都沒有動一下了。
從自己找到他一直到現在,那個男人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态,雙手松松地摟着他的脖子,進了水的三角帽軟塌塌地搭在頭上。
晚些的時候,風浪漸漸平息,一塊随他們一起飄來的浮木暫時作了他的歇息點。
謝伊趴在木頭上随波飄蕩,心裏想着一個星期前自己還在紐約最豪華的酒館包廂裏,身邊有酒有妹子,轉眼他就泡在了冰冷的海水裏,真是凄涼到家了。
...... ......
“當初都是你非要從這裏穿,你看看,現在可好了吧。”
“當然啦,我可不是指責你,我只是覺得,人啊不能太固執,有時候也要聽點別人的話嘛。”
“唉,說點開心的吧。”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是什麽感覺嗎?”
謝伊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說。
“我看到你的時候,你正站在長桌的盡頭,站在聖殿的大标志下,負手背對着我,上半身被掩蓋在陰影裏。”
“過了很久,你才轉過身,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門羅臨去時的囑托,我當時就有一種預感,我會為這份事業,為了你,獻出自己的一生。”
他嘆了口氣。
“可是你知道嗎,你後來一直讓我很失望......”
“當年我們一起出任務,我被霍普投了毒氣,被關在倉庫裏等死的時候,我多麽希望下一秒就破門而出的人是你啊。”
“還有好幾次任務,我本來準備偷偷潛入的,你倒好,上來就跟人家打了起來,我們好幾次都差點跑不掉啊。”
“後來又跟着你翻雪山,闖神殿,地震時你又跑得老遠把我丢下來啦,那一次我差點就給埋山腳下與冰雪同眠了......”
“你看你,做人做到這份上,掉海裏了我還是義無反顧救你,結果還把自己的船丢了,可知足了吧你。”
“唉,Haytham,你這個人啊......”
意識到自己說了這麽多,不過都是自言自語,謝伊及時住了口。
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啰嗦了。
謝伊讷讷。
遼闊的海面一望無際,會發光的藻類植物漂浮在水下,照得整個海面仿佛沉落億萬星辰。若有若無的海霧氤氲着遙遠的月色,天空中的浮雲被海風吹地飛速地變換形狀,背上的海森安靜地沉睡。
一次謝伊被附近突如其來的噴水震撼了,一開始只是海湧中隐約浮現出一個形狀,接着一頭巨大的鯨魚出現在他們旁邊。謝伊高興地想要喊海森來看,話到嘴邊才想起他還沒有醒來。
那是頭成年的雄鯨魚,比八十英尺還要長,它在那兒浮了幾分鐘,隔着恒定的間歇噴水。他看到那些白色的水柱從它的頭部噴出,在浩瀚的天宇下靜靜地噴湧。然後它大聲吸了口氣,低下頭,把尾鳍翹出海面,又靜靜地消失了。
海面再次恢複了平靜,月亮升了起來,照得整個海面波光離合,宛如夢幻。大地在旋轉,海洋也随着轉動,西面是黑夜的最後殘餘,而在東面,在頂風的方向,則是一天的開始。
勞累了一個晚上,謝伊也感到了疲憊,他趴在浮木上,被輕柔的海風吹地昏昏欲睡,意識也漸漸地模糊了。
夢境裏是呼嘯的大風,吹散了每一片雲。
在夢中他看到自己和連恩一起摸爬滾打度過的童年,看到自己第一次同父親出海的模樣:海風灌滿長帆,船歌回蕩在耳畔,勝利的號角響徹雲霄,遙遠的大陸在天地的盡頭閃耀着微光。
風雲一夕間突變,像是平地而起的飓風,突然将一切卷上虛空,大海,帆船,風帆……所有的一切在瞬間化為泡影。
父親......父親呢......
他茫然地伸出手向四周探去,然而什麽都沒有。
那一場風暴将父親和他的一切全部奪去,帶走了他的所有,他的夢。
他最終一個人落魄地回到紐約,流落街頭,并且疲憊不堪。
他開始在酒館裏頻繁與人打架,開始靠搶劫和偷竊過活,紐約的每一條大街小巷裏都留下過他逃離追捕的痕跡,世界背叛了他,他便轉而背叛世界。每次都是連恩将他從角落裏拉起,為他清洗一身的灰與傷,連恩是他在那段充滿了血與灰的日子裏唯一的一點光亮。後來,連恩将他引薦至兄弟會,讓他找到了另一個家。在達文波特,他跟着前輩們一起訓練,波士頓多風雪,他卻感到四季裏都是陽光,照進他緊鎖的心房,那麽多的往事風一般地掠過,那曾是他最幸福的年華。
接着,他夢到自己開始質疑,夢到自己義無反顧的背叛,夢到那顆貫穿他胸膛的子彈和那片冰冷的海洋,夢到自己将當初對待自己視若親人的兄弟姐妹一個個地殺害。他在夢中笑容滿面,又嚎啕大哭,過去像是影子一般纏住了他,拉扯着他墜入深淵。他最終夢見的是那北極的那一場大雪,自己将劍捅進連恩的胸口,男人倒在潔白的大地上,不瞑的雙目越過他的肩膀直直地望向飛雪彌漫的蒼穹。
謝伊是給海森踢醒的。
他睜開眼睛,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遠處靠在樹下已經醒來的海森有氣無力地朝他扔了塊石子兒,看樣子是等他醒來等得不耐煩了。
“快去弄早飯。”
“Aye master Kenway.”
謝伊翻個白眼站起來,這人真是忘恩負義。他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發現他們此時正身處一處小島,四周是茂密的植被,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眩目得睜不開眼睛。
謝伊踢踏着靴子在岸邊徘徊,走着走着便走遠了,鞋裏進了沙讓他很不舒服,毒辣的日光更是讓他煩躁。岸上栖息着不少海鳥,他本想射下幾只烤來吃,但是想到他們還不知要在這荒郊野地待多久,彈藥能省一點是一點,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最終來到一處高大的棕榈樹下,樹上有鳥窩,沒準就會有鳥蛋,而他又随身帶着打火石,烤不了鳥肉烤點鳥蛋也是好的。
爬樹對謝伊來說易如反掌,達文波特家園多樹林,他那時就經常喜歡跑到樹上拿野醋栗偷襲過往的兄弟會成員。他很快就爬到了頂上,幾只雛鳥一看到他的臉來連忙朝他伸長了脖子,撲閃着丁點大的翅膀叽叽喳喳地朝他叫喚。
“嘿,我知道你們很餓,但我不是你媽媽。”
謝伊敲了敲雛鳥的短喙,将手探進窩裏小心翼翼掏出兩個還未孵化的鳥蛋,放到了身後裝子彈的小皮夾裏,接着就準備下樹。然而他無意中朝樹下一瞥,吓得差點從樹上滾下來。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樹下不知何時已圍滿了人,看衣着應該是當地土著,每個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手中的□□齊齊對準了他。
謝伊高舉雙手下了樹,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情況并沒有那麽糟糕。
團團包圍住他的清一色全是女人,估計有數十個左右。就自己眼下這全副武裝的情況,應該勉強打得過。
只眼珠一轉,謝伊就有了打算,于是就在一個士兵上來搜身的時候,他反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剩下的士兵立刻朝他發射□□,他立刻抽劍格擋,幾個戰士撲了上來,一過招謝伊才發現對方雖是女人,力氣卻大得驚人,眼見就要打不過他拔腿就跑,然而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一個臨空而下的套索套住脖子摔倒在地,後面的人一擁而上将他按倒,身上大小武器洗劫一空,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謝伊最後想到的是,這世上山不轉水轉,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他被綁了雙手,拖在馬後面踉踉跄跄地跟着,押解途中還看到了同樣被扣押的海森,男人滿身滿頭的灰,臉頰處還擦破了一塊,看到他就跟沒看見似的,估計是跟他一樣反抗後被制服了的。
就在他倆快要被太陽曬暈倒的時候終于到了目的地,幾個女戰士呵斥着将他倆推搡進一處草棚裏。謝伊爬起來,只見草棚裏還坐着幾個男人,看到他倆進來只是漠然地掃了兩眼,又低下頭幹活去了。他倆接着被铐上了雙腳,管事的給了他們一筐土豆和兩把小刀,又嗚哩哇啦說了一通,謝伊雖然一個字沒聽懂,但估計是命令他倆削土豆的。
他從地下撿起小刀,只見這哪裏能算是小刀,充其量只能算是磨得比較鋒利的石頭罷了,殺條魚都不夠,更別說傷人了。
他和海森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沉重地嘆了口氣,坐下來開始削土豆。
當天下午的時候的時候,奴隸居住的草棚裏來了一個高大威嚴的女人,身後還跟着幾個女戰士,幹活的男人都喊她“卡納多貢”,看樣子應該是這裏的首領。謝伊和海森被強迫跪着行禮,首領來到他們跟前,捏着他倆的下巴擡起他倆的臉看了看,沒說什麽就離開了,原本跟在她身後的一個男人卻留了下來。
男人告訴他們兩自己原來是一個考古學家,為了探求世界文明而遍訪大陸,落難在此後因為精通當地語言,被這裏的首領扣下來做了翻譯。
男人還告訴他們,按照這裏的規矩,一般都會将逮到的男性俘虜拉去□□,第二天再宰殺,他們沒被帶走,大概是首領看不上。
謝伊和海森默默地對視一眼,又都默默地別過了頭,不知是喜是悲。
島上的日子總是顯得格外漫長,天天吃土豆,謝伊覺得自己都快要發芽了。他感覺待在這裏的這幾天,把自己這輩子的苦日子都給過盡了,挨打受罵不說,還吃不飽。他開始懷念起船上的夥食來,雖然那個廚師是海森從英國帶來的,天天只會做煎魚炸魚仰望星空,但好歹要比這裏強的多。
通過這幾天聽其他人談話和觀察,他大概猜測出這座小島上居住的是一族母系社會,女人個個都是身強體壯以一打十的戰士,地位極高,每日所做不過練兵喝酒;男人則要麽種地要麽被統一圈養在草棚裏幹活,只有女人有特別需要時才會被帶進帳篷裏。這三天來他已經看過不少男人下午時被帶走,到大半夜時才筋疲力盡地回來。
也有女人來過找他倆,不過語言不通,只胡亂弄兩下了事兒。海森倒還好,可憐謝伊做了大半輩子流氓,第一次被女人調戲,那個憋屈啊。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問海森。
謝伊:你覺得你兒子此時正在幹嘛呢。
海森:在盤算怎麽把你的船賣給刺客。
謝伊:......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海森也終于不能忍了,這麽長時間不能喝茶洗澡記日記讓這個一向隐忍的男人發了飙。
“堂堂聖殿騎士北美分部大團長,卻要被一群女人關押在草棚裏削土豆,傳出去得被刺客們嘲笑好幾百年吶!”
他一摔土豆怒吼道,謝伊看到有守衛朝這邊走來連忙示意他住嘴,然而海森越想越惱,繼續咆哮。
“等我回到聖殿總部,一定要派人夷平這該死的小島,所有女人全部發配澳大利亞,許配給當地的死刑犯們!”
“......啊對了,還有那該死的首領,那個叫卡納多貢的家夥,看在她和卡涅奇奧長得有幾分相像份上我......唔!”
話還沒說完他頭上就挨了守衛一刀柄,大概是嫌他倆話多太煩。
他倆白天削土豆,晚上就靠在一起睡,第七天早上謝伊起來幹活的時候,無意中擡頭一望,連忙叫醒了身邊的海森。
“快看!是莫琳根號!”
只見世界的盡頭,一搜雙桅帆船正乘風破浪而來,暗紅色的菁英帆在海天交界處格外耀眼。那挂在桅杆頂端拉着纜繩朝這邊張望的正是高大的康納,長風漫卷着他雪白的刺客服,他堅毅的目光始終注視着前方。
海森第一次覺得有兒子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船在岸邊抛錨,接着下來了一座小船,船靠岸後下來一個船員。
那個人謝伊認得,是他最早招募的一批船員中的一位,此時他們相去不遠,謝伊很想振臂高呼示意自己方位,然而看着面前虎視眈眈的看守,最終還是按捺了下去,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船員在與岸上的守衛交談幾句後,被帶進了首領居住的帳篷。
不一會兒,那個船員從帳篷裏出來,就在謝伊滿心以為他會将他們解救的時候,只見那家夥又坐上小船,回到了莫琳根上,不一會兒,莫琳根號就在他倆眼睜睜的注視下開走了。
海森:????
謝伊:!!!!
當天中午的時候那個翻譯又來了,一臉遺憾地告訴他倆,康納的确是按照地圖一座島嶼一座島嶼地搜尋他倆,然而問到這個島的時候,為了活命他不得不在首領的授意下說了謊,告訴他這裏并沒有他要找的兩個人。沒辦法,母系社會也需要勞動力啊。
小島上的夜晚,四下一片靜谧,只能聽到風沙的聲音。一個士兵照例巡視完區域後,便往集合的帳篷走去。
然而就在她折身欲離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草垛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于是便走過去查看。
就在她低頭的時候,突然只感到身後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剛想大叫就被捂住了口鼻,只掙紮了幾下就失去了知覺。
謝伊把勒暈過去的守衛扔到地下,動手開始搜她身。海森也從草垛裏鑽了出來,謝伊找到一把鑰匙,一柄長刀和一柄匕首,他用鑰匙解了腳鐐,把刀扔給海森,匕首揣自己兜裏,兩個人不聲不響地朝黑暗中進發。
既然無法指望他人,那便只能自救了。
然而還未走出一百米,身後突然傳來喊殺的聲音。
“快跑!”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怒吼。
月光下的島嶼一望無際,風沙肆虐,他們兩個在夜空下沒命地奔逃,漸漸能夠看到海岸的邊界。
然而他們還未靠近,一顆炮彈在就兩人跟前爆炸,巨大的沖擊震得他們趴倒在地,兩人擡起頭,看到了再次出現在天地盡頭的莫琳根號。
漫天的流火映紅了海面的上空,仿佛天穹的星辰在紛紛墜落。
無數炮彈從莫琳根號上發射而出,呼嘯着飛向對面的小島。轟鳴聲炸響在耳邊,整座小島內火焰爆裂飛濺,如同流星劃落銀河,像是煙火般在半空四散開來。
莫琳根上的船員乘小船來到岸上,和島上的守衛交戰在了一起。船員們武器精良,可守衛們勝在人多,一時難分勝負。
月亮升起的時候整座島嶼上已是一片混亂,大火怒吼着着燒到天邊,槍炮和兵戎的聲音在天宇之下來回地擴音。噴灑的血液很快就被滾燙的沙地吸收幹淨,狂風呼嘯,帶來濃厚的硝煙味道。
身後人聲鼎沸,追兵越來越多,無數□□擦着他倆身邊飛過。煙塵嗆得人幾乎無法呼吸,謝伊和海森一邊沒命狂奔一邊朝莫琳根號大喊,火焰映紅了他們的臉,船上的人也看到了他倆,連忙朝他們的方向放下了小船。
然而就在還剩幾百米遠的時候,謝伊突然只聽身邊的海森一聲悶哼,驀地倒了下來。
“Master Kenway!”
謝伊大驚失色,連忙止住步子,只見一支箭射進了他的大腿,力道之大,整個箭镞都沒入了肌膚,生生撕裂開一道數寸長的口子。
“你快走!不要管我。”
海森把他往前一推。
“追上火神號,找到先行者之盒,再來救我!”
“...... ......”
謝伊躊躇了,就在那一刻,仿佛有無數隐秘的記憶從心中噴湧而出,他的瞳仁中驀然湧動起某種激烈而無法言說的心緒,萬千種情感如同風暴般在眼底一掠而過,一時竟讓他無法挪步。
“快滾!”
海森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他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吼道,目光驀然一沉。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我是為了聖殿。”
“如果受傷的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丢下你。”
然而就在這愣神的瞬間兩人已被後面的人追上,謝伊擡起頭只看到迎頭而下的刀柄,接着就兩眼一黑倒了下來。
清晨的時候,雙方都撤了兵。硝煙彌漫在四周,原本繁榮小島此時一片死寂,到處是炮火轟擊過後的痕跡,斷壁殘垣。一個高壯的青年在兩個船員的陪同下踏着廢墟走進了卡納多貢的大帳。
自從莫琳根號上的船員後知後覺發現船長和團長沒了後,一致推舉身強體健的康納作臨時代理,這幾天來他駕駛着莫琳根號訪遍四處小島,就在今天早上才來到這座島上。
他按照慣例派船員帶了禮物前往詢問,回來後卻答複說沒有,只說當地翻譯臨走時朝他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說完,那個船員便演示給他看。康納雖然塊頭大,但絕對不是愚蠢之人,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其中含義,于是便将船停泊在不遠處,準備趁夜裏偷襲。
他本想将小島一舉拿下,但是想到父親還在她們手上,真要拼個魚死網破恐怕對他們不利,于是看攻擊得差不多了,便派人發送了議和的建議。此時他站在大帳中央,身邊皆是持劍操戈的女戰士,不驚不忙地用流利的英語說:
“現在您的小島已受重創,我也無意再進攻,只要您願意将我父親和我父親的部下交還于我,我們立刻就會撤退,并贈與您一筆豐厚的賠償,用于重建。”
翻譯将這番話轉達給了卡納多貢,他們又交談了幾句,期間首領的目光一直在康納的身上逡巡。
不一會兒,翻譯朝他轉過了身來。
“首領說,歸還可以,重建費用也可以免去,但是有一個條件。”
“只要我能夠做到,一定盡力滿足。”
然而講到這裏,翻譯面露難色,徘徊許久,才為難出聲。
“......這個條件就是您得留下來,與部落裏的女孩子成婚。”
“...... ......”
當晚,滿身傷的謝伊與海森并肩坐在月光下的大石頭上,眼睜睜地看着美麗的莫琳根號再次消失在了天地的盡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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