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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可能是撐傘手露在外面冷風吹的吧,無妨的。膳食備好了,回去吧?”

“好。”胤禩點點頭,将瑾萱裹在了自己的披風內,撐起傘回了房間。

席間,“太子妃..二福晉病了。”瑾萱一邊替胤禩布菜一邊說道。

“恩?怎麽病了?”

“二福晉我接觸不多,但是她性子确實不錯的。若說是賢良淑德,皇後人選,她确實是絕佳的人選。”瑾萱頓頓,“可是二阿哥對她的冷待,怕是任何一個女人也無法承受的。四十七年之後太子廢了立,立了廢,她自然是擔心驚懼不已。做下了病。所以想想,還是瑾兒幸運些。”

胤禩聽到這裏嘴角扯動,故意問着,“幸運在哪兒?”

瑾萱臉色微紅,撅撅嘴小聲快速的說着,“瑾兒的相公比她的好。”

胤禩聽聞哈哈大笑,“爺也比他幸運的多!”

沒過幾天,胤禟胤誐胤祯幾人便來到了貝勒府。“八哥,十四弟的人截下了從鹹安宮傳出的紙條。”

胤禩接過紙條,展開只是一張空白的信箋,笑了,“礬水寫的。”

“咱們兄弟不敢輕易的浸了水,”胤禟臉上有點為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胤禩的嘴角勾起,“最近朝堂上可有什麽事?”

胤禟微微皺眉,“也沒什麽,不過是準噶爾的策妄阿拉布坦不斷侵擾哈密,皇阿瑪正為此頭疼.不過這跟太子有什麽關系?”

胤禩了然一笑,“那咱們來打個賭,這書信必是托人保舉他去西北帶兵的。”

胤祯搖頭,“他從未帶過兵打仗,為何要去帶兵打仗?”

“他确實沒有帶兵打仗過,但是他畢竟跟在皇阿瑪身邊多年,皇阿瑪禦駕親征多次,他必是想效仿的。而且他被廢,現在的日子雖不至于衣不遮體,但跟他鼎盛時期相比較,确實相去甚遠。”胤禩聲音低沉,“他必是想戴罪立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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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說完笑了笑,“咱們來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胤禩說着便提起桌邊的毛筆沾上清水輕輕地刷着紙面,粉色的字顯現了出來。胤禟幾人倒抽一口涼氣,“八哥真乃神人也!”

胤禩看着書信上的字,微微蹙眉,“他這書信是要帶給誰的?”

“正紅旗滿洲都統鎮國公普奇,只是不小心讓阿布蘭看到了。”胤禟微微頓頓,“只是這阿布蘭對于是否檢舉太子,心中還存有疑慮。只是将這書信交給了爺。”

“普奇?”胤禩笑了出來,“這阿布蘭倒是只老狐貍。小夏子,你們去把那蘇努給爺叫來吧。”

“嗻。”

“八哥為何要叫蘇努呢?”胤祯甚是不明白。

沒有一會功夫蘇努便到了貝勒府,“參見八爺,九爺,十爺,十四爺!”

“起來吧。”胤禩微微擺手叫了起。“蘇努,爺若是沒記錯,你是那阿布蘭的侄子?”

“阿布蘭正是奴才的堂叔。”

“蘇努你跟着爺多年忠心耿耿,爺自是知道的。前翻皇阿瑪責罰,你依然衷心,你的忠心爺都記着。”胤禩看着蘇努,“現在爺這裏有一份太子的礬書,爺希望你能鼓動堂叔阿布蘭去檢舉揭發二阿哥。至于原因,”胤禩略略頓了頓,“十四爺天資聰穎受皇阿瑪恩寵多年…你可懂了?”

那蘇努自然是心知肚明,連連跪地磕頭,“奴才必會為八爺,十四爺肝腦塗地!”

“去吧。”

“讓他們窩裏鬥吧,鬥來鬥去,贏的還是皇阿瑪。”胤禩看着蘇努遠去的背影對着胤禟幾人說道,“老十四,今日起,從前支持八哥的人悉數都會到你的麾下。你要好好把握。”

胤祯起身抱拳,“弟弟多謝八哥!”

“回去吧。”胤禩笑着擺擺手,“老九老十多多幫襯着點。”

沒過幾日,阿布蘭便一道奏折告狀告到了康熙的書案前。而康熙也是毫不含糊,履行了當年的諾年,“若有奏請皇太子已經改過從善、應當釋放者,朕即誅之。”

鹹安宮。

多年驚懼憂郁,疾病纏身的瓜爾佳靖雲纏綿病榻之側聽聞這個消息,心寒不已,推翻了剛剛倒滿了藥汁的碗,淚灑枕榻,“他居然利用我生病傳書信出去…我這一生真是笑話一場。”

那濃濃的藥汁流了一地,旁邊的婢女連忙上前收拾碎片,“福晉,我們去給您重新煎一碗藥吧!太醫說了,這藥要堅持吃啊。”

靖雲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的看着床頂賬,眼淚不斷的從眼角滑落,“不必了,這是心病。沒得醫的。”

那婢女看着靖雲,起身出了殿,看到在殿外站着的胤礽。“爺,福晉不肯服藥...求您去看看福晉吧。”

胤礽回頭看着那婢女,進了殿,“怎麽好好不服藥了?”

靖雲看着胤礽雙眼空洞,默不作聲。

胤礽看着不斷落淚的靖雲,蹙眉,略帶不耐,“好好的日子,你哭什麽?”

靖雲看着胤礽,“你我夫妻二十餘載,你始終沒有一個溫柔地笑臉對我。”

“有笑臉如何,沒有笑臉又如何?”胤礽不耐道,“你成日的哭,可知有多晦氣!爺的好運氣都被你的哭喪臉敗沒了!”

靖雲聽到這樣的話,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嘴唇因為笑容裂開了好幾個小口子,猩紅的血絲迅速滲了出來,染的靖雲一嘴的血腥味兒,“這樣爺可是滿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加班到現在剛剛回家才更文...

瓜爾佳靖雲是個好女人,只是太子不珍惜。

☆、靖雲傷殁鹹安宮

胤礽看着靖雲,倏地起了身,“你這是跟爺作對嗎?!”

忍了多年的靖雲終于說了出來,“我怎敢與你作對?昔日你是太子,錦衣玉食。今日你被囚禁在此,你那些侍妾可有當年那般殷勤?可是,我瓜爾佳靖雲待你的心始終如一。可是你居然利用我生病之時,傳遞書信出去。胤礽,”胤礽看着多年溫順的靖雲直呼出他的名字,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看着因為激動臉色潮紅的靖雲,“你曾有一點點想過我的感受!?我嫁與你這麽多年,你可曾有一天把我放在過心上?哪怕只有那麽一天?”

胤礽被靖雲的話震在當場,遲遲說不出話來愣愣的看着靖雲。“你…你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靖雲因為氣血翻騰,不斷的咳嗽着,胤礽心生不忍,上前拍着靖雲的背。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靖雲的喉頭一陣發甜,展開手帕一看,一片鮮紅的血。胤礽一看,心中一驚。“靖雲…”

靖雲擡頭看着胤礽,伸手撫上了他的臉,眼神溫柔眷戀,“這是你第一次這樣溫柔地叫我名字。不要讓人熬藥了,這個時候吃藥與否都無用了。那藥比黃蓮還苦,讓我松快幾天吧,好嗎?”

靖雲的語氣讓胤礽無法拒絕,他定定的看着她,伸手攬她入懷,“好,聽你的。”

胤礽抱着靖雲,第一次覺得她真是個好女人,只是他從前都忽略了。她一直默默在他身邊,任他左一個右一個的女人擡進毓慶宮。這些年跟兄弟們之間的明争暗鬥,也早已忘記了後院還有這麽一個嫡福晉。直到她垂危,他還沒忘記了利用這個機會傳出去書信。胤礽忽然很內疚,沉默良久之後,起身出了殿。“好生照顧你們家主子。”

兩日後,瓜爾佳靖雲便殁在了這個囚禁她的宮殿。

送靖雲的這一天,胤礽守在靈前發呆了許久。這個陪伴了他一生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歡什麽顏色,喜歡的吃食是什麽。這一生都在忙什麽?太子之位被廢,東山再起無望,現如今嫡福晉也去了。許久之後,胤礽眼中漫起了氤氲,最終凝結成淚珠,掉了出來。

胤礽感覺到了臉上的模糊一片,伸手去抹發現原來是眼淚。

“原來,淚是苦的。靖雲,我胤礽欠你的,下輩子若有機會我會還你。”

聽聞靖雲去世,瑾萱還讓秋語備了東西燒給了靖雲。胤禩不解,“你與那瓜爾佳素來無瓜葛,為何如此?”

瑾萱微笑,“托雅嫁入太子的宮中,得了不少靖雲的照顧。那靖雲雖然不受太子寵愛,卻是個明事理的人。若不是她,只怕托雅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她是個好女人,只是沒遇到懂得珍惜她的人。”

雪落冬來,又是一年的盡頭。

康熙五十五年除夕宮宴,胤禩和瑾萱一起進宮恭賀新禧。

還未走到乾清門,便聽到了裏面金石之聲。那樣大氣磅礴,雍容華貴的音樂一如康熙三十五年時瑾萱第一次進宮時的聲響。那乾清宮內人聲鼎沸中混雜着器皿碰撞的叮铮聲。美酒珍馐混合的香氣飄出殿外,纏繞在冬日凄冷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胤禩帶着瑾萱打簾進了乾清宮,胤禩進殿時,正好是一曲的終結時,殿內一下子靜了下來,衆人的眼光剎那間都聚集在了這個久未露面的八貝勒胤禩身上。

胤禩和瑾萱仿佛沒有看到這些眼光一般,上前行禮問安,“兒臣叩見皇阿瑪。”

“起吧。”康熙微微擡眼看到了消瘦了許多的胤禩。胤禩那雙與良妃如出一轍的眼睛看得康熙心中一顫。

“逢新春之際,兒臣特來給皇阿瑪問安,恭祝皇阿瑪新春如意。”胤禩并未起身,而是繼續說出了祝福的詞。

胤禩的舉動令在場的大臣們紛紛點頭稱贊。誰人不知八貝勒胤禩被打壓至了毫無翻身的餘地?可現如今仍然能不卑不亢的問安,雖然消瘦了不少,卻無半點頹廢之意。大臣之中甚至有人默默點頭,眼底的贊嘆毫不掩飾。

可是這情景看在康熙的眼中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本已心軟的康熙霎時間冷了臉色,“朕與爾父子之情已斷,爾今日來殿前問安,居心何在?”

康熙的聲音如鐘,回音在乾清宮的上空盤旋,最後狠狠的砸在了胤禩身上。胤禩叩頭,“兒臣并未有何居心,只是恰逢新春佳節前來問安。”

康熙冷笑一聲,“爾慣會取悅人心,前日送斃鷹與朕詛咒朕之将死,現下又來問安,爾等居心實難測!”

瑾萱跪地聽着這莫須有的斥責,心中冷笑不已,“康熙啊康熙,今日确實衆目睽睽,可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到底是胤禩居心叵測,還是你為護皇位不惜虎毒食子,且無需再多言了。”

胤禩跪地百口莫辯,只垂首不再言語。

康熙看着不再言語的胤禩,揮手,“朕不願再見你這柔奸之人,出去吧。”

胤禩身上顫抖,埋首叩頭之後起身。

胤禩瑾萱剛剛走出乾清宮便聽到了殿內重新響起的笙歌鼎沸。胤禩擡頭看天,哈哈大笑,“看來真是天要絕我!額娘,你在天上可曾看到了兒子會有今日!!”

胤禩撕心裂肺的聲音撞擊着瑾萱的心,瑾萱眼中氤氲一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只緊緊的抓着胤禩的手跟着他回了家。

這一個除夕,胤禩和瑾萱誰也沒有過好。整個八貝勒府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入夜之後,瑾萱看着已經熟睡的胤禩起身出了門。

瑾萱來到院子中,回身看着瑾墨水榭,心中酸楚。這寂靜的黑夜,瑾萱再也受不了心中的壓抑跪在了雪地裏失聲痛哭。冰涼的雪在瑾萱膝蓋下慢慢融化,殷透了瑾萱的織錦外褲,那濕冷的感覺卻不及瑾萱心中錐骨的刺寒。瑾萱不斷的掉淚,不斷的祈求着上蒼,懇求上蒼憐憫胤禩,不要再加傷害給他。

“瑾兒。”

瑾萱的身後響起了胤禩略帶哽咽沙啞的聲音,瑾萱轉身就看到了只穿單衣的胤禩站在她的身後淚流滿面。瑾萱連忙擦幹了眼淚,“胤禩?”

胤禩蹲了下來,攬過瑾萱入懷,擡手擦着瑾萱的淚,“傻丫頭,跟了我,你受苦了。”

聽到胤禩的話,瑾萱的淚更是止不住的湧了出來,連連搖頭,伸手胡亂擦着胤禩臉上的淚痕,“胤禩…我不苦。我怕你自苦…”

胤禩看着瑾萱,月光下瑾萱瓷白的臉上挂着淚珠,紅腫的眼睛中滿是擔憂和心疼。胤禩壓下心中的苦悶抱起瑾萱,“有你在,我就不苦。這麽冷的天快回去吧。你若是病了,誰來陪我終老?”

瑾萱環住胤禩的脖頸,“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你離開房間我就知道了。”胤禩的聲音中帶着隐忍,“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出去一會。沒想到許久之後都沒有回來。我便起了身。”

瑾萱不知道,胤禩拉開房門看到跪在雪地中痛哭祈求上天的瑾萱時那一瞬間的心痛幾乎将他湮滅。七尺男兒胤禩頭一次直沖沖的掉出了眼淚。

“我想許你的,終是達成不了了。”

......

春日桃花盛開,陽光明媚卻始終換不來八貝勒府的陽光。這樣一日一日的過,就連弘旺和若嫣也感覺到了府上氣氛的不同尋常。平日裏在玩耍的時候甚至都變得有一點小心翼翼起來,若嫣更是常常拉着弘旺,“哥哥,阿瑪和額娘到底怎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阿瑪和額娘的笑臉了。”

每每此時,弘旺都會安慰若嫣,“我只是聽說皇瑪法斥責了阿瑪,旁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們乖一些,別惹了阿瑪額娘擔心。”

七月,康熙的銮駕去了熱河。

康熙出了京城,便帶走了一陣陰霾之風。瑾萱拉着胤禩,“胤禩,我們去暢春園旁邊的園子避暑吧?暢春園的荷花開得極好,我們搬過去住幾天可好?”

胤禩點頭,“好,也許久沒有出府轉轉了。”

暢春園的景色果然是不錯的,每日閑來無事瑾萱和胤禩便會帶着弘旺和若嫣在園子中游玩。兩個孩子放出了府,自然是玩得開心不已,看着兩個孩子的大笑,胤禩和瑾萱欣慰不已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些。

在暢春園住了兩個月,瑾萱看着胤禩的情緒漸漸好起來心中也舒出了一口氣。這一日,瑾萱和胤禩正在房中作畫,便聽到了秋語的呼救之聲。

“格格,爺!大阿哥落水了!”秋語一路跑來氣喘籲籲,不斷的高呼着。

胤禩和瑾萱一聽連忙扔了下筆跑出了房間,“在哪落水了?”

秋語指向了暢春園的湖,“就在那裏!”

胤禩和瑾萱急忙跑向湖邊,看到幾名侍衛已經跳入了水中,胤禩也顧不得許多跳了進去奮力的游向了正在掙紮的弘旺。瑾萱站在岸邊急的團團轉,吩咐着秋語,“快去把太醫叫來!”

只見那幾個侍衛游向弘旺一把抓住弘旺拖出了水面,胤禩接過了弘旺,往湖邊游去,拖上了岸。瑾萱見胤禩和弘旺都上了岸,身子一軟跪在地上抱過弘旺,急切的搖晃着弘旺的身體,“旺兒,你醒醒!你別吓唬額娘!”可是弘旺的小臉慘白,已經幾近休克。

瑾萱抱着弘旺雙手顫抖,搖晃的更厲害,“旺兒,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

胤禩顧不得旁的,“瑾兒,你先放開旺兒,”然後使勁按着弘旺的肚子,忽然弘旺吐出一口水,算是醒了過來。瑾萱一把摟過弘旺,“旺兒,你可吓死額娘了!你要是有事,額娘可怎麽活?”

醒過來的弘旺後怕不已,埋在瑾萱的懷中嚎啕大哭。

可是救醒了弘旺,胤禩卻因為着涼,心急再加上這些年的不得志,積郁的心病齊齊迸發,燒得不省人事。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妃實際上是康熙五十七年去世的。我在文中小小的篡改了一下歷史,親們不要介意~~~

八爺積郁的病算是發出來了。

☆、鳳凰涅槃獲重生

胤禩生病的消息被報到了康熙處。康熙批回的折子讓瑾萱幾乎昏厥,那是多麽絕情又敷衍的四個字,“勉力醫治。”

瑾萱看着奏折,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待送走了送奏折的太監,秋語扶着瑾萱起了身,“秋語,把折子藏好,不能讓爺知道。”

可是胤禩仿佛知道這身邊發生的一切似的,愈加的拒絕服藥,甚至開始了昏迷,不斷說着胡話,“我乃獲重罪之人,無顏面再活….瑾兒….額娘….皇阿瑪...”

瑾萱用盡了各種辦法也無法讓胤禩張嘴喝藥,短短的十幾天,瑾萱便瘦了一圈。一連昏迷十幾天的胤禩,眼看着就病入膏肓,瑾萱甚至幾乎流幹了眼淚,似乎也叫不醒已經硬下心腸一心求死的胤禩。

“皇阿瑪…”高燒中的胤禩一聲呓語,驚醒了趴在旁邊的瑾萱。瑾萱驚喜的看着胤禩,只見胤禩微微睜開了眼睛,口中不斷的只重複一句,“皇阿瑪…我要求見皇阿瑪。”

聽了胤禩的話,那一刻瑾萱的心中猶如萬箭錐心一般疼痛,這樣赤子之心的胤禩,為何那個冷面絕情的皇阿瑪就能下的去毒手?!瑾萱起了身,來到案前提筆寫下了書信,喚來了秋語,“秋語,想辦法務必将這書信遞給皇阿瑪。”

可是沒過幾日,康熙的折子便批了下來。瑾萱展開折子,只覺得滿心期待的心,從天堂直直墜入地獄。那折子上的字眼幾乎讓瑾萱起了尋死的心。“大奸大惡”、“悖逆大義”、“好信巫醫”、“被無賴小人哄騙,吃藥大多,積毒太甚”、“朕欲回京,途徑暢春園,着其挪回府邸養病。”

瑾萱跪在地上看着奏折難過的幾乎不能直起身子,“格格…”

瑾萱轉身抱住秋語,“秋語...皇上這是把胤禩往死路上逼啊!胤禩只是想見他一面,怎麽就招了這麽多的毒言相向啊!”

秋語抱着瑾萱也難過不已,“格格,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不能再說了…”

瑾萱搖頭大哭,“如此絕境,我也沒什麽可留戀的了。若是他願意,盡管取了我們夫妻二人的性命吧!”

那床榻上胤禩聽到瑾萱的哭聲之後,愈加散了心神,沉睡不醒。

第二日,胤祯來了暢春園。胤祯看看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胤禩,又看看憔悴已極的瑾萱。“八嫂…我把許太醫帶來了。”

瑾萱回頭看着床榻上的胤禩,“十四爺,現在怕是天王老子也無濟于事了。”

胤祯着急,“不會的,八嫂,八哥不會有事的…”

瑾萱苦笑一下,“十四爺是來幫忙把胤禩挪回城的吧?”

胤祯面露難色,艱難點頭。

瑾萱笑了,“十四爺不必為難,聖旨已下。我們遵從便是了。我也擔心胤禩若是真的有個什麽不測,讓他老人家染上了晦氣。這樣我們胤禩不定又要背什麽罵名了。”瑾萱眼中的恨意燃燒卻在回身看向胤禩時換上了溫柔愛意,“胤禩便是有個什麽,也要在我們的家中…”

胤祯見這個情形,心中難過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只能叫來了人仔細的把胤禩擡上馬車回了城中。

回到了貝勒府,瑾萱将胤禩安頓好,叫來了許太醫。“許太醫,快給爺瞧瞧吧。旁人的醫術我是信不過的。”

許太醫看着瑾萱,“福晉,貝勒爺不進湯藥,即便老臣是華佗在世也無濟于事。另外...”許太醫收了切脈的手,滿臉的擔憂,“臣感覺八貝勒是有意的拖重病勢,不進湯藥,也沒有求生的意志。”

瑾萱一聽天旋地轉,身子直直的後仰了過去。秋語連忙扶住瑾萱,“格格。”

許太醫連忙上前掐人中,看着漸漸蘇醒的瑾萱,嘆氣道,“福晉要好生保重身體,讓臣給福晉切一下脈吧。”

秋語扶着瑾萱坐在軟榻上,“太醫快給我家格格看看,爺生病,格格也像是去了半條命。哪怕是給開一點補氣的藥也好啊!”

瑾萱心急如焚看向胤禩,抓住許太醫,“太醫我沒事,你快點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他開口喝藥?只要他能喝藥,我做什麽都可以。”

許太醫按住了瑾萱,“老臣也無好辦法,只有福晉多多陪着貝勒爺,多多說話,喚回他求生的意志吧。另外,福晉你是急火攻心,飲食不周才會導致昏厥。臣給你開一副清心溫補的藥方,福晉定要按時喝下。”

瑾萱點頭,“有勞太醫,秋語好生的送送許太醫。”

待屋內無人,瑾萱撐起身子來到床前握起胤禩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摩挲着,“胤禩,你是真的硬下了心腸不再要我們母子了嗎?你真的要丢下我和弘旺若嫣孤兒寡婦獨自過活嗎?”瑾萱說着鼻子發酸,簌簌掉下淚來,“你心中的苦悶我怎麽能不知道?額娘的離世,皇阿瑪的絕情,都讓你傷透了心。可是你還有我啊…還有弘旺和若嫣啊!你真的要狠心抛下我們麽?”

瑾萱說着,親吻着胤禩的手心,“你摸出來了嗎?我瘦了...為了照顧你,我已經瘦了一圈了。別人都說我是你八貝勒心尖兒上的女人,胤禩,再寵我一次吧?我不能沒有你…”

床榻上的胤禩,眉頭微微皺起,但是身體卻沒有任何反應。瑾萱抱着胤禩的胳膊,哽咽的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胤禩,你今日若是…有任何的不測,我...郭絡羅瑾萱絕不會獨活在世間。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格格,藥煎好了。”秋語推門看到這個場景,剛剛收回的眼淚再次流下。

“端給我吧。”瑾萱擦掉了眼淚,接過藥碗,“胤禩,如今我只有這個辦法了。你若是還有一點點放我在心上便張嘴喝藥吧。”

瑾萱端起藥碗喝進了一口藥,對着胤禩的嘴唇哺了進去。秋語在一旁看着眼淚直掉,“格格,好像有效。”

瑾萱露出一個笑容,“胤禩…再多喝幾口。”就這樣,一碗如苦膽一般的藥汁一口一口的被瑾萱送進了胤禩的口中。

連續幾日,瑾萱都是如此喂胤禩吃藥。進了藥,病中的胤禩終于醒了過來。胤禩睜開眼睛便看到睡着了也不忘記牢牢抓着他的手的瑾萱。胤禩伸手想摸摸瑾萱的發,微微一動卻動醒了瑾萱。“胤禩,你醒了!”

胤禩看着瑾萱,點點頭,幹涸的嘴唇微微張開,叫出了瑾萱的名字。“瑾兒。”

瑾萱伸手去摸胤禩的額頭,“燒還沒退,可是你肯醒來就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了!”

胤禩看着瑾萱,“瑾兒,病中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聽得到。只是我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胤禩說着,“其實我本來真的想就這樣去了算了...可是,我聽到你說若是我去了,你也會…”

瑾萱伸手摸着胤禩的臉頰,“是。若是你真的有什麽不測,我一定會随你而去。”

胤禩一把将瑾萱按在自己的胸口,緊緊的抱着她,“爺不許...”

瑾萱的聲音悶悶,“我也不許你離開我。胤禩,我讓秋語準備了些清粥,你要不要喝一點?”

胤禩點點頭,“瑾兒,我再不會如此了。你說的對,我還有你。”

瑾萱看着胤禩能說出這樣的話,心知他必是對那個曾經在他心中如天神一般的皇阿瑪已經絕望。瑾萱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那樣冰冷絕情的人,若是還抱有幻想,受罪的只會是有着一顆拳拳之心的胤禩而已。

十月,一向很少登門的四爺胤禛來了貝勒府。

“格格,四爺來了。”正在床前跟胤禩說話的瑾萱皺眉,“他來做什麽?”

“似乎是來看看咱們爺的病情。”

瑾萱冷笑一聲,“讓他進來吧。”

四爺進了門,看到床榻上瘦骨嶙峋的胤禩心中升起了不忍,“八弟,我來看看你。”

胤禩臉上浮起了一貫有禮的笑臉,示意四爺落座。只是瑾萱卻沒有那麽好的脾氣了,收起了茶盞,“妾身給雍親王行禮了。抱歉的緊,我們貝勒府斷了錢糧,現下茶水也沒有了。若是親王不嫌棄,妾身便讓秋語去那後院的井中取點水來倒給親王飲用。”

四爺沒料到瑾萱會這樣不留情面,臉上尴尬不已,連連擺手,“爺今日只是來看看老八的病情怎麽樣了,也好去回禀皇阿瑪。”

瑾萱福身,“托四爺和皇阿瑪的洪福,我們爺算是死不了了。”瑾萱說着,“秋語,好生的送送親王。切記不可怠慢了。”

秋語聞言,“是。奴婢這就送雍親王出門。雍親王這邊請。”

四爺剛剛出門,胤禩便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這樣火辣的性子一點都沒變。”

瑾萱一臉的不屑,“我們已經倒黴到了極點,還能有什麽比現在更壞的情況?哦,也是有的。那便是一起要了我們夫妻的命。所以現下便是天王老子來,我也是這個态度。他害你的時候不見手軟,現下裝什麽好人?!我來不了那些虛頭巴腦的,這樣的人,我郭絡羅瑾萱不屑巴結。”

胤禩微笑點頭,“是啊,再壞也不過是把這爛命一條收了去。爺看你這麽嗆老四,心裏倒是痛快的緊。”

瑾萱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胤禩病好之後,徹底對康老爺子斷了念想。這樣挺好的,不是麽?

☆、話已出口不可收

四爺出了貝勒府便去了宮中。

“兒臣參見皇阿瑪。”

“恩,起來吧。”康熙擡起了頭,“老八病情怎麽樣了。”

“回禀皇阿瑪,八貝勒的病情還未痊愈。”四爺躬身回禀。

“唔…”康熙聽了四爺的回話陷入沉默,“确實還沒好嗎?老四,你帶着老三一起,過些日子再去看看,确認之後再來回禀朕。”

四爺微微皺眉,“是。兒臣告退。”

出了乾清宮,四爺回想着康熙的話,為何要老三陪同一起再去探望?想着想着四爺靈光一閃,打了一個寒顫之後搖頭,“皇阿瑪...當真狠心。老八,怪不得我了。”

沒過幾日,三爺胤祉和四爺胤禛一起來了八貝勒府。瑾萱聽聞,皺眉,“怎的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非得看着人死了才罷休?!”

“格格,那怎麽辦?”

瑾萱起了身,往前廳走去。“你去後院告訴爺,讓他好生的睡着。他就明白了。”

來到前廳,瑾萱微笑福身,“妾身恭迎誠親王,雍親王。不知二位王爺來,有何事?”

“弟妹,我們是奉皇阿瑪的令來看看老八的。不知道他好點了沒?”誠親王胤祉看着瑾萱,眼中是真切的關懷。

瑾萱知道胤祉前些年頗為照顧胤禩,臉上的顏色有所緩和,“爺大病之後身子一直不好,現下在後院歇着。二位王爺要去瞧瞧麽?”

“煩請弟妹帶路吧。”

瑾萱點頭引着三爺四爺往瑾墨水榭走去,推開了卧室的門。卧室中瑾萱點的百合香中混雜着藥香,床榻上沉睡的胤禩臉色雖不似之前般蒼白卻也并不紅潤。

瑾萱壓低了聲音,“三爺四爺可瞧見了?爺在休息。”

胤祉點點頭,“讓老八好生的休息吧。四弟我們走吧,別擾了八弟休息。”

瑾萱開門,“那妾身便不遠送了。秋語,好生送送。”

待二人走遠,瑾萱回了房間蹑手蹑腳的走到床前剛想伸手撓撓胤禩的癢癢肉,卻被胤禩猛的伸手抱了個滿懷。“小丫頭,還想偷襲不成?”

瑾萱微微撅嘴,略帶嬌嗔的擰了擰胤禩的鼻子,“爺裝睡可裝得真像!我剛才還真的以為你睡着了呢!”

胤禩嗤嗤的笑着,“不裝的像一點怎麽配合爺的瑾兒?正好爺也不想見他們。随他們說什麽去吧,爺都不在乎了。”

瑾萱看着胤禩,“你真的想開了?可不許騙我。”

胤禩眼神清明,點頭道,“現在對我來說,什麽也沒有你和兩個孩子重要。這次生病,徘徊在鬼門關,是你這個小唠叨一直在爺的耳邊叨叨個沒完沒了,拉回了我。平安的活着,真切的抱着你,比什麽都來得實在。”

瑾萱眼中泛起漣漪,連連點頭,“我也是,什麽都比不得有你陪在我身邊。”

瑾萱和胤禩這邊卧室中暖意盎然。三爺和四爺卻站在宮門口商量如何回禀。

“老四,老八這個病勢還需悉心的調養着,咱們這就跟皇阿瑪回禀去。”胤祉說着便要邁進乾清宮。

“哎,三哥等等。”四爺拉住了胤祉,“前日我就是這麽回禀皇阿瑪的。結果皇阿瑪讓我拉着你一起再去探望。弟弟以為,今日必不可以這樣回禀了。”

“那如何回禀?”胤祉收住了腳步停下詢問。

“便說…”四爺略略頓頓,“便說老八已經痊愈,之前是看走了眼,現在老八不僅痊愈,而且面色紅潤。”

胤祉看着四爺,眼帶猶豫,“如此回禀...”

四爺看着胤祉微微一笑,“三哥若是不怕皇阿瑪龍顏震怒,便照實回答吧。”

一聽這個話,胤祉連忙擺手,“罷了罷了,就聽四弟的吧!”

果然,回禀了之後,康熙龍顏大悅,“唔…你等二人雖然眼拙,卻也是懂醫之人,應當嘉獎!”

胤禟胤誐胤祯幾人在場聽聞連連搖頭,待出了乾清宮,胤祯一拳砸在漢白玉玉柱上,“老四當真才是大奸大惡之人!如此下作的事也就只有他能幹的出來!什麽東西!”

待幾個兒子出了乾清宮,康熙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李德全,你說朕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德全哪裏敢回答這樣的問題?跪地連連搖頭,“奴才不敢妄議!”

“你起來吧。”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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