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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狀況進了客廳,看到端坐在大堂正座上的胤誐。“十弟!”

“八哥,你來了。”胤誐看到胤禩笑了出來,“真好,還有人能來送送爺。九哥走了,我也要走了,八哥,只怕老四不會放過你…你定要多加小心…”

胤禩點頭,不停拍着胤誐的肩膀,“是哥哥拖累了你們...是哥哥拖累了你們...害的你們落得如此下場…”

胤誐擦擦眼角的淚,抓住了胤禩的手,“八哥,咱們不悔,你無須自責。那老四的皇位是怎麽來的,咱們都心知肚明。”

胤禩擺擺手,“他的皇位...既已成事實。十弟,八哥以為,老四不會要了你的命。你向來心思單純,若是他定罪,最多是個附庸八黨。你不是主犯,他頂多是圈禁你。你好好活着,別不愛惜自己的命。”

胤誐眼中憤恨,“他算是個什麽東西!轼父篡位,現在如此着急的把我們兄弟全部遣散出京,別以為爺不知道他打的什麽鬼主意!爺偏偏不如他的願!”

胤禩看着胤誐,微微搖頭,“十弟…保命要緊。”

胤誐哈哈大笑,“八哥切莫擔心!弟弟時辰到了,該出發上路了。八哥不必遠送,咱們就此別過。”

“十弟,此去路程甚遠。哥哥無力保你們,還望你們珍重自身,若是來日還有機會,我們兄弟再相見。”

“八哥,珍重!”

瑾萱和胤禩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府邸,目送這夫妻被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由頭發配到那邊遠之地。瑾萱站在十爺府門口,哭的幾乎斷氣,“胤禩,我真的受不了了。”瑾萱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我眼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出京,去那邊遠的不毛之地,胤禩,我為他們難過的同時,也為我們自己擔心。我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去,卻無力挽回。胤禩,我只覺得我快要倒下了。”

胤禩擡頭看着天,“皇阿瑪,這是你想看到的麽?我們兄弟之中,接下來恐怕就是老十四了。我只盼着老四能顧及一母同胞情誼,稍加放過老十四。”

果然胤禩的話很快便應驗了。

四月,雍正下令皇十四子護送康熙梓宮運往遵化景陵安葬。胤祯剛剛到達景山,雍正便谕令胤祯留守景陵附近的湯泉,不許返回京師。還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

胤祯悲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而留在京中的凝睿得知這個消息幾乎昏厥,強撐着身子進了宮。

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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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堅決不接受皇太後封號的德妃還一直居住在永和宮。

“凝睿啊,我那可憐的兒怎麽樣了?”德妃神智幾乎不清楚了,但是還是心心念念着小兒子胤祯。

凝睿上前抓住了德妃的手,“額娘..爺..在景陵附近的湯泉駐紮了…他很好。”

德妃睜大了眼睛,“他怎麽會好!老四不會放過他的!”

凝睿無言以對,只能不斷的寬慰德妃,“額娘,不會的,不會的。你安心吃藥。”

“那個逆子的藥,我死都不會吃!”德妃幾乎用盡了力氣,“先皇,我愧對你啊!生出這麽個逆子來!”

“額娘,這是做什麽呢。生病不吃藥怎麽行。”雍正忽然踏進了永和宮。

“你給我滾出去。”德妃臉色漲紅,怒視着雍正。

“呦,弟妹來了?”雍正仿佛沒聽到一般,端起了藥碗,“額娘來乖乖喝藥吧。”

德妃并不張嘴,只直直盯着雍正,“我要見老十四。”

雍正微微蹙眉,“額娘,難道兒子侍奉在您的床前就不行麽?”

“我要見老十四。”德妃并不回答雍正的問題,只是不斷重複着這一句話。

“不準。”雍正失去了耐心,站起了身,“額娘好生的修養吧。”

“愛新覺羅胤禛!!”德妃眼見雍正要走出了房門,撐着站起了身大叫着雍正的名字直直的撞向了旁邊的柱子。

“額娘!”一直跪在地上的凝睿來不及阻攔便眼睜睜的看着德妃撞向了柱子,看着德妃額頭上血流如注,哀痛不已,“額娘,你這是何苦!”

雍正被這樣的場景也吓的愣在了當場,“額娘,朕就诏老十四回京!”

德妃聽到這個話,嘴角微微扯動露出了一個笑容。可她還是沒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兒子老十四回來,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胤祯一路狂奔來到永和宮,剛剛踏入宮中就聽到了小太監的一聲喊叫,“皇太後薨~”

胤祯聽到這個聲音腳下一軟,連滾帶爬的進了殿,“額娘,兒子來晚了!!”

可殿內再也沒有慈母的回應,有的只是殿內婢女,凝睿的嗚咽之聲。胤祯悲痛不已上前抱着德妃的屍身,哭喊,“額娘,兒子來晚了...兒子不孝…”

就在胤祯悲痛萬分時,雍正卻下了一道旨意:挪皇太後遺體去慈寧宮三日。

凝睿仰天大笑,這是多麽大的諷刺!額娘生前不受皇太後封號,卻被雍正在死後挪去慈寧宮停屍三日。

慈寧宮中。

德妃的遺體靜靜的躺在棺椁中,臉上平靜安詳。瑾萱聽聞這個噩耗進了宮,剛剛進慈寧宮就看到了臉色蒼白的凝睿。只見凝睿眼神空洞,一直盯着靈牌沒有任何反應。

瑾萱剛剛想叫凝睿,就看到了胤祯和雍正之間的劍拔弩張。胤祯一臉倔強,堅決不行跪拜之禮,握緊了雙拳似乎是随時要撲上來與雍正厮殺。

雍正看着胤祯,似笑非笑,“來人吶,為寬慰皇太後在天之靈,封皇十四子為郡王,駐守湯山。即刻啓程。”

胤祯聽聞幾乎瘋狂,猛的撲上來要與雍正撕打卻被早已準備好的侍衛攔的結結實實,連拖帶拽的拖出了殿。雍正笑看着悲憤不已的胤祯,微微撣撣身上的塵土欲轉身離去。

可他還未踏出殿,就被凝睿抱住了腳。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結尾了,我争取雙更,更的快一點。再次感謝大家追文到現在!

越到結尾,我的心情越壓抑。我并非有意去黑老四,只是,我寫出的事,都是他真真切切做過的事,也許會有喜歡老四的親,在此...抱歉。

☆、牆內牆外情暖人

凝睿整個身體匍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住了雍正的腳哭喊着,“皇上,求皇上開恩讓妾身去湯山!”

雍正被人抓住了腳,邁不開步子,低頭看着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他腳的凝睿,皺眉,“你這是做什麽?”

凝睿也不顧其他,死死的抱着雍正的腿,只不斷哭喊,“求皇上開恩,讓妾身去湯山陪伴十四爺!”

雍正微微蹙眉,想甩開凝睿,“你放開朕,你願意去便去吧。”

凝睿聽聞松開了手,起身磕頭,“妾身多謝皇上開恩!”

雍正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哭成淚人的瑾萱,轉身離開。

凝睿回身跪在德妃的靈前,“額娘,我要去湯山了。相信你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凝睿磕完頭回身看着瑾萱,“瑾萱,我要去湯山了。你多保重。”

瑾萱看着消瘦不已的凝睿,“凝睿…你的身子。”

凝睿搖頭,“時日無多,我更要陪在他的身邊。他的美夢落空,皇阿瑪殡天,額娘薨逝他都不能趕來看最後一眼,這對于他都是一生不可彌補的遺憾。若是我…這個時候不能陪在他身邊,他的日子該怎麽過?瑾萱,你多多保重,只怕今生無緣再見了…”

瑾萱扶起了凝睿,抽出帕子擦着她臉上的淚,“凝睿…好好陪着十四弟,好好照顧自己…”

清晨,凝睿回府收拾了簡單行李便啓程出發去湯山。

瑾萱和胤禩幫凝睿準備了馬車,送她啓程。清晨太陽還未升起,五月的京城還透着一點點涼意。凝睿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招手,“八哥八嫂多多保重。”

胤禩揮手,“弟妹多多保重...好好照顧十四弟。”

凝睿的馬車走遠,晨光中只剩下胤禩和瑾萱。微風中,兩人心情複雜,果然,兄弟之中只剩下了他倆。

“胤禩,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下場?”微風中,瑾萱悠悠的問出了口。

“有。”胤禩抱住瑾萱,“大概逃不過一個死字。瑾兒,到時我會拼死護住你的性命。”

瑾萱擡頭看着胤禩,這個她依靠了一輩子的男人,早早想到了自己的下場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護住她的性命,瑾萱鼻子酸澀,“胤禩,若我獨活又有何意義。”

收拾了諸位兄弟,胤禩在京中便成了孤家寡人。面對雍正的多加刁難,胤禩多半一笑置之并不多加反抗。

春去秋來,雍正元年九月。

九月初四這天,瑾萱早早的在府中備好了晚膳等着胤禩下朝回家,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胤禩回來。

“秋語,你去把這些飯菜熱上,再去看看爺怎麽還不回來。”瑾萱眼看着天黑了,放下手中早已涼透的茶盞焦躁的起了身。

沒有一會兒,秋語急慌慌的跑了進來,“格格,不好了,爺被皇上在太廟罰跪呢!”

“啊?因為什麽?”這半年來,胤禩受到來自雍正的責難,瑾萱心知肚明。

“這個…不知道。格格咱們怎麽辦?”

瑾萱微微嘆氣,看着外面陰沉的天,“皇上要責罰,還能怎麽辦?你知道要罰多久嗎?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秋語聞言默默搖頭。

“秋語,去拿傘。我去太廟。”

“格格,那太廟女人家又不能進…”秋語聽着外面轟隆隆的打雷聲,擔憂不已。

“不能進,我也要在外面陪着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受苦。”瑾萱拿起了一件披風兩把傘,走出了府門。

太廟門口。

把守的士兵看到瑾萱連忙請安,“奴才給廉親王妃請安。”

瑾萱微笑回禮,遞出披風和傘,“八爺在裏面對麽?幫我把披風和傘給他好麽?”

那侍衛看着瑾萱語氣懇切,神情關切不已,心軟了下來,接過了披風和傘,“奴才這就去替王妃送去。”

“等等。”瑾萱攔住了侍衛,“若是王爺問起來,就說我來過就走了。”

“....是。”

沒有一會,那侍衛便空着手回來了。瑾萱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王爺收下了?”

侍衛看着瑾萱,躬身回禀,“回禀王妃,王爺收下了。王爺說天涼下雨讓王妃早些回府,不要擔心。”

瑾萱點點頭,“秋語,我們去那邊吧。不要打擾侍衛。”

“王妃…不回府麽?”那侍衛看瑾萱根本沒有回府的意思出言詢問。

瑾萱回頭,“不回。我在這等着他出來。”

瑾萱說完便帶着秋語走到了一邊,在雨中默然而立。

那兩個侍衛看着瑾萱走到牆的那邊,低聲細語,“早就聽聞八福晉美貌豔絕滿蒙,性情又果斷剛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是啊,尋常女子怎會有她這樣堅強的心智?也不怪八爺多少年如一日的捧她在心尖。只是可憐了….”那侍衛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這些話放心裏就好了,小心你的腦袋!”

那侍衛吐吐舌頭趕緊噤聲。

秋夜的雨伴随着微風總是格外的寒涼。瑾萱和秋語雖然打着傘,卻也濕了衣襟。瑾萱舉着傘的手冰冷蒼白,黑暗夜幕下的雨仿佛不會停歇一般,不斷下着。瑾萱想起,那一年也是這樣的雨夜,胤禩跪在乾清門外,拒絕兩個侍妾進門。而她,跪在乾清門內跪求兩個侍妾進門。

同樣地一件事,夫妻二人同樣地行為卻為不同的結局。今日,她也是這般的伴着延綿不斷的秋雨,無聲陪伴着牆內的胤禩。

秋語看着臉色蒼白不斷哆嗦的瑾萱,憂心不已,“格格,你這樣若是生病了怎麽辦?”

瑾萱直直看着如珠簾般的雨,沒有回答秋語的問題,“秋語,我這樣陪着爺心裏踏實。雖然我和他只有一牆之隔,卻覺得我們始終在一起。夜再漫長,我也會陪着他等待天明。”

太廟內。

胤禩披上了瑾萱送來的披風頓時覺得身上緩和了不少。胤禩撐開了油紙傘。那傘上的畫正好是玄武湖的風光。胤禩仰頭看着傘上的風景心中酸澀,“瑾兒,只怕是這一世都再沒有機會帶你再去江南了。”

胤禩跪在太廟前,想着今日雍正的無端發作冷笑不已。只是因為太廟端門前的更衣賬房為新制,油漆熏蒸有味,便将他和工部侍郎,郎中在太廟前罰跪一晝夜。這樣的莫須有的罪名,這半年來,胤禩已經承受的太多,早已習慣。可現在居然連累瑾萱連夜為他憂心送來衣物雨傘,這讓他心疼不已。

一陣寒風吹過,胤禩打了一個寒顫,看着不斷下着的雨,想到了那年也是這樣的雨夜,他高燒跪在乾清門外拒絕兩個侍妾進門。瑾萱卻背着他跪在乾清門內等皇阿瑪起身,求皇阿瑪放他回家,求讓兩個侍妾進門,承諾一年之內必有所出。每當他想起瑾萱為了推他去侍妾房中躲出府的樣子,他的心都會被絞成一團讓他不能呼吸。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話回府?”胤禩想到這裏暗暗嘆了一口氣。

而幾乎同時,瑾萱在牆外也幽幽嘆了口氣,“他有腿疾,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跪一晚上的疼痛?”

…….

“什麽時辰了。”站了一個晚上的瑾萱身子已經開始搖晃。

“格格,已經卯時一刻了。”秋語上來扶住瑾萱。

瑾萱點點頭,“好,天快亮了。你看,雨也小了一點。”

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蒙蒙的亮了起來。瑾萱活動了一下早已經僵掉的雙腿,“爺應該快出來了,咱們到門口去等着吧。”

瑾萱艱難的邁動雙腿,往太廟門口走着。“格格,你還好嗎?”

瑾萱停下了腳步低着頭,捶了捶腿,“沒事。爺跪了一個晚上,怕他的腿受不了。你一會回去煮一點姜湯,再用藥材煮水給爺泡泡腳,去去寒氣。”

秋語連連應着,“好好,秋語回去就準備。也不知道爺能起來了沒有。”

瑾萱搖搖頭想說不知道時擡起頭,看到了遠遠站在太廟門口緊緊看着她的胤禩。

瑾萱心中熱流湧動,快步跑到胤禩身前,看着他一夜未睡通紅的眼睛,“胤禩…”

胤禩看着瑾萱便知道她昨晚必是沒有回府的,他跪在太廟內,她便站在牆外整整等了他一個晚上。胤禩一把抱住瑾萱,緊緊的擁入懷中,嘴唇不斷在她的耳畔摩挲着,“傻瑾兒…你這是何苦…”

瑾萱撐着傘替他擋雨,“我只想陪着你...我們回家吧,馬車備好了。”

胤禩點頭,“好,我們回家。”

馬車上,瑾萱伸手幫胤禩揉着膝蓋,“他今日又尋了什麽由頭懲罰你?”

胤禩抓住瑾萱的手,“因為太廟端門前新制的更衣賬房油漆有味兒,所以責罰。”

瑾萱冷笑不已,“他真是找茬兒能手。新刷的油漆哪裏有沒味兒的?他真是不整死你不罷休。”

胤禩點頭,“是的。依我看,現在是西北戰事吃緊,他才會勉強放過我。等西北戰事平定,他的位子坐得再穩一些,只怕就是在劫難逃了。在他面前,我們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牆之隔,一人牆內罰跪,一人在牆外無聲陪伴。八哥哥,這樣的福晉,你可舍得放手?

☆、凝睿仙逝于湯山

秋去冬來,雍正元年的寒冬來臨。

十二月,正是京城北風吹雪花落的時節。街上行人依舊,小攤販的叫賣聲從未停歇。瑾萱帶着秋語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天霄樓。昔日的天霄樓早已人去樓空,瑾萱站在昔日天霄樓的招牌下看着今日落敗的樓微微嘆氣,“秋語,九哥當年的産業,幾乎全部被收入了國庫。你說他掙這麽多銀子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雍正?”

秋語想着當年天霄樓的盛勢,再看看今日的情形心中暗嘆果然是物是人非。“格格別想了,快過年了,咱們買點年貨好好過個年。”

瑾萱點頭,“好。那邊有賣糖葫蘆了,咱們買兩串吧?”

秋語見瑾萱轉移了注意力輕輕舒了一口氣,笑道,“好啊。估計爺也會給格格買呢!年年下第一場雪,爺都會給格格買上一串糖葫蘆。”

瑾萱想到胤禩笑了出來,“是呢,多少年的習慣了。走,咱們快些回府備上。”

雍正二年除夕。

正圍在桌前用餐的胤禩正在跟弘旺行酒令時,小夏子推門進來,“爺,門口有個洋人。”

胤禩微微一愣,“快快請進來。”

那洋人一進門,胤禩便認了出來,這是前些年替他做手術切除腿上膿包的那個洋人。“先生為何今日到訪?”

那洋人微微鞠躬,“八爺,我剛從西寧回來。這是九爺托我帶給您的信件。”

胤禩接過信件展開,果然是胤禟飄逸的字體,“八哥,我與芸熙甚為安好。西北雖苦寒卻也逍遙自在。你在京中的情形我皆知,你我兄弟落難至此,也別無他話。只是老母年事已高,還望八哥平日裏多多照拂弟弟額娘,胤禟在此謝過八哥。新春将至,弟弟在遙遠西北遙祝八哥八嫂一切安好。另附上內妻親手繡制荷包一枚贈與嫂嫂。禟。”

胤禩看到信件,高興不已,“小夏子,快快備上一間客房給先生。”

那洋人躬身,“八爺若是有信件帶給九爺,便寫好了交給我。我過些時日便會返回西寧。”

胤禩點頭,“多謝先生,明日我便将書信交給你。小夏子,好生帶先生下去休息,再備上吃食送到房中。”

新年過完,雍正便一道聖旨召回了胤誐。

可是胤誐在途徑張家口時,受到了宣化總兵的許國桂的無端刁難。大庭廣衆之下,堂堂皇子當衆受辱,胤誐哪裏能善罷甘休?把那張家口鬧的人仰馬翻。

這樣一鬧,正好合了雍正的心意。下令将胤誐押解回京,永生拘禁。

胤禩得知這件事,氣憤不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老十糊塗啊!!”

瑾萱不解,“這是為何?”

胤禩重重嘆口氣,“瑾兒你想,那宣化總兵如何能給老十難堪?若沒有皇上的授意,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那就是雍正的計啊!他知道老十本就心浮氣躁,微微激怒便會有不可收拾的下場。現在他正好趁着這個由頭,将老十拘禁,以除後患啊!”

瑾萱聽聞,“胤禩,這是躲不過去的。縱使今日十爺小心翼翼的躲過了這個什麽總兵的刁難,明日許是還有另外一個什麽員外的刁難。他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胤禩點頭,“瑾兒,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凝睿...好像快不行了。十四弟幾次上折子請求醫藥都被他駁了回來。”

瑾萱聽聞猛的站了起來,“胤禩,她現在怎麽樣了?”

胤禩搖頭,“勉強維持吧。若是凝睿真的去了,怕是老十四要崩潰了。”

“我能去看看她嗎?”瑾萱心中難過,試探性的問着胤禩。

“大概是不行的,老十四現在跟坐牢沒有什麽區別。”胤禩搖頭,“凝睿的病情,還是那一日老十三告訴我的。”

瑾萱垂首默然,“我能做的是不是只有在這裏為她祈禱?”

胤禩抱着瑾萱,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是。”

湯山。

胤祯幾次請求醫藥的折子都被雍正刻意的忽略,直到最後一次胤祯在奏折中說出了哀求聖上賜藥的軟話之後,雍正才微微一笑叫來了太醫。“張太醫,你去湯山一趟吧。十四福晉病重,你勉勵醫治便好。”

“臣遵旨。”張太醫擡頭快速看了一眼臉帶微笑的雍正之後躬身出了養心殿。

雍正看着張太醫退出去,唇邊露出了一絲笑意,“老十四,朕也算是等到了你說軟話的時候了。日子還久,咱們來日方長。”

這張太醫只是帶了些簡單的醫藥,診脈之後象征性的開了些藥便要起身離開。胤祯在旁邊看着,他哪裏容得這樣的敷衍了事?上前死死的抓住張太醫的脖領,“你為何不給她好好醫治!!”

“臣…臣...醫藥有限…”那太醫幾乎被胤祯掐斷了脖子。

胤祯抓着張太醫的脖領越發的用力,“爺知道你是奉了雍正的旨意,必是不會安心醫治。可你若是不給爺好好治病,爺就讓你立刻命斷于此!”

“爺,放他走吧。”床榻上的凝睿睜開了眼睛,伸手夠着胤祯的衣襟輕輕拉了拉。

胤祯聽到凝睿的聲音,松開了掐着太醫的手,“滾!”

那張太醫幾乎被胤祯掐的斷了氣,癱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然後連滾帶爬的出了院子。

凝睿拉過胤祯,柔聲說道,“你何必跟他生氣?他不過是奉了上面的命令。再說,那藥我喝了這麽多年…也不想再喝了。”

胤祯看着凝睿哽咽的說不出話,“凝睿…我擔心你的身子…”

凝睿輕輕搖頭,伸手撫摸胤祯的臉頰,“我只是擔心如果我去了…你該怎麽辦?”

胤祯的淚湧出流到了凝睿的手上,那淚滾燙灼傷着凝睿的手心,也撕扯着凝睿的心。夫妻一世,走到了這生離死別的盡頭,縱然有千般的不舍,也只是無能為力。

七月,已是油盡燈枯的凝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昏迷多日的凝睿忽然從夢中醒來,神采奕奕的叫來了胤祯,“幫我畫眉好不好?”

胤祯看着臉色紅潤的凝睿,心知她已經是回光返照了,忍住了心中翻騰的苦水拿起了青黛,一下一下的描着,“這樣行嗎?”

凝睿看着鏡中的自己,伸手摸摸臉頰,“胤祯,你畫得真好…比我自己畫得還好呢!只是可惜,我病得太久,已經如同枯槁了。”

胤祯的淚在眼圈中打轉,“誰說的,誰也比不上你。”

凝睿笑笑,拉着胤禩的手略帶撒嬌,“抱我去院子裏坐坐好不好?”

胤祯打橫抱起凝睿,坐在了院子的長椅上。盛夏七月,院子中的紫薇花開的正是茂盛,那一朵一朵的紫薇花兒仿佛永遠不會凋零一般傲立枝頭,凝睿伸手撫摸着花瓣,“胤祯,你看這些花,開的多好。”

胤祯看着凝睿,哽咽,“恩,是啊。你快快好起來。”

凝睿微微一笑,那一瞬間竟然讓這滿院的花遜色。胤祯呆呆的看着凝睿,“凝睿,我是不是一直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好美。”

凝睿的臉上浮起兩朵紅暈,“胤祯,嫁給你這麽多年,你第一次說這樣好聽的話。”

胤祯抱着凝睿,“那你快些好,我以後天天說好聽的話給你聽。”

“胤祯…”凝睿蜷縮在胤祯的懷中掉下了淚,微微在他身上蹭着,“太晚了...”

胤祯的淚不斷掉落,“凝睿,下輩子還給我做福晉好不好。”

凝睿連連點頭,“好。”說着,凝睿伸手用拇指擦着胤祯臉上不斷湧出的淚,略帶嗔怪,“我都答應你了,你還哭什麽…你哭起來最難看…”

胤祯聽着別過了頭,緊緊的抱着凝睿,“誰哭了。”

凝睿靠緊了胤祯,頭微微蹭着他的胸膛,眼睛慢慢地阖上說着,“胤祯,我愛了你一生,伴了你一世,只是現在,不能再愛你了…”

凝睿的話音剛落,圈着胤祯腰身的雙手掉落。那一下,胤祯只覺得心被挖去了一塊,胤祯看着懷中仿佛已經酣睡的凝睿放聲大哭,不斷嘶吼着她的名字,直到聲帶嘶啞再不能出聲。

門外的侍衛聽着院內胤祯的撕心裂肺的嘶吼聲,紛紛搖頭嘆氣。

凝睿走時,瑾萱正在榻上午睡。

睡夢間,瑾萱仿佛看到了走進屋子的凝睿。“瑾萱,我走了。臨走跟你道個別。”

夢中的瑾萱仿佛知道了凝睿要去往的地方,瑾萱急切的想拉住凝睿,“你別走。”

凝睿笑着擺手,“嫂嫂,凝睿的大限到了。凝睿和你摯友一世,還希望你能保重自身,莫要做了那輕生的事…”

瑾萱在夢中大哭,“我怎會輕生,凝睿,你走了十四弟怎麽辦?”

凝睿聽聞胤祯,神情眷戀,“只盼來世我與他還能再續前緣吧…嫂嫂,凝睿走了。你多多保重。”

“凝睿!”瑾萱猛然坐起,大叫着凝睿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山雨欲來風滿樓

“瑾兒怎麽了?”胤禩看着滿頭大汗的瑾萱,伸手幫她擦着額頭上的汗。

“我夢到…凝睿走了。”瑾萱神情悲戚,緊緊的抓着胤禩的手,“她真的走了。”

胤禩攬過瑾萱,不斷拍着她得後背,“你別瞎想...只是做夢而已。”

可沒到傍晚,湯山便傳來消息,十四福晉仙逝。

瑾萱聽聞消息難過不已,躲在房間中連晚飯也沒有吃。胤禩忙着處理湯山那邊凝睿的後事,接近淩晨回府時看到卧室沒有燈光以為瑾萱已經睡着,可推門進去後看到了蜷縮在軟榻上不斷啜泣的瑾萱。

“瑾兒,”胤禩上前抱住了瑾萱,“你怎麽還沒有休息?凝睿走了,我知道你傷心,可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

“胤禩,你是從湯山回來的嗎?”瑾萱擡起了頭。

“恩,你不知道十四弟...”胤禩說起胤祯也紅了眼圈,“十四弟哀嚎不止,死死的抱着凝睿的屍身不肯放手。我好說歹說才讓他松了手...你是沒見到他得樣子…那種場面真是讓我都覺得心碎不已。”

瑾萱搖頭,“我們這些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死的死。我真是對這個殘忍的人生再無半點幻想。”

半月之後,湯山傳來消息,胤祯像是着了魔一般造了木塔想要将凝睿的屍身火化之後把骨灰放入木塔中,待自己死後也将骨灰放入木塔合葬。

可是這事兒卻被雍正得知,派人去當着胤祯的面将幾個晝夜未合眼雕刻的木塔砸的稀爛,胤祯當場口噴鮮血猶如瘋了一般一直哀嚎到半夜才肯停歇。

胤禩把這件事說給瑾萱聽的時候,瑾萱拉着胤禩的手,“胤禩你可知道,康熙四十九年我們去五臺山時,我與凝睿一同在殿內佛前聽禪師講課。佛家有雲,輪回業報,因果循環。若二人癡纏一世,死後将二人骨灰放在一起,下一世便還能相遇。十四爺這是想與凝睿約定三生…只可惜...皇家哪裏容得一個皇子火化去做如此荒唐的事?”

胤禩看着瑾萱,“你怎麽從未跟我說過?”

瑾萱依偎在胤禩的懷中,“說這些做什麽,當時也只是聽聽而已。如今看來,十四弟是當了真,也是真的想與凝睿再結緣。只是可憐了,天人永隔再無法挽回。”

辦完了凝睿的喪事,已是将近年下。

寒風吹過,瑾萱時常會想起凝睿那時在慈寧宮匍匐在地上抱着雍正腿大哭求去湯山的樣子,偶爾站在長街上,還會想起那時她掀開車窗的簾子揮手說保重的樣子。

每當這時,瑾萱都會黯然不已然後搖頭告訴自己,凝睿已經離去再無法回來。

除夕,遠處寺廟的鐘聲伴随着滿天的煙花,瑾萱心中默念,“雍正三年來了。”

剛剛過完年,騰出手來的雍正開始對着遠在西北的胤禟下手。一道聖旨派去了一個都統專門前往西寧監視胤禟。胤禩站在朝堂上,聽着雍正的大加斥責心中悲涼,默不作聲。

沒過多久,當年集體保胤禩做皇太子的鄂倫岱,阿靈阿被雍正統統發配邊疆,永生不得入京。胤禩知道,雍正要開始下手了。

果不其然,收拾了年羹堯這個真正的心腹大患之後,雍正的大手開始伸向了胤禩幾人。先是下了旨将胤禟的貝子革除,再是将胤禩這些年的罪過統統交予議政署。

結論自然是胤禩無功有過,應當革去王爵,撤出佐領。

胤禩就這樣被雍正趕出了朝堂,成了閑散宗室。緊接着,還沒有等胤禩幾人有喘息的機會,雍正便以胤祯任大将軍時“任意妄為,苦累兵丁,侵擾地方,軍需軍需帑銀徇情靡費”為由頭交給宗人府議處,然後将胤祯的空頭郡王革除降為貝子。

胤祯接到聖旨,仰天大笑,“雍正,你終于要騰出手來收拾我們兄弟了!”

雍正三年,整整一年都是在這樣不斷被整治中度過。寒風又起時,這一日的瑾萱開門忽然看到了一隊侍衛聚集在門口。瑾萱吓了一跳,“你們是誰?為何在我王府門口聚集?”

那馬上的侍衛态度極為傲慢,見到瑾萱并不下馬,“咱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在這王府周圍巡邏以保護王爺和王妃的安全。”

瑾萱皺眉,“保護?呵,說得好聽。”

“王妃是對聖上的決策有異議嗎?”那侍衛看着瑾萱,手中的馬鞭略略揮舞着。

瑾萱剛想說什麽,便看到一個身影将那馬上的侍衛勾帶了下來,那侍衛被重重一摔趴在地上起不來身。“爺還不是階下囚,你們這些狗奴才怎敢如此跟爺的福晉說話!?”

衆位侍衛看到發怒了的胤禩,紛紛跪地,“奴才不敢!”

胤禩攬過瑾萱,冷笑一聲,“不敢!?你們有何不敢的?若是下次再如此不敬,便不是今日起不來身的下場了!你們要監視便監視,別在這給爺狗仗人勢!”

胤禩說完冷眼掃着跪了一地的侍衛,拉着瑾萱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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