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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聲回頭看到了一個眉眼柔順的婦人站在胤禩身邊,眼神關切的看着胤禩。“沒事吧?”
胤禩并未将自己緊緊盯着瑾萱的目光挪開,只微微擺手,“無妨,”看着瑾萱眼神溫柔,“你沒事吧?”
胤禩的話語一出,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溫柔一如前世。瑾萱心中一陣翻湧,眼淚奪眶而出。瑾萱連忙低頭擺手,“沒事沒事。”然後想轉身離開時卻被胤禩帶住了胳膊,“我是不是撞疼你了?”
“沒有沒有,”瑾萱胡亂擦着眼淚,連連擺手想要逃離卻被胤禩越抓越緊,“姑娘若是身子不适,我帶姑娘去瞧瞧大夫吧?”
胤禩身旁的婦人看着失常的胤禩心生疑窦,卻未動聲色,“爺,想必這位姑娘不是爺撞的。只怕是姑娘有自己的傷心事,你這樣抓着人家…只會讓人家更尴尬。”
胤禩聽聞才意識到自己正緊緊的握着瑾萱的手。可他卻絲毫不想松開,正猶豫間,瑾萱抽出了自己的手逃也似的跑出了寺廟。
胤禩手中猛然一空,溫熱已退。胤禩看着淚流滿面飛奔而去的瑾萱,心莫名被揪痛。
“爺,你今日是怎麽了?”那婦人看着胤禩,心中不安情緒越來越濃郁。
胤禩收回目光,微微搖頭,“沒什麽。你不是要上香嗎,去吧。”
“恩。”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一世胤禩的嫡福晉烏雅沫舞。
胤禩看着沫舞跪在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的祈禱,轉身看向門外,不斷搜尋那個身影。
瑾萱出了寺廟之後,一路往山下走去。淚眼朦胧,甚至看不清前面的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山腳。可快走到山腳時,卻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走錯了路,天色漸黑,瑾萱這才意識到自己迷了路。
瑾萱擦掉眼淚看着四周的景色,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瑾萱看着月色,大概的分辨方位慢慢的在林中走了起來。走着走着,微涼山風吹過,瑾萱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瑾萱四下看看,山中林葉被風帶着發出了沙沙聲,層巒疊嶂的黑影在暗夜中顯的有些滲人。
瑾萱生怕自己越走越往林子深處去,便找到一顆大樹,坐了下來。回憶白天的情景,瑾萱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是他,真的是他,容貌,聲音,眼神甚至身上的沉香味都絲毫沒有變。只是他并未跟她一樣帶着前世的記憶,身旁也已經有了他人。瑾萱回想起今日胤禩身邊那個婦人,唇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佛前剛剛許下心願想再見他一面,轉身便撞進了他的懷中。只是這樣的相遇,這樣的造化弄人,卻是讓瑾萱萬萬沒有想到的。
想着,瑾萱蜷緊了身體微微嘆口氣,“不知道秋語和表哥他們怎麽樣了...怕是額娘阿瑪要急壞了。可是這個情形,也只能等天亮了。”
沫舞上完香之後,貪戀山中的景色便央求胤禩在這山中住上一夜。胤禩看天色已晚,便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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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晚胤禩卻在自己的房中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閉眼睛就是那個淚流滿面的女子,那雙眼睛,是那樣得似曾相識,眸中閃動的光芒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他無法忘卻。
胤禩被那雙眼睛擾的心煩不已,起了身拉開房門出了門。月色正好,似乎散了胤禩心頭的煩悶。微涼的山風吹過,胤禩倒是沒有了一點睡意,信步往山下走去。
香山其實很矮,胤禩一路想着心事,一路走着,猛然擡頭時發現已經快到了山腳。胤禩自嘲的笑笑,不過是個小丫頭流淚,怎的就被這樣憑空擾亂了心智?這哪裏還是平日裏冷靜自持的八貝勒?
想到這裏胤禩翻身打算回山上去,可就在轉身時,看到了那個蜷腿坐在大樹下發呆的瑾萱。
作者有話要說:
☆、憂思過度身染病
胤禩看到瑾萱時,幾乎沒有猶豫便拔腿跑到了她身邊,急切的問着,“你怎麽在這?有沒有受傷?”
瑾萱本來幾乎是昏昏欲睡,被人這樣猛然搖醒擡頭看到胤禩,驚訝的看着胤禩遲遲不說話。
“你怎麽不說話?”胤禩開始上下看着瑾萱身上是否有受傷的痕跡,動作娴熟的仿佛他做過很多次一般。
瑾萱忽然有些別扭,伸手攔住了他的手,“我沒事,只是迷路了。等天亮了我家人就能找到我了。”
胤禩手停在半空中,笑着坐了下來,“那我陪你吧。你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瑾萱微微一笑,月光下瓷白的臉上還帶着淚痕,那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讓胤禩心中一動。
“跟你在一起就安全麽?”
胤禩聞言哈哈大笑,伸手摸摸瑾萱額前的發,“也對。可是爺不是壞人。”
這樣寵溺的動作,一如那年剛剛與他相識時的情景。瑾萱別過臉去,忍住了眼中的淚,“我知道。”
“你怎就如此相信我?”胤禩探頭想看瑾萱的臉,可她偏過頭去,樹蔭下無法看真切。
“反正我就是知道。”瑾萱忽然理直氣壯起來,“我困了,想要睡覺了。”
胤禩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小妮子。”
瑾萱聽着這熟悉的話,連忙把頭埋在雙臂之間,裝作要睡的樣子。胤禩在身邊,瑾萱沒有一會倒真的睡着了。胤禩聽到身邊的小人兒沒了動靜,湊近一聽聽到了她微微的鼾聲笑了出來,“這個丫頭。”
胤禩脫掉了身上的外衣輕輕披在了瑾萱的身上,靠在樹幹上看着身邊睡得正香的瑾萱唇邊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
清晨,林間的小鳥叽叽喳喳叫個不停,瑾萱醒過來發現身上批的是胤禩的外衣,瑾萱心中一暖,替他蓋上之後眷戀的在他眉心留下了輕輕一吻轉身離開。
夢中胤禩依稀好像感覺到有人在他的眉心親吻着,那吻帶着絲絲甜意讓胤禩甚是沉湎其中。微風吹過,胤禩想起身邊還有個人猛然睜眼卻看到身邊早已空空如也,胤禩急忙起身追出去,四下張望看到遠處山腳下她跟一個侍女打扮的人抱在了一起,那侍女神情焦急雙眼通紅,正跟她說着什麽。胤禩正想放下一顆心時卻看到她身旁站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伸手扶住她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胤禩看在眼中,心裏泛起酸澀。猛然想起,他還沒問過她的姓名,再想相見不知何年月了。胤禩懊悔不已的同時也奇怪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起了這樣的心思。
“爺,你怎麽在這?”胤禩正在出神時,身邊想起了沫舞的聲音。
“我昨晚睡不着便出來溜溜,結果就睡着了。”胤禩抓着衣服,“收拾好了麽,回府吧。”
沫舞心中的不安一點一滴的在擴大,可卻未見胤禩身邊有過女人的痕跡,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快笑道,“早就準備妥當了,咱們這就走吧。”
轉眼便是年下,瑾萱第一次跟阿瑪額娘兩個哥哥一起過年,幸福之感不言而喻。畢竟前世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遺憾。除夕夜煙花漫天,屋外白雪皚皚,屋內熱氣騰騰,瑾萱看着暖鍋中不斷冒出的蒸汽心中一陣一陣的暖流襲過。
子時,遠處寺廟傳來鐘聲。悠遠的鐘聲傳來,瑾萱看着漫天繁星,“四十七年。胤禩,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躲過一劫?”
可自從山上相遇之後,兩人便再沒有相遇的機會。直到康熙四十七年夏天。
康熙出巡的消息傳來,瑾萱在府中的心也随之一提。盛暑的天,瑾萱夜不能昧,食髓知味,沒有幾天便急火攻心生了病。瑾萱的阿瑪額娘并不知道瑾萱真正生病的原因,連忙請來大夫把脈。
這張大夫因為醫術高明便被瑾萱的阿瑪留在了府中,照看府中人的身體。這大夫膝下有一女名叫紫蘇,自小便跟着父親研習醫藥,切脈,看診,抓藥樣樣親力親為,這些年下來,醫術竟讓多年行醫的張大夫吃驚不已,直嘆青出于藍。
張大夫帶着紫蘇來到瑾萱的卧室,上前診脈後,“格格此次乃是心火所致,平日裏還有憂思過度的痕跡…”
“憂思過度?!”瑾萱的額娘倒抽一口涼氣,這十幾歲的孩子哪裏來的什麽心事?怎會憂思過度?
“福晉不必憂慮,我給格格開個清心散熱的方子飲下,很快就好了。”張大夫說着便開起了方子,“紫蘇,你去抓藥吧。”
瑾萱的額娘看着紫蘇,叫了下來,“紫蘇,你也算是自小在我的身邊長大了。我看你穩重沉着又通醫術,平日裏便和秋語一起侍候瑾萱可好?”
紫蘇一聽連忙跪地,“紫蘇願意,多謝福晉。”
“張大夫,你不會不舍得吧?我這個瑾萱...平日裏調皮,身子卻不是那麽好。我想把紫蘇放在她身邊,也方便照看。”
“福晉說的是,我們父女二人承蒙福晉照顧住在府中多年,理當報答。”
額娘走到瑾萱跟前,“你怎會有這麽多的心事?點點大的小丫頭,好像比額娘的煩惱還多似的。今後額娘就讓紫蘇看着你,看你還是不是成日的胡思亂想。”
瑾萱笑笑,“我哪有胡思亂想,額娘就喜歡大驚小怪。”
待額娘出了房門,瑾萱看着紫蘇,“紫蘇,你好像比我小一歲對不對?”
紫蘇連忙跪地,“是..”
瑾萱笑道擡頭叫起,“紫蘇你起來…你自小在府中長大,額娘待你頗好,你現下跟秋語一樣,我便把你當妹妹一樣随便些。”
紫蘇沒想到瑾萱會說出這樣的話,“格格...奴婢怎敢與格格稱姐道妹?”
瑾萱示意秋語扶起紫蘇,秋語拉起紫蘇,“紫蘇,格格性子頗好,從不苛待下人。你就放心跟着格格吧,虧不了你。”
瑾萱的病還沒好,就傳來了十八阿哥胤祄在草原上病逝的消息。正在養病的瑾萱心口倏地一提,心中直嘆,還是來了。可胤禩遠在草原,她又不能貿然傳信一來一去,病沒有好反倒是更加重了些。
又過了幾日,秋語神秘兮兮的跑進府,“格格,太子..被廢了。”
瑾萱坐起身,“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皇上被太子這一氣…一病不起…正往京城趕呢。”秋語的聲音越發的低,生怕旁人聽了去。
瑾萱微微蹙眉,“怎麽會一病不起?”上一世的康熙可是活到了快七十歲...瑾萱心中不斷盤算,卻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聽聞太子對自己親弟弟完全沒有關愛之心…而且還預謀篡位...讓皇上抓了正着…”秋語滔滔不絕說着,瑾萱的眉頭也越鎖越深。
九月初,康熙回京。
瑾萱聽聞康熙回京的消息擔心不已,思來想去之後叫來了秋語,“秋語,我有件事想要你幫我做,但是萬萬不可讓第二個人知曉。”
秋語看着如此嚴肅的瑾萱,連忙跪地道,“格格,秋語一定盡心竭力不然高旁人知曉。”
“好…”瑾萱點頭,“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看看最近京城中是否有出現過一個叫做張明德算命先生?若是出現了,想辦法給我找出來。”
秋語疑惑不已,“格格...為何要找一個江湖算命的?”
瑾萱語塞,“秋語我沒辦法給你解釋…你一定幫我打聽出來。此人關系重大。”
“是,秋語一定辦到。”
可一連幾日過去了,卻絲毫關于張明德的任何消息。紫蘇看着瑾萱成日的茶飯不思,忍不住出言道,“格格,你如此憂慮到底所為何事?你這樣,便是華佗在世也是治不了的。”
瑾萱看着紫蘇擔憂的眼神,扯出一個微笑,“你不就是我的華佗嗎?人活一世,若真的沒有半點憂心之事,那還有什麽意思?”
正閑聊時,瑾萱卻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喪鐘。
瑾萱聽聞驚得站起了身,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瑾萱心中忐忑不已,拉開房門跑到了前廳。“額娘...”
“萱兒,”瑾萱的阿瑪郭絡羅明尚看到瑾萱連忙攔了下來,“快快回屋待着,把衣服換了。皇上駕崩了…”
瑾萱驚的捂住了嘴,“阿瑪...你說的是當今的皇上?”
明尚略帶嗔怪,“你這丫頭,當今天下有幾個皇上?快快回屋,這個節骨眼兒,可不能生事。”
瑾萱連連點頭轉身,回房的路上瑾萱不斷盤算,這康熙上一世是個長壽的...怎的這一世太子剛剛被廢就殡天了?這一世改變了這麽多…不知還是不是那雍正上了臺?
不過想到這裏,瑾萱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氣。如此這般,想必胤禩也不必再經歷那上一世的痛苦了。一遍又一遍的責罰,一遍又一遍的辱罵還有那莫名其妙的斃鷹事件...都不會再發生了。“胤禩,若這一世不能陪在你身邊,看你安好也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卷開更,今天還是雙更~~
☆、胤禩登基成皇帝
康熙殡天,國喪。
就在瑾萱閉府哀悼時,傳來了讓她更為震驚的消息。聖祖康熙殡天,八貝勒胤禩即位,年號廉孝。
聽聞這個消息,瑾萱心中嘆道,“胤禩…這一世,你如願做了皇帝,我卻不是陪着你走向皇位的人。我現在真的不明白上天讓我重活一世的用意了。”
剛剛即位的廉孝帝胤禩便昭告天下,“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先皇崩逝,朕心甚為悲痛。為表朕心,國喪期間,音樂、嫁娶,官停百日,軍民一月。朕為先皇守喪一年,期間選秀暫停。欽此。”
瑾萱聽聞這個诏書,唇邊漾開了一抹苦笑。選秀。這一世的胤禩,豔福匪淺。
“萱兒,”瑾萱在房中發呆時,額娘推門而入。
“額娘。”瑾萱回身看到額娘笑了出來。
“萱兒,新皇登基,暫停選秀一年,待過了國喪,你便也要參加選秀了。”額娘說着,眼眸中的光彩黯淡,“咱們府上的情況,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外祖父過世之後,安親王府也不複當年。你阿瑪偏偏前幾年又被聖上責罰降了官職。你若是參加選秀...額娘只怕是…不能給你足夠的支持…”
瑾萱握住額娘的手,“額娘,你怎就知道我一定會被選入宮中?那宮中,旁人心心念念惦記着。我卻...避之不及…”
額娘看着瑾萱,“唉,旁的就不說了,只是萱兒生的這般好,這美名早已在外,那皇上還能放了過去?算了,回頭額娘給你找兩個教習嬷嬷,先預備着吧。”
瑾萱點頭,送走了額娘,暗自哀嘆。入宮...讓她如何面對他的後宮三千佳麗?不入宮…真若是被指給了旁人,她又怎能真的嫁了去?
廉孝元年三月。
選秀教習嬷嬷到府之前,梓淩看着瑾萱成日的悶悶不樂,心生不忍便偷偷帶着瑾萱出了府。出府後,瑾萱站在陽光下,微微眯着眼睛,“二哥,你聞到空氣中桃花的香氣了麽?”
梓淩拿着折扇輕輕一點瑾萱的額頭,“你這丫頭,果然是要嫁人了。出了府仿佛活過來一般。”
瑾萱微微一笑,“過幾日教習嬷嬷就來了,只怕是我再沒機會這樣出府閑逛了。”
梓淩帶着瑾萱秋語在喧鬧的大街上走着,瑾萱看着前方的珍寶齋便帶着秋語進了店鋪。
待逛夠了珍寶鋪子,瑾萱帶着秋語往天霄樓走。正走着便聽到身後侍衛的聲音,“回避~”
瑾萱回頭一看,原來是去谒陵的胤禩回京了。那些侍衛并未将民衆驅逐,只是将銮駕的道路清出。瑾萱站在路邊向後張望,遠遠的看到了那金黃色的銮駕駛來,可眼看胤禩就要到瑾萱身邊時,瑾萱卻閃身躲在了旁邊的大樹後。
若不能厮守,不如不見。
瑾萱沒有想到,銮駕上的胤禩早早就看到了站在街道旁身着柳黃小襖羅裙的瑾萱。陽光下,那青嫩的顏色映襯着瑾萱白皙明豔的臉,一雙杏目顧盼生姿,眼中的水波蕩漾,讓他無法挪開視線。一年多沒有相見,她長高了,在人海中能輕易的看到那樣明豔的她。
可就在他的銮駕要靠近時,她卻閃身躲在了樹後,身旁還站着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胤禩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他認的出,這個男子不是那年香山腳下的男子。銮駕走過,胤禩回頭張望,看到瑾萱已經從樹後走了出來,乖順的站在那男子身邊,那男子親昵的用扇子敲敲她的頭,然後拉着她進了天霄樓。
瑾萱臉上略帶羞澀的笑容猶如蜜糖一般,可看在胤禩眼中卻是心中酸澀。可又能怎麽辦,一面之緣他為何如此牽挂,胤禩自己也不得知,只是幾次午夜夢回時仿佛看到了她的臉,夢中她的笑容讓陽光都遜色。
很快教習的嬷嬷入了府。
額娘找來了兩位嬷嬷。兩個嬷嬷各司其職,桂嬷嬷叫到宮廷禮儀,李嬷嬷教導儀态,女紅。兩位見多識廣的嬷嬷見到瑾萱時,暗暗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瑾萱看到兩位嬷嬷,上前微微福身,“兩位嬷嬷好。瑾萱粗手笨腳,嬷嬷費心了。”
兩位嬷嬷連忙上前行禮,“咱們怎麽敢受格格之禮,格格如此聰敏絕色,必是一學就會的。”
瑾萱微微一笑,“那便開始吧。”
教習開始,瑾萱幾乎再沒有了自己的時間。瑾萱一邊陷在矛盾中,一邊接受兩位嬷嬷嚴苛的訓練,幾個下來,兩位嬷嬷看着氣度雍容華貴的瑾萱連連點頭。
和嬷嬷熟悉之後,瑾萱會有意無意的打聽廉孝帝胤禩的性子。從嬷嬷口中,瑾萱大概知道了,當今皇上,性子頗為難以捉摸,表面看上去似春風拂面,可手段卻甚是殺伐果斷。
自胤禩登基之後的一年以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整頓吏治,剛柔并濟清查錢糧,罷免,破格任命官員。瑾萱每每聽着嬷嬷說着廉孝帝,都會微笑。這确實是她熟悉的那個胤禩。
偶爾聽桂嬷嬷說起當今的太後,瑾萱覺得似乎跟上一世的額娘沒什麽變化的。依舊是寡淡的性子,依舊是種了滿院子的蘭花。瑾萱聽着太後的事,都會暗自替她高興。上一世那樣薄情的丈夫,總算在這一世做了補償。
“格格,這已經是年下了,明年六月就要選秀了。格格這般的才貌必是要留牌子的。今日嬷嬷便給格格講講宮中侍寝的規矩。”瑾萱坐在廊下看着院中梅花盛開,陣陣梅香傳來染滿了瑾萱的身。聽聞桂嬷嬷的聲音,瑾萱連忙起身。“嬷嬷好。”
“格格好。”桂嬷嬷上前摻住了瑾萱,“外面寒涼,我們回屋吧。”
屋中,桂嬷嬷正在滔滔不絕的授課,可桂嬷嬷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話都似利刃一般插入了瑾萱的心。
“現在宮中,共有六位娘娘。皇後娘娘位居中宮,賢妃,惠妃,嘉嫔,瀾貴人,倩貴人。”桂嬷嬷沒有注意到瑾萱臉上的傷痛繼續說道,“皇上甚是雨露均沾,六宮中人無不感恩戴德。只是皇上從不留宿在幾位娘娘宮中,送往乾清宮侍寝的娘娘也會在侍寝完畢之後送回寝殿。”
瑾萱聽着疑惑不已,桂嬷嬷看着瑾萱臉上疑惑的表情笑笑說道,“奴婢也不知皇上這是為何,奴婢只是将皇上的生活細節告訴格格,還望格格不要觸犯了龍顏。”
瑾萱微笑點頭,“瑾萱記下了,多謝嬷嬷提點。”
桂嬷嬷剛剛說完,李嬷嬷便接了過去,“皇上平日裏最喜歡的茶是明前的碧螺春,最喜雪水沏泡。平日裏皇上更喜淮揚菜式,飲酒也甚是節制。格格可都記下了?”
瑾萱點頭,“記下了。”
“格格,奴婢的課程便上到這裏了,以後的路還得格格自己走。奴婢希望格格能一朝得中。”兩位嬷嬷上前俯身行禮,瑾萱連忙扶住,“兩位嬷嬷的費心教導,瑾萱都記在心中。紫蘇,帶着兩位嬷嬷去賬房領賞之後好生的送送。”
送走了嬷嬷,瑾萱陷入了沉思。這一世的胤禩,身旁妃子環繞卻未見他特別寵幸誰,從不留宿旁人身邊到底為何?上一世他是沒有這樣的怪癖的。這一世的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剛剛過完年,京城便湧來了各地入京的秀女。為了選秀,京城的繡莊,珍寶齋人滿為患。紫蘇和秋語成日窩在府中足不出戶的瑾萱着急不已。
“格格,你可知道京城的繡莊都快被人搶空了?”
“知道啊。”瑾萱窩在軟榻上,一頭青絲松松挽起聽着秋語在旁邊叽叽喳喳并未擡眼,淡淡應着。
秋語看着瑾萱漫不經心的樣子連忙對着紫蘇使眼色,紫蘇會意,“格格,你好歹也要準備兩身新衣服吧。”
瑾萱微微一笑,“額娘必是會幫我準備的。”瑾萱話音剛落,額娘便推門進來,“萱兒快來看看這些布料,喜歡哪個?”
瑾萱放下手中的書走上前看着堆成山的布料,“就這匹青色的吧。”
瑾萱的額娘連連搖頭,“萱兒,旁人都是姹紫嫣紅的,你挑了一個如此寡淡的顏色…”
“額娘,是否能選上在命,不在衣服。”瑾萱心中嘆氣,“讓我與那麽多女人搶他…我寧願不要。”
選秀前,瑾萱又去了一次香山。
到了香山瑾萱才發現原來這香山上滿是前來京城選秀的秀女。一個一個排隊虔誠的在佛前叩首,所求之事,自然不言而喻。瑾萱本就只想求個心安,在看着這些滿心期待的女子更加沒了興致。
“格格,你不求了嗎?”秋語紫蘇看着瑾萱要出殿,連忙拉住了她。
瑾萱微微搖頭,“我無事求佛,還是把機會留給她們吧。”
剛剛出殿,就看到鄂托靖宇站在殿外。瑾萱有點意外,“表哥你怎麽來了。”
“我知道你選秀在即,便也求了一個平安符給你。”靖宇臉上微微泛着紅,拿着平安符的手滿是汗差點殷濕了平安符的黃紙。
瑾萱接過平安符笑着湊近了他,“表哥,你怎的跟小女兒一般還求平安符?”
瑾萱笑意盈盈,杏眸閃亮,唇邊梨渦蜜露蕩漾,猛地這樣湊近,靖宇頓時口幹舌燥,身子微微後傾,“求個心安…”
瑾萱拿着平安符,喃喃自語,“我其實并不希望入宮…”
“你說什麽?”瑾萱的話傳入靖宇的耳中,靖宇抓住了瑾萱的雙臂,興奮的星眸閃亮。“你真的不願意入宮嗎?”
瑾萱有點疑惑,“表哥?”
靖宇話語磕磕絆絆,“若是…你沒被留牌子,我想娶你為妻…”
瑾萱驚得後退一步,“表哥,你何時對我有了這份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清朝國喪說是三年,但是皇上真正守喪是27天。所以不要覺得八八不孝順哦。
八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那男人是你老婆的哥哥哦。只不過,我現在不想告訴你。啦啦啦。
☆、宮中相遇翻醋瓶
“瑾萱…”靖宇的手微微下滑,在即将抓住瑾萱的手時,瑾萱閃身後退一步,“表哥自重。”
靖宇的手被晾在空中,讪讪收回手,“若你被賜花…我會真心待你,呵護你一生。”
瑾萱眼中動容,微微搖頭,“表哥,瑾萱感激你的心思。可瑾萱的心太小,小到只裝的下一個人。那個人已經在那住了幾十年,早已生根發芽,再也無法拔出。今日的事,瑾萱銘感于心,可瑾萱無法回報,就此別過。”
瑾萱說完便将那護身符塞回了靖宇手中便要轉身,靖宇一個箭步跨在瑾萱面前,“你這樣活潑好動的性子,怎能受得了宮中的拘束?”
瑾萱搖頭,“表哥,瑾萱身為八旗子女選秀是理所應當。你我身上還肩負着全族的命運,你今日在此與我說這些話本就僭越,你是要把全族的頭都摘了下來才肯罷休嗎?”
瑾萱的聲音不高卻讓靖宇身上一凜,趁他愣神的功夫,瑾萱轉身離開。
廉孝二年,五月。
瑾萱的額娘和碩格格以及額驸郭絡羅明尚進宮受宜太妃邀請入宮。
瑾萱聽聞消息,心中半是欣喜,半是難過。欣喜還能再見故人,欣喜之餘卻想起上一世胤禟的慘死而為姑母難過。
額娘看着瑾萱的樣子,以為她是認生,笑道,“論起來,你應當叫宜太妃姑母。”
瑾萱點點頭,“那我和哥哥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額娘笑道,“宜太妃在宮中常日無聊,你們三個調皮搗蛋的去樂呵樂呵也好。只一樣,宮中不似家中,規矩還是要守的。”
“知道啦,額娘。”
進宮這一日,瑾萱倒是打扮的十分得體。小小的兩把頭上只有幾只小小的紫玉芙蓉發釵,一身淺粉色雲煙細錦宮裝襯的瑾萱高貴典雅又不失俏皮。淡掃峨眉,雙瞳剪水,星眸皓齒甚是耀眼。
梓澈,梓淩看到自家妹妹如此标致,甚是自豪,“大哥,我瞧着誰也不如咱們萱兒好看。”
梓澈笑道,“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瑾萱臉上微紅,微笑不語。
宜太妃宮中。
“臣郭絡羅明尚攜家眷給宜太妃請安!”明尚帶着幾人上前行禮。
“快快起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禮。”宜太妃笑着虛扶一把,叫人落座。
瑾萱擡頭看着宜太妃,心中親切不已。姑母,上一世你對瑾萱照顧非常,九哥落得如斯下場,只怕你在宮中也不能安寝。
“這是瑾萱?”宜太妃一聲爽朗的笑聲打斷了瑾萱的思緒。
瑾萱上前請安,“瑾萱給宜太妃請安。”
“快快起來,讓姑母瞧瞧。這樣标致的人兒,真是羨煞旁人啊!”宜妃親切的拉起瑾萱,細長的鳳眼彎彎。
“額娘,這樣熱鬧的場合,怎能少了我?”衆人正說笑着,一聲略帶不羁的男聲響起。
“老九,快來。”宜太妃招呼着胤禟落座。
瑾萱等人紛紛起身行禮,“給九貝子請安。”
“快快起來。”胤禟眼睛掃過衆人,眼睛落在了瑾萱身上,略帶邪笑的發出了一聲,“恩?”
宜妃拍了一下胤禟的腦門兒,“這是你表妹,你少打她的主意。”
胤禟摸摸腦門兒,嘿嘿陪着笑臉,心中得意,“八哥,這下看你怎麽感謝我。”
席還未散,胤禟的福晉便進了宮。“芸熙給額娘請安。”
“快起來。怎的這會子進宮了?”
“芸熙聽說額娘這裏有客,便進了宮。”芸熙笑着,看到了旁邊的瑾萱,“呦,這是爺的表妹嗎?真是标致的人兒呢!”
瑾萱聽着芸熙熟悉的聲音,心中翻湧的情緒就快将她淹沒。強忍住內心的激動,“九福晉誇獎了...臣女看九福晉好生的面善,心中自覺親切不已...”
芸熙看着瑾萱,“我瞧着表妹也覺得面善。”
胤禟看着芸熙笑的燦爛,“那既然如此,芸熙你便帶着表妹随便轉轉吧。表妹第一次入宮,必是新鮮的。”
宜太妃看着笑的陰鸷的胤禟,微微皺眉弄不清楚這個兒子在搞什麽花樣。但還是出了腔,“芸熙,你便帶着瑾萱四處轉轉吧。”
芸熙帶着瑾萱出了殿,一路走着,便到了禦花園的禦湖邊上。“表妹,這裏坐坐如何?”
瑾萱笑道,“九福晉,你叫我瑾萱吧。這樣親切些。”
“好,就叫瑾萱。”芸熙說着,看向了瑾萱的身後。“瑾萱,你是不是也到了選秀的年紀了?”
“恩,是啊。”瑾萱看着芸熙,“七月份就要選秀了。”
芸熙心中盤算皇上怎麽還不出現,嘴上繼續與瑾萱聊天,“那你可想嫁入宮中?瑾萱這樣的美貌,只怕是皇上不會放過呢。”
瑾萱搖頭剛想說什麽,就看到芸熙起身行禮,“給皇上請安。”
瑾萱聽聞回頭,看到了垂柳樹蔭下的胤禩。四目相對,胤禩眼中的驚喜溢于言表,瑾萱則楞在當場遲遲沒有反應。
“瑾萱,快給皇上行禮。”芸熙拉拉瑾萱的裙擺。
瑾萱這才反應過來,跪地,“臣女給皇上請安。”
胤禩上前,“快快起來。”胤禩心中偷笑,原來老九說的禦花園中有驚喜,是真的。
“母妃宮中還有事,芸熙先告退了。”芸熙眼見廉孝帝眼中的驚喜,識相的功成身退。
“你...”胤禩有點不知所措,“叫什麽?”
瑾萱看着明黃錦服的胤禩,周身散發着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好看的鵝蛋臉上挂着如前世一般熟悉的溫柔笑容,墨黑的眸子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那光芒中倒映着瑾萱的花樣容顏。
可那明黃的衣服時刻在提醒着瑾萱,他已不是那個胤禩了。想到這裏,瑾萱恭敬回答,“臣女,郭絡羅瑾萱。”
瑾萱恭敬的回答,無形之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胤禩眼中深色暗淡下去,喃喃自語,“那年香山...你..不記得我了?”
瑾萱聽聞胤禩的話,低頭皺眉忍住聲音中的顫抖,“皇上萬尊之軀,臣女無緣得見。”
胤禩聽到了瑾萱聲音中的顫抖,“你擡起頭來。”
瑾萱咬牙逼回了眼淚,擡起了頭。
“皇上國事繁忙,臣女先行告退了。”瑾萱不想再待,她擔心她再待會控制不住自己如泉湧的眼淚。
“朕還沒讓你走呢。”胤禩上前拉住瑾萱,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壓她,雖然這并非他本意。
胤禩一着急手上力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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