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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哪怕對這長兄沒什麽意見,對于他的老婆,長公主劉婉貞,卻怎麽都不會有多少好感,再怎麽說,崔氏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才早産的,讓自己小時候受了這麽多罪……崔氏是高齡産婦哎,這年代醫學水平又差,實在是一件很懸的事好嗎?
恐怕崔氏也是如此,寧博聞好歹還是寵愛過的兒子,但這個媳婦……呵呵,原本給寧博聞訂下的乃是寧盛好友,亦是當世大儒鄭明嘉之女,端得是溫柔和善,結果偏偏寧博聞被這劉婉貞看上了,寧博聞回頭就鬧着要退親,現在想想仍然讓崔氏氣恨得很。
可偏偏,人家又是公主,連端個婆婆的架子都不可能。
“既然來了,卻也是躲不過的。”崔氏正在教育寧博容,“你這個大哥從小便脾氣固執,且有主見,這劉婉貞之事,卻也并非全是她的過錯,如今他們到雲州來了,我也必須要和你講一講你這位大嫂了。”
哪怕口吻不渝,崔氏對形勢還是很拎得清的,劉婉貞是長公主,乃是今上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地位特殊,怕是到雲州來後,便是雲州地位最高的女子,若是她傳召,寧博容根本不能不去,連自己,也不能公然違抗于她,只是裝個病不見她劉婉貞也是拿自己不能怎麽樣的,再怎麽說崔氏也是她的婆婆。
而崔氏這樣嚴肅的态度,讓寧博容都有點緊張起來,已經在心中腦補一個驕奢跋扈、任性傲慢的公主形象,呃,聽聞唐時的公主,都挺有脾氣的……而大梁很多方面,很有唐時遺風啊!
“其實,你也不必害怕,那劉婉貞并非性情驕奢之人。”
寧博容:“……”母親,你這話有點矛盾啊!
“當年雖她有過失,我也并非全無過錯。”崔氏這話說得有些不情願,“只是她這人我見了便讨厭,當年又有你大兄退親之事,氣着了卻害了你。”說罷将寧博容摟在懷裏又是一陣嘆息。
“是以,若是她相招,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寧博聞這小子雖性情乖張,但愛護你之心應是沒有假的,即便是看在他面上,劉婉貞也不會拿你怎樣。”崔氏冷笑着,“這劉婉貞遇見寧博聞只當是幸運,但是寧博聞那是什麽頭腦性情!還不直接将她拿捏了,以她的愚蠢程度還敢嫁給這樣的丈夫,也真夠膽大的!”
寧博容:“……”等一下,她是聽出了崔氏對這位長公主的鄙視,但是吧,那個……“這樣的丈夫”被你說得這樣可怕……他是你的親兒子啊母親!
哪怕有崔氏的安慰,寧博容的心情卻并未好多少,待到下午陸質上完了課來找她,她還坐在藏書閣裏發呆。
陸質一掀下袍就坐在她對面,“阿容,可否讓阿何多做一份吃食?我便與那些孩子們一道用朝食哺食便是了。”
“哦。”寧博容随口應着,然後忽然擡起頭來,驚訝道:“你說什麽?”
陸質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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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的都是粗野之物。”寧博容真誠地說:“此時若是被我阿父阿母知道了,必然要怪我啊!”
陸質卻笑了起來,“不論是寧世伯還是伯母,他們怎可能怪罪你呢。”
寧博容扁扁嘴,她心情正不好,就想要回絕這個提議,就見陸質擺擺手,“這樣也有利于培養我和這些學子的感情啊!”
寧博容哼了一聲,“要你和他們培養感情做什麽?”
陸質:“……”之前不是你說的麽,一個好的教師不要和學生保持距離,要有親和力要和他們培養感情麽!
怎麽轉頭……就不認賬了?
不過,反複無常不僅是小人的專利,也是女人的權力——
咳咳,這句話也出自寧博容口中。
不過,陸質倒是提醒了她,寧博容站起身來,丢下手中的書,“阿青,走,看看去。”
畢竟是第一天,看過朝食,寧博容還要去看一看哺食,恐怕陸質正是看到那些學子們開吃了才來的。
今日哺食其實很簡單,說來也大多是稍有家底的人家不會吃的東西。
秋季正是物産豐富的時候,翠華山中就有不少東西可以吃,這些野菜,別說是書院中的這些學子不會入口,就是寧家的仆從,都很少去吃。
實則寧博容自己就很喜歡吃荠菜,這年頭很多的植物都還沒有具體的名字,也稱之為野菜,寧博容自己入山的機會少,都是讓寧家仆從采了野菜回來,在翠華山張這種地方,一個時辰就可以采不少野菜。
将這些野菜細細切碎了,混入粗面,加些雞蛋——沒錯,這個年代,雞蛋反倒是和雞一樣,屬于農家也吃得起的便宜貨色,一個銅板就可以買上兩個,再到鍋裏少放些油煎熟,最後撒上一點鹽便是這個年代的野菜雞蛋餅,因為粗面還有極少的鹽油,自然比起現代的野菜雞蛋餅要差得遠了,但是聞起來卻香得要命。
在這個基本烹饪手段只有蒸和煮頂多加上炙烤的年代,胡餅常見,但和這種軟軟的雞蛋餅根本就不一樣,難怪陸質見了之後都口舌生津,對此意動。
這些學子最小的剛滿九歲,最大的倒有兩個已然十三歲,但這兩個卻是例外,餘者大多是九到十一歲,陸質和寧盛挑選的時候就有注意年紀。
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寧博容并不想虧待他們,所以是絞盡了腦汁将這種好表現得更平常一些,選用的食材才會往便宜裏走,否則,那些尋常萬裏書院的學子恐怕就要有話說了。
主食仍是粗面饅頭,一人一塊野菜雞蛋餅,加上一碗大骨湯,這年代的大骨更是便宜到根本沒什麽人吃的,別說是大骨,就是排骨,都根本沒人欣賞,一般來說,殺了一頭豬,剔幹淨肉之後,骨頭就會丢掉,哪怕是被奉為美味的羊,除非是烤全羊,否則吃羊肉的時候羊排也是根本不會出現的,骨頭能吃?
這在大梁人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但寧博容知道,筒骨湯……滋補得很啊!
這一碗大骨湯就是用幾乎沒有肉的大骨在大瓦罐裏炖的,扔進了一些野山菌,相當鮮美誘人,陸質聞到那股子香味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卧槽,想吃吃不到的感覺!
哪怕主餐仍然是粗糙到讓陸質這等富家子很難下咽的粗面饅頭,單單是聞着那誘人的野菜雞蛋餅和香氣撲鼻的大骨湯,陸質也是願意同他們一道吃飯的好麽!
尤其每個學生都有一塊大骨,因為寧博容特地吩咐阿何在大骨中間切一刀,就怕她力氣不夠,還叫了阿黔來幫忙,這湯滋味鮮美也便罷了,骨髓亦是可以食用,這些貧家子原也未曾吃過,阿何照寧博容交代的同他們說了,這一個個吃得簡直是紅光滿面。
若是寧博容自己說要吃大骨湯,崔氏定然會說她胡鬧,因現在并無這種喝骨湯的習慣,但是給這些貧家子吃,崔氏卻是不會管的,但誰都不曾料想到,這劈開大骨之後炖的湯會滋味如此鮮美,甚至遠遠超過了肉湯。
讓陸質淚流滿滿的是,這些學子們将所有的湯喝得幹幹淨淨,竟是連點兒湯星子都沒剩下!
“阿容,我明日裏便要同他們一塊兒吃飯,讓那廚娘多做一人的飯食!”陸質凜然道。
寧博容哼了一聲。你說吃就吃啊!這可是她煞費苦心天天在幫這些瘦骨嶙峋的學子配營養餐好嗎?
“說吧,這回想要什麽?”陸質嘆了口氣。
寧博容翹了翹唇角,“要吃也不是不行,你得再答應我做一件事。”
“說!”陸質很果斷。
“暫時還沒想到,喂,你先打張欠條給我。”
陸質:“……”
看到陸質憋屈的面容,寧博容的心情立刻好多了,果然,欺負別人才是纾解心情的最佳方法。
“阿何,明日的食譜我現在便告訴你,朝食乃是鮮魚豆腐湯配上栗子薯蓣糙米飯,哺食為香菇野菜湯,配以蓮藕粟米粥,明天一早我會讓阿黔他們去弄幾條鮮魚,回頭将豆腐與剔了骨的魚放在這瓦罐裏炖湯,栗子薯蓣糙米飯明日我讓阿青細細與你說,倒是蓮藕粟米粥要注意,蓮藕切丁,做的時候記得放蛋清和糖……”寧博容交代阿何道。
陸質在一旁聽得直咽了咽口水。
罷了罷了,欠條就欠條吧!
☆、初見公主
不僅僅是第二日的,她一口氣排了三四天的菜譜,實則寧博容排好的菜譜上,貴的東西是不敢往上放的,弄個雞脯大骨雞蛋這種便宜貨自然無人會說什麽,就是偶爾弄點豬肉兔肉加加餐,也不算是很過分,只要不搞出個羊肉熊肉這種昂貴貨色,那就妥妥的沒事兒。
事實上,寧博容才不會弄羊肉呢,這年代烹饪手段有限,羊肉的做法那都要高級了才好吃,就萬裏書院這條件和阿何的手藝,實在是技能點不夠啊。
就算是不弄羊肉,寧博容首創的各種花式粥粗糧飯都是一絕,少放一點點油不大看得出來,就是稍稍放的一點蔗糖,也不是到能嘗得出甜味的程度,那都是只放一點點的。這些秘密只有阿何知道,而自從寧博容提拔了阿何之後,這小姑娘待寧博容頗為忠心,就是寧家的吳廚娘來問,她都沒肯說。更別說加了蘿蔔,或者蓮藕或者山藥再或者野山菌炖的大骨湯,甚至還有醬大骨,又有各種山裏的野菜野果,構成了這些學子們營養豐富的每日兩餐。
陸質也就跟着享了口福,沒過多久,教這二十四個學生的四個夫子全部都和他們一塊兒用餐了,寧博容只得吩咐阿何再加一張長條桌,讓寧博容覺得黑線的是,沒過多久,連寧盛和那邊頗有名聲的大儒都跑過來蹭飯吃了。
還美言道:治學當興樸素之道。
樸素你個大頭鬼!嘴饞就直說!
既然吃了她的,寧博容自然是要壓榨的,于是,那邊的大儒都偶爾會到這邊來上個公開課什麽的……
沒錯,他們上課的時候,那幾個另請的夫子,包括陸質,都要搬個板凳在後面聽的。
這二十四個貧家子那是相當惶恐,對萬裏書院的感激之情更是難以言表。
只過了三五日,寧博容就聽說寧博聞已經到了任上,第二天,傳召就到了。
寧博容的心情很複雜。
“明日你自去吧。”崔氏嘆了口氣。
生這樣的兒子,純粹就是來作孽的。
寧博容終于忍不住問:“那鄭家姐姐,現在如何了?”
崔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她微微一笑,“自是嫁得不錯,乃是潞洲的一書香門第,如今兒女雙全,夫妻琴瑟和鳴。”
寧博容松了口氣,“那還好一些。”
回頭又想,這才正常啊,這又不是禮教十分嚴格的明清,現在是頗有唐時遺風的大梁好嗎?別說是退個親了,就是嫁人之後和離再嫁,或者死了丈夫再嫁的,這年代也是很正常的事。
貞節牌坊什麽的,在這年代真心是看不到的好嗎?
她家大哥要是再壞一點,娶了鄭惠然再去和長公主勾勾搭搭,那才是人品敗壞的陳世美什麽的……
聽說鄭惠然長得可漂亮,原是頗有名氣的雲州美女來着,當年寧盛給寧博聞同鄭惠然定親,可是有不少人說兩人乃是金童玉女的。
寧博容沒見過鄭惠然,不過她見過她家大哥啊!能到她家大哥那個水準,這得長得多漂亮!
寧博聞倒是說舍就舍了。
“其實現在想來,你大兄要退親也沒什麽不好,惠然自小經鄭家郎君教導,溫柔娴淑,書更是讀得不少,頗有主見,與你大兄未必是良配,你大兄那人……”崔氏的嘴角微微翹起,“也就只有長公主那等蠢貨,會将之視作良人。”
寧博容:“……”阿母,确定那是你親兒子不是垃圾箱裏撿來的?
一副誰嫁給你大哥誰被坑的樣子,真是……
于是,第二日回頭寧博容就讓阿青折騰着換衣服,七歲的寧博容身量在普通女孩子中并不算高,甚至因為天生長相的緣故,依舊一派柔弱樣兒,纖細到惹人生憐,實則因為這幾年堅持不懈地偷偷練武,她并不瘦弱,只是生來便是小骨架,練武之人大多不會胖,她這樣的身骨,不胖,那瞧着就是楊柳一樣的弱質纖纖。
素白裏衣外套上嫩黃的齊胸襦裙,配一件牙色的繡花半臂,襦裙乃是用的妝花絹,嫩黃為主色,妝花是丁香色的團花紋,精致大方,半臂純色,裹邊顏色略深,以淺金色繡線繡斜紋碎花格,清新雅致中帶着幾分貴氣。
因年紀小,仍是梳雙鬟髻,兩柄翡翠插梳是崔氏新給她的,紅翡綠翠,紅的鮮紅,綠的碧綠,品相極佳,又簪了兩支小巧的珍珠短釵,腕上戴兩只銀絲镂花镯子也便罷了,這镯子貴就貴在精巧的镂花手藝,非黃氏巧匠不能做。
崔氏出身良好,頗有眼光,這些年随着寧盛日子過得十分低調,本就不是仆從成群,自己打扮也是往低調裏走的,自然不會讓寧博容整日弄得珠翠滿頭,事實上若是不出門,寧博容平日裏手上身上半件首飾沒有的時候都很多。
自從上了馬車,阿青就一臉嚴謹,幾乎是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顯然崔氏事先吩咐過她,一雙眼睛神采都和平時不一樣,阿鄭平日有些呆頭呆腦,今日卻也板着張小臉,頗有幾分沉穩了。
寧博容看着身邊倆侍女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有些黑線。
寧博聞身為雲州刺史,雲州乃是上州,他雖是從三品,比京內的三品官其實還好一些,因這是執掌一方大權的實權任,在雲州這塊地方,他就是土皇帝,再沒有比他更大的了,更何況,他家中還有個長公主壓着呢,哪有人敢與他作對。
是以剛到雲州,便有雪花般的帖子送到府上,卻大多被寧博聞壓下了,今日請寧盛一家,乃是家宴。
寧博裕仍然被扔在京城,他科舉及第,雖也是上上第,名次比不上寧盛當年不說,比之寧博聞也要差一截,但他的成績足以讓他留京選官了,只要不像陸質那麽倒黴,弄個官做絲毫不難。
反正寧博容是覺得寧博裕幸得是個心寬到近乎缺心眼兒的孩子,若是心眼兒稍小一點,那這家準沒那麽安寧,身為二兒子,真是苦逼透了,阿爹是個強人,大哥是個變态,小妹都聰明得不似一般人,這讓他夾在中間日子怎麽過啊!
幸好寧博裕心太實了,心态也好極了,從來不為此煩惱。
所以這個所謂的家宴……寧盛推脫忙,崔氏推脫身體不舒服,只有寧博容身為小輩,不得不來。
馬車行到刺史府門口,車夫尚未去叫門,便有一姿容秀麗的婢女前來迎接,見阿青扶着寧博容下了車,她立刻眼睛一亮道:“這便是大娘吧,公主命我來迎哩!”
大娘……
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寧博容就感到很心塞。
跟着這名叫水靜的侍女往裏,雖寧博聞才剛到這裏兩日,這刺史府裏已經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亭臺樓閣皆是在他們來前便已修繕一新,如今時值秋日,雲州偏暖,盛夏的繁茂氣象未曾退去,這府內便是一片青蔥翠綠,其中掩映朱紅樓閣,瞧着雅致雍容,頗為氣派。
于是,這一路進去,行了約一刻鐘,才算是見到府中大堂,然後,見到了寧博容讨厭有之,好奇有之,戒備有之的長公主劉婉貞。
……應該這麽說,在見到她之前,打死寧博容也想不到,劉婉貞會是這個樣子的!她不是長公主麽!和皇帝一母同胞來着,不應該是嬌生慣養着長大,天生有着驕奢跋扈資格的公主殿下麽!
呃,後來才知道,大梁的公主,實在還沒有被稱為殿下的資格。
“啊,阿容來啦!”座上的長公主笑着驚喜道。
寧博容:“……”
怎麽說呢,再如何想象,劉婉貞都不該是這樣的形象才對。因是家宴,她穿得并不鄭重,聽聞京中流行漢風衣裙,劉婉貞便也着曲裾,顏色鮮麗,正是妃色配着藕荷色的下裙,一頭烏發梳同心髻,簪一朵緋紅團花,配珠翠彩鳳頭飾,她如此穿戴非但不俗氣,反倒帶出幾分雍容華貴。
主要是,她的長相氣質,和寧博容臆想的差距太大了吧?她并非那種濃妝豔抹明媚嬌豔的女子,論長相,估計肯定不如鄭惠然,卻也不是長得不好看,皇家人過了兩代三代之後,基本上長得都不差了,劉婉貞也是如此,她眉目清麗,尤其一雙盈盈妙目,極為漂亮,就算是讓寧博容打分,也能打上個八|九分了,問題是……寧博聞那長相,絕對是爆表到滿十分都不一定能形容的,相稱之下,劉婉貞難免相形見绌。
最大的問題是她的氣質,崔氏說劉婉貞并非驕奢跋扈之人,只是她瞧着就讨厭來氣,看到真人之後,寧博容秒懂。
為啥說秒懂呢,答案簡直讓寧博容自己都淚流滿面好嗎?
……因為,只看外表的話,劉婉貞和寧博容一樣,都是那種弱質纖纖,可憐可愛的類型,說白了……那就是小白花長相啊!
怨不得崔氏說看到劉婉貞就心塞,這樣的媳婦,幾個婆婆會喜歡?要是自己女兒的話,那當然另當別論。
只是劉婉貞定然不如寧博容将來漂亮就是了,寧博容這極品長相,啧啧,和寧博聞又像,又有這樣天然柔弱可憐氣質,将來絕對是秒殺一衆男人的利器。
可是,這并不是寧博容想要的啊!她自己也很不滿意這樣的天然氣質好嗎,瞪人人家還當你在賣萌。
只說了幾句話,寧博容就懷疑,這不是個面善心黑的僞白蓮,而是個真·柔弱可欺負的……小白花。
寧博容頓覺不可思議,身為公主,又不是那些不得寵的公主,這是嫡出的長公主啊!
你長成個小白花是想鬧、哪、樣!
☆、楚家九郎
以劉婉貞的性格,寧博容毫不懷疑當年崔氏懷着自己的時候,劉婉貞跑到雲州來對着崔氏一天哭三場,崔氏心塞的程度估計不早産也難……
這真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其實,不僅僅是崔氏心塞,寧博容也挺心塞的……
她面見的不僅僅是長公主,還有長公主給她長兄生的倆孩子,這是一對雙胞胎,而且是雙胞胎女兒,倒沒有像寧博容這樣小概率地和她哥都是藍眼睛,這對雙胞胎長相挺像寧博聞的,畢竟女兒還是像父親的多,但都是黑眼睛,一雙眼睛頗像劉婉貞,年紀上卻比寧博容小三歲,不過倆四歲的小豆丁罷了,看表情……寧博容猜這兩個性格并不像面前這位長公主,怕是随了寧博聞。
也是,她哥那樣的人,肯定不會讓女兒養成劉婉貞這樣的性格吧?
因為長公主劉婉貞這會兒正哭得梨花帶雨,她的兩個女兒小小年紀,就與寧博容一道滿頭黑線地安慰母親。
寧博容很郁悶,她覺得崔氏之前質問寧博聞的那一點大抵說得不對,身為大梁唯一的長公主,劉婉貞是真·覺得對不起她好嗎,只是這種歉疚的程度,弄得她并沒有高興一點,反而壓力很大。
看吧,好不容易勸住了,只說了兩句,對方楚楚可憐的妙目看過來——又哭了……
卧槽,無比心塞啊!
幸好這時寧博聞及時趕到,三言兩語劉婉貞就收住了眼淚,破涕為笑,說句實話,劉婉貞看着寧博聞的那眼神……真叫寧博容雞皮疙瘩都要掉滿地!
“舜華、舜英,可曾見過姑姑?”
倆四歲的小丫頭,無比蛋疼地對着只大三歲的姑姑寧博容行了禮,寧博聞這才滿意地點頭。
寧博容松了口氣,若是這寧舜華、寧舜英也同她們的媽一個性格,怕是寧博容下次都不大敢上門了,尼瑪一朵白蓮花就夠了,要是再加上兩個小可憐,哪怕她們性格純善,那說起話來也不是那麽令人愉快好嗎?
反正寧博容是看出來了,寧博聞這個一家之主,在這個家裏根本就是說一不二的,劉婉貞身為長公主,那是一點氣勢都沒有,寧博聞說什麽,她都是溫柔羞怯地一聲“好”,看着寧博聞的眼神到能将他溺死的程度。
“本就是家宴,阿容不必太拘謹。”劉婉貞說話都不大聲,因為寧博聞顯而易見地看重這個妹妹,她瞧着寧博容的眼神就愈加溫柔親昵起來。
……不得不說,這種女人一旦喜歡上什麽男人,那絕壁是對方覺得好的都是好的。
不知道為什麽寧博容就想起上輩子看的那些瓊瑤奶奶小說裏的女主角們,為了愛情能卑微到塵埃裏去啦,什麽寧願做你身邊的小貓小狗啦……原句她也記不清了,反正她是覺得,劉婉貞看着她大哥的眼神,似乎就是這樣的……
寧舜華、寧舜英姐妹似乎對這種情形都見怪不怪了,明明只是四歲,卻相當聰明早熟的模樣,招呼起寧博容來也很自然親熱。
“對了,寧郎,既是家宴,便叫湛兒來與我們一道用可好?”劉婉貞面對着寧博聞,恐怕根本沒有用肯定句的習慣。
寧博聞點點頭道:“叫來一道吧,明日裏我親自帶他去書院。”
寧博容卻聽着這個名字就感到不對勁,當看着九歲大的男孩兒腳步沉穩地步入大堂,她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身為皇帝的兒子,被封楚王的劉湛,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雲州?
比起寧博容驚異的表情,劉湛相當淡定,他向姑姑劉婉貞行過禮,便笑道:“這位便是寧家妹妹吧,我們在洛州曾見過一面。”
寧博聞眯了眯眼,淡淡道:“坐吧,只是家宴,禮節便罷了。”
他對劉湛并不如何尊重,這年頭,皇權還沒到壓死人的地步,劉湛是諸侯王,品階上自然比寧博聞要高,但是他娶了劉湛的姑姑,就算是劉湛的長輩,這種家宴場合不行禮,哪怕是禦使在此也抓不到什麽明顯的錯處。
劉湛也不介意寧博聞的态度,相當自然地坐下了。
“……楚王怎麽會在雲州?”寧博容還是忍不住問。
劉湛微微一笑,“有禦使參我性情驕奢,不慈幼弟,我便向父皇請願随姑母來雲州反省,了解民間疾苦……”
這種理由,鬼才會信吧?太扯了。
寧博容知道,大梁的諸王同唐中後期類似,并沒有分封藩王一說,他們挂個諸王的名頭,但若是不登上皇位,那終身只能住在京城的王府,不過閑散王侯罷了,還不如掌實權的官員呢。
當然,也有例外的,被皇帝重用的諸侯,但這種情況極少,是以諸侯王一生,幾乎是不能離開京城那個圈子的。
劉湛……居然能到雲州來,卧槽,這就算是重生開了挂的,也有點了不得啊!
寧博容若有所思,對面的劉湛看着寧博容清澈的藍眼睛,微微一笑。
這樣的理由,根本騙不過這席上所有人,估計便只有他那個善良到……愚蠢的姑母會信,剩下的恐怕就是倆還有些懵懂的表妹了,寧博容這般的小姑娘,怕是都騙不過的。
實則他只是将計就計,想着怎麽都要來雲州一趟,上一世很多事都只是傳聞聽說,這一回,他卻想親自看一看。
不說利用,結交寧盛一家,卻是不錯的一筆投資。
重生之後,實則劉湛相當悠閑,上輩子慢慢積攢起來的資源此生輕而易舉便可到手,曾經他就是成功者,這一世,當是更容易許多。
這三年,京中形勢太複雜了,大兄與二兄相争,楊昭儀與俞貴人相鬥,錯綜複雜的程度使得整個京城都籠上一層陰影,他想方設法避開才是正理。
而寧博聞怎生如此巧,急匆匆地就來雲州上任,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以劉湛今後同寧博聞君臣相得十餘年的了解來看,定然是他也嗅到了這種不對勁的風聲,轉頭就跑了。
楊昭儀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還不是因為自己頗得聖寵?這女人心機深沉手段毒辣,若是留在京城,單單應付她便要花上許多心思,而這兩三年內,楊相勢大,她卻是還倒不了的,上輩子就是吃了她一記悶虧,使得劉湛左腿終其一生都是陰雨天便生疼。
更別說……留下的傷勢隐患一直延續許多年,令他哪怕成為勝利者,卻也未能活過三十歲。
為了能來雲州,劉湛幾乎是将手上所有的資源都動用上了,才有這樣一招不合常理的遠遁。
“不過,如今他的身份卻不是楚王,乃是楚家九郎,阿容你可要記住了。”寧博聞忽然道。
寧博容立刻肅然了臉色,“是。”
也就是說,到雲州來的并不是楚王劉湛,而是楚家九郎。
劉湛笑道:“楚家與陸家乃是姻親,陸質之母便姓楚,今日起我便是來投靠表兄的楚家九郎。”
寧博容:“……”尼瑪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陸質都不大順眼起來!
這頓飯反正她是吃得挺沒滋沒味的,更別說主餐是炙烤羊肉,她根本不吃的好嗎?
回頭半空着肚子就跑回了書院,心情愈發糟糕了。
待到第二天一早見到陸質,寧博容抓着他便問:“你家姻親姓楚?該不會是和楚王有什麽關系吧?”
陸質詫異道:“你怎知道,說來不過是遠親罷了,我阿母的隔房堂妹便是今上昔日的美人,亦是楚王之母,但她乃是嫡枝,我阿母不過旁枝。”
若非如此,也不會容他叔母這般怠慢陸質,好歹楚家也算是世族之一,雖然已經沒落。
寧博容:“……”真是讨厭啊!
結果當天寧博聞就親自送着劉湛到萬裏書院來了,不知道他關着門和寧盛說了什麽,寧博容在貧家學子呆的院子門口看到劉湛的時候,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們一群人,腦袋都沒問題吧?
讓堂堂楚王去和一群入學前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貧家子一起上課?!
更別說這家夥九歲的殼子裏,那裝着一個成熟的靈魂好嗎?
“寧家妹妹,今後煩請多多指教。”
寧博容:“……”這話說得相當意味深長啊卧槽!
她覺得這個故事正以一種脫缰的速度往完全不科學的方向跑去,不管是身為楚王的劉湛跑到雲州,還是她父親同意他與這些貧家子一起學習,一個好端端的種田故事,忽然完全變了基調。
劉湛這種重生貨很可能是有主角光環不假,但是他做着這樣違反常理的事當真沒有問題?
最讓寧博容覺得憂心的是,這位知道未來的事,會不會也對自己的秘密一清二楚?
未來的自己究竟有沒有“暴露”,寧博容根本不能肯定。
這,才是她感到最不自在的地方。
但日子還是要過,劉湛留在了萬裏書院,日子還是一樣過,幾日之後,寧博容也就恢複了淡定。
該幹嘛幹嘛,就算他是楚王,落到了自己手裏——
呵呵,該上的課還是要上的。
這旬第四天的哺食後第一節課課表上清晰寫着:勞動。
☆、大能之道
對于寧博容來說,班上多劉湛一個插班生并不算多大事,尤其在二十四個學生中的一個被迫要離開萬裏書院之後,恰好有空出來的床鋪和位置。
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可憐,剛到萬裏書院幾天,家鄉就來了消息說是父親病死了,下面尚有三個弟妹,年僅十一歲的孩子就得回家當這頂梁柱了,哪怕再可惜,卻也沒有讀書的可能了。
不過跪在山門前哭了一場之後,這個可憐的孩子毅然背着破舊的行囊離開了萬裏書院。
生活的艱難,并未完全壓彎他的脊梁,只是懇求陸質将他個人的小黑板送給他,這個要求并不過分,本身一塊黑板在這年代完全不值錢,于是就給他帶走了。
寧博容卻有些唏噓,這個年代,真的沒有給貧家子太多的選擇。
于是,學生數仍然是二十四個,其餘二十三個卻也隐約發現了那個後進的插班生與他們不大一樣。
以劉湛的自小的教養身份和成長環境,并不是一樣沒有仆從,一樣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樣認真努力讀書就能與這些真正的貧家子一樣的。
他的皮膚白皙,并不似是其餘孩子哪怕天生皮膚白,卻仍然有被曬傷的痕跡,再怎麽好天天在田地裏幹活兒的都不可能細皮嫩肉,更別說他們人人都有一雙粗糙的手,劉湛的手一伸出來就會露餡兒不說,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尊貴也不是這些貧家子能有的。
不過神奇就神奇在,沒過多久,這群貧家子就接納了劉湛這個特殊的存在,他一沒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二沒刻意顯得粗俗,在一群貧家學子中仍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但偏偏就能讓這些貧家學子并不将他視作異類。
……寧博容覺得,劉湛的社交這一塊技能點一定點滿還外帶開挂。
“這堂課,他也要一塊兒去?”陸質壓低了聲音道。
寧博容撇撇嘴,“有本事去和他說別去呀!他連早上起來打掃書院的活兒都堅持要幹呢!”
要知道,這些貧家子可是六天一輪要早起幹活兒的。
哪怕是寧盛,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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