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

“哎哎,沒聽說嗎,今夜開堂審案時,鬼王爺是坐在隔間裏的,不會讓他看到咱們也不會讓咱們看到他的。”

“這樣的嗎,那老子一定要去湊這個熱鬧!看看誰才是那個該遭天打雷劈的殺人兇手!”

……

是夜,刑部裏外人頭攢動,真真将刑部圍了個水洩不通。

刑部左大堂裏,官位上端坐着一臉正氣的刑部尚書李在東,一身肥肉的刑部侍郎王時,堂下跪着的不是鬼王爺百裏雲鹫,而是驸馬爺禹世然,與一名身穿深綠錦袍的男子,只見百姓對着堂下的良人指指點點。

百姓只知在一旁的隔間裏坐着百裏雲鹫,卻不知在另外的兩間隔間裏也還坐着兩個身份高貴的人,一個是敏貴妃,一個則是太子夏侯琛。

百姓的吵鬧聲在李尚書一聲響亮的驚堂木聲中沉寂了下來——

此時的蕭府,蕭安心正背對着白琉璃而坐,長發如瀑垂在肩頭,背部袒露,完美的背脊線足以令每一個女人臉紅心跳,然此刻的白琉璃卻是面色冷肅,在她沉靜的面容上找不到絲毫羞赧之意,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畫滿穴位點的人偶。

只見她手中拿着銀針,在一旁的燭火上輕撩過後,對準蕭安心背上的穴位一一紮下去,燭火跳躍,将兩人的身影拉長投照在牆壁上,熏香缭繞,溢出一種寧淡令人不忍打擾的溫暖來。

“君眉今日告訴我,道今夜刑部開堂再審雲王爺殺人一案,白姑娘不去看看嗎?”蕭安心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銀月,聲音溫和得如同如水的月光,讓人聽着如浴三月和風,溫暖到心田。

這幾日,白琉璃每日都會來兩次蕭府,為蕭安心施兩次針,一次是午時,一次是子時。

一向喜靜不喜旁人太過靠近的蕭安心不僅不排斥白琉璃,十分配合地讓白琉璃為他施針,而且還能時常聽到梅園裏有琴簫合奏的袅袅樂音傳出,蕭大夫人這幾日的面色是難掩的喜不勝收。

若是撇開白琉璃能否救治好蕭安心不說,單就她能讓蕭安心心情愉悅來說,蕭大夫人便樂得答應她任何條件,而偏偏,她能清楚地感覺得到她的安兒病情在好轉,這是最最讓她震驚喜悅得不能自控的事情,只恨自己為何沒有早早發現這世上還有人能讓她的安兒這般歡愉,身為安兒的娘,她聽得出,安兒的簫聲裏帶着從未對任何人展露過的歡喜,即便他在她這個娘面前從不表露過多的情緒,她也還是知道他心裏想着些什麽。

蕭府裏的人也為時常能聽到梅園裏傳出的美妙樂音而倍覺身心舒暢,也難免詫異,少公子自從回府後幾乎不讓人靠近梅園的,就是連大夫都不讓,倒沒想少公子竟和白家主子這般合得來,想來在少公子心裏,白家主子是特別的存在吧,否則少公子怎會願意與白家主子一起合奏呢?

至于蕭安心與白琉璃為何如此一見如故相逢恨晚,只有他們二人知,然他們二人卻都無一人明着點破那在任何人眼裏都一定會是荒唐的關系,只是在一起如故人一般,談論古往今來的樂家名曲,詩詞歌賦,在旁人心裏無法明白的話,他們卻能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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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廣廣曜月,只有他們兩人是相似的人。

蕭安心如享受般接受着白琉璃将一根根細小的銀針紮入他的背上,如繁星般璀璨的眼眸有些迷蒙,似乎蘊藏了不為人知的情愫。

起初,在詹雲寺救她一命,一是因為他不忍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年輕的女子生命在眼前消失而已,一是因為他想要知曉,他回到溯城那夜,她将匕首的鞘套擲向他,是否也和那些人一樣,想要取他性命,不過想來她直到現在還不知,那夜她将匕首鞘套擲向的那個人,正是他。

前幾日,他知娘又帶了大夫到了月門外,他之所以沒有在月門處就令人攔住她,只是因為不想讓娘傷心罷了,卻不曾想,她就是那個算是與他有緣分的女子,而且,她還念出了容若的詞,那一刻,他震驚了,因為,他們是相似的,不僅是所來自的地方相似,就是他們的喜好,竟也是相似的。

正因為相似,他同意她為他診脈施針。

第一日,也不過僅僅是因為相似而已,他才讓她靠近他身側,可是,第二日第三日以及今日的第四日,他隐隐覺得,他之所以每一次見到她,都會比前一次見到她要覺喜悅很多,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相似的。

明明他沒有見到她僅僅半日時間而已,然這僅僅半日,卻讓他覺得許久許久似的,素日裏喜歡暇時撫琴吹簫的他,竟是時常撫着琴弦出神,只覺沒有她在旁陪伴,連琴聲簫聲都是寂寞的,以致他這幾日夜裏很是難眠,總覺她的音容笑貌盤旋在腦海裏。

他想,他或許陷入了名為情感的泥沼裏,再也出不來了。

也正因如此,每當他聽到雲王爺、鬼王爺以及百裏雲鹫這幾個字眼時,心總是莫名的糾緊,百裏雲鹫,她要嫁的人……

“看與不看又能如何,要是他被判了死刑,屆時我再去送他一程便可,若是無罪釋放,明日再去瞧他也不遲。”白琉璃似乎不喜在施針時有人與她說話,故而聲音有些冷。

這幾日每次為蕭安心施針的時候,他都沒有與她說過話,卻不知今夜他為何在施針時開口,白琉璃沒有深思,只當他是對她稍作關心罷了,畢竟他們這幾日交談甚歡,倒可以稱作是朋友了,朋友關心朋友一句,沒甚大不了的。

只是,蕭安心背對着白琉璃,白琉璃沒有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落寞。

“白姑娘可真的是與衆不同,雲王爺可是你的未婚相公,姑娘這麽不關心雲王爺好嗎?會遭人話柄的。”然,在聽到白琉璃的回話時,蕭安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溫溫笑了,心情莫名地爽朗。

“沒什麽好不好的。”反正她知道他死不了,何必操這個心。

蕭安心不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任白琉璃施針。

蠟燭輕輕搖淚,忽然君眉面色冷冷擰眉快步走了進來,在看到白琉璃面對着蕭安心袒露的背部時怔了怔,眸中似有什麽閃過,而後垂首道:“公子,梅園外有人闖進來。”

君眉說着,十分不悅地看向白琉璃,“為白家主而來,像是雲王爺。”

蕭安心溫和的眉眼沉了下來。

白琉璃正将銀針紮到蕭安心背上的手輕輕抖了抖。

百裏雲鹫?來蕭府找她做什麽?

------題外話------

叔承諾的萬更來了!雖然不是早上發的……

095、來接她,雲鹫吃醋了

梅園的牆頭上,此刻趴着三道不易為人發現的黑影,時有沙沙的聲音響起,像是夜風刮過牆頭發出的聲音,若是內力高的人,便能聽得出這并非風聲,而是有人在低聲悶語。

“這憑什麽啊,為什麽聽風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爺身邊!”每每一到這種時候,暗月就十分看聽風不順眼,此刻她正一臉憤憤不平外加嫉妒地遠遠瞪着與百裏雲鹫一同走進梅園的聽風,那聲音怎麽聽怎麽都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不公平,不公平!改天我要去和爺說,我要和聽風換幾天王府的管事來做!”

“暗月,你的性子不适合做王府的管事,王府會被你掀翻的。”在暗月右邊的黑影冷冷,說出的話完全不給暗月面子,不是冷冰冰像木頭人一樣的望月還能是誰。

在望月身邊的暗夜只是無奈地瞟了暗月一眼,不說話,繼續看梅園中的情況。

“好吧,我相信望月姐的話,才不稀罕幹聽風那種整天忙裏又忙外的管事活兒。”暗月倒是沒因望月的話生氣,只是朝園子裏的聽風撅了撅嘴,然後在窄窄的牆頭穩穩當當地盤腿坐了下來,睜着一雙好像擦得晶晶亮的眼睛盯着梅園中的百裏雲鹫,擡手扯了扯望月的衣袖,一臉八卦道,“望月姐,夜夜,你們說,爺會不會和那個病秧子打起來?”

沒人搭理她,暗月卻仍舊能夠一臉興奮地自言自語道:“萬一真打起來,你們覺得是爺贏還是那個病秧子贏啊?我覺得啊,應該是爺贏,那個病秧子我一掌就能拍歪的,爺不應該搞不定。”

“不過話說,這可是爺人生第一次為女人出馬啊,我還沒有真正地見過咱們未來的女主子呢,我倒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居然能逼得爺親自出馬,啧啧,絕對不是一般女人,和我一樣與衆不同,嗯嗯,一定是這樣!”

“哎哎,望月姐,夜夜,你們別走啊!你們不看爺怎麽和那個病秧子打起來嗎!?”

暗月撓撓腦袋,一臉不解地看着兩道黑影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轉回頭時正覺一道涼飕飕的眼神向她的方向飛來,不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老老實實地從牆頭挪下去,而後也往望月與暗夜離開的方向跑去,不忘叫道:“望月姐,夜夜,你們等等我!”

她可不敢獨自挑戰爺!

百裏雲鹫收回微微瞥向梅園牆頭的目光,繼續往梅閣走去,沒有人在前引導,抑或說沒有人敢來為他做引導,只有聽風恭敬地跟在他身後,仿佛他不是進了別人的府邸別人的園子,而是像回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由。

梅閣前,君眉一臉陰沉地站在廊下,見着緩步而來的百裏雲鹫,強壓下心頭的怒意,向他做了一個往裏請的動作,冰涼涼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待客之意,反是帶着濃濃的厭惡,“白家主正在為我家公子施針,還請雲王爺先到廳中坐下飲茶,公子稍後便出來接待王爺。”

“蕭少公子回府了嗎?琉璃正在裏邊為蕭少公子施針嗎?”百裏雲鹫并未介意君眉的态度,卻也像視君眉于無物般,跨進門檻後徑自往裏屋的方向走去,“既然琉璃在裏邊,本王就更應該進去才是。”

君眉眼見百裏雲鹫非但無禮地闖進梅園,此刻竟還要無禮地闖進裏屋打擾白琉璃醫治公子,眼裏騰地漫上殺意,擡手握住腰上的佩劍,毫不猶豫地擋到百裏雲鹫面前,冷冷道:“還請雲王爺自重,這兒是蕭府,不是雲王府。”

君眉的話聽在任何人耳裏都是對百裏雲鹫的大不敬,只是未見她眼裏有絲毫畏懼之意,倒有一種誓死也不讓百裏雲鹫再往裏走一步的味道,仿佛在保護所愛之人一般,無所畏懼。

有她柳君眉在這世上一日,她就決不允許任何人對公子不敬!人人懼怕的鬼王爺又如何?便是當今聖上若對公子不敬,她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向他舉劍!

隔着面具,沒人知道此刻的百裏雲鹫面上神情如何,聽風卻知,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在找死。

僵持只有一瞬間,蕭安心溫和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君眉不可無禮,雲王爺既然已經到了蕭府,就是蕭府的貴客梅園的貴客,雲王爺若是不覺敝閣簡陋,進來瞧瞧也無妨,君眉方才失禮了,請王爺允許在下待其向王爺陪個不是。”

君眉擰眉,眸中有不知名的光閃過,随即退到一側,低頭向百裏雲鹫恭恭敬敬道:“君眉方才失禮了,還望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蕭少公子既已開口向本王賠了不是,本王若是再計較,豈不是顯得心胸狹窄小肚雞腸了。”百裏雲鹫似乎輕輕笑了一笑,看也不看君眉一眼,不疾不徐地走進了裏屋。

只當他一腳才跨進裏屋時,腳步幾不可見地頓了頓,繼而繼續往前,走到了白琉璃身邊。

只見蕭安心白皙的背上,自頸椎到脊椎底端都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白琉璃依舊只是專心致志地為蕭安心施針,仿佛沒有發現到百裏雲鹫的到來一般,只專心于她手上的事,似乎她的眼裏只有手中的銀針與蕭安心,便再無其他。

“還請雲王爺原諒在下此刻不便招呼王爺,還請王爺随意坐便好,稍後在下再好好款待王爺。”蕭安心在聽到君眉方才說百裏雲鹫來蕭府找白琉璃時,璀璨的眸子便彌漫上淡淡的哀愁,然自白琉璃聽到君眉的話後到現在百裏雲鹫來到她身邊,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像百裏雲鹫沒有存在一般,他眸子裏的哀愁便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溫和的語氣裏都不由自主地帶了不易為人察覺的欣喜味道。

百裏雲鹫似乎并不在意白琉璃對他的視而不見,只是拖了一張椅子,走到了蕭安心的對面,面對着蕭安心也面對着白琉璃坐了下來。

“其實本王沒有夜半三更到別人府上做客的喜好,本王今日含冤得雪,本欲到白府告訴琉璃這個好消息的,但卻聽聞琉璃這幾日的這個時辰都在蕭府做客,本王擔憂夜裏不安全,故來接琉璃回府,倒不想琉璃是在蕭少公子房裏。”百裏雲鹫沒有稱白琉璃做白姑娘,而是一口一個琉璃,尤其最後一句,若是讓不知事實的人知道,定然會想入非非,只是百裏雲鹫的口吻很淡很淡,仿佛毫不介意白琉璃呆在蕭安心的房裏一般。

說者似不介意,并不代表聽者不在意,不過在意的倒不是只淡淡瞟了百裏雲鹫一眼的白琉璃,而是蕭安心,只聽蕭安心道:“在下生來便體弱多病,幾乎是以藥石續命,家母偶聞白姑娘得了白夫人醫術的七八分真傳,遂求了白姑娘來為在下續一續命,王爺此刻也是瞧得清楚的,白姑娘來蕭府只是為在下施針,別無其他。”

蕭安心雖未見過百裏雲鹫,但也聽過不少百裏雲鹫的傳聞,卻從未相信過鬼王爺眼睛會殺人的傳聞,只當是無稽之談罷了,因而此刻面對着百裏雲鹫,他不驚也不懼,一如既往地溫和待人,只是當他聽到百裏雲鹫對白琉璃有誤會時,不由為白琉璃辯解。

與此同時,蕭安心也端詳着百裏雲鹫,仿佛要透過他臉上的無臉面具看到他的內心,似乎想要看他究竟配不配得起她,能說出這樣話的男人,明擺着不相信她,這樣的男人,豈配得上朗朗如清風的她?

“看來蕭少公子挺關心琉璃。”百裏雲鹫輕輕一笑,淡淡的笑聲在面具後發出低低的回音,面具下他那一雙無人看到的眼睛,此刻卻如鷹一般銳利,緊緊鎖在蕭安心蒼白的臉上。

他不過只是說了一句話作為試探而已,沒想到蕭安心明知是試探卻還忍不住為她辯白,可真是關心她比關心他自己的名聲還甚,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只是——

百裏雲鹫微微擡眸,看向仍舊正在落針的白琉璃,那抹淺淡卻又令人覺得溫馨的淺紅色,竟讓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還請王爺稍等琉璃片刻就好。”白琉璃沒有擡頭看百裏雲鹫,只是不冷不熱地對他說了一句話而已,态度與和蕭安心在一起交談時可謂是有着大大的差距,令蕭安心溫和的眼眸瞬間璀璨而亮。

其實并非白琉璃沒有察覺百裏雲鹫的到來一般,她不過是不喜歡在給患者施救時被人打擾打斷,且她與百裏雲鹫之間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關系,又何必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那麽熱切。

百裏雲鹫沒有應白琉璃的話,蕭安心靜靜地看着百裏雲鹫,白琉璃則是依舊低着頭,整間裏屋瞬間只聞三人輕微的呼吸聲。

只是,突然地,有誰的呼吸聲忽然變得異常急促,困難的喘息聲像随時都可能斷氣一般,蕭安心斂了斂眸中的溫和之意,眸光沉沉地看着面前正捂着心口向下深深躬身似乎很是痛苦模樣的百裏雲鹫,關心道:“雲王爺!?”

然蕭安心的話才一出口,他眸中溫和的光便完全沉到了眼底,只因本是專心致志在為他施針的白琉璃,此刻已丢了手上的銀針來到了百裏雲鹫的面前,正背對着他蹲在百裏雲鹫的身前,毫不猶豫地将百裏雲鹫壓在胸膛下的手扯了出來,把上了他的脈搏。

蕭安心看着白琉璃的一舉一動,忽然覺得心口仿佛被人用力捶了一拳般,生疼生疼。

“百裏雲鹫?”白琉璃號着百裏雲鹫的脈,不由蹙起了眉,又是這種情況,與那日他在牢裏的情況一樣,脈象并無任何大的異常,但是他的手卻如火燒火燎一般滾燙,也顧不得還有蕭安心在旁看着,擡手便貼上他的雙頰,隔着面具将他的臉慢慢捧了起來,語帶關心道,“又是臉疼?”

他的臉在發燙,便是隔着面具,她也能感受得到他左臉滾燙的溫度,那曾在他眼中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東西在她的腦子裏愈來愈清晰,令她不由自主地在想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便想要關心他,因為這世上,只怕再沒人像他過着如此揪心的生活。

她前世雖是個殺手,可心卻不是像機械一樣完全冰冷沒有任何溫度,她不是沒有憐憫之心,只是她從未遇見過真正值得她去憐憫的人,對他,是第一次。

或許說憐憫并不大正确,只是她還暫且想不到用別的詞來替代這個感覺。

當白琉璃的雙手貼上百裏雲鹫的雙頰時,他的喘息明顯平複了不少,就像她的雙手是他苦楚的良藥一般,只聽百裏雲鹫淡淡應了一聲“嗯”,聲音黯啞。

“能走麽?”百裏雲鹫黯啞且略帶虛弱的聲音令白琉璃又蹙了蹙眉心。

“嗯。”

白琉璃本是想揭開百裏雲鹫的面具看看他左臉的情況,奈何有蕭安心在場,于是她只能轉過身向蕭安心略帶歉意道:“蕭少公子,王爺身子不适,琉璃便不便留下打擾了,針已施完,兩刻鐘後讓君眉為您取下就好,琉璃要與王爺先告辭了,三日後琉璃再來看少公子的恢複情況,告辭。”

白琉璃說完,不待蕭安心說話便走到蕭安心身後開始收拾她的醫藥箱,似乎很是急着要離開的模樣,與此同時,百裏雲鹫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動作雖慢,卻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不适的模樣,甚至仿佛他放下所表露出的痛苦完全沒有存在過一般。

蕭安心眸光沉沉,眼神未離開過百裏雲鹫,明顯地,百裏雲鹫方才痛苦的模樣是裝的,裝給他看的。

為何裝給他看,只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蕭安心覺得百裏雲鹫在笑,雖然他臉上戴着面具他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面具後那近乎幾不可聞的輕笑聲,他不會聽錯,百裏雲鹫的确是在笑。

似乎是在笑他,輸了。

只聽木箱蓋子扣上的聲音響起,百裏雲鹫瞬間又變成了一副喘息急促渾身虛弱的模樣,只聽白琉璃喚了一聲聽風,百裏雲鹫立刻道:“我方才讓聽風去牽馬車了,琉璃來扶我一把如何?”

白琉璃想也沒想,走到百裏雲鹫的身邊,讓百裏雲鹫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擡手便握住了百裏雲鹫垂在她肩膀旁的手,以讓自己能更穩地扶着他,最後再向蕭安心道一聲告辭,便扶着百裏雲鹫出了裏屋,出了梅閣。

蕭安心因背上紮滿銀針不便起身相送,便讓君眉代他送白琉璃一程,白琉璃沒有推拒。

只是蕭安心雖沒有到屋外相送,卻是推着輪椅到了窗邊,看着白琉璃一路扶着百裏雲鹫往月門的方向走去,看着她無所猶豫地握着百裏雲鹫手腕的手。

直到白琉璃的身影消失在月門處,蕭安心才收回目光,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

被她的手握住,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屋裏的炭火在哔哔啵啵的燃燒,使得仍袒露着上身的蕭安心完全感覺不到深秋的寒意。

君眉送走了白琉璃和百裏雲鹫,重新回到裏屋,往火盆裏添了些炭火,拿了件外衫走到蕭安心身邊,披在了他的胸前,眉目間流露着溫柔,與她對待旁人的冰冷态度完全不一樣,生怕蕭安心涼着。

“君眉,你說,他們的婚期會在何時?”蕭安心仍舊看着月門的方向,雖然那兒早已沒有了他想見的人的身影,忽的冒出一句話,讓君眉眼中的溫柔有些龜裂。

君眉握了握拳,而後松開,垂眸冷淡道:“君眉不知。”

“她似乎很在意雲王爺呢……”這一句,蕭安心的聲音很輕很輕,不知他是在說給君眉聽,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蕭府外的馬車裏,白琉璃正将百裏雲鹫臉上的面具取下——

------題外話------

周一到周五的稿子,叔都是淩晨碼好預發的,要是早上8點不見更新,就是審核遲遲沒過,不是叔沒有按時更新啊啊啊!

096、誰咬誰,爺您們繼續

蕭府外的馬車裏,白琉璃正将百裏雲鹫臉上的面具取下,凝眸觀察他的左臉。

白琉璃離得百裏雲鹫很近很近,似乎只差兩寸的距離便要碰到百裏雲鹫的鼻尖,百裏雲鹫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像是淺淺的藥草香,猶如雨後的空氣一般清新,沁人心脾,又能令人心跳加速。

白琉璃凝眸看着百裏雲鹫的臉,百裏雲鹫則凝眸看着她的眼睛,看她如水波般盈盈流轉的瞳眸中自己的影像,聞着獨屬于她的清新味道,面上平靜,心跳卻在慢慢提速。

白琉璃自然沒有發現百裏雲鹫一張冷臉之下的情緒,只當他是被他身體裏不知名的病痛折磨着沉默不語,眼見他的左臉與平日裏無異,便自然而然地擡手輕撫上百裏雲鹫的左臉,以指尖輕輕摩挲過他左臉上的符文,已然沒有了滾燙灼熱的溫度,觸手竟是如寒冰一樣冰冷,直直是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怎會如此?白琉璃眉心倏爾又緊蹙起來,右手輕貼着百裏雲鹫的左臉不放,左手則又一次探向他的脈搏。

百裏雲鹫凝視着白琉璃的眼睛,看着她瞳眸中自己的影像,然他卻沒有在她眼底真正地看到他的身影,就好像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病患,而不是一個男人,更不是她的未婚夫。

她看蕭安心的眼神,似乎都明顯比看他時的眼神要在意。

想到這兒,百裏雲鹫眸光沉了沉,立刻別開自己的臉,讓白琉璃方才還輕貼在他臉上的右手瞬間懸在半空,百裏雲鹫也不管白琉璃不解地将眉心蹙得更緊,拿起放在她兩腿上的面具便又往臉上扣。

只是百裏雲鹫的手堪堪擡到面前,便被白琉璃一巴掌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地打在他的手腕上,出其不意地讓他把手中的面具掉了,繼而一張冷臉上除了會虛僞地淺笑外有了一個富有點生氣的表情,微微挑起劍眉盯着白琉璃看,似乎在說“膽子挺大啊,竟然敢打本王的手?”。

其實,百裏雲鹫心裏也是這麽想的,這個女人,居然敢打他的手?還從沒有誰敢這麽對他過。

看到百裏雲鹫挑眉,白琉璃覺得是否是自己眼花了,百裏雲鹫這個神秘詭異的冷面男居然也會挑眉,真真是太不可思議,一時不由得笑了起來,如此便罷了,竟還伸出手指戳戳百裏雲鹫微挑的眉毛,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個面癱,原來不是。”

面癱?什麽是面癱?百裏雲鹫沒有立刻沉下一張臉,而是第一次在白琉璃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怔愣,不是因為“面癱”這個詞,而是因為白琉璃這再自然不過的舉動,因為她說的是“你”而不是“王爺”,更是因為她的笑,她兩邊臉頰上如盛滿了駝色美酒的淺淺梨渦。

這是天地之間,他唯一能見的色彩,也是唯一能讓他不能自控地失神的笑。

他從不喜愛女人,更沒有尋常男人愛美人的心,女人于他而言,完全不需要,若不是臉上的烙印與那些成日圍在他身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的聲音,他這一輩子只怕都不會需要女人,眼前的她,不過是個計劃中的例外而已,她雖絕色,卻也沒有在起初見到她的時候真正入他的眼,她于他而言,僅是必要存在的特別而已,他不會取她性命,卻也不會将她當做真正的特別。

可明明就是這麽個完全不可能真正入他眼的女人,笑起來的模樣讓他移不開眼,就像是久逢甘露的幹涸之地,竟想要更多的更多的看到她真正笑起來如倒月牙般的彎彎眉眼,還有她臉頰上的淺紅色小梨渦,便是這麽不經意間,她不僅入了他的眼,似乎還入了他的心,令他懊惱,卻又拂之不去。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便學會了隐藏自己的情緒,不将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久而久之,他便忘了真正的喜怒哀樂該怎樣表現,甚至做到了萬事不驚波瀾不驚的模樣,若是沒有阿沼,他只怕連假笑都不會假笑了。

卻不想,這麽多年過去了,當他以為他的情緒不再會波動時,他竟會為了一個女人的淺笑愣了神失了态,而且還不止一次。

他覺自己可笑,他時常笑別人自以為是,原來他自己也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不過好在他不是個冥頑不靈的人,既然半月說他這種怪異的感覺是喜歡,那便是喜歡的吧,若是不在意不喜歡,又為何會因她一個淺笑而失神,又為何會在意她與蕭安心獨處一室。

只是,他肩上背負的太多,他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多久?

他雖知曉她并非真正的白琉璃,卻不知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來自何方。

他是不被允許存在于曜月的人,跟随他左右的人要麽昌,要麽死,她若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又當如何?

不過,他不了解她,她何嘗又了解他,此刻像是熟識之人,其實他們之間,也不過陌生人罷了。

白琉璃自然不知這飛速般的時間內,百裏雲鹫心中的思緒早已千轉百回,只覺得他挑眉的模樣終于有了些活着的味道,以及他怔愣的模樣,活像個呆子,與平素裏的他可謂判若兩人。

盡管百裏雲鹫怔愣的時間很短,白琉璃卻是笑得臉頰上的梨渦更深了,她自然知道百裏雲鹫為何失神,只是沒想到失神一次算了,兩次也算了,竟然還能一而再再而三了,再聯想到他平日裏面癱的模樣,如何能不讓她想笑。

她現下這張臉,與她前世的臉完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這張臉比前世的她要年輕幾年罷了,她承認自己這張臉是長得不差,笑起來時的模樣也沒什麽太特別的,百裏雲鹫身為王爺,雖然名聲不好,可總歸還是個王爺,見過的美人自當不少,她的容貌想來應該算不上數一數二的,為何每次她一笑,他便總能失神?

只是不在乎容貌的白琉璃不知曉,她自認為不差的一張臉,便是連白珍珠那樣的絕色美人都嫉妒。

她也自然不知道,百裏雲鹫之所以因她的笑而失神,不是因為她的漂亮,而是因為她在他眼中的特別。

白琉璃點着百裏雲鹫眉毛的動作很自然,就像對于再熟悉不過的人再自然不過的舉動,只是點完之後,她倒卻是被自己的舉動微微愣住了。

白琉璃的手便這麽頓在她與百裏雲鹫之間,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兩人的距離可謂是近在咫尺,白琉璃能清楚地感覺得到百裏雲鹫溫熱的鼻息一下一下拂在她的手腕上,有些癢癢,便一邊收回手,一邊倏地沉下了臉道:“王爺急着戴面具做什麽,是不想讓琉璃為你診治你的不适,還是嫌琉璃的手髒?”

百裏雲鹫也倏地恢複了他的面癱冷臉,不說話,只是盯着白琉璃故作冷沉的眼睛,似乎在說,“确實髒,你為蕭安心施針後還沒洗過手。”

白琉璃像是讀到了百裏雲鹫心裏的想法一般,這次換她微微挑起了眉,陰森森道:“王爺,您還真是嫌琉璃的手髒呢?”

白琉璃一邊陰森森地說着,一邊收回手将更湊近百裏雲鹫一分,眼中竟帶了威脅和警示的味道,“王爺,你可真不讨人喜歡。”

白琉璃與百裏雲鹫離得極近極近,因為面對面坐着又因為身高差距的緣故,此刻就算白琉璃微微昂着頭,她的鼻息依舊一下一下呼打在百裏雲鹫的脖子上,從百裏雲鹫的角度看,能清楚地看到她睫毛彎彎翹起的弧度,以及她張張合合誘人想要啄上一口的瑩潤雙唇,百裏雲鹫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脖子上的喉結便這麽突地動了一下。

白琉璃忽然覺得百裏雲鹫的鼻息不對勁,當下便與他拉開距離一明究竟,然她還未重新端坐好,便覺一片黑影毫無征兆的壓在了她面上,動作之迅速讓她反應過來之時已然被黑影覆到了面上,并且,鼻尖有涼意觸碰,有溫涼的柔軟覆到了她的唇上!

然那兩瓣溫涼也僅僅是覆在她的唇上而已,沒有舔弄,也沒有抵開她的牙關,只是在她的唇上極輕極輕地咬了一口而已,像是故意,又像是他根本不懂接下來要做什麽。

雖然僅僅是唇被覆被咬,白琉璃還是完完全全地怔愣了,一雙本是冰涼的眼眸此刻因震驚而睜得有些大,待她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時,不是抽出随身而帶的銀針,而是擡起腳,對準百裏雲鹫的身下要害狠狠踹去!

百裏雲鹫雖然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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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