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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的落寞無人察覺,公子所望的,是白琉璃吧……
蕭安心的馬車也離開之後,聽風堪堪駕馬趕到雲王府門前,然他來到雲王府門前時只見府門前空空如也,除了仍候在府門兩側的家丁外,一切都靜悄悄的,好像百裏雲鹫不曾回來過一般。
聽風跳下馬後立刻揪了一個家丁來問,然還不等他将話問出口,便有一把烏骨折扇啪的一聲打在他的手上,使得他不禁擰眉看向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人,“沼少爺?”
“小聽風,瞧你着模樣,怎麽着,不樂得見到小爺?”穆沼笑眯眯的,一身繡滿大紅石榴紅的暗紅色錦袍襯得他整個人有些妖冶的美,好像他才是新郎官一般,若是百裏雲鹫這個真正的新郎官在場的話,穆沼絕對比他那一身低調的裝束要搶眼。
只是此刻的聽風沒有閑情逸致與穆沼玩笑,而是一把抓住了穆沼的折扇,緊張問道:“沼少爺,爺沒有回來?”
“啧啧,瞧瞧你這緊張樣,你家爺又不是小娃子,就算晚那麽半柱香回來,你也用不着這麽緊張吧?”穆沼扯了扯自己的扇子,挑了挑眉,“來來來,松手,不松的話,小爺就砍斷你的手。”
“沼少爺。”聽風沉着一張臉。
“這王府裏的人果然沒一個正常的人,這臉啊,翻得像女人一樣。”穆沼笑得沒心沒肺,“得吧,告訴你,王上回帝都了,命人帶了口谕來請你那馬上就要當有婦之夫的爺到宮裏走一趟,你要是不信啊,就問問牆頭上那兩個人。”
穆沼說着,不忘擡手朝府門兩側的牆上指指,聽風這才發現,大門兩側的高牆上,正一左一右地趴着兩個人,一個是暗夜,另一個果斷是暗月,看到暗夜皺着眉點點頭,聽風才松開手中緊握的折扇。
“得,有什麽事你們幾個商量着吧,小爺先到府裏睡一覺,要是冷面男回來拜堂了,記得叫小爺一聲,小爺還要湊湊這個熱鬧的。”穆沼一邊轉身走進雲王府的大門,一邊半舉着手搖搖手中的折扇,道,“哦,忘了,幫小爺和一旁馬車裏的童涯說一聲,小爺今夜不回府了,叫他自己看着辦吧。”
聽風不解地望了一眼王城的方向,命家丁繼續在門外候着後,也擡腳走進了府門,然他才進府,立刻有一道身影竄到他身旁,喋喋不休地說着話:“聽風哪,你猜,王上這突然把爺叫到宮裏去,是為的什麽事啊?”
“而且選什麽時候不好,偏偏選爺和咱未來王妃大喜而且還馬上就要拜天地的時候,我覺得,這其中有鬼,你覺得是不是?”
“還有!叫爺和咱未來王妃進宮也就算了,竟然連蕭家的病秧子也叫去,這算個什麽事哪?以我女人的感覺,這蕭家的病秧子,肯定是想在爺與咱未來王妃之間摻一腳!”
“不過這蕭病秧子的本事也忒大啊,這都臨到拜天地的前一刻了,居然搬到了皇帝老兒來幫忙,這個蕭病秧子,該好好查查才是。”
“哎哎哎!聽風你別急着跑啊,夜夜不聽我說也不聽我分析,我好不容易等着你回來了,你倒是聽我說啊!你跑什麽啊,站住,快站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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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王城的寬敞皇家馬車裏,白琉璃與百裏雲鹫面對面坐着,馬車趕得有些急,車子便行駛得不太平穩,有些颠簸,然百裏雲鹫卻像坐在自家的太師椅上一般淡然自若,白琉璃這沒內力可言的小身子板則要扶住車窗才能保證自己的身體不被抛起。
“百裏雲鹫,你知不知道王上今夜回到帝都?”馬車雖有些颠簸,白琉璃的心卻是在靜靜地思考問題,以百裏雲鹫那不可知的本事,應當不會不知道才是。
“嗯。”百裏雲鹫只回給她淡淡一個字。
“你覺得王上為何要在這個時辰将我們急召進宮?又是為了什麽事将我們急召進宮?”對于百裏雲鹫淡淡的一個“嗯”字,白琉璃微微蹙了蹙眉,卻又很快舒展開,繼續将自己心中的疑問說出來。
在已然死去的白琉璃的記憶裏,帝王夏侯義,也便是世人皆道對白琉璃寵愛非常的皇舅舅,的确很是疼愛白琉璃,甚至比疼愛他的親生女兒夏侯珞還要疼愛她這個外甥女,如此便也難怪夏侯珞會嫉恨她。
只是,這樣的好,讓已死去的白琉璃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隐藏在不為人知的暗處,與她的爹娘之死有關,卻并不僅僅是因為代替她的爹娘來疼愛她而已,而是與她爹娘以及三位兄長的真正死因有關。
然而究竟是什麽事情,她一直想知道,一直在暗中調查,卻越理越複雜難解,明明感覺已經離知道爹娘與三位兄長的真正死因很近很近了,卻又總是在最後一刻一切真相都變為觸手不及。
而夏侯義身為帝王,一個能在十年前的曜月大戰中成為曜月的新一代霸主,絕不會是簡單的人,心思必然深,甚至疑心過重都有可能。
這次他突然回帝都,又如此突然地将他們召進宮,她是如何也想不出是何因由。
“不知道。”百裏雲鹫似乎看也沒看白琉璃一眼,只極盡簡潔地回答她的問題,就像……他不想與她說話一般。
“……”白琉璃覺得百裏雲鹫這男人不僅深不可測,脾氣也是令人捉摸不透,就像現在,莫名其妙的就像在生什麽悶氣一般,“你生氣了?”
“沒有。”百裏雲鹫一頓,立刻冷淡地抛出兩個字。
“你生氣了?”白琉璃心下想笑,真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呆子?”
“沒有。”百裏雲鹫不改口。
“真沒有?”這一句,白琉璃的聲音很輕,只見她微微歪了頭看着百裏雲鹫,輕勾起嘴角,彎起了眉眼,兩頰旁的耳墜子一晃一晃,在百裏雲鹫眼裏兩頰嫣紅,煞是迷人。
只見百裏雲鹫的喉頭動了動,白琉璃笑得将眉眼彎得更深。
“有。”百裏雲鹫終于改口,這才是實話。
102、我可以抱抱你嗎?
“琉璃。”百裏雲鹫看着白琉璃如繁花般絢爛的笑靥,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白琉璃以為他會說些什麽話,他卻只是喚了她的名字。
他叫她的名字,真是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嗯?”
百裏雲鹫又是良久的沉默,終只是別開臉,看向晃動不止的車簾,淡淡道:“沒事。”
只有車轱辘的聲音不絕于耳,白琉璃的目光由百裏雲鹫的面具移到他放在膝上的手上,只見那本是随意輕放的手,此刻竟是微微收緊,微抓着自己的雙膝,那泛着微白的指骨,似乎在彰顯着他內心的不安。
白琉璃忽然覺得,眼前的百裏雲鹫不過是個穿着大人衣裳扮成熟的孩子,他面無表情的外表下其實藏着的是一顆還未完全脫了稚嫩的心,就像他眼中所見到的景色一般,是不為人知的生與死兩個世界的景色。
這是那夜在雲王府湖心的閣樓上,她捧着他的臉,他将額頭抵在她額頭上,她從他眼中看到的一瞬間景象,黑白的世界是無盡的冤魂在游走,盤旋在他周圍,向他伸出白骨之手,嘶喊着穿過他的左眼!
這是他的雙眼所能看到的世界,陰與陽的世界,天地間最絢爛的顏色,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黑與白兩種色彩,如此便也罷了,他還能看到世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忍受着世人所不必忍受的折磨,她時常想,若是她有這樣一雙眼睛,她要如何在這樣的折磨中長大,而他所要承受的折磨,不僅僅是這些不屬于人世的東西的折磨而已,還有他左臉上的符文……
這也是她對他感興趣的原因,尤其在覺得他骨子裏有些呆之後,便覺他更有意思了,只是這興趣在這些日子的增進中,似乎揉進了一種習慣,習慣見到他,習慣揣測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以及他背後究竟隐藏着什麽事情與力量。
他深藏不露處變不驚,似乎不管面對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心底掀起一絲波瀾,冷靜得像一塊冰,只是她沒有想到,一向淡然自若的他,竟也會有不安的時候,又究竟是什麽事情會讓他不安?
“雲鹫。”白琉璃覺得自己此刻的心總有絲絲縷縷牽到他的身上,從昨夜聽到他對她說出的那一句平靜卻足以讓她震撼的話後,她的心直至此刻都尚未能完全平靜,此時承諾護她一世無虞的男人似有不安,她又怎能無動于衷。
白琉璃伸出手,輕輕覆在百裏雲鹫的手背上,只覺百裏雲鹫的手似乎微微地顫了顫,繼而轉回頭看着她,并未拂開她的手,只是沉默着。
白琉璃左手将百裏雲鹫的手握在手心裏,确定百裏雲鹫沒有反感之後,才緩緩擡起右手,貼到百裏雲鹫的耳畔,将他臉上的面具慢慢取了下來。
百裏雲鹫依舊沒有推開白琉璃,只是微微別開臉,終又在白琉璃平和的目光中扭回臉,任她将他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
劍眉星眸,峰鼻薄唇,竟給她一種已然很是熟悉的模樣,只見白琉璃已坐到了百裏雲鹫身側,以右手輕捧着百裏雲鹫的臉,凝視着他的眼眸,神情嚴肅認真道:“雲鹫,你想和我說什麽,還是想問我什麽?”
若他說沒事她便相信沒事,她便是真正的蠢貨。
百裏雲鹫定定看着白琉璃,眼神有些悠遠飄渺,似是在看着她,卻又不像只是在看着她,輕輕動唇,“沒什麽。”
“真的沒什麽?”白琉璃輕輕挑了挑眉。
那麽一瞬間,百裏雲鹫覺得似乎有耀眼的顏色在白琉璃眉梢處跳躍,令他不由自主地擡起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白琉璃的眉梢輕觸了一下,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寶貝一般,只是輕輕一碰便又收回了手,生怕她眉梢的色彩會因他的舉動而消失一般。
“真的沒什麽嗯?”百裏雲鹫小心翼翼的舉動在白琉璃眼裏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将輕捧着他臉頰的手放下,握住了他收回的手,微微揚了揚音調。
百裏雲鹫下意識地想要縮手,然白琉璃的動作看起來雖輕,卻是讓他收不回自己的手,感受着那雙并不柔軟的小手的溫度,百裏雲鹫終是任白琉璃不輕不重地握着他的手,百裏雲鹫垂了垂上眼睑,看着自己膝上正握着他雙手的那雙小手,爾後在白琉璃寧靜的注視下慢慢擡眸,對上那一雙靈動的眼眸,仿佛心中思量了許久許久才下定了決心般道:“琉璃。”
“嗯。”
“若是讓你在我和蕭安心之間選擇,你是選擇嫁給他,還是選擇嫁給我?”百裏雲鹫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若是不認真細細聽的話,便只能聽到車轱辘轉動的聲音。
他的聲音也帶着微顫,讓他本就很輕的話愈加令人難以辯聽,盡管如此,白琉璃還是将他的話一字不差的聽進了耳裏,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指尖一直在微微發顫。
看着百裏雲鹫的眉眼,白琉璃的心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有些壓抑,有些難受,有種被珍視的窒息感,讓她臉上完全沒有了絲毫淺笑或者玩笑的神色。
馬車裏又歸于只聞車轱辘聲的安靜,時間仿佛過了許久許久,百裏雲鹫再一次別開臉,也再次想要将自己的手從白琉璃手中抽出。
“是誰與琉璃承諾過,白首不離,不納妾室,不收通房,若有違此誓,定天誅地滅的?”白琉璃依舊握着百裏雲鹫的手,只是這一次,明顯地看得出她所用力道不小,能清楚地看到百裏雲鹫的手被她捏握得隐隐泛白。
“是誰與琉璃說過,今夜子時等他來娶琉璃的?”白琉璃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是她眼眸裏流轉的光卻不像她的聲音聽起來一般平靜,只見她的眸光如泛起漣漪的湖面,欲靜卻又無法靜下,“又是誰與琉璃說,‘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琉璃分毫’?”
白琉璃沒有回答百裏雲鹫的問題,然她三句話說下來,百裏雲鹫已重新扭過頭看着她,看着她的眉眼,雙手驀地從白琉璃手中抽出,而後即刻反握住白琉璃的手,将她的小手包攏在他寬厚的掌心中。
他明白了,她雖沒有回答他原本就難以啓齒的問題,卻也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不傻,他知道,她給了他他想要的答案。
“琉璃。”百裏雲鹫似乎叫白琉璃的名字叫上了瘾,今夜異常地喜歡叫她的名字,此刻他緊握着白琉璃的手,一向并無過多表情的臉此刻卻是生氣十足,只見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裏似乎散落滿瑩亮的光,薄而瑩潤的唇輕輕抿着,睫毛輕顫,像極一個傻愣愣的呆子,“琉璃,我……”
“嗯?”白琉璃看着百裏雲鹫輕抿着的嘴唇,感受着他粗粝掌心與指腹的溫度,認真且平靜的臉又慢慢浮上了淺淡的笑容。
“我,我……”百裏雲鹫的手在微微發顫,長長的睫毛也一下一下地顫動着,将雙唇抿得更厲害,與平日裏他對一切都極其冷淡的模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知他心中究竟想到了什麽事情,能讓他如此失态。
白琉璃似乎很有耐心,含笑靜靜地看着他,靜靜地看着他難得富有生氣的模樣,她發現,她的心在這一刻,竟是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最平靜的時刻。
“我可以……”百裏雲鹫将白琉璃的手緊握得令她隐隐覺得生疼,只見他眼神一凜,仿佛用了天大的勇氣一般才将他這遲遲未說完的話說出口,“我可以抱抱你嗎?”
百裏雲鹫雖然将白琉璃的手抓握得緊緊的,然他看白琉璃的眼神卻有些小心翼翼,有些試探的味道,甚至有些緊張不安。
當百裏雲鹫似乎用盡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白琉璃一愣,随即輕輕笑出了聲,輕淺如銀鈴般的笑聲在那一瞬間将百裏雲鹫耳裏的車轱辘聲音覆蓋住,雙頰上淺紅淺紅的顏色也讓他怔愣住,随後像被驚蟄了一般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不敢再握着白琉璃的手,好像他的手髒會弄髒了她的手一般。
“百裏雲鹫。”白琉璃淺笑着,學着百裏雲鹫的口吻也叫了他的名字,在百裏雲鹫輕“嗯”了一聲後,張開雙臂輕輕擁住了他,百裏雲鹫的身子明顯僵住,挺着腰杆一動不敢動,白琉璃笑意盈盈,“你臉紅了。”
白琉璃這一句笑話,令百裏雲鹫紅的豈止是雙頰,便是連耳根都變得彤紅彤紅。
“百裏雲鹫,我既答應嫁給你,又為何不許你抱抱我?”她從未需要過任何人,更未需要過男人,重活一世,她也沒有打算需要一個男人,只是如今,有一個男人陪伴自己,日子似乎會不一樣很多很多。
只是,這樣的男人,一個就夠了,蕭安心,只是她的知己而已。
百裏雲鹫的指尖抖了抖,在白琉璃松開雙臂時擡手一把摟住了她!力道不輕也不重,讓白琉璃正正好靠在他的懷裏,能清楚地聽到他怦怦的心跳聲。
有沉沉的聲音穿過百裏雲鹫結實的胸膛傳進白琉璃耳裏,帶着令人安心卻又霸道的味道:“琉璃,你是我雲鹫的。”
雲鹫雲鹫,又是給她一種姓雲名鹫的感覺。
少頃,馬車停下,有太監非陰非陽的聲音在馬車外恭敬響起。
“雲王爺,白家主,王城到了,請下馬車。”
103、見帝王,定了娃娃親?
當百裏雲鹫說到蕭安心時,白琉璃便知曉在蕭安心心裏,并不像她一樣,僅僅是把對方當做知己而已,所謂當局者迷,便如她這般,竟是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蕭安心對她的別樣情感,她不蠢,不會連百裏雲鹫說了都還不知道。
只是,就算知道又如何,她能嘗試接受百裏雲鹫一個男人已算是她的極致了,她之所以關心蕭安心,不過是因為他百年難得一遇的病情,以及他與她擁有曾經同一個時空的記憶而已,也僅此而已。
下馬車前,白琉璃替百裏雲鹫順了順略微毛糙的頭發,再親自替他将面具戴上,只見百裏雲鹫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撩開車簾率先跳下了馬車,下了馬車後不忘向馬車裏的白琉璃伸出手,白琉璃微微一笑,左手提了裙擺,将右手放到了百裏雲鹫手心裏。
百裏雲鹫的掌心繭子很多,很是粗糙,溫度微涼,卻讓白琉璃莫名地覺得安心,感覺似乎有這個男人在,她的天空便不再是她自己一人撐起。
白琉璃下了馬車,君眉已經推着蕭安心來到他們的馬車旁,君眉冷冷地看着白琉璃與百裏雲鹫交握在一起的手,蕭安心亦是盯着他們交握的手看,眼神黯淡,随即很快別開眼,似乎那交握的雙手灼傷了他的眼眸一般。
有一名藏藍色衣裳的小太監在旁候着,見着三人都已下了馬車,立刻躬身上前道:“雲王爺,蕭少公子,白家主,王上已在養心閣等着三位多時了,請三位大人随奴才來。”
“有勞公公了。”蕭安心一如既往地待誰都溫和客氣。
百裏雲鹫未說話,只大步跟上了在前領路的小太監。
蕭安心又咳嗽了起來,聲聲劇烈,似乎要将肺部咳出來才能讓他停止咳嗽一般,走在前邊的太監腳步頓了頓,想要停下讓蕭安心休息片刻,可一想到王上正在養心閣等着,非但不敢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
百裏雲鹫對蕭安心的咳嗽聲恍若未聞,君眉一臉疼惜緊張,卻因蕭安心的指示未有停下而是推着他繼續往前。
忽然,一雙纖細的手按住了君眉推着木輪椅的雙手,風燈搖曳中的一身火紅即刻映入蕭安心的眼簾,只見白琉璃面對着他站在他面前,身子稍稍往前傾,雙手環過他身體兩側按着君眉的手,力道不大,卻已足夠讓君眉停下腳步。
夜風寒涼,蕭安心微擡的眼眸看着白琉璃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臉龐,竟有想要擡起手撫一撫她柔潤臉頰的沖動,卻只能生生忍住。
“君眉,停一停。”白琉璃看着一臉冷冰冰且看她的眼神帶着嫌惡的君眉,心下微微嘆了口氣,這就是人世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盡管與蕭安心相處的時日不長,她卻從君眉看蕭安心時的眼神看得出,君眉對蕭安心,不僅僅是主仆間的尊敬,而是遠超于此,甚或能為了他而付出性命的思慕之情。
只是,或許蕭安心如她一般,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良人就在身邊卻不知,又或者說他知卻又裝作不知,偏偏,在心中裝下了她。
蕭安心目前對她想來只停留在好感階段而已,就像她對他産生的好感一般,而這樣的好感并非男女情愛,不過是一種熟悉感,一種不讓她嫌惡排斥的感覺而已,因為他們來自同一個時空,只是因為,她與他,是同類而已。
就算她對他沒有好感,沒有将他當做知己,他如今也是她的病人,在她生命裏,從沒有棄自己的病人于不顧的道理,不管何時何地,當她決定救治一個人開始,便不會半途将其棄之不顧。
“沒有照我的話給少公子服藥麽?”白琉璃看着君眉,聲音也有些冷,繼而取下頭上的發簪,只見她按着發簪頂頭的珠花,即刻由發簪的底端現出一根細長的銀針,而後将銀針捏在指間,隔着衣衫迅速在蕭安心身上的幾處穴位一一刺下,當她在蕭安心面前往後退兩步站直身子時,蕭安心咳嗽聲止,只在急促地喘息而已。
“公子您怎麽樣?”眼見蕭安心沒在劇烈地咳嗽,君眉立刻從蕭安心身後轉到他面前,似乎故意一般,将白琉璃隔開在蕭安心的視線裏,擰開了随身攜帶的牛皮水袋遞給蕭安心,緊張道,“公子喝些水。”
白琉璃當然知道君眉故意将她擋在蕭安心的視線外,也不在意,只是看了君眉的背影兩眼,轉身大步趕上了已然走出好一段距離并未停下過腳步更沒回過頭的百裏雲鹫。
蕭安心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君眉,一向溫和的眼眸裏瞬間染上些許怒意,卻又瞬間消失,接過了君眉遞來的水袋,卻只是拿在手裏遲遲沒有喝。
君眉抿了抿唇,似乎不敢看蕭安心的眼睛,只是走回了他身後,重新推着他往前走,只是她的眼神至始至終沒有看向前方更沒有看向左右,而是落在蕭安心身上,眼裏的黯然與落寞唯有夜色懂。
只有她知道,蕭安心為何會咳嗽得如此劇烈,因為方才在馬車裏,蕭安心根本沒有服下她遞給他的藥,似乎就是要咳嗽一般,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引起那個人的注意。
君眉擡眸,目光從蕭安心身上移到了在前邊不遠處與百裏雲鹫并排走着的白琉璃背影上,眼神冷得猶如千年寒冰,為何公子的眼裏只有她!?為何!?
白琉璃——她明明就配不上公子!
這是白琉璃重生以來第一次進王城,然此時的她卻無心去觀賞王城的景致,因為她感覺今夜,絕不會平靜。
養心閣中,帝王夏侯義正在翻閱這段時日各地呈上來的奏折,一聽聞有人在閣中請安,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擡起頭看清來人後,本是一臉的嚴肅立刻變作慈和的笑容,向站在閣中的白琉璃招招手道:“琉璃來,來朕跟前來。”
白琉璃有着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自然對夏侯義并不陌生,甚或說很是熟悉,只是此刻她親眼看到夏侯義,覺得還是和記憶裏的那個對她百般好的夏侯義有些微的出入。
只見坐在紫檀木雕刻的寬大龍椅上翻閱奏折的夏侯義,夏侯琛的容貌可謂是接了他*分,若不是他眼角明顯的皺紋和他身上流露出的沉穩之氣,大概所有人都會将他認為他是夏侯琛。
夏侯義只有四十歲的年紀,因為生于帝王之家的緣故,就算經過十年前的七國大戰,他的臉上卻沒有留下那一段歷史印記的刻印,健朗年輕如同堪堪三十出頭,尤其那一雙經過戰争與年月淘洗的雙眼,沉靜如深潭卻又銳利如鷹隼,絕對擁有帝王所必須擁有的果斷決絕,完全沒有那些養尊處優的帝王所有的懶惰萎靡之态。
澤國成為曜月的霸主已有十年,十年,莫說十年,便是一年都足以讓一個人醉生夢死,更何況是霸主澤國的帝王,而夏侯義非但沒有變成驕奢*的廢物帝王,反而不減當年剛剛即位時的精神氣,這也是澤國這十年來國力不斷強盛的原因之一。
然,正是這樣萬人之上的帝王,将喜歡在溯城乃至王城四處作惡的白琉璃疼若掌上明珠,以致坊間百姓敢怒不敢言。
白琉璃看着正對她溫和招手的夏侯義,看着這個疼她如親生女兒般的皇舅舅,卻沒有旁人羨煞眼神中的開心,只因為眼前的夏侯義與她腦中記憶裏的那些微出入。
記憶裏,夏侯義的确對她很好很好,好到了可謂溺愛縱容的地步,然而她卻沒有在夏侯義眼裏看到那種可以稱之為親情的感覺,他對他好,對她溫柔疼愛縱容,卻讓她在他眼裏似乎看到了一種刻意為之的味道,而非出自真心。
她雖活得不長,卻閱人無數,從沒有看錯過任何一個人,否則她的任務不會從來沒有失敗過,她相信她自己的看人感覺,眼前的夏侯義,對她的好,不過只是表象而已,這個世界的白琉璃不是沒有察覺到這種好背後的異樣,只是不知如何查證這種異樣而已。
夏侯義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表象,與她的死是否有聯系,她總有種感覺,夏侯義在下一盤棋,她不過是這一盤棋上的棋子而已。
不過她已不是從前的白琉璃,她是只會下棋的白琉璃,絕不會當一顆棋子。
“皇舅舅。”白琉璃心中轉了無數個彎,面上卻是笑吟吟地走到夏侯義跟前,學着記憶裏她對夏侯義說話時的口吻道,“皇舅舅不是南巡去了?怎麽回來得這麽突然?還這麽突然地大半夜把琉璃叫到宮裏來,是不是皇舅舅想琉璃了?”
“是啊,朕想朕的寶貝琉璃想得緊呢。”夏侯義愛溺地笑着,“來讓朕好好瞧瞧,聽說朕不在王城的這段時日裏,琉璃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情,琉璃自己來和皇舅舅說說,都發生了哪些事情?”
“果然還是皇舅舅對琉璃好,南巡去了還不忘關心琉璃,事情啊,确實很多!不過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白琉璃佯裝笑盈盈地同時不忘認真觀察夏侯義的眼神,邊說邊将自己寬大的紅綢裙擺大大地展開,“琉璃要嫁人了!”
白琉璃說着,還故意在夏侯義面前轉了個小小的圈兒,她相信,夏侯義選在子時将她與百裏雲鹫召進宮,想要說的事情必然是與他們成親有關的事,若非如此,他必是去道賀而不是将他們召進宮。
只見夏侯義眼中極快地閃過一道不易為人察覺的寒芒,白琉璃笑意濃濃,果然。
“琉璃,朕今夜這麽急着把你、雲王爺以及蕭少公子召進宮,就是為了你的婚事。”夏侯義在曹公公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了身,眼神變得有些慚愧,“其實朕一直沒有告訴你,在你尚在襁褓時,你娘便已經和蕭大夫人給你與蕭少公子定了親。”
104、比一番,贏的人娶她
夏侯義這不長不短的一句話說下來,震驚的豈止是白琉璃。
百裏雲鹫的臉隐藏在面具下,無人知曉他此刻的神情是何模樣,倒是蕭安心,難掩心中震驚,卻也不過片刻,他眼中的震驚便消失不見,繼而又是恢複了他溫和安靜的模樣。
“皇舅舅,您這才剛回宮就急着把琉璃找來,就是要和琉璃開玩笑麽?”白琉璃緊皺眉心,故意将臉上的笑裝出破碎勉強的模樣,“皇舅舅,這個玩笑可不好玩,琉璃馬上就要和雲王爺拜天地了,您卻突然和琉璃說,琉璃已經和蕭少公子有了娃娃親,琉璃才不信你所說的。”
她和蕭安心有娃娃親!?怎麽可能?她為何從不曾聽誰說過?甚至越老頭都沒有說過這個事情。
蕭安心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若有似無地落在白琉璃身上,當他聽到夏侯義說他與白琉璃有娃娃親時,他的心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開心,即便他知道這件事并不是真的,而此刻他聽到白琉璃為難的話時,心仿佛從雲端跌到了泥地上,破碎得生疼。
她認識百裏雲鹫不過也就一個多月而已,若要說認識的話,他比百裏雲鹫還要早認識她,只不過當時的她未進到他的眼裏心裏而已。
不過短短的一個多月時日,有着二十一世紀思想觀念的她,竟真的願意嫁給百裏雲鹫嗎?她就這麽……不想與他在一起嗎?
而蕭安心之所以知道夏侯義口中所說的娃娃親并非真實存在,是因為昨夜蕭大夫人的一句話,她說“娘會幫安兒找到安兒的幸福的”,當時蕭安心只當他的娘親不過是看不得他寂寞總想為他找一個好姑娘而已,卻不知,他的娘親竟看穿了他的心思,竟看得出他将白琉璃放到了心上!
而令蕭安心震驚的不是蕭大夫人知道他裏想的是什麽,而是她竟然能夠請得動夏侯義幫她扯下這樣的彌天大謊!只為能讓他這個兒子開心。
此刻蕭安心的心裏想的也不是夏侯義為何會幫蕭大夫人撒這樣的謊,而是關心在他與百裏雲鹫之間,白琉璃會選誰。
就算是謊言,他也心甘情願圓這個謊!
“琉璃,皇舅舅不是在與你玩笑,皇舅舅正是為了你這個事情才在這種時候回溯城的。”夏侯義看着白琉璃的眼神既慈祥又異常慚愧,“若非如此,你說皇舅舅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回來王城?”
“哎,也怨朕沒有早早地和你說這個事情。”夏侯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若是朕早與你說了,或許就不會發生你與驸馬之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如今弄的……怨朕,怨朕……”
“若皇舅舅說的是事實,那皇舅舅為何不早和琉璃說呢?若皇舅舅早早和琉璃說了,琉璃或許就不會和公主争驸馬爺了。”白琉璃臉上破碎的笑容慢慢垮了下來,漸漸消失,一副有氣又傷心又不能相信的模樣,在百裏雲鹫眼裏就是一個會演戲的小女子,暫不出聲,先看戲。
而她在演戲,證明她也察覺到了什麽,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
“皇舅舅之所以從沒有和琉璃說過,是因為……”夏侯義說話時将目光移到了蕭安心不能動彈的雙腿上,如此眼神已經很明顯地表達了他心中的意思,只見他銳利的眼眸覆上了一層深深的慚愧與難以啓齒,“琉璃是皇舅舅的掌上明珠,皇舅舅自然想要琉璃嫁給一個配得起琉璃的男人。”
夏侯義沒有将話說明,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已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就是覺得蕭安心一個身有不便而且體弱多病不知能活多少個年月的男人賠不起白琉璃,所以他就當做當年的娃娃親不存在過一般,說白了就是帝王想悔婚。
白琉璃心中冷笑,真是好個掌上明珠,若真是掌上明珠,她不信夏侯義沒有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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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