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
而百裏雲鹫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微垂着頭看向栖在他左臂上的黑衣,用手一下一下撫摸它的背,半晌才道:“它受傷了,去你的藥閣吧。”
百裏雲鹫說完,沒有看白琉璃,也沒有等待她的回答,擡腳便徑自往藥閣的方向走去,白琉璃想到那沒入黑羽翅膀中的銀針,微微擰了擰眉,沒有責怪百裏雲鹫的無禮,也擡腳跟上了他的腳步。
百裏雲鹫的腳步很快,近乎很急,白琉璃還從未見過他為何事而顯出焦急之态,盡管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但從他快且急的腳步已足夠看得出他心中的急切,然他這樣的反應卻是為了一只海東青,而非一個人。
似乎在他眼裏,這只上品海東青更像一個人。
然而到了藥閣,百裏雲鹫的第一件事卻不是讓白琉璃替黑羽檢查翅膀上的傷,而是命随他而來的聽風到院子裏打來一盆水擱到桌上,将黑羽放到了椅子上後,向白琉璃伸出了手,聲音淡淡道:“你的帕子借我一用。”
“你要女人的帕子何用?”白琉璃看着面前那只布滿繭子的手,挑了挑眉,只覺百裏雲鹫今日給她的感覺有些不大對勁,想來是因為蕭安心出現在府中的緣故,她尤記得上一次他在馬車裏生氣的事,每每想起都覺得好笑,不知他這一回又要較什麽勁兒。
“不舍得?”百裏雲鹫的聲音揚了揚。
“這倒不是。”白琉璃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和這個偶爾犯傻的呆子較了真,心底自嘲一聲,從衣襟中取出了棉帕遞給了百裏雲鹫,一塊帕子而已,她還沒到舍不得的地步。
只見百裏雲鹫将帕子接過,扔到木盆裏浸濕,擰幹後又看向白琉璃,依然向她伸出左手,道:“手。”
白琉璃眼角抖了抖,擡起手,卻不是照百裏雲鹫的意思将自己的手遞給他,而是在他寬厚的掌心狠狠扇了一巴掌,不過她的動作快,百裏雲鹫的動作卻比她還快,在她堪堪收回手時迅速将她的手握住,拉到了自己面前,白琉璃沒有反感地收回手,而是任他粗粝的大手抓着自己的手,好氣又好笑道:“你當我是小狗?說手就伸手?”
百裏雲鹫沒有理會她,只是将浸了水又擰幹了的帕子蓋到她手上,然後開始手心手背反反複複地搓擦着她的雙手,就像她的手上有什麽髒東西一般。
白琉璃看着自己掌心手背都被百裏雲鹫擦得通紅通紅卻還未見他停手,不由猛地抽回手,沉聲怒道:“百裏雲鹫,感情這不是你的手,你不疼是吧?”
誰知她将手抽得猛,百裏雲鹫也将她的手抓得猛,根本就不給她将手收回的機會,如此便也算了,為防她掀翻水盆,他竟是将她的另一只手緊緊夾到了他身體與手臂間,繼續搓擦她的手。
“……”白琉璃覺得眼前這個不知何時會犯傻的男人這是犯上了執拗勁,這種時候她應該扛不過他,便忍着手背手心的疼由着他了,卻還是不能理解道,“百裏雲鹫,你今天瘋了是不是?”
過了良久良久,才聽百裏雲鹫幾乎是用鼻孔哼出的一個字,“髒。”
“那你擦幹淨了沒有?”白琉璃微微一怔,而後輕笑出聲,感情他是在嫌蕭安心方才握了她的手,盡管是極短極短的時間,因為他的手才剛碰上她的手背,那只海東青便呼嘯着飛來了。
Advertisement
百裏雲鹫将帕子扔回木盆裏,将白琉璃的雙手一起握在手裏看看手背又看看手心,确定了他心裏幹淨的标準後才“嗯”了一聲,白琉璃這才要收回手,百裏雲鹫卻仍舊不放手,“別急。”
正當白琉璃要罵他瘋子時,百裏雲鹫卻是将她的雙手摁到了木盆裏,讓水沒過她的手背,本是冰冷的水,卻因她的雙手被百裏雲鹫擦得通紅火辣而顯得冰涼舒服,令她不禁擡眸盯着百裏雲鹫臉上的面具看。
她的确不讨厭他,也不反感他對她的靠近,有時甚至覺得與他在一起挺是安心與開心,她不确定這是不是所謂的好感,她想或許是吧,否則一向對男人無感的她怎會讓他一次次地握自己的手,甚至他這般搓擦她的手她都不生氣。
他給她的感覺與蕭安心給她的感覺不一樣,他冷冽似乎又帶着一股未脫稚氣的執拗,有時莫名其妙的舉動總能撥動她心底名為溫和的那根弦,蕭安心溫柔體貼,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杯溫開水,與之相處很舒心,很有一種老朋友間的熟悉感覺,或許正因為是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以致她對他沒有再生出別樣的情感。
方才蕭安心沒有聽她把話說完,他與百裏雲鹫在她心中是都處于同一條線上,可卻又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她雖說不出來,可至少在面對百裏雲鹫時比面對蕭安心要随心,至少在百裏雲鹫握她的手時她是覺得淡淡的溫暖而不是反感地要抽回手,而蕭安心握她的手時,她卻是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為何會如此,終究是感覺不一樣。
百裏雲鹫是她選定了的男人,既然選定,她就不會後悔不會再改,而且,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在她身邊,她不想半途換一個男人,也從想過要換。
百裏雲鹫,她會試着去了解他。
百裏雲鹫将白琉璃的手摁在水裏半晌後,才将自己的手從水中拿出,甩掉手上的水後抱過一直縮着腦袋的黑羽,繼續輕撫着它背上的羽毛。
白琉璃也将自己的手從水中拿出,用帕子擦幹手上的水後,拉過椅子在百裏雲鹫身旁坐下,并攏起雙腿,向百裏雲鹫伸出雙手,看着他腿上的黑羽道:“我看看?”
百裏雲鹫沒有遲疑,将黑羽放到了她的腿上,黑羽體型很大,在百裏雲鹫身上不覺有多大,可一放到白琉璃腿上便顯得又沉又大,白琉璃卻不覺有他,像對待每一個病患一樣小心地翻開黑羽翅膀上的羽毛,檢查它受了銀針的地方。
許是碰到了痛處,黑羽猛地抖開翅膀,揚起爪子就要撓向白琉璃的臉,卻在第一時間被百裏雲鹫制止,既溫柔又嚴厲地喝道:“黑羽別動!讓琉璃為你看看傷口。”
聽到主人的聲音,黑羽轉了轉銳利的眼珠,緩緩收起了翅膀,又安靜地縮在了白琉璃腿上,只見百裏雲鹫伸手撫着它背上的羽毛,柔聲哄道:“黑羽好孩子,安靜些,很快就沒事了。”
黑羽扭過頭用尖喙蹭了蹭百裏雲鹫的手背,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好像在和百裏雲鹫撒嬌一般,百裏雲鹫撓了撓它的下巴,溫和道:“好孩子,聽話。”
白琉璃看着百裏雲鹫溫柔的舉動,聽着他溫柔的聲音,一邊替黑羽檢查傷口一邊問道:“這只海東青叫黑羽?”
“嗯。”百裏雲鹫輕輕應了一聲。
“它對你很重要?”若是不重要,他不會給它如此溫柔的關懷,就像……害怕它會突然消失不見一般。
“嗯。”百裏雲鹫又只是應了一聲,白琉璃沒有再問什麽,只是将黑羽抱到了裏屋的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替它取出了翅膀上的銀針,上了藥,銀針上沒毒,只是傷到了需要休養一陣子,暫時不能肆意地飛。
白琉璃欲将沉沉的黑羽抱出去給百裏雲鹫時,卻發現百裏雲鹫不知何時也坐到了裏屋來,而且還是坐在她的床榻上,一直盯着她看,似乎從她把黑羽抱進屋放在桌案上開始他就一直在盯着她看一般。
他的手邊,放着從他臉上取下的黑面紅牙面具,他似乎已經習慣在她面前不戴面具,也僅僅是在她面前而已。
白琉璃沒有将百裏雲鹫攆出去,只是将萎靡不振的黑羽放到他腿上,想着方才她問他的話,道:“沒事了,休養一陣子便好。”
“多謝。”百裏雲鹫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縮成一團的黑羽,片刻後才緩緩道,“黑羽救過我一命,陪我度過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若是沒有黑羽,只怕我早就死了。”
死在那個繁花如海卻又密林遮天的山谷裏。
百裏雲鹫的聲音很低,也很輕,他在與她說為何黑羽對他來說是重要的,白琉璃看着他布滿符文的左臉,覺得他背後有一個極為深沉的故事。
“百裏雲鹫,能不能告訴我,你左臉上的符文究竟是怎麽來的?”她總覺得,他所說的他人生最黑暗的日子與他臉上的符文有關。
“琉璃想知道嗎?”百裏雲鹫撫着黑羽的羽毛,聽到白琉璃應聲,忽然輕輕笑了,“待我贏了比試,待琉璃真正成為我的妻,琉璃想知道什麽我都全部告訴琉璃。”
“屆時,琉璃是否也要和我說說關于琉璃的故事?”
“好。”白琉璃忽然握上了百裏雲鹫的手,彎起眉眼盈盈一笑,“說定了。”
“嗯,說定了。”
------題外話------
叔的更新時間又回來了!因為預發在8點後臺遲遲不審核!所以叔把時間改到9點35!
109、我知道,別再逼我了
百裏雲鹫并未在藥閣的裏屋坐多久,也沒有多說什麽話,不稍時,在看了白琉璃一眼後拿起了手邊的面具,欲戴上準備離開,卻在剛剛拿起面具時被白琉璃握住了他手腕,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不像是會讓自己受傷的人。”白琉璃終是沒有辦法無視百裏雲鹫手背上的燙傷,看着他紅中帶紫并腫起的手背,白琉璃擡頭淡淡掃了他一眼後取過酒,将白棉在酒中蘸了蘸後輕輕地塗抹在百裏雲鹫被燙傷的手背上。
“人總有不小心的時候。”手背上仍舊火辣的感覺似乎被絲絲涼意取代,百裏雲鹫沒有推拒白琉璃的關心,只是靜靜地坐在床沿,看她動作輕柔地為他的手背上藥。
百裏雲鹫只覺自己此刻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她是第一個願意為他處理傷口的人,便是他的爹娘,都沒有親自為他處理過傷口,更何況是這種根本不算是傷的燙傷。
日光自窗棂中錯落而下,落在白琉璃的肩上臉上,将她彎彎翹翹的睫毛染得近乎蟬翼般薄,令人想要擡手撥上一撥。
百裏雲鹫的喉結動了一動,緩緩擡起另一只手,而後以極快的速度湊到白琉璃面前,彎起食指在她睫毛下撥了一撥,又立刻迅速地收回手。
白琉璃微微一怔,稍稍擡眸看百裏雲鹫,只見他連目光都迅速別開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不敢與她對視,甚至微微抿起了薄薄的唇,逆光的臉頰上浮上了淺淡的緋色,讓白琉璃直接目不轉睛地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她覺得太不可思議!她竟然在百裏雲鹫這個冷面男臉上看到了……害羞!?
“雲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長得很……漂亮?”白琉璃輕輕笑了起來,百裏雲鹫的臉卻是瞬間拉黑,然他卻不是如常般的反應之下起身就走,而是往後一倒,扯過放在床頭的枕頭躺在了白琉璃的床上!
“沒有。”這是百裏雲鹫躺倒在床上時冷冷丢出的話,“漂亮兩個字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而且,我知道我自己長得吓人。”
“誰說吓人呢?”當然說的不是他的左臉,白琉璃嘴角含笑,用腳踢了踢百裏雲鹫垂在床沿邊上的腿,很不友善道,“起來,誰允許你睡我的床了?”
百裏雲鹫沒有動靜,聞着枕頭上傳來的獨屬于白琉璃的淡淡藥草香,擡起手,用手背擋在了自己眼前,半晌才淡淡道:“也沒有多少人見過我的臉。”
他的臉,在他還很小時便已經毀了,自那時起,他便一直一直戴着面具,曾經只有在阿沼面前他才會取下面具,如今便是連阿沼都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他的臉了,因為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要以為面具才是他真正的臉。
倘若沒有遇到她的話,他或許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取下面具。
雖沒有幾人見過他的臉,但是他知道,他這張連自己都不忍直視的臉,在任何人眼裏都是駭人,在她眼裏只怕也亦然,漂亮?反話吧。
百裏雲鹫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琉璃腳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垂眸看向他籠罩在陰影中的雙眼,良久不說話,只有偶爾拂過窗邊的秋風輕輕撫摸着窗臺上的青綠植物,使得那影子在牆上一跳一跳。
許是沒有了百裏雲鹫的撫摸讓黑羽很不習慣,只見它往上蹭了蹭,蹭到了百裏雲鹫肚腹上才停下來,嘴裏發出咕咕的聲音,百裏雲鹫将擋在眼前的手放到它背上,撓了撓,黑羽才又安靜下來,只聽百裏雲鹫又道:“我累了,可否借琉璃的床榻小憩一番?”
白琉璃本是想說不,可是出口卻不是心中所想,“記得脫鞋。”
“好。”百裏雲鹫當下迅速地脫下了腳上的鞋襪,将枕頭重新移回床頭,将黑羽放到了枕頭裏側,毫不客氣地整個人躺上了白琉璃的床。
“……”白琉璃不由蹙了蹙眉,倒不是嫌棄百裏雲鹫髒,而是嫌棄他的黑羽,他曾經究竟經歷過什麽樣的事情,竟護這只海東青護到這種地步。
躺在白琉璃的床上,百裏雲鹫二話不說便閉起了雙眼,似乎他馬上就能進入夢鄉了一般,白琉璃垂眸不善地睨他,轉身便往外走去。
然她才走出兩步,卻又停下了腳步,轉身重新走回床榻邊,拉過整齊疊放在床榻裏側的錦被,抖開,蓋到了百裏雲鹫身上。
百裏雲鹫沒有睜眼,白琉璃在将錦被在他身上蓋好沒有注意到他阖起的眼睑猛地抖了抖,還不待她替他拉好被子,百裏雲鹫便一把扯住了錦被頂端蓋到了自己肩上,與此同時迅速翻身向裏。
柔軟的被子碰到鼻底,淡淡的藥草香與陽光的味道撲到鼻底,莫名地令人心安。
他忽然就想這麽霸着她的床不走了,霸着她這個人一輩子不放手了。
白琉璃忽然不想離開裏屋了,便坐到了長案後翻閱她的醫書,時不時擡眸望向床榻上那不知是否已經入睡的男人。
“百裏雲鹫?”在看到隆起的錦被忽地一跳時,白琉璃輕喚了一聲百裏雲鹫的名字,聲音很輕很柔,像是試探,又像是怕吵着他一般。
百裏雲鹫許久沒有回應,正當她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他竟輕輕嗯了一聲。
“還沒睡着?”白琉璃沒有走到床榻前,只是坐在長案後的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輕聲問。
“還未。”百裏雲鹫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将睡未睡的味道。
“明天的比試,我想你贏。”白琉璃拿着書冊的手忽然緊了緊,眸光沉沉,“你一定要贏。”
“我會的。”又是過了良久,才聽到百裏雲鹫低得不能不再低的聲音,“我說過的,琉璃只能是我雲鹫的。”
“嗯。”白琉璃不禁莞爾,聲音輕柔,如哄小兒入睡般溫柔,“睡吧,我在這兒,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再未聞百裏雲鹫的說話聲,只聞他輕且均勻的呼吸聲。
在藥閣院中等候的聽風等了許久未等到百裏雲鹫出來,難免焦急,故輕聲進屋來瞧,當他要敲響裏屋未掩的門時,白琉璃忽然站到他面前隔着珠簾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聽風不解,爾後只見白琉璃看向床榻的方向,聽風看到床榻上那鼓起的錦被時心下很是驚訝,卻是恭敬地退下了。
爺……這是,在睡覺!?連在鬼厲閣都甚少真正入眠的爺,居然會在這兒睡覺!?
聽風太震驚,覺得太不可思議,他實在沒從白琉璃身上看出什麽魅力,竟然讓爺能夠安心地在這兒睡覺,而且似乎是真的睡了過去,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百裏雲鹫這一覺睡了許久,直到日薄西山,他才緩緩醒來,醒來的第一時間是整個人進入防備狀态,屏着呼吸,眼神冷冽,卻在看到窗臺上的青綠植物時怔了怔神,重新閉起眼,同時擡手輕按着眉心,慢慢将心中的防備卸下。
他竟在這兒……睡着了?
已經不知多少年了,他的睡眠一直很淺很淺,淺得極其輕微的動靜都能讓他即刻醒來,便是在四面機關的鬼厲閣,他都極少極少進入真正的睡眠狀态,如今,他竟是在這兒沉沉睡了過去,似乎,還做了一個平靜的夢。
是因為軟被裏陽光的味道,還是因為她在旁的緣故?
他也有了想要依賴的東西,有了抓在手裏便不想放手的東西,有了……軟肋。
有灼傷火燎般的感覺忽的漫上左臉,百裏雲鹫将手蓋到了左臉上,緊緊地用着力,半長的指甲嵌進了額上眉間,只見軟被下他的身子微微蜷起,仿佛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折磨般,面色蒼白,聲音低啞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會做的,別再逼我了……”
此刻的他,像極一個在荒野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苦,無助。
白琉璃才撩起珠簾進屋時便瞧見軟被下的人似乎在微微地顫抖着,還未将懷裏抱着的書簡放下便先走到床榻邊,伸出手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輕聲道:“百裏雲鹫?”
她不過才是剛剛到外廳拿書,他這是醒了?
百裏雲鹫以手遮着自己的左臉,在床榻上迅速坐起了身,并未應白琉璃一聲,而是快速地拿過被他自己放在床頭的面具,以最快的速度扣到自己臉上,而後才恢複了他一如既往的淡然口吻道:“打擾了琉璃這麽長時間,抱歉,我這便回府。”
百裏雲鹫說着,掀開身上的軟被,快速地穿上鞋襪,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百裏雲鹫,等等。”白琉璃直覺不對勁,欲要攔住百裏雲鹫,誰知他竟避開了她已然出了裏屋的門,腳步緊切地向外走去。
白琉璃緊緊蹙眉,将懷裏的書簡扔到床上欲跟上去,聽風卻在此時竄了進來,抱起床榻上的黑羽,躬身客氣道:“多謝白家主今兒對爺的照顧,多謝!聽風在此替爺向白家主道一聲告辭。”
看着聽風飛快竄走的背影,白琉璃眼裏有不悅,這主仆倆這是搞的什麽。
還有,她瞧見百裏雲鹫左臉的符文似乎變得如血般腥紅,是錯覺麽?
罷了,既然他急着要走,她又何必給自己沒事找事。
就在白琉璃彎腰要将床上的書簡撿起來時,只聽窗棂處傳來“叮”的沉悶一聲響。
冷冷擡眸,只見一支短短的箭正正釘在窗棂上,箭翎還帶着輕微的餘震。
一張折成條狀的米白紙張,正赫赫然綁在箭杆上。
------題外話------
叔最近靈感被諸多事情吃掉了,叔處于低迷狀,周末休息了再來萬更,歡迎菇涼們來揍叔!
110、老太爺、小姐不見了!
敏貴妃走來養心閣的一路上心都不安着,前幾日她日日求見王上而不得,雖然明着王上在旁人面前給足了她面子,每一次都讓她進了養心閣,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幾日她從沒在養心閣中見過王上,王上之所以讓她進養心閣,想來是因為寵她擔心她在別的妃嫔面前擡不起頭。
可為何讓她進了養心閣卻又不見她,敏貴妃一直想不明白,卻又不敢像尋常女人撒嬌那樣硬是要見到王上問個明白不可,只因她清楚,王上之所以寵愛了她這麽多年至今未衰,不是因為她比別的妃嫔妩媚動人,而是因為她識大體,從不過問不該問的事情,永遠在他面前扮演一個婦唱夫随的普通女人的角色,即便心中有天大的疑惑或者委屈,只要他不開口問,她永遠不會鬧。
澤國的王宮自十五年前先皇後薨了之後便再無新後,因為不管朝臣如何觐見夏侯義,他都沒有再立後的打算,便是連貴妃都僅僅冊封了敏貴妃一人,這麽多年過去了,貴妃也仍然只是敏貴妃一人,不管夏侯義心中是出于何原因這麽做,然在所有妃嫔乃至整個澤國百姓眼中,這都無疑是對敏貴妃的獨寵。
也正因陪伴在夏侯義身邊這麽多年,敏貴妃深知,他讓她進了養心閣卻又把她這麽晾着,必然是她做了什麽極不稱他心意的事情,否則他絕不會如此對待她,這麽多年了,還從沒有過她求見他而不得見的事情發生過,帝王寵就是後宮女人手中最大的資本和權利,倘若她失寵,在這後宮,只怕再無她翻身之時,這如何能不讓她不安心?
今日,若是他還不見她的話……
敏貴妃心裏這麽想着,心裏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施着脂粉的臉慢慢變得蒼白,搭在嬷嬷手臂上的手在慢慢收緊,嬷嬷察覺到她的異樣,不由關心地問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奴婢瞧着您臉色不太好。”
嬷嬷姓李,伺候敏貴妃十多年了,稱之為敏貴妃的心腹也無錯,因此她與敏貴妃說話沒有像普通宮女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出于真正的關心。
“李嬷嬷,你說王上今兒可會見本宮?”敏貴妃指甲塗着丹蔲的手緊緊抓着李嬷嬷的手,看着已經在眼前不遠處的養心閣,有些緊張地問道。
李嬷嬷自然知道敏貴妃心中擔憂的是什麽,自己雖然也不知道答案卻還是安慰她道:“奴婢這幾日都有私下問過曹公公,王上是否吃了娘娘送去的膳食,曹公公說王上都吃了,還道還是娘娘送去的膳食最合他的口味,娘娘若是覺得不安心,不如先找曹公公來問問?”
“曹桂!”敏貴妃像聽到什麽好消息一般,高興地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本宮怎麽就忘了曹桂呢,李嬷嬷快快快,先快去把曹桂找來,本宮先在這兒等等。”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找曹公公。”李嬷嬷連忙應聲,往養心閣的方向大步而去。
沒過多久,李嬷嬷便折返而回,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名小太監,敏貴妃記得他是曹桂身邊的跟班,也算是王上身邊的人了,只是當敏貴妃遠遠便瞧見跟着李嬷嬷走來的不是曹公公而是這個小太監時,面上的不悅不言而喻。
然李嬷嬷像是沒有看到敏貴妃臉上的不悅般,含着一臉的笑,待走到了敏貴妃跟前,恭恭敬敬福身道:“娘娘,這位公公道是奉王上之命這要去請娘娘的,正巧見着奴婢,便叫奴婢領着來了。”
李嬷嬷的話音剛落,那小太監便上前一步向敏貴妃恭恭敬敬道:“奴才小冬子見過敏貴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吧。”敏貴妃揚了揚戴着長長護甲的手,聲音冷且高貴,“王上讓你來的?”
“回娘娘,是的,奴才本是奉王上之命到鸾鳥宮請娘娘的。”小太監将頭垂得低低的,一副恭敬低微到塵埃裏的模樣。
“平日裏,王上的吩咐不都一直是曹公公來執行的嗎?”敏貴妃重新将手搭上了已走到她身旁來的李嬷嬷手上,面上的不悅并未完全褪下。
“回娘娘,曹公公昨夜便奉了王命出宮辦事去了,所以王上才會用得到奴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跟在敏貴妃身後。
敏貴妃不冷不熱地應了聲“嗯”,不再說話,在李嬷嬷的攙扶中往養心閣的方向走去,若是細細觀察,便能看出她的腳步有些急切。
養心閣前,小太監先進去禀告一聲,而後才恭敬地将敏貴妃請進閣中,自己則與李嬷嬷站在閣外候着,不忘将大門掩上。
養心閣裏,夏侯義正在用晚膳,聽着腳步聲,擡頭看向來人,和氣一笑,“朕剛讓小冬子去請貴妃,倒不想貴妃來得這般快,不知貴妃可用過了晚膳,若是沒有用過,便坐下與朕一道吃些。”
敏貴妃看到夏侯義一副與以往一樣對她無異的溫和模樣,一顆懸着的不安的心慢慢落回了原位,安心的同時不忘福身見禮,“嫔妾見過王上,王上萬安。”
“這兒沒有旁人,貴妃見朕何須用得着這些虛禮。”夏侯義依舊笑得溫和,卻是站起身走到了敏貴妃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來,不管貴妃吃過還是沒吃過,都坐下陪陪朕。”
“就算王上這麽說,嫔妾也不敢在王上面前無禮。”敏貴妃面露淺淺紅暈,将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放到了夏侯義寬厚大掌中,一颦一笑皆帶着一種恰到人心的妩媚,令夏侯義眼角的笑容更深,手臂稍稍往後一用力,便将敏貴妃整個人拉到他懷裏,而後在敏貴妃羞赧又撓人的尖叫聲中将她打橫抱起,竟是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王上……”敏貴妃膝下雖已育了一兒一女,因知道保養的緣故卻顯得年不過二十六七的模樣,正是女人最最妩媚時段的模樣,顏如渥丹腰如細柳,此刻軟在夏侯義懷裏,香肩外露,真是令人恨不得想要将她好好疼愛一番。
“朕的愛妃真是越長越動人。”夏侯義溫柔的笑着,擡起手輕輕滑過敏貴妃粉嫩嬌羞的臉,再自她尖巧的下巴沿着脖子一點點往她的起伏的心後移去,只見敏貴妃心口起伏得厲害,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便是連白皙的脖子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然就在夏侯義的手指就要探到那一條溝壑時,他的動作卻驀然停住了。
好像在最熱烈的時候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敏貴妃的身子驀地一僵,本是妩媚動人的眼眸不禁蒙上一層楚楚可憐的疑惑,正當她擡眸看向夏侯義時,一只盛了羹湯的瓷勺碰上了她的唇,伴随着夏侯義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來,愛妃先喝一口湯,有愛妃的陪伴,朕才覺得這一桌的飯菜吃起來有味道。”
親昵的情話缭繞在耳邊,讓敏貴妃忽的來了膽子,竟是一反常态地沒有順從夏侯義的意将他親自送到她嘴邊的湯喝下,反是楚楚可憐道:“那王上為何這幾日都不肯見嫔妾?王上可知嫔妾這幾日時時都不得安心,就怕王上再也不見嫔妾了。”
女人就應當适當嬌羞妩媚撒嬌,這樣才能抓得住一個男人的心,平日裏正因為敏貴妃大方得體得多了,偶爾的撒嬌羞赧才更顯妩媚,因此她才能一直抓住夏侯義的心,當此時刻,面對已然兩月多不見的夏侯義的溫柔,她适時地搬出了夏侯義最不能抗免的姿态。
“朕為何不見愛妃,已經幾日了,愛妃還想不出自己錯在哪兒嗎?”夏侯義溫和的聲音忽然滲進了令敏貴妃渾身透冷的寒意,與此同時,只見他動了動拿着瓷勺的手腕,那滿勺子羹湯便彙聚成線落到敏貴妃微袒的胸上,瞬間污了她特意為取悅夏侯義而穿上的上等綢裙。
油漬剎那間毀了那件漂亮的裙裳,也慘白了敏貴妃本該妩媚動人惹人憐愛的一張臉,只見她完全僵在了夏侯義懷裏,一動不敢動。
夏侯義眼裏笑意不變,站起身将僵愣的敏貴妃放在椅子上,随後向門外揚聲道:“貴妃髒了衣裳,來人将貴妃扶下去換身幹淨的衣裳。”
**
今夜無月,夜色如潑墨般濃黑。
子時以後,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急急敲響了白府緊閉的大門,大門打開後,不知那瘦小的人與來開門的睡眼朦胧的家丁說了什麽,便匆匆忙忙地往越園的方向跑,在月門處看到漆黑一片的越園時連忙轉身往藥閣的方向跑,當她看到藥閣也是一片漆黑時,她站在藥閣的院子裏焦急地打了幾個圈兒,雙手焦急地撓着頭,最後只見她用力一跺腳,又往府門的方向跑去。
守門的家丁才堪堪入睡又被那瘦小的人影搖醒,直罵罵咧咧,只聽那瘦小人影和守門的家丁說了許多好話,那家丁仍舊将她攆走,她顯得更焦急了,在緊閉的府門旁來回踱了好幾道之後才轉身往白府後門的方向沖。
看守後門的大娘雖然兇,卻還是比守大門的家丁有人情味,給她開了門。
瘦小人影出了門,趕忙往穆府的方向沖。
最是夜深人靜好夢時,穆沼在一陣急切的敲門聲中被吵醒,本是想當做充耳不聞,奈何那敲門聲未減反盛,吵得他難以入眠,不由起床去開門。
穆沼才一開門,便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直接朝他跪下,驚了他一跳,睡意全無,這才看清擾他好夢之人竟是白琉璃身邊的小丫鬟,不由狠狠瞪向站在小丫頭身後一臉“少爺我錯了”神情的童涯。
“穆大少爺,我家老太爺不見了!我家大小姐也不見了!求您幫奴婢想個法兒,找找我家老太爺和小姐!”沙木急急說着,朝穆沼咚咚咚連磕了幾記響頭。
穆沼愣住,什麽叫……不見了?
------題外話------
叔覺得叔有必要打包票周末萬更,不然就被菇涼們無聲的怨念給吐死了……
111、冷面男,真的動心了?
“穆大少爺,求您幫奴婢找找我家老太爺和大小姐吧!奴婢求求您!”沙木也不管穆沼是何反應,一見着他立刻咚咚地磕頭。
“停停停——”穆沼頭疼地打斷沙木一下一下地磕頭,非但不關心沙木所說的話,好像他所聽到的事情與他沒有丁點關系一般,而這事情裏的人,他更是不認識,反是不耐煩道,“你是白府家主身邊的小丫頭是吧?”
“是的,奴婢是白琉璃大小姐身邊的婢子。”沙木立刻回答道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