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

魚,以及向她甩鈎子的目的,且不咬上這個鈎子也無法找得到越老頭,至少以她目前的實力來說還找不到。

只不過,這馬車轱辘滾動整整一日仍未有停下的打算,白琉璃覺得,這岸上的垂釣者,似乎不僅僅是要釣她這條魚兒而已,而是将她也當做了魚餌,引誘更大的魚兒上鈎。

白家除了越老頭已無人将她當做寶,在這個世界也沒有人真正地将她當做掌上明珠,不會有人會為了她付出什麽,若真要說有誰可能會為了她而做點什麽,或許會有那麽一人。

百裏雲鹫?難道以她為魚餌想要釣到的更大條魚兒是百裏雲鹫?

白琉璃心中并不确定自己的所有猜測,可今日是百裏雲鹫與蕭安心的比試之日,她偏巧昨夜便已上了馬車離開了溯城,若她的猜測是真,那這個甩鈎釣魚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人。

知道越老頭對她的重要性的人,知道她不可能丢下越老頭不管的人,想讓她與百裏雲鹫的天地拜不成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人。

若真是這個人,只怕他不是甩出魚鈎而已,而是撒開了一張網,她與越老頭是魚餌又是魚兒,甚至連蕭安心與蕭大夫人都是。

若真是這個人,她必須深思熟慮她接下來要如何走棋。

在見到越老頭平安無事之前她不會離開這兩名女子的視線,而這兩名女子,看似卑微柔弱,實則深藏不露,若是身無功夫的人,絕不可能在颠簸的馬車上坐了整整一日仍不見任何疲乏之态,甚至能平穩地坐在馬車上不随馬車的颠簸而左右搖晃,仿佛如坐置放在平地上的椅子一般穩當。

她們是何人何身份她不知,可她知,要從她們兩人眼中悄聲無息地走脫必須費一番功夫,她們尚未對她不利,她又何須為走脫她們的視線而傷神,她要把所有的精神都留着,留到見到越老頭的時候,屆時才是她施展她已許久未得施展的身手的時候。

若他們真想要捕百裏雲鹫那條魚兒,只怕她不會很快見得到越老頭。

“主子是白老太爺的友人,深知老太爺嗜茶,若非主子身有不适,必是親自到府上拜訪白老太爺了,所以才不遠千裏到帝都請白老太爺到家府來了,奴婢知主上可能是太久未見白老太爺心急了些是以沒有事先與白家主招呼一聲,奴婢在此先替主子向白家主道歉,請白家主原諒。”婢子低着頭,聲音好聽,卻帶着些許機械般冷硬的味道。

“知道祖父嗜茶如命的友人,這世上已經沒有幾人了,難得貴主子還記着祖父的這一嗜好,白某當替祖父高興才是,又怎會責怪貴主子。”白琉璃的聲音很平和,仿佛她突然間完全不在意兩名女子隐藏在心底的心思,而像在與朋友閑談一般,令兩名女子低垂眼睑下的眼神驀地流轉。

“只是一路上白某都未曾得姑娘告知貴主子是何人,心下仍舊好奇而已。”白琉璃擡眸看向坐在自己左側的婢子,客氣道,“不知道姑娘能否告知白某,貴主子是何人,白某應邀前去貴府,總該知道請白某去的主人是誰不是?”

“出門之前,主子叮囑過奴婢不可擅自将主子的身份透露給白家主,若是這樣的話便失了新奇感,還望白家主原諒奴婢們不能相告。”

“貴主子的行事作風可真是與衆不同。”白琉璃微微笑了,眯了眯眼。

Advertisement

“奴婢們不敢随意評主子的性子。”婢子眼神微凜,将頭垂低,“還望白家主勿怪。”

白琉璃沒有再說話,只是注視了婢子片刻,而後微微側身輕撩開身後的車窗簾子,看馬車外在不斷搖晃的昏黃風燈燈火中急速往後退去的景色,時而能看到風燈照出一地的積雪,坐在她兩側的婢子立刻擡頭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只見白琉璃一直盯着馬車外疾馳而過的黑景瞧,馬車外明明一片漆黑近乎伸手不見五指,挂在馬車外壁的風燈只能勉強照亮些微的路而已,根本照不到馬車兩側五步開外的景象,然她卻是盯着那黑漆漆的景看了良久,看得兩名婢子的眼神都慢慢變得陰冷。

“白家主,已經入了冬,風寒,白家主還是将簾子放下為好。”婢子狀似關心地提醒道。

白琉璃輕應了一聲“嗯”,卻是沒有将簾子放下,只見她撩開窗簾那手的拇指總是一下一下摩挲食指上的銀指環,忽而,只見她的拇指按着銀指環不動,眸中揚起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淺笑,卻又極快消失,繼而放下了簾子。

婢子将目光落到她食指上的銀指環上,只見那指環上的玉石只是顏色稍微淺了些,其餘并未有何異樣,才又移開了眼神,其中一名婢子拿過放在一旁的大氅,替白琉璃披到肩上,恭謹道:“馬車上只有這一件大氅可以禦寒了,還望白家主不要嫌棄才好。”

“多謝姑娘關心。”白琉璃并未推拒,反是将大氅拉了拉,這是禦寒的好東西,正巧她覺得寒冷難耐,正好的東西為何不要?

“既然貴主子有命不可讓白某知曉其身份,那白某便不再問。”白琉璃撩了撩被寒風吹亂的鬓發,“不過姑娘可否告知白某,這一路是前往何處?貴府究竟位于哪座城?好讓白某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前去何方。”

坐在白琉璃右邊的婢子默了默,擡眸看向另一名婢子。

“若是姑娘覺得這也不可相告,那便算了。”白琉璃看了一眼左側的婢子,随後慢慢阖上了眼。

婢子有片刻的遲疑,終還是道:“白家主誤會了,這并沒有什麽不可相告的,馬車這一路前去的地方,是桐城。”

桐城?南邊的城池,再往南兩座城池,便是澤國乃至整個曜月大陸都望而卻步的險地——莽荒之林。

白琉璃沒有再睜開眼眸,而是裹着大氅似乎睡了過去。

若他們想要引來的人百裏雲鹫,由帝都前去溯城想必也會經過這條路,百裏雲鹫那個喜歡将黑羽帶在左右的人,應該不難發現她留給他的記號。

溯城,王城,養心閣外。

百裏雲鹫與蕭安心兩人手中各捏着一張色澤深黃梧桐葉。

少頃,兩人同時離開。

------題外話------

叔自己鄙視自己了……

114、雲鹫目中無珍珠

第一場冬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停歇,一黑一灰的兩輛寬篷馬車正疾馳在通往南邊的管道上,車轱辘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四道明顯的車轍印,還有馬匹奔跑而過留下的馬蹄印。

雖說是疾馳,卻因着路上積雪太厚還未化開并未顯得速度有多快。

澤國冬日的風很冷,雖然只是第一場雪,寒風卻已顯出透骨寒冷的味道,只見趕車的車夫頭上戴着厚厚的氈帽,寒風自他臉頰兩旁刮過,将他古銅色的臉膛凍得通紅,自鼻底呼出的氣如白霧一般,可見這冬日有多冷。

夏侯義備給百裏雲鹫與蕭安心的馬車外表并不華麗惹眼,然內裏卻是寬敞溫暖,柔軟的靠墊,厚厚的氈毯,置放在矮榻上的小茶幾,燃着炭火的小燎爐,以及厚厚的遮風車簾,使得整個車廂裏都充滿着溫暖。

只是,車廂再暖,百裏雲鹫卻只是坐在車夫旁邊的轅木上,許是顧及旁人或者路人的感受,他的臉上戴着一頂垂着黑紗的紗帽,垂下的黑紗将他戴着面具的臉全全擋住,看不見他的臉,卻能從他放在膝上的已然變得通紅的雙手看得出他并未不懼寒冷,然自王宮出來後,他就未在說過一句話,除非與車夫說他要去往何方,更未撩開車簾進過那溫暖的車廂。

此刻,只見他手中拿着那片從夏侯義手中接過的深黃色梧桐葉,輕輕轉着,許是寒風太甚的緣故,梧桐葉已呈枯萎狀,然他的目光卻不是在手中的梧桐葉上,而是目視着前方。

愈往南,空氣裏的濕意愈多,使得寒風有種刺骨的冷,車夫甩了一記馬鞭後,轉頭看向坐在他身側的百裏雲鹫,看着他那已經凍得通紅的雙手,關心道:“雲王爺,這天氣太冷了,您還是到馬車裏坐着吧,奴才這身子板結實扛凍不怕冷,奴才怕王爺受不住。”

這已經是這一路上車夫第三次勸百裏雲鹫到馬車裏坐着了,然百裏雲鹫依然如前兩次一般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冷淡如耳邊的寒風道:“不必。”

車夫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不再相勸,繼續專心地趕馬車。

坐在馬車裏的白珍珠手裏捧着一只小手爐,輕撩起車簾看着百裏雲鹫的背影,如水的眼眸微顫,捧着小暖爐的手将小暖爐抓得緊緊的,貝齒微咬下唇,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般将車簾忽的撩開,與此同時将手中的小暖爐稍稍往前一遞,卻又在只将手伸出些寸距離時,手頓了頓,繼而才又大膽地将捧着暖爐的手往百裏雲鹫面前伸去。

百裏雲鹫無動于衷,似乎根本沒有看見白珍珠已遞到他面前的小暖爐。

白珍珠咬了咬唇,本是含着些微寒意的眼神在此時皆化作溫柔,甚至雙頰微露緋紅,卻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熱切,只能略顯關心道:“王爺不願坐到馬車裏來,那便請王爺捧一捧這只手爐,天寒地凍的,這手爐能幫王爺驅些寒。”

百裏雲鹫依舊無動于衷,白珍珠的手顫了顫,倍顯尴尬,本是專心趕着馬車當做什麽也沒有看見的車夫此時又看了看百裏雲鹫的雙手,出聲緩解了這份尴尬,“雲王爺,白二小姐說得對,這天寒地凍的,捧一捧手爐會讓王爺身子暖和許多的。”

百裏雲鹫似乎這才聽到有人說話,也似乎才看到自己面前的小暖爐,擡手接過,卻是看向車夫,語氣淡淡道:“車夫師傅若是覺得冷,這手爐便給車夫用了。”

百裏雲鹫說着,在白珍珠倏變的眼神中将手臂一移,将小暖爐遞給了車夫,車夫即刻面露惶恐道:“王爺一聲‘師傅’已是折煞了奴才了,奴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下人而已,又怎敢用王爺的手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既然如此……”車夫惶恐不敢接的模樣并未将手收回,而是将手掌翻過,掌心向下,他手中的小暖爐即刻砸到一地積雪中,發出輕微的悶響,卻又迅速被車轱辘滾動的聲音淹沒,只聽百裏雲鹫的聲音似乎比這寒風還要令人覺得寒冷,“這便是無用之物。”

車夫握着馬缰的手猛地一抖,心怦怦跳,不敢再看百裏雲鹫一眼。

白珍珠的臉色早已變了樣,只見她緊緊盯着百裏雲鹫将下唇咬得幾乎出血,刷地将車簾放了下來。

馬車裏的小幾上還有一只小手爐,白珍珠上前取過捧在手心,小暖爐很溫暖,暖得兩只手心都暖烘烘的,白珍珠卻覺自己的心如這寒天凍地般寒涼。

只見她猛地将手中的小暖爐狠狠地摔在車廂底板上,爐蓋掀開,赤紅的炭帶着灰白的炭灰瞬間髒了厚厚的氈毯,還能聞到炭火燙到氈毯發出的焦味。

“戾——”正當此時,馬車外響起黑羽的叫聲。

白珍珠眉心微蹙,又掀開了車簾,見一只黑色海東青正從馬車前方飛來。

------題外話------

叔失戀了,叔理不出碼字的思緒,今天只能發一個公衆求不斷更了,叔要對得起自己肩上背着的“作者”這個詞,盡量做到不斷更。

115、不甘心,無情的男人

黑羽朝馬車振翅飛來時,車夫明顯受了一驚,下意識的收緊馬缰勒馬,卻在看到身旁的百裏雲鹫無動于衷時微微咬了咬牙,繼續驅車前進。

白珍珠眸光凜冽,擡起右手摸向綁在左小臂上的袖箭。

百裏雲鹫的聲音在白珍珠的手碰上袖箭時冷冷響起,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白珍珠的臉色刷白如雪,“本王的黑羽若是少了一根羽毛,本王不介意讓白二小姐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車夫的心突地一跳,更加小心的趕車,白珍珠則是猛地掐着了自己擡起的手腕,片刻後才将綁着袖箭的手臂緩緩垂下。

百裏雲鹫擡起左臂,黑羽在馬車旁撲扇了幾下翅膀,最終落到百裏雲鹫的手臂上,百裏雲鹫收回手,替黑羽拍掉它背上不知在哪兒碰到的白雪。

白珍珠盯着羽毛黑亮的黑羽,雙拳微握,沉聲道:“王爺,王上說過,這一路上王爺不可跟任何人接觸,不可接收任何訊息也不可發送任何訊息。”

“那也請白二小姐看清楚了,黑羽可是人?”百裏雲鹫聲音淡淡,卻給人冷如霜雪的感覺,說出的話更是完全不給白珍珠丁點面子,“若黑羽是人,那白二小姐是什麽呢?”

“還請王爺不要與我繞話,我是王上親派來跟随王爺的審度官,王爺的一舉一動我都可以随時上報給王上,也可以說王爺這場比試的輸與贏,有一半的評審權利在我手上。”白珍珠的忍耐與對白琉璃的嫉妒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再也無法僞裝,眼神冰冷如刀,攏起車簾的手因為嫉妒與憤怒而用力,竟是将厚厚的車簾生生扯了下來!

車簾掉落而激起的沉悶聲讓車夫有些如坐針氈,這馬車不知是繼續趕下去還是停下來,心中震驚不已,這白二小姐與雲王爺之間,似乎有些什麽瓜葛恩怨。

“呵……”百裏雲鹫看也沒看似乎已然瘋狂的白珍珠一眼,只一下又一下輕撫着黑羽背上的羽毛,輕蔑地冷笑出聲,“審度官?白二小姐是否太過于擡高自己的身份了?”

“百裏雲鹫,你不信我會讓你見不到白琉璃?”白珍珠垂下的右手再次擡起,覆上左小臂,眼裏的笑有些瘋狂的猙獰。

她再也不能忍受他将她視作無物,她明明就在他身邊,她明明就在他眼前,她明明願意全身心地愛他,為何他就是看不到她!?為何他的眼裏就只有白琉璃!?

白琉璃到底有什麽好,為何他們的眼裏都只裝着白琉璃!?白致是如此,白越是如此,他竟也是如此!為何他們都看不到她的好!?明明她與白琉璃沒有什麽差別,她甚至比白琉璃要強上千百倍,為何還會如此!?

她不甘心,不甘心!

既然得不到,她寧願毀了,也不讓白琉璃得到她得不到的任何東西!

白珍珠猙獰地笑着,将袖箭對準了百裏雲鹫的後頸!

車夫再也不能當做什麽也沒看到,驟然勒馬,震驚地看着有着瘋狂舉動的白珍珠,嘴微張,卻因為震驚而一時忘了說話。

“白二小姐終于說出了心裏話?”百裏雲鹫依舊聲音淺淡,仿佛他沒有察覺到他身後剎那就可讓他斃命的危險般,“怎麽,白二小姐這是想殺了本王嗎?”

“你不信我敢殺你?”白珍珠微微眯眼,往車廂裏退去,凝視着百裏雲鹫的背影,揚了揚聲音,語氣卻有些不易為人察覺的顫抖。

“不,本王相信白二小姐是一個得不到寧願毀掉的人,只是——”百裏雲鹫似笑非笑,“要看白二小姐有沒有這個本事。”

百裏雲鹫的話音還未完全落點,五支連發的短小利箭閃着銀光向他疾飛而去,伴随着白珍珠瘋狂的大笑聲。

車夫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見五支短小的利箭咻咻咻地從車廂裏飛出,一支支皆擦過馬尾馬身刺入到雪地中,而車夫身旁的轅木上,已不見了百裏雲鹫的黑色身影,唯見那只黑色的海東青在馬車頂上盤旋着。

車夫反應過來時險些滾下轅木,卻還是勉力穩着心神第一時間往跳下轅木,并看向雪地,驚惶地叫着:“雲王爺!?”

那麽快的幾支短箭,只怕雲王爺……車夫在跳下轅木時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雪地上白茫茫,哪裏有百裏雲鹫的身影。

車夫下意識地直起腰杆看向車廂,然當他看到馬車裏的情況時,再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馬車裏,只見百裏雲鹫一手撐着馬車底板,一手竟是緊緊掐着白珍珠的脖子,力道之大令白珍珠的面色因缺氧而正在漲紅。

而白珍珠的眼神,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因為從她臂上的短箭射出到百裏雲鹫将五支短箭全部避開再到他進入馬車捏住她的脖子,不過極短極短的時間,然而一切似乎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令她根本還未來得及躲閃便被百裏雲鹫掐住了咽喉。

白珍珠之所以震驚,不僅是因為百裏雲鹫掐住她的脖子,更是因為他的身手速度,竟是無與倫比的快!甚至比近段時日時常在她房裏出現的來無影去無蹤的曹風的速度還要快!

然,可笑他一路以來第一次進入這溫暖的車廂,竟是這般!

白珍珠漲紅的面色讓百裏雲鹫掐着她脖子的手未松反緊,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而是一根沒有血肉痛感的木頭,只聽他聲音涼淡如常,讓人覺得他是一個無血無肉無感情的人,“這一路,本王留着白二小姐是因為或許王上有将琉璃所在的線索交在你手上,不過白二小姐既然這麽急着送死,本王不介意送白二小姐一程。”

“我,是太子的未婚妻,是王上親點,到你身邊,的,審度官,你敢……殺我?”白珍珠因為呼吸困難而使得她的話聽起來痛苦且斷斷續續,只是她的眼裏沒有死亡的恐懼,反是濃濃的冷笑。

“有何不敢?”百裏雲鹫說得雲淡風輕。

“我若在此,死了,就算你,找到白琉璃,你也會是,死路一條。”百裏雲鹫的态度令白珍珠眼裏的冷笑變得愈加猙獰。

“呵……”百裏雲鹫再次輕笑出聲,“那又如何?”

白珍珠終是震驚,“你——”

他竟敢如此蔑視王權!他除了是雲王爺,究竟還是什麽人什麽身份!?竟然連王上也不畏懼嗎?

“白二小姐,你把你當成了什麽人,居然敢威脅本王?”百裏雲鹫将五指收得更用力,白珍珠的面色從漲紅變成了绛紫,只聽他笑聲淡淡,“這世上,還從未有人敢威脅本王。”

白珍珠因窒息而下意識地擡手想要抓開百裏雲鹫的手,然她的手才剛剛擡起,百裏雲鹫便擡起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只聽“咔”的一聲,百裏雲鹫竟是将白珍珠的手生生捏脫了臼!

只見白珍珠的面色痛并绛紫,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有了濕意,百裏雲鹫似乎從未聽過“憐香惜玉”這個詞般,非但沒有松手,而是捏住了白珍珠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同樣将她另條手臂的手腕給捏脫臼!

眼見白珍珠已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百裏雲鹫才松開掐着她脖子的手,白珍珠立刻軟趴趴地跌在厚厚的氈毯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氣,想要擡手捂着胸口,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兩只因脫臼而無力垂下的雙手,眸中情感瞬息萬變。

“百裏——雲——”白珍珠的眼中有不甘有震驚有憤怒有恨意,可更多的是悲涼雨絕望,使得她咬牙切齒地聲音帶着絕望的顫抖。

然而,白珍珠還未來得及咬牙切齒地将百裏雲鹫四個字說完,她微張的嘴便被大氅一角塞住,只見百裏雲鹫在她震驚得無與倫比的眼神中正将手中拿着的大氅甩到她身上,繼而用腳踩上她的腳踝,竟是以腳将她兩條腿的腿腕生生踩折了!

“唔——”白珍珠被大氅堵着嘴,本是要痛呼的聲音只能化作無力的嗚咽聲,彎翹的睫毛已被狂湧出眼眶的淚水濕透,有寒風灌進車廂,吹開了百裏雲鹫面前的黑紗,白珍珠看到了紗帽黑紗下百裏雲鹫臉上那一張獠牙面具,心猶如在滴血,她知道,他這是讓她死不了也逃不掉!

世人皆道男人最是無情,果真不假,而她,竟是愛上了一個最最無情的男人,已不知到底是可笑還是可悲。

白珍珠的淚自臉頰蜿蜒而下,她終是忍受不了這折磨的劇痛,昏了過去。

只見百裏雲鹫拿起自己的衣擺一下又一下反複擦着自己的雙手,好像他的雙手沾了什麽髒東西一般,随後轉身出了馬車。

一直在馬車外看着的車夫早已咽了無數口唾沫,在看到百裏雲鹫跳下馬車時竟是連忙跪倒在地,深埋下頭呈一副戰戰兢兢模樣。

“把車簾挂起來。”百裏雲鹫仍在擦着自己的雙手,向車夫吩咐道。

“是!王爺!”車夫哪裏敢說不,連忙爬起來将車簾重新裝上,連看也不看馬車裏已然昏蹶的白珍珠一眼。

待車簾挂上後,百裏雲鹫重新坐上轅木,車夫連忙也坐上轅木,重新将馬缰和馬鞭執在手中。

只見車夫因膽小而低垂的眼睑下,有寒芒正在閃過。

百裏雲鹫擡手讓黑羽重新落到他的手臂上,只聽它喉嚨不斷發出咕咕咕的聲音,像是在與百裏雲鹫說着什麽話一般。

百裏雲鹫像是自言自般,道一聲“它這是餓了”,而後竟從靴子中取出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掌心,将汩汩而出的鮮血滴到黑羽大張開的嘴中。

車夫已在認真趕車,一副憨實的模樣仿佛剛才他眼中的寒芒不曾出現過。

------題外話------

叔明天盡量萬更

116、局中局,魚餌還是魚

“啧啧,鬼王爺的馬車上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會不會是什麽有趣的事?”已然與百裏雲鹫的馬車拉開一大段距離的蕭安心的馬車內,穆沼撩開車簾,長長地探出腦袋往後瞧。

“穆大少爺若是挂懷雲王爺,在下可讓馬車停一停。”端坐在矮榻上的蕭安心看着穆沼一副沒形象的滑稽模樣,語氣溫和。

“不必不必。”穆沼擺了擺留在馬車裏的手,繼而收回了腦袋,一邊整整自己被風吹亂的發絲,一邊笑眯眯道,“難得蕭少公子把他甩開了一段距離,若是在這兒因小爺停下,豈不是小爺壞了蕭少公子的好事?”

“穆大少爺真會說笑。”蕭安心溫溫一笑,毫不介意穆沼半含笑意又半含諷刺的話。

“啧,小爺可不是在說笑,小爺既然當了蕭少公子的審度官,自然要為蕭少公子着想不是?”穆沼依舊笑吟吟,像是和蕭安心是老好的朋友一般,竟是蹭到了蕭安心身旁坐下,免不了遭到君眉一記嫌惡又防備的白眼,只聽他像是說一件小事一般繼續道,“再說了,鬼王爺的馬車出事不是正好讓蕭少公子領先,多好的事兒不是?”

“既然穆大少爺如此為在下着想,在下若是在這兒停下馬車似乎就是在下的不是了。”蕭安心依舊是溫和的态度。

穆沼只笑不語,爾後掃過蕭安心的腰際,笑意濃濃地偏轉了話題道:“聽聞蕭少公子與白家主琴簫合奏好不和諧,想來蕭少公子定是精通樂理了。”

“不敢當,在下只是愛好撫琴弄樂而已,算是識得一些樂理的皮毛,談不上精通,穆大少爺高擡了。”聽到穆沼提及自己與白琉璃琴簫合奏之事,蕭安心溫和含笑的眼神不禁定在穆沼身上,“穆大少爺如何突然提及這事,莫不成穆大少爺也喜歡琴瑟這些?”

“得,小爺還沒有蕭少公子這麽高雅成日撫琴奏樂,小爺就是一俗人粗人,喜歡的是嬌滴滴的美人兒。”穆沼似乎完全不在意蕭安心和君眉對他的看法,只笑眯眯地說着和他的身份極不相符的話,只見他定睛在蕭安心那斜插在腰帶裏的白玉簫,露出一副垂涎的模樣,“看蕭少公子腰上別着的白玉簫就不是件俗物,能不能給小爺瞅上一瞅?”

君眉殺意上眸,目光淩厲地盯着穆沼,手立刻貼近身旁的長劍,似乎只要穆沼再說一句話她便抽出劍刺穿他的喉嚨。

穆沼不知所謂地笑着,卻沒有錯過蕭安心眼裏一閃而逝的寒芒,然蕭安心并未因他的話與神色而失色,而是擡手撫上了自己別在腰間的白玉簫,和笑道:“不過一只普通的玉簫而已,沒有什麽值得慕大少爺欣賞的,只是這支玉簫跟了在下許多年,在下已習慣将它帶在身上而已。”

“哦?是嗎?”穆沼依舊時不時地瞟向蕭安心腰間的白玉簫,只見蕭安心輕撫玉簫的手有那麽一瞬間将白玉簫緊握,卻是剎那又松開,只擡眸抱歉地看着穆沼,“在下還是不把它拿出來污了穆大少爺的眼為好了。”

“既然是普通的玉簫,那小爺便不看了,小爺還是喜歡名貴的東西。”穆沼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視,也毫不收斂自己的俗氣,反是蕭安心毫不介意,只是溫溫和和地淺笑着,看着穆沼那從未離過手的烏骨竹扇,道:“瞧着穆大少爺手上的這把烏骨折扇從未離過手,想來能得穆大少爺瞧上的東西必然是名貴之物。”

蕭安心的話讓穆沼不禁将目光定格在他的雙眸上,似乎要透過他總是溫和淺笑的眼眸看到什麽一般,少頃,只見穆沼刷地一聲打開自己手中的折扇,笑意依舊濃濃:“這是自然,至少對于小爺來說,它是名貴的,蕭少公子,果然有眼光。”

蕭安心,不僅是暖玉簫的主人,竟也認得烏骨竹扇,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穆大少爺過獎了。”蕭安心微微垂眸,謙虛而笑。

穆沼不再接着說什麽,而是挪到了車簾邊上,又一次擡手撩開了車簾,看着因風雪而顯得一派蕭瑟的官道與其兩旁的景色,背對着蕭安心問道:“蕭少公子,前方就要到前去梧城與桐城的岔路,咱們這接下來的路,蕭少公子是要去桐城還是要去梧城?”

只見蕭安心垂放在膝上的雙手驀然緊握,君眉則是一臉緊張地看着他,在穆沼扭過頭看向車廂內時,蕭安心立刻将緊握的雙手松開,爾後緩緩道:“梧城。”

穆沼微微眯眼,注視了蕭安心少頃,才對車夫吩咐道:“車夫,梧城。”

“是。”

蕭安心,居然選梧城?是真想不到,還是故意?

鹫那個冷面男,究竟在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會選哪條路來走?

桐城與梧城均是因滿城梧桐樹而得名,只不過兩座城一座偏東一座偏西,桐城位于偏西南,梧城則是位于偏東南。

經過整整四天四夜的颠簸,第四日入夜,乘載着白琉璃的馬車正正好趕在關閉城門的時刻到達桐城,守城的侍衛并未多問什麽,很快便讓馬車進了城。

冬日的夜黑得濃沉,黑壓壓的蒼穹似乎伸手就可碰到,仿佛随時都會壓下來一般。

當馬車停下來的那一刻,白琉璃微阖的雙眼緩緩睜開。

馬車行駛了多少日,白琉璃便多少日沒有真正合過眼,只見此時的她在暗沉昏黃的燈火映照下,下眼睑烏青烏青,然她的眼眸卻是前所未有的瑩亮與銳利,令一路上都守在她左右的兩名婢子不禁都為她這樣的眼神驀然震懾。

兩名婢子率先跳下馬車,掀開車簾恭恭敬敬地請白琉璃下車,“白家主,桐城已到,請白家主下車。”

白琉璃拒絕婢子的攙扶,兀自跳下了馬車,婢子不敢有話,只低垂着頭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只因,此刻到達目的地,她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她們來完成。

白琉璃在馬車前站直身的剎那,看着面前朱漆大門前站着的人,眼睛微微眯起,眸中淩厲更甚。

曹桂曹公公?這就是兩位婢子口中所說的主人?抑或是,更上面的人?

看來,與她這一路上心中所想的相差無幾,王上夏侯義,正在整個澤國撒網,只不過他要網的究竟是誰究竟有多少人,她尚揣度不出而已。

不過,她卻知,他根本沒有如表象一般的将她當做女兒來疼來愛,若将她當做女兒來疼愛,絕不會整不出這一出比試,只怕在他心中,他從未打算過讓她這一趟有來有回,而是将她真正地當做了魚餌,不管誘不誘得到魚兒,她都将是一個廢棄的魚餌。

一個連親生女兒都不在乎疼愛的男人,又怎會疼愛他人的女兒,更何況是自古以來最是冷血無情的帝王。

夏侯義,果然如已然死去的白琉璃心中所猜疑的一樣,不僅是對她,甚或對整個白府,都是猜疑的,即便是白府早已沒有了任何人的支撐,若非她一直以纨绔惡毒的表象來僞裝自己,若她表現得如同白珍珠一般聰明,或許她根本活不到如今,盡管她最終還是死了。

白致的死,或許與夏侯義也脫不了幹系,這是已經死去的白琉璃最想要了解的事情,也正是在她查到了與白致的死相關的蛛絲馬跡時,她死在了禹世然與夏侯珞的手中,如今想來,竟是如此巧合!?

王上夏侯義與禹世然之間,是否又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系?

還有眼前這個曹公公,聽命于夏侯義,想要做的事情,又是什麽?

以及,她眼下最最擔心的越老頭。

“白家主一路勞頓,老奴已在此等候白家主多時。”只見貼了假胡子的曹公公一臉寬厚笑意地向白琉璃迎來,“白家主想來定是倦得很,老奴已命人在這府邸中備好了熱水與晚膳,白家主沐浴一番便可用膳,多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