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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座孤零零的亭子,曾經這個地方是他逃避事情最喜歡來的地方,曾經那岸邊上是沒有那座亭子的,只是他在那個角落坐得多了,隔着一段時日沒有到這冷清清的鬼王府來,再來時竟發現那兒杵了一座小亭,亭中總是擺着他喜歡的茶葉或者香酒。
即便心中無數次起過殺念,但是這天下間,在沒有一個人如他想要除掉的那個人一般知他懂他。
後會,不知有無期。
待穆沼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暗夜才出現在百裏雲鹫身旁,低着頭恭敬道:“爺,該行動了,這兒早已不安全了。”
“嗯。”百裏雲鹫輕點頭,轉身,竟是走進了一片火海中。
白琉璃總覺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沉沉浮浮,想睜眼然眼睑卻沉重得厲害,渾身疲乏得厲害,心更是覺得困倦,困倦得總是想沉沉睡去。
又仿佛總是在同樣一個夢中,大火漫天,然而她卻一直被摟在一個溫暖踏實的懷抱裏,一直有人在跟她說有他在不要怕,可是忽的,他卻放下了她獨自走進火海之中再也沒有走出來,她忘了她當時的反應的是什麽,因為每每一到那個畫面,她的夢境就會倒了回去,就像她害怕,害怕得不敢知道接下來的事。
而此刻,她又陷入了同樣的夢境,同樣的火海漫天,同樣溫暖的懷抱,可她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一直在她耳畔溫柔地呢喃:“我會回來接你的,要等我,一定,一定。”
而後,如之前所有的夢境一般,他在說完這句話時便将她從懷中放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往火海走去,她想去追,奈何渾身無力,想叫,喉間卻發不出聲音。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一點點沒入大火之中。
“百裏……雲鹫……”極致地不安使得她喉間終是擠出了支離破碎的細小聲音,在喚出這個名字時,她的視線以及她的心驟然明了了起來,他叫百裏雲鹫,他是百裏雲鹫!
“百裏雲鹫!”白琉璃驀地睜開眼,倏地坐起身,“雲鹫!”
只是她才坐起身便又往後跌回了矮榻,整個身子綿軟無力得與夢中的她沒有任何差別。
狹小的空間與身下的搖晃讓白琉璃一時回不過神,這是……馬車裏?
馬車在白琉璃驚呼出聲的那一刻開始放慢速度,繼而停下,一直趴在小幾上打着盹兒的沙木也在白琉璃出聲的那一刻跳了起來,撲到榻邊緊張卻開心地問:“大小姐您醒了!?”
謝天謝地!大小姐終于醒了!要不是暗月姑娘總是跟她說不用擔心,她都要懷疑大小姐這一覺還有沒有睡醒的時候。
“大小姐您渴不渴?餓不餓?奴婢這就,這就為您倒杯水!”還不待白琉璃說話,沙木便急急地轉身去為她倒水。
白琉璃只是躺在矮榻上微睜着眼看着頂上車篷,不說話,也不眨眼,也不坐起身擡手接過沙木遞來的水。
正當沙木急得不行時,暗月掀了車簾進來,看到已醒的白琉璃,關心道:“準王妃醒了,前邊馬上就要到青峰鎮了,今夜可在客棧歇息,晚膳也到客棧裏用,準王妃剛剛醒來,還是先躺一會兒為好。”
青峰鎮,澤國南邊的鎮子,已經離溯城那麽遠了麽……?
白琉璃想要撐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得便是連一個撐起身的動作都無法完成,沙木見狀,連忙扶着她坐起,不忘拉高枕頭墊在她的背後,白琉璃這才擡眸看向眸中疲憊難掩的暗月,聲音沙啞而冷冷:“他呢?”
暗月眸光抖了抖,卻是沒有回答白琉璃的問題,道了一聲“準王妃先好生歇着”後轉身便要跳下馬車,白琉璃冷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仍是同樣的話,只是聲音更冷了一分,“他呢?”
“爺說會來接準王妃的,準王妃只消安心等着就好。”暗月說完,匆忙跳下了馬車,随即車轍又繼續動了起來。
沙木捧着茶杯惴惴不安地跪坐在矮榻前,她從未見過大小姐如此眼神,也從未聽見過大小姐如此聲音,冷得就像凍了好幾年的雪。
“沙木,我睡了多久了?”半晌,白琉璃終是稍稍緩和了語氣,看向忐忑不安的沙木。
“回大小姐,半……半個月了。”沙木輕輕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竟然半個月了。”白琉璃放在被褥上的手猛地一顫,聲音幽幽,“這便是說,馬車離開雲王府,已經有半個月了。”
“……是。”沙木将頭埋得低低,竟是沒有膽量擡頭看此刻的白琉璃。
白琉璃垂眸看着自己無力的雙手,半晌,才微微閉上眼,淡淡道:“慌什麽,我又不會将怒火撒到你身上,不必這麽拘謹。”
“是!大小姐!”話雖這麽說,沙木卻還是緊張。
“把水端過來喂我喝些吧,我的手沒有力氣。”白琉璃冷淡的語氣有些頹然。
沙木連忙将茶杯遞到白琉璃嘴前,喂她喝完了整整一杯水,見着她似乎還不解渴的模樣,忙又倒了一杯再喂她喝下,而後才安靜地呆在一旁,白琉璃不說話,她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白琉璃背靠着軟枕,身子随着馬車一晃一晃,心也晃晃顫顫,無法平靜。
百裏雲鹫,竟然以這樣的方法将她送走,他要做的事情,只怕不僅僅是與夏侯義抗衡而已,那——
腦中忽然一道白芒閃過,那些怨靈說的話一句句浮上腦海。
瞳中陰陽,魂中人鬼,以婚為契,以血為媒,黯月之夜,曜月幽都,主歸國複。
少主,你不能睡,你還要帶我們回去的……
少主,你不能忘了你所答應的事情……
她沉睡了半個月,那麽下個月十五……就是傳說中百年一遇的黯月之夜,百裏雲鹫他——
白琉璃緊閉的眼睑下眼珠抖動不已,無力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手下的被褥抓得緊緊的,身子緊繃得厲害,使得沙木還以為她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緊張地問道:“大小姐,您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白琉璃不說話,良久良久,她才慢慢松手,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只是這再睜眼時,她眼中已沒有了之前的疲态,有的只有冷冷沉沉卻堅韌的光,這才緩緩掃過那靠着車廂兩側擺放的書箱,沙木見她看着那些書箱,忙解釋道:“這是姑爺命人裝來的小姐的書,暗月小姐還說了,還在府裏的那些書,姑爺也已命人裝好放好了,大小姐不用擔心。”
是麽?看來那個呆子倒替她想得挺周全,怕她無聊,竟是替她把書都裝來了,可她想要的卻不是這些書,不是。
白琉璃的目光最終落到榻角的一只黑色小包袱上,斂了斂眼神,問:“那是什麽?”
沙木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搖了搖頭答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那是姑爺将小姐抱上馬車時提在手裏的東西,奴婢想許是重要的東西,沒敢動,只将它小心地放到了一旁,只是提起的時候發現它竟在滲水,奴婢也不敢打開來看,只将它放在炭火旁烤幹了。”
沙木說完,轉身拿過那只黑色小包袱遞給白琉璃,“大小姐可要看看嗎?”
白琉璃點了點頭,想要親手打開那只包袱,雙手卻提不起一絲氣力,只能讓沙木代為打開。
只是,當沙木将那包袱打開時,白琉璃覺得那種她上一世都沒有過幾次的酸澀感又竄進了她的鼻底,難受得緊。
包袱裏的東西只有四件,一眼就能掃完,一只竹編的蜻蜓,一支木簪,一把只削到一半的木梳,還有一把皺的厲害的書冊。
竹蜻蜓是他為她編的那只,木簪是刻着他與她名字的那支,木梳她沒有見過,但她知,那是他為她削的,而那本書……是她弄掉在浴桶裏的那一本。
書頁已經皺得厲害,裏邊的字也因為浸過水已然模糊不清,還清楚地看得出有擦拭過的痕跡,因為暈開的墨跡在紙張上掃開了一道長長的印子。
“沙木,替我绾發。”白琉璃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艱難地擡起手,在書頁上那掃開長長墨跡的印子上輕撫過,語氣冷淡。
百裏雲鹫,你将我弄成這樣,就這麽不希望我去到你身邊麽?
“是,大小姐。”沙木應聲,像是知道白琉璃心中所想一般,拿起包袱裏那把只完成了一半的木梳替她梳順頭發,绾了一個最簡單的婦人發髻,而後将那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木簪插到了她發髻間。
夜幕漸漸降臨,也漸漸能聽到馬車外斷斷續續地傳來人聲,白琉璃将沙木喚道跟前,在她耳畔悄聲吩咐了句什麽,沙木聽話地點了點頭。
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下,即刻有跑堂的上前來招呼,暗月從前邊的橫欄上跳下,繞到後邊上了馬車,翻出一頂黑紗帽戴到白琉璃頭上,随後将她背下了馬車,半月則将馬車安置在後院,沙木瞧着無人注意她,趁着這個空當,飛快地跑出了她們的視線。
白琉璃自暗月進入車廂開始便一直與她說着話,暗月雖覺她的态度和之前反差太大,但肯與她說話總該是好的反應,便也沒有多想什麽,直到确定沙木已經離開,白琉璃才不再說話。
暗月在将白琉璃背到房中後發現那個一直低着頭的下丫頭竟沒有緊巴巴地跟在白琉璃身後,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想想人有三急便沒有在意,若真有什麽,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又能做什麽,便沒有去尋,把白琉璃穩當當地放坐在床上,為她墊好枕頭蓋好被褥後才下樓去看店家是否已将飯菜備好。
就在暗月站在櫃臺前将銀錢交給店家時,沙木氣喘籲籲地回來了,看到暗月杵在櫃臺前,立刻精明地繞到了後院,從後院進了客棧,才一進到廳子,便聽到暗月有些不悅地質問:“哪兒去了?為何不在你主子身邊好好伺候着?”
“奴婢,奴婢內急,去了趟茅廁。”沙木盡量讓自己的反應不與尋常有差別。
只聽暗月有些無奈道:“小丫頭果真是小丫頭,上個茅廁也能上這麽久,手洗淨了沒?洗淨了就正好來把飯菜端上去給你主子。”
“洗淨了的,奴婢這就去端!”見着暗月沒有看出馬腳,沙木心下長長籲了一口氣。
暗月一直盯着沙木的背影不放,實在想不明白準王妃那麽精明的女人,怎麽會用這麽一個傻裏傻氣的小丫頭,爺又怎會讓這個小丫頭一路跟着伺候,想不明白。
沙木将飯菜端進白琉璃房中後才敢大聲籲氣,白琉璃聽到房門響動的聲音,心知沙木回來了,不由問道:“回來了?”
“是的大小姐,奴婢回來了。”沙木将盛放着飯菜的盤子放到桌上後,連忙走到床前,從懷中摸出一小包錦布包裹的東西遞到白琉璃面前,喘着氣道,“東西奴婢也買回來了。”
“辛苦你了,去将門闩上吧。”白琉璃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昏睡時尚且不論她有無本事自己醒來,可她既已醒來,她就依然是那個足以令世人色變的修羅毒醫,區區酥麻散,又如何絆得住她?
只是,她心境平平,卻緊張壞了沙木,沙木坐在床沿上,拿在手裏的銀針在燭火上來來回回灼燙了無數次都沒有勇氣紮入白琉璃的身體,盡管白琉璃已經确定她找到的穴位準确無誤。
沙木緊張得拿着銀針的手一直抖個不停,終是沒有勇氣,只抖着嘴唇求白琉璃道:“大小姐,奴婢,奴婢還是不敢!”
“怕什麽,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下針!”雖知這樣對沙木來說的确是難為了她,但是如此她除了沙木能幫她再沒人能幫她,若非無路可選,她有何嘗願意強迫沙木,要知道穴位這種事情,只要有一點點偏差,都有可能令一個人身體機能癱瘓!
只是,她不能等,不能等到她身體裏的酥麻散失效,而且就算她身體裏的酥麻散失效,暗月也會在失效前的第一時間給她服下新的藥,若非如此,她絕不可能昏睡半個月。
她很急,一刻一分都不能等,所以她只能選擇沙木。
“大小姐……”沙木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語氣裏因太過緊張而隐隐帶了哭腔。
“不準哭!”白琉璃冷下聲音,用命令地口吻道,“我再說一次,下針,就是剛剛你手指點中的地方,手不能抖,記着,分毫都不能偏。”
白琉璃的語氣讓沙木立刻噤了聲,緊緊咬着下唇點了點頭,用另一只手穩住自己拿着銀針顫抖不已的手,緊閉上眼就要落針。
然卻在沙木緊閉上眼的一瞬間白琉璃怒了,“睜開眼,除非你想我死!”
“奴婢不敢!”沙木連忙睜開眼,一臉無助無辜。
“沙木,拜托你了,我信你。”白琉璃終是緩和了語氣,鄭重嚴肅地看着沙木。
在白琉璃這樣的眼神中,沙木漸漸松開了自己的唇,顫抖的手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用力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道:“大小姐相信奴婢,奴婢就不會令大小姐失望。”
沙木将手中銀針再一次在燭火上撩過之後,對準白琉璃右臂上的某一穴位,緩慢卻平穩地将銀針慢慢紮了進去。
一股活絡感倏地從指頭傳上來,白琉璃不由對沙木淺笑,“沙木做得很好。”
得了白琉璃的誇贊沙木不敢多言,甚至連笑都不敢笑,繼續從那錦布包中取出第二根銀針,在白琉璃的指點下找準了第二處穴位,刺入。
直至白琉璃整只右胳膊活絡得能随意活動時,沙木稚嫩的臉上已是滿滿的汗珠,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濕透了她的亵衣和襦衣,最後虛軟在床邊。
白琉璃感激之餘便是慚愧,伸出手揉揉沙木的腦袋,笑得溫和道:“為難你了沙木,謝謝你。”
白琉璃溫柔的舉動和話語讓沙木吓得立刻從床沿上蹦起來,臉頰通紅,局促不安道:“聽主子的吩咐是下人應該做的事情!奴婢不覺得為難,大小姐不用和奴婢……不用和奴婢道謝!”
她從不知道還有主子和下人道謝的!大小姐對她已經夠好了,根本沒有真正地将她當做低賤的下人來看待,她又怎擔得起大小姐的一個謝謝,這是萬萬不可的!
而且大小姐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卻總是會給她一種只有娘親在世時才會感受到的溫暖,大小姐明明是主子,她為何總是會有這樣不現實的感覺?
沙木的強烈反應讓白琉璃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着這個問題再說什麽,尊卑是這個世界根深蒂固的觀念,她說再多也無益,索性轉移了話題,“看你大汗淋漓的,擦把汗去把桌上的飯菜吃了,接下來的我自己來。”
沙木又急了:“不行不行!那是大小姐的飯菜,奴婢不能動更不能吃!”
“我說行就是行,吃完了再叫店家上一份就是,我還不差交不起一頓飯錢。”白琉璃的語氣又冷了下來,“坐下,吃!”
白琉璃倏變的态度讓沙木不敢再多話,乖乖地走到桌邊坐下,惴惴不安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夾了已小口素菜放進嘴裏,許是這段時日沒有休息好也沒有吃好的緣故,雖然只是一小口的素菜,但這一口下肚她便覺得饑腸辘辘,轉頭看一眼已然低頭自己給自己施針的白琉璃一眼,鼓起勇氣夾了第二口素菜,第三口肉菜……
這邊,白琉璃給自己的身體施完針待渾身都有了氣力時,外邊已是深夜,沙木已經伏在床沿上睡着了。
期間半月來敲過門,被她支開了,不過想來稍後暗月或半月會再來走一趟,白琉璃喚醒沙木去叫店家煮些夜宵順便讓人将洗澡的熱水提上來,沙木揉揉惺忪的睡眼,瞬間就又打起了精神,蹬蹬蹬地跑下樓去了。
白琉璃眸光沉沉,雙手緊握成拳又松開,如此反複着,暗月和半月都在她的身邊,那他的身邊就只有聽風和暗夜兩人,他們,能護得他周全麽?
果然如白琉璃所想,在她用過飯泡過澡養好了些精神後,半月果然來敲門了,“夫人,您可是睡了?”
“還未,半月姑娘若是要進來,只管推開門便是。”白琉璃坐在圓桌旁把玩着銀針。
“打擾了。”白琉璃的一個“半月姑娘”讓門外的半月怔了怔後才推開了房門。
然,就在她推開房門的瞬間,白琉璃将手中的三根銀針向她甩去,半月未料到她竟然已能行動自如,是以反應過來時已然慢了半分,沒有避得開第三根銀針,那根銀針便準确無誤的沒入了她的肩膀中,手臂随即傳來一股無力感。
“夫人您——”半月詫異,酥麻散的藥效要到明夜才會過,她怎麽可能自己動的了!?
“半月姑娘很震驚我能動了是麽?”白琉璃淡淡一笑,“我連你們爺的命都能救得了,有什麽理由救不了我自己?”
“那麽夫人現在是打算回溯城去?”半月不愧是半月,眸中的詫異震驚只是一閃而逝,又恢複了她那張似乎千年不會便的冰臉。
“是。”白琉璃不置可否。
“夫人既然已經能行動自如,大可在我出現之前離去,又為非要等我出現?”眼前的這個女人,心思竟是與爺的一樣,令人難猜,“夫人自當知道,我與暗月是不會讓你回溯城的。”
“是麽?”白琉璃卻不在意半月所說的話,只是微微笑着,“之所以等你們出現,是想問你們要不要與我一道回溯城,畢竟你們找到他比我找到他要容易些。”
半月冰冷的眼眸中有一縷不知名的白芒閃過,随機冷冷道:“還是請夫人放棄這個念頭吧,我們不會違背爺的命令。”
“既然如此,看來我要離開這兒去往溯城,只能與半月姑娘手上說話了。”白琉璃不笑了,慢慢站起身,眼裏的的笑意被肅殺的冷冽所取代。
即便身上沒有武器,但那股自白琉璃身上散發出的冷冽之氣還是讓半月吃驚,随即以沒有中銀針的左手握緊腰上的劍。
“不!半月姐!”就在半月要拔劍時,暗月突然沖了進來,一把按住了半月已然握上劍柄的手,惹得半月一怒,冷聲吼道,“暗月你這是做什麽!?”
“我要和準王妃一道回溯城!”暗月急切卻堅定道。
半月一把用力揮開暗月的手,眉心緊蹙,“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我要與準王妃一道回溯城!”暗月并無猶豫畏懼,字字铿锵,“我不放心爺,我擔心夜夜和聽風,我們這樣遠在天邊,根本就不知道溯城怎麽樣他們又怎麽樣了!”
“半月姐你比我聰明,你自當更知道夏侯義是多麽陰險毒辣的一個人,就算半月姐你不說面上沒有表現,我也知道你心中擔心沼少爺!”
“我沒有!”一提到穆沼,半月的情緒即刻失控,臉上再也維持不了無動于衷的冰冷神情。
“半月姐,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你現在的反應就足夠說明你根本就放心不下沼少爺。”暗月緊緊抓住了半月的肩膀,用力捏着,“你就不怕你這一次不去見他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嗎?”
半月別開頭不看暗月的眼睛,将下唇咬得出血。
暗月卻是送開了她的肩膀,鄭重其事道:“半月姐,這一次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回溯城去,這個事情這一路上我已經想了不下十次,只是一直礙于準王妃沒有醒來,如今準王妃已經醒來,就算你們沒人願意回去,我自己一人我也要回去!”
暗月說完,看了白琉璃一眼,轉身往屋外走去。
白琉璃眸光沉沉,目光在半月身上停了一眼,也往外走了。
半月沒有阻擋她二人的離去,卻在白琉璃跨出門檻時叫住了她們:“等等!”
白琉璃與暗月同時停下腳步,只聽半月仿佛鼓足了勇氣一般道:“我和你們一道回去。”
暗月眼睛一亮,立刻跳回半月面前,緊緊抱住她,激動道:“我就知道半月姐最好了!”
半月難得地牽了牽嘴角。
白琉璃淡淡道:“半月姑娘這會兒就不是違背你們爺的命令了?”
“……”半月輕嘆一口氣,“待爺責罰就是。”
“哎呀準王妃,爺可不是沒有人情味的人,爺待我們可好了,可從不會重罰我們。”暗月在念念叨叨,“雖然這一次的事情是很嚴重,但是只要準王妃沒事,爺絕對不會責罰我們的。”
“而且,我們也希望準王妃能去到爺身邊陪在爺身邊。”暗月望向遠方,聲音有些悵然,“爺太孤單了。”
即便是快馬加鞭,從青峰鎮趕回溯城也需要整整十個日夜,這以往一返,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溯城天翻地覆。
溯城東西南北四道城門,自十年前澤國奠定在曜月的霸主地位後,門禁便已推到亥時,然聽城郊行色匆匆的路人說,自二十五天前起,這四扇城門關閉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外邊的人進不去,裏邊的人也沒見有誰出來過。
帝都要變天了,澤國要動蕩了,這是從青峰鎮回溯城一路上聽到的最多的話。
白琉璃四人到達溯城城郊時已入了夜,正是好行動的時候。
半月給了一個莊稼人家一些銀兩,讓那戶人家幫着照顧馬匹,白琉璃也将沙木留了下來,沙木知道她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也知道自己再跟着去只會是個累贅,只求白琉璃照顧好自己,白琉璃笑笑拍拍她的肩,與半月以及暗月往溯城的方向去了。
三道黑影在深冬的夜晚如夜鴉一般穿梭在黑暗之處,暗月本還擔心那高高的城門以白琉璃那嬌滴滴的小身板如何能在城衛不發現的情況下翻潛進去,只是當她看到白琉璃的速度居然能與半月并駕齊驅時,才覺得自己是多慮了,卻也對白琉璃過目相看。
“那兒,上了。”白琉璃瞅準一個易于攀爬卻又不易為城牆上的城衛發現的地上,朝暗月與半月低低道了一句,率先掠了上去,速度竟快如飛鳥!
白琉璃心中則是有些自嘲,重生在這個世界的那個夜晚,她是翻牆進的溯城,如今她不過是回來找她的男人,居然也還是要翻牆進溯城,看來她與這溯城不太合得來,總是喜歡将她格擋在外。
只是,當她們攀上城牆上後,才發現城牆上的守衛竟才是寥寥幾人,并且還是歪靠着牆垛打着盹兒,根本沒有人發現牆頭已經多了三道黑影。
而站在城牆上看整座溯城,整座城黑沉沉恍若一座死城,唯有遠處的王城燈火如晝得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有種不祥的預感,心尖突突直跳,白琉璃心中急切,不在在城牆上多做停留,踮腳提力,俯身便往雲王府的方向掠去。
暗月與半月見狀,也即刻跟在她的身後。
置身溯城之中,才聞得到濃濃的血腥之氣,銀月在黑沉的蒼穹中偶現頭腳,使得夜色之中白琉璃能斷斷續續地瞧見如今帝都的景象。
翻倒的攤子,毀爛的幡幌,斷落的窗戶,殘破的瓦當,躺在街道上角落裏的屍體,青壯或者老幼,婦孺或者商士,暗衛或者兵士,血水浸在路面的青石縫中,和屍體一起在黑夜中散發着腐朽的味道,若是豎耳細聽,甚至還能聽到黑暗深處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
溯城已不在是曾經風華富庶的溯城,在嗚嗚刮過的寒風中像一座奄奄一息的死城,然城中景象雖可怖,卻已沒有絲毫危險的氣味。
顯然城中的劫難已過,如今所有的劫難,都聚到了王城之中。
每往雲王府的方向靠近一分,白琉璃的心就愈揪緊一分,心裏只有一個聲音一個念頭,百裏雲鹫,你在哪兒!?
她雖同情無辜百姓的遭遇,但是自古皇權動蕩受難的總是百姓,如今溯城四道城門緊緊關閉,災禍并沒有向外蔓延也算得上是好事一件,加之她不是聖人,從來也不是善良之人,她還沒有那博愛的心去為每一個無辜之人哀悼,她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她想見的,只有一個人,而已。
當白琉璃到達雲王府門前時,竟是定在了門外沒有勇氣進去。
只因此時的雲王府,門前兩側的石像被砸得粉碎,書寫着雲王府三個大字的匾額也被勾了下來,斷成了兩斷,那兩扇厚重的大門,竟也脫了門框歪歪地倒在地上,影壁上的石雕被鑿了一個又一個窟窿,且門前惡臭撲鼻,令人難以忍受。
能制造出這樣結果的,不會是兵衛也不會是抄家的官兵衙役,只可能是百姓,而能讓百姓做到這個地步的,必是這府中住着十惡不赦即便下了十八層地獄也不能讓百姓滿意的禍國殃民的大惡人大奸臣。
她不在溯城的這一個月時間,除了皇權動蕩,還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暇多想,白琉璃越過大門的惡臭往府裏沖去。
“這究竟……怎麽回事?”不只是白琉璃,便是在這雲王府住了十幾年的暗月與望月也震驚了。
百姓這麽……恨爺!?爺明明一直以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為這些無知的百姓!他們憑什麽這樣來對待雲王府!?
暗月頓時怒火中燒,轉身就要走,卻被半月一把拉住,冷冷喝道:“現在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你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保護王妃!不要讓爺失望!”
“……”暗月将拳頭攥得緊緊的,“是。”
不只是府門,就是府裏的每一處都被砸壞,不管是假山還是樹木,砸的砸伐的伐,再無一處景致是完好的,而那些砸不壞的毀不掉的,竟是用一把火給燒了,只留下殘渣一片,偌大雲王府,幾乎每一處都有大火燒過的痕跡,可見百姓對這府邸的主人是有多恨,多恨。
白琉璃的方向只有一個,銀玉湖中心的鬼厲閣,可當她來到湖心庭院時,她的雙腿虛軟得險些沒有站穩。
因為此刻的庭院,除了一片大火烈烈燃燒後的殘渣,再無其他,再無……其他。
不可能!他心思那麽缜密的一個人,不可能讓他精心設計的庭院化作廢墟!
正當白琉璃站在庭院中怔怔出神時,忽然一道淩厲的白光劃破黑暗向她襲來!
“準王妃小心!”暗月的聲音在白琉璃身後急急響起,與此同時拔出手中的長劍!
白琉璃眸光一凜,在那淩厲的白光就要襲到面門時往後一個彎腰,暗月的劍在那時揮過,正巧與拿到白光碰上,只聽叮的一聲響起,白光落地,竟是一把匕首。
“哈……哈哈哈……準王妃?”已被燒成廢墟的烏黑斷樓中,響出嘲諷鄙夷的笑聲,低低冷冷,聲音漸漸拔高,猙獰刺耳,“可笑……可笑!”
白琉璃眼神冷冷,這個聲音——
暗月與半月同時一左一右護到白琉璃身前,神色肅殺地盯着那從斷樓廢墟中走出的纖瘦人影。
“妹妹,一個多月不見,你可還好?”黑暗之中,那到人影越來越清晰,聲音也愈來愈清晰,正是那日在莽荒之林由曹風救走的白珍珠!
只見此時的她已然消瘦得厲害,原本那雙好似會說話一般的漂亮眼睛往下凹陷,顯出一種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滄桑之态,然她的頭發卻梳得整齊,绾成高高的靈蛇髻,上插金翅步搖,臉上上着厚厚的妝,然盡管如此卻仍無法掩蓋她臉上的滄桑,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不見,曾經的澤國第一美人,居然成了這般模樣。
素日裏的白珍珠從不施濃妝,然而今夜的她不僅濃妝加面,身上甚至還詭異地穿着一套火紅的衣裙,在她手中昏黃風燈的映照下,還能隐隐約約看到那裙裾上繡着的繁盛海棠花,妍妍豔豔,就如她的人一般,嬌豔,美麗。
她身上那套火紅的衣裙在昏黃的燈光下,紅得有些刺眼的詭異,就像盛裝打扮的新娘在等着她心愛的新郎來迎接她一般。
在如此黑夜?在如此廢墟之上?
然而詭異之處遠遠不在此,而是在她左手提着的東西。
風燈在寒風中搖擺,讓人看清了她左手提着的東西,不,那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顆——人頭!
白琉璃的眼神更凜冽了一分,因為那顆人頭即便被白珍珠揪着頭發以致臉面朝下讓人看不清,但是他頭上那頂白玉冠她卻看得清楚,那是太子夏侯琛平日裏最常戴的一頂玉冠,那麽就說明——
“妹妹你在看哪兒呢?你我姐妹一個多月沒有見面,更是許久沒有坐在一起交心了,妹妹現下見到姐姐,卻看也不多看姐姐一眼反而只盯着姐姐手上的東西瞧,真是令姐姐傷心呢。”白珍珠輕輕一笑,笑聲仍是如往常一般婉轉好聽,柔柔如泉水叮咚,然越是如此,越讓人覺得此刻的她已然有些瘋狂癫亂之态,只見她在與白琉璃相距兩丈的廢墟中站定,将左手提着的人頭往上提起并晃了晃,溫柔輕笑,“妹妹可是在看它?”
發絲雖已散亂,臉上也有數道與地面摩擦而起的細小口子,但是那上揚的劍眉,永遠含着陰陰笑意的眼睛,如今還揚着的唇角,一如從前一般的陰佞,不是太子夏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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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