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4)
那好吧!老夫到要看看你如何自保!還有,不管怎麽說,都不要承認是你下堕胎藥給吟妃吃的,記住了嗎?”
“切。”藍齊直接将他的話當做放pi,她依然挺直了腰,斜眼看着這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大叔慢走,好走,不送。”
三天後,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總稱為三司,遇到大案要案,要三司會聚同審,時稱三司會審。今天是大理寺足可載入史冊的一天,當朝宰相唯一的女兒,曾經的國母,如今的皇貴妃袁若梅将要接受彩雲國律法的審訊。
當藍齊被禦林軍“請”到審判殿時,大理寺一片寂然,林冰澈也已經坐在龍椅上,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樣子。
藍齊随意地往四周一掃,不由得冷冷一笑。
這場面,還真是不看不知道,就連不知名的三公九卿各路外臣官員們也都到齊了。而大理寺卿與刑部,都察院的要員都已在場,衙役與書記也一應俱全,院內數十人,人人面色肅然,全都一言不發。
他們一個個似模似樣,眼中對藍齊都充滿了鄙視和厭惡,瞧那一副副“正氣凜然”的假樣,看得藍齊都想吐。他們這些當官的。哪個人沒有做過虧心,缺德事?他們又憑什麽鄙視袁若梅?跟袁若梅相比,他們自然不比她強多少!
冷漠地看了看殿上為數不少的人,看來,評判袁若梅的場面還真是空前的壯大,那她藍齊是不是該“自鳴得意”一下?
“大膽,看見皇上,還不下跪?”站在一旁,有一位肚大腰粗的朝臣對這藍齊突然呵斥道。
藍齊冷冷地瞥了那個朝臣一眼,沒有說話。她總不至于跟他說,看到如此隆重的場面,一時發呆忘記行禮了吧?
正當那位朝臣又想說什麽時,林冰澈擺手阻止了他。
“袁若梅,你可知罪?”林冰澈看着藍齊,沉聲道。
微微地皺起沒有,藍齊道:“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聞言,林冰澈冷着一張臉,沒有再說什麽。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刑部大臣突然開口道:“皇貴妃娘娘,你為何會傷了皇上的龍顏呢?”
“……”藍齊翻了翻白眼,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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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藍齊的沉默不語讓在場的刑部大臣更加嚣張,只見他咄咄逼人地道:“與皇上大聲吵鬧都嫌不夠,還膽敢傷了陛下的龍顏,你這樣的行為還有資格做皇貴妃嗎?”
藍齊毫不畏懼,只是大膽的陳述事實:“本宮是像皇上解釋誤會時不小心弄傷的,不是本宮有意而為,請你不要誤解了。更何況,是皇上先動手推搡本宮的,如果他不這樣粗魯,本宮也不會在無意間傷害了他。”
忍氣吞聲向來不是她的作風,更何況,在這個嚴肅的場合如果依然盛氣淩人,不給皇上面子,說不定皇上在一氣之下真的将她趕出皇宮也說不定呢!
而且,她即使鬧得再大,也有袁清那個老狐貍幫她善後,所以,藍齊根本不必擔心自己會不會行動太過火,從而激怒了林冰澈,直接把她給“咔嚓”了!
思及此,藍齊用餘光瞟了瞟袁清那個老狐貍所坐的位子。只見他鎮定自若地喝着手中的香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完全不受大理寺中沉悶氣氛的影響。
哼,沒想到這個老狐貍還挺會享受,挺會裝模作樣的。
藍齊在心中狠狠地将袁清鄙視了一把。
…………
聽聞藍齊的話語,三司的成員皆一愣。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袁家小姐能夠潑皮到直言不諱當今聖上的過錯,看來,她果然如同傳聞中的一樣,驕橫姿雎,目空一切,心胸狹窄,欺君罔上。
“難道只要不是皇貴妃有意而為,傷害陛下的龍體也不算是過嗎?”頓了頓,刑部大臣才終于回過神來,繼續質問道,“皇貴妃娘娘,你居然如此大聲說出皇上的不是,時不時太過分了?”
“在本宮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看着面前肅然的面孔,藍齊冷哼道,“皇上有錯在先,難不成本宮說不得?”
“皇貴妃娘娘實在是太過傲慢與放肆了!”刑部大臣用着官腔,不無厭棄地說道,“這樣下去,您也沒有資格坐穩這後宮第一把交椅。”
丫丫個呸的!以為自己是三司大臣,位居一品就有什麽了不起的?居然敢評論起她的未來了?
思及此,藍齊倨傲地看向刑部大臣,眼中盡是不屑:“本宮會不會失去如今的地位,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官員所能夠決定的!哼……”
就在這時,突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袁清突然開口提議道:“皇上,微臣認為,微臣的女兒有點兒冥頑不靈,還是給點兒苦頭吃興許有用。”
聞言,在場所有人都一驚再驚。
誰又能想到宰相大人會主動提出給自己寶貝女兒一點苦頭吃的。
恐怕這種事情也只有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袁清老狐貍能夠做得出來。
聽聞袁清的要求,不要說所有人吃驚不已。即使是剛剛還盛氣淩人的藍齊也不由大吃一驚。
丫丫個呸的!她可麽有料到這個老狐貍會出這麽個損招。
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藍齊睜大這眼睛瞪向袁清的方向,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戲弄之色。
丫丫個呸的!敢情這個老狐貍是為了上次在牢裏,她對他頗有不敬而懷恨在心,所以伺機想惡整她一下?
意識到有這個可能性,藍齊的臉都黑得快跟鍋底一樣了。
哼,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在這種場合下,她居然還這麽狂妄自大,不給點兒教訓恐怕難以服衆。
想到這兒,林冰澈慵懶地點了點頭,到:“哦,愛卿看着辦吧!”
得到聖上的默認,刑部大臣又轉身獻媚地看向袁清,見他不像是說着玩的,便放下心來大膽去做了。
刑部大臣一聲令下,立即命令侍衛一擁而上,七手八腳,頓時把藍齊的手腳捉住。
藍齊只覺得小腿上一陣疼痛,一頭秀發被揪住狠命一拉,不由撲倒在地。刑部大臣只管叫侍衛上捋子,立馬就有一副硬木的捋子套上她的纖纖十指。這種酷刑叫捋指。
捋子是專為審訊女犯時用的夾手指的刑具。在以往的古裝劇中,藍齊可沒少見過這種東西。依稀記得當初《還珠格格》風靡時,紫薇格格可是在這個捋指上吃了不少虧。
時至今日,藍齊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有幸福能夠親自嘗一下這種酷刑的味道,唉!
就在藍齊還有空自怨自憐的時候,刑部大臣已經發了一聲喊,将繩子用力一收,硬竹棒便夾緊了手指。那捋子堅如鐵石,手指哪能頂得過,十指連心,頓時疼的藍齊面色蒼白,張開嘴巴想喊又喊不出來。
這是,侍衛又用力一收,這一疼更加是撕心裂肺,立即就面如土色,疼出一身冷汗,渾身一個勁兒微顫,眼前突然一黑,竟疼昏了過去。那些侍衛們見狀,不慌不忙,将捋子一松。
不多時,藍齊悠悠醒來,只覺十指跟斷了一般,劇痛難耐。那侍衛們冷情地看這受刑的藍齊,見捋到快痛昏過去時就略松一松,不等藍齊緩過氣來,便又收緊。這樣連捋數次,直整得她一顆心如同被千百根鋼針刺穿,死去活來。這十指連心的錐心之痛,一般人挨不到一時半刻,就忍不住大聲哀叫出來。但是,藍齊至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不是因為她有氣節,而是她早已疼得沒有力氣去喊了!
丫丫個呸的!疼,疼,真疼!
現在藍齊除了滿身的疼痛之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感覺了!
這酷刑還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夠受得起的!直到現在,藍齊終于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在酷刑的壓迫下會屈打成招了。
受刑片刻之間,藍齊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身上的衣裙,癱倒在地。不但滿臉是汗水淋漓,連身上的衣衫也從裏往外濕透了,濕漉漉地緊貼着腰身,真是狼狽不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藍齊下意識地看向袁清,只見他依然從容自若地坐在那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卻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也許是察覺到藍齊的探究,質問的目光,袁清也定定地看向藍齊,眼中有着淡淡的警告之色。
直到現在,藍齊算是明白了。
袁清故意來這麽一招,其實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他想告訴她,沒有他的庇護,她什麽也不是,這麽也自保不了。
他用行動證明了藍齊的愚蠢,也讓藍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透心涼。
沒想到,這個袁清果然夠冷血,為了給她點教訓,他不惜弄傷自己女兒的肉身。
就在藍齊覺得自己快要支持部下去,在心中默默将林冰澈,袁清祖宗十八代都罵過一遍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住手,你們都給本王住手。”
語音未落,只見有一男子,一襲白衣,帶着半露才月牙型面具,緩步走來,行動處若流水浮葉,溫柔纏綿;露在外面的謎樣的水晶色眼眸猶如珠玉流光,但就這半張臉那容貌尤其俊美傾世,怕是尋遍天下,也難有人能出其左右。氣質超凡脫俗,帶有渾然天成的高貴優雅。他那水藍色飛揚的發絲在陽光中琉璃幻彩,他整個人仿佛都置身于融融的淡淡的光暈中,仿佛要化作蝶羽紛飛。
恍惚中,藍齊費力地擡起頭,循聲望去。
她茫然地望着一個絕美的男子。
水晶琉璃般的眼眸,眉宇秀美驚人,絕美如畫。
他的眼神純粹清透不帶一絲雜質,但是寒氣逼人。
目光深邃似要将人吸入一般,難以捉摸。
說實話,她藍齊活了二十多年,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美貌的男子。
他的美,美得驚心動魄。
他的美,美得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的美,美得透出靈氣。
他的美,美得讓人不忍心産生亵渎之心。
…………
天地在這一刻寂靜無聲。
人們如海水般不由自主地散開。
窒息般的沉默。
然後,
是一片倒抽一口冷氣的呼吸聲……
然後,
周圍所有的呼吸都在瞬間消失,仿佛連心跳都在剎那沒有了。
随着那絕美的那種緩緩地向藍齊走來,他那白色的衣衫上的衣帶随着他的步履飄揚,宛如一朵正在綻放的幽昙……
“你還好嗎……”那絕美的男子直直地走向藍齊,擔憂地走到她面前,望向她。
然後,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男子直接将疼得搖搖欲墜的藍齊接到了懷中。
風,輕輕拂動,将男子的水藍色長發與藍齊的黑色的發交纏在一起,分不開,理不清……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藍齊幾番,最終皺了皺眉頭,白衣男子淡淡地問道,“你怎麽又把自己弄成這樣?”
聞到絕美男子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藍齊一震。
這香氣怎麽和月讀身上的一模一樣?還有那水藍色的長發,白色的紗衣,高貴,優雅的氣質……
這些特征加在一起……難不成,眼前的男子就是一直習慣以面紗示人的月讀?!
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性,藍齊甚至忘記了自身的疼痛,急切地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月讀?”
“是的!”淡淡地點了點頭,白衣男子沒有否認。
看着眼前半露的臉蛋,藍齊誇張地叫道:“天哪!我終于明白你為何要終日帶着面紗了。”
“……”月讀一陣沉默。
見月讀不回應,藍齊也不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從前的你,将整個臉都掩藏在白紗之下,給人以無限的想象。今天,你雖然依舊帶着面具,卻露出了上半張臉蛋,看着你這半張臉,我一級覺得你是藍顏禍水了,如果哪天你露出整張臉,我估計全天下的女人都自慚形穢地去跳樓了。”
可是,還沒等藍齊的長篇大論發表完,月讀便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等藍齊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是他在為她把脈,見他微擰了眉頭:“你又在胡說什麽?”
說完,月讀就放下藍齊的手,然後就見他蔥白,纖細的手指間突然出現一枚紫色的藥丸,他将藥丸遞到了她面前,道:“先把這個吃了!”
藍齊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便把藥丸給吞了!對于月讀,她是選擇無條件地相信的!
吞了藥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藍齊總感覺手指尖傳來的絞痛立即就好了很多。于是,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之後,月讀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對坐在上位的林冰澈道:“皇兄,這個所謂的三司會審大會,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對于月讀突如其來地問話,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是在想不通,堂堂月王爺怎麽會突然關心起這件事情了。據他們所知,以前不管朝廷發生什麽樣的大事,月王爺從來不予過問的!
卻不料,月讀之後的回答讓所有人更加大跌眼鏡。
“皇貴妃的身子很虛弱,她需要休息!而且,如果再用刑,只怕她的一雙手便要廢了。”
突然,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盛氣淩人地出列道:“月王爺,皇上和各位大臣在讨論着對皇貴妃的定罪和處罰決定,一時之間還沒有定論,恐怕……皇貴妃娘娘還不能離開……”
“本王有問你嗎?”月讀眸色變冷,因為大理寺卿的不知好歹。
聞言,一向自大的大理寺卿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衆所周知,惹怒了月王爺有時候可比惹怒了皇上更加可怕。
想了想,大理寺卿終是在林月讀的壓制下,不敢再出言放肆。
“定罪?定什麽罪?”月讀又望向林冰澈,語氣冰涼,“皇上,也不用再審問了!把袁若梅皇貴妃的身份廢黜掉,直接将她驅逐出宮算了!做這樣的決定,衆位大臣們滿意了,皇上也滿意……相信,對皇貴妃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月讀,你……”聞言,藍齊感覺心中暖暖的。
看來,還是月讀最懂她的心意。
“皇弟,如果罪狀都沒有搞清楚就擅自作出處理決定,那麽,天下的百姓如何信服?”這是,林冰澈耐着性子解釋道,“朕又該怎麽想文武百官交代?”
然而,林冰澈的振振有詞卻沒有被月讀聽進去。
月讀自始至終都望向藍齊的雙手,那雙手現在已經不是“手”了,十根手指,全腫得像十根紅蘿蔔,彼此都無法合攏。血漬和淤血,遍布全手。而那十個指甲,全部變為淤紫。
看着,看着,月讀冷不防地道了一句:“皇兄究竟是在決定皇貴妃的罪狀?還是……在屈打成招?”
聞言,林冰澈一陣錯愕,臉上的表情自然也不好看:“月讀,放肆!有你怎麽跟皇兄說話的人嗎?”
知道帝王生氣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急忙跪倒在地上,連連勸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難道本王說錯了嗎?”捧着藍齊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月讀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林冰澈,“這一雙手已經被毀成了這樣子,皇兄還想怎麽樣?”
“……”這一回,林冰澈沒有再說話,但是臉色較之剛才,又黑了三分。
明眼人都看出他們的帝王正在竭力隐忍着什麽。
如果換成比別人,只怕林冰澈早就下令将人拖出去斬首示衆了,哪還會一直隐忍到現在?可惜,現在跟他叫板的恰恰是他最疼愛的皇弟——林月讀,所以,除了忍讓之外,林冰澈只能将悶氣爛在自己的腹中。
他實在不想讓別人看他們兩兄弟的笑話。
然而,月讀卻沒有體會林冰澈的內心想法,依然咄咄逼人地質問道:“用如此酷刑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子,皇兄,你難道不記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本來宮中的各種酷刑就是林月讀所不齒的,如今他的皇兄更是将這種酷刑拿到臺面上來供人欣賞,月讀自然無法再視若無睹。與其說他現正在為藍齊讨回公道,倒不如說他是想為曾經經歷過酷刑的可憐人讨回公道。
“林月讀,你……”林冰澈怒得咬牙切齒,卻再也說不出其他什麽話來。
在場的大臣們依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皇上請息怒,皇上請息怒……”
即使藍齊再傻,也知道現在這兩個兄弟之間的氣氛不和諧。
不可否認,林冰澈的話還是很對的。如果她想“光明正大”地離開宮廷,那麽,罪證就必須确鑿。
“好了,月讀,別為了我讓自己為難。”思及此,輕輕地搖了搖頭,藍齊看向高高在上的林冰澈,說道,“既然皇上要定臣妾的罪,那麽,從現在開始,臣妾一定鼎力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何?”
聞言,林冰澈驀地挑起眉,認真正色:“弄傷朕的龍顏,你可知罪?”
藍齊沒有停頓,老老實實地說道:“臣妾知罪!雖然事出有因,但是錯了就是錯了,臣妾理應受罰。”
林冰澈繼續問道:“那麽,吟妃滑胎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這一回,藍齊沒有立即回答,僅僅是沉默不語。
等了半天都不見藍齊回話,漸漸的,林冰澈失去了耐心,語氣又生冷了半分:“快說,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是的!是臣妾所做。臣妾忌妒吟妃深受皇上寵愛,更加忌妒她懷有皇上的龍種,所以,臣妾趁機在皇上禦賜給吟妃的安胎藥中下了大量的堕胎藥。”紅豔嬌嫩的薄唇,緊緊抿着,藍齊猛地擡頭,就突兀來了一句。
說完,藍齊就下意識地看向袁清的方向,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剛剛還正定自若的袁清,此時已經挑起眉頭,雪白的額間,川字紋路更加清晰。
她還沒是沒有按照袁清所交代的那樣去回答,只怕這會兒這個臭老頭肯定是怒火中燒呢!
其實,袁清的想法,藍齊又怎麽會不知道呢?他三番強調,不允許她承認在安胎藥裏投堕胎藥的事情,無非是想保全她皇貴妃的位子。一旦投毒事件罪證确鑿,即使他想幫忙保住她,只怕也難服衆。
而且,這個臭老頭,居然對她用恩威并施的方法,一來幫助拉攏她,二來有給她小鞋穿,害得她被上酷刑。哼,真是太小看她藍齊了。正所謂,禮尚往來非禮也,她就偏偏不聽他的話,将他一軍報剛剛他冷眼看她上刑的仇。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急着要出宮,換會自由,打死藍齊,她都不會陳承認自己就是陷害吟妃腹中龍種的兇手。現在為了能夠早點兒出宮,也只有将這口惡氣給忍下了!
頓了頓,藍齊低下頭,緩緩地問道:“既然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那麽臣妾鬥膽問一句,臣妾按照國法将受到什麽處罰呢?”
冷冷地哼了一聲,林冰澈側過身子,接着問道:“大司空,根據我國律法,袁若梅該怎麽處置?”
聞言,一個肚大腰粗的朝臣立即站了出來,原來,他就是大司空啊!看來是貪污腐敗多了,不然怎麽會長得如此肥頭大耳?
只見大司空恭敬地對林冰澈禀告到:“回皇上,皇貴妃——袁若梅,藐視王法,驕橫姿雎,目空一切,心胸狹窄,好奢善妒……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在微臣看來,身為曾經的一國之母,皇貴妃不但沒有幡然醒悟自己的罪責,反而變本加厲,不可理喻,做出殘害後宮,損傷龍體的大罪。按律是罪加一等,應該從重處理才是……還有,皇貴妃的種種惡行,令彩雲國皇室蒙羞,在此,微臣以及衆官員懇請聖上,将皇貴妃在皇室中除名,将她貶為庶民,即日驅逐出宮,以儆效尤……”
聞言,藍齊的心中一陣顫抖。差點兒激動得狂喊出來。或許,她真的要獲得自由了!但是,藍齊面上卻裝出一副委屈,流淚的模樣。
不管怎麽樣,戲還是要演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要裝出對林冰澈戀戀不舍的模樣才行。反正也沒幾場戲需要演了,等廢黜聖旨一下,她就無需再演戲了!
大司空話音未落,底下就是一片喧嘩之聲。
平時在就看袁若梅不順眼的衆人紛紛對藍齊投來鄙夷,嘲弄,幸災樂禍的目光,兒藍齊只能以凄楚,可憐,遺憾的視線回應着他。
不管怎麽說,都不能讓林冰澈看出什麽異樣,不然,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這時,大理寺中氣氛沉悶悶的,沒有一個人敢大聲的出氣。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此刻等待着林冰澈的回答。
就在剛剛,大司空已經按照彩雲國律令給藍齊定了罪,還做出了判定。如果皇上沒有任何意見的話,對藍齊的審查也就這麽定案了!
時間滴滴答答,迅速地在歲月的長河中流逝着,藍齊低垂下眼睑,等待着最後的判決,而坐在龍椅之上的林冰澈則皺着眉頭深鎖,神情莫測。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終于,林冰澈冷冽的聲音在寂靜的大理寺內開始回蕩:“廢黜皇貴妃袁氏,擇日下發诏書。”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
這時幾乎所有的人都齊聲高呼着……
藍齊還是低垂着頭,嘴角卻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她終于可以得到自由了!真是太好了!
在廢黜诏書還沒有下之前,藍齊還是暫時回到了偏殿居住。
至于她手上的傷,也得到了及時的處理,只要一兩個月不做事,靜心靜養就完全沒事了。
也許是因為快要得到自由了,連帶手上原本痛徹心扉的傷痛都好像在瞬間減緩了很多一般,藍齊現在幾乎每天都龇牙獨自一個人悶笑。吓得随侍的小紅幾乎都認為她是因為要被趕出宮的事情而悲傷過度,從而致使神經出了問題!
每當看到小紅和其他宮人時不時投給她同情的目光,藍齊除了翻翻白眼,也不多說半個字。如今這情況,還是讓所有人都誤會她是悲傷過度比較安全。
當藍齊在偏殿靜養一個月之後,手上的傷勢也基本痊愈的情況之下,她終于再一次等到了林冰澈的召見。說是要下廢黜诏書了。
接到宮人傳達來的消息的第一時間,藍齊便火速地将自己關在了房中,獨留下面面相觑的衆人……
別人都以為藍齊是一個人躲在某個小角落中傷心的哭泣呢?
而事實呢?藍齊其實是在倒騰着自己。
不管怎麽說,馬上就要離開這陰暗的宮廷了。廢黜诏書已下,她出宮的事情已成定局,所以,藍齊不想再委屈自己扮小醜,想好好地打扮,打扮自己,将自己身為21世紀新新人類的特長和優點一并展現出來,給所有的人一個意外驚喜。
丫丫個呸的!現在想想就來氣,那個該死的皇帝上次不是說,即使他沒有了女人,也絕對不會要她嗎?她就偏不信,哼,從今天起,她就要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讓他後悔死!
思及此,藍齊快速地行動起來,首先,她先翻了翻衣櫃,目光落在了一件白色紗衣裙上。這件衣服很長,而且輕薄,上面還有淺藍色的暗花紋,看起來特別清爽悅目。藍齊拿在身上比劃一下,心念一轉,改良一下,穿在身上應該既不華麗卻別有一番風味,正适合在被廢黜這種場合穿着了。
思及此,藍齊立即将衣裙穿在身上,而後裙腰收窄了一點兒,內襯了絲薄的抹胸,上衣貼身,裙長曳地,薄紗輕袖,雲紡堆曼,非常漂亮。
而後,藍齊又在首飾盒中挑了一條最不起眼的項鏈帶上,便再也不帶任何東西。自然也沒有再化妝。袁若梅本來皮膚就很好,看上去,皮膚有點兒水靈靈、白裏透紅的效果。所以沒有必要在化上任何妝。最後,藍齊又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将後面的長發散散地披在身後。
等一切都打理妥當之後,藍齊才重新開門,從容地走了出去。
大殿前的廣場上
文武百官都已經到齊,畢恭畢敬地分立于兩邊,而林冰澈正坐在臺階的高位上。月讀也默默地站在高處。
藍齊由着宮人帶路,緩緩地走入會場。
當所有的人都看到一身出奇的裙裳的藍齊出現時,都不由得一愣。
不知道為何,今天袁若梅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衣着打扮有了明顯的變化,就連走路的神态都變了很多。她現在整個人顯得修長苗條而又說不出的高雅大方。
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定在她的身上,藍齊也不以為意,只是微微地低了低頭,淡淡地說道:“臣妾來受皇上之令!”
“皇上,請宣讀诏書吧!”月讀見林冰澈直直地盯着藍齊,卻沒有絲毫其他動作,不由得低聲提醒。
宮人恭敬地把裝有诏書的錦盒遞到林冰澈的面前,只見他向诏書瞥了一眼,随後又将目光移到藍齊身上,冷冷地道:“朕,沒有心情宣召,就由皇弟宣讀吧!”
“今,廢皇後袁氏,将其廢為庶人,逐出宮去生活,特此下旨……廢妃袁氏,自被貶為皇貴妃之日起,以盛氣淩人之勢逼迫了後宮,甚至傷害了龍顏,犯下了天理難容之大罪,為治廢妃以往犯下的罪,也為防範将來會犯下的罪行,先剝奪皇貴妃之位,貶其為庶人。命其當場出宮去。”月讀拿過诏書,一字一句地宣讀。
“廢妃可承認其罪責?”讀完诏書,月讀繼續問道。
藍齊微微一笑,讓人頓覺清雅脫俗:“臣妾不管是身為皇後,還是身為皇貴妃,都不得皇上寵愛,不受宮人們的愛戴,甚至做出了很多的錯事,所以,臣妾……願接受廢妃之令。”
“廢妃是否還有話要說?”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林冰澈突然開口問道。
今天的袁若梅與往日截然不一樣。不但是從外在的形象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連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質的改變。林冰澈如果不是确認眼前的女子就是真正袁若梅的話,他一定不敢将眼前的女子和從前的袁若梅看成是同一個人!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為何這個女人會在一夕之間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此時的林冰澈有點兒糊塗了!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是卻始終想不出哪裏不對勁兒。
嫣然一笑,藍齊繼續說道:“在出宮之前,臣妾想送給皇上最後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林冰澈對于藍齊今天的異常,心中莫名地産生不安。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對面前的這個女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了解過。他心中更是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在冥冥之中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
随後,藍齊便命宮人擡出豎箜篌,随意一放,撥了幾個音,輕輕唱了那首《愛你無罪》:
無情的夜風冷冷地吹,
愛你的女人沒有罪。
美麗的謊言不只一回,
說沒有你我不會流淚,
也不會傷悲。
無言的夜影默默相随,
愛你的女人沒有罪。
當初的承諾不會虛僞,
說沒有我你就會心碎,
過的沒滋味!
愛你無罪,愛你的女人沒有罪。
為何我的真心 你永遠不能體會。
愛你無罪,愛你的女人沒有罪,
是否我的真情,付出了從不後悔,
也許這一回,愛上你,是我一生情罪!
琴弦撥動,琴聲如珠落玉盤,而藍齊的嗓音又空靈清澈,這一首凄美的情歌幾乎震撼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自然不是藍齊的心聲,而是手段,讓林冰澈一世也忘不了袁若梅的手段。
藍齊并非什麽善類,林冰澈讓袁若梅不得善終,傷心不已,她便也讓他心裏不好過。
經過她這麽一曲,估計林冰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了!畢竟在被廢黜的場合下,還能動聽歌唱的女人可不多見。而且,這歌中,句句歌詞都透露出女人被抛棄的無奈和深情,藍齊就不相信林冰澈會一點兒觸動都沒有!
藍齊唱完了曲,心裏袁若梅殘餘的那股意念似乎也慢慢散去了,仿佛她也釋然了,藍齊也可以擺脫那些原本不屬于她的哀傷情緒。
一曲結束後,場中極為安靜。原本那些望着藍齊只是有些許驚豔的目光,那些防備她挑釁的目光,現在都略帶着些許的同情和憐意。
那曲子似乎也帶給了林冰澈或多或少的觸動,看着藍齊的神色,充滿了複雜與困惑。
“皇上,若梅從前對皇上一片赤誠,卻不得皇上憐惜,今大錯已經鑄成,若梅被趕出宮也算是若梅的報應,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若梅現在覺悟了!看來,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就不該強求!事到如今,若梅和皇上之間的事情也該做個了結了!”說道後來,藍齊的話音中已經帶了冷冽之意。
這番話一說,場中又似炸了鍋一般,突然,就在這時,藍齊拿出小刀,執起箜篌的琴弦便用力的劃下去,瞬間,琴弦盡斷。
望着眼前殘破的箜篌,藍齊一字一頓道:“從此以後,皇上與若梅之間,便如此箜篌。琴弦斷,如情斷!”言罷,藍齊對一臉陰霾的林冰澈最後行了一個标準的宮禮。
看着藍齊一連續驚世駭俗的動作,場中的人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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