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5)

再驚。

而林冰澈頓時暮眦盡裂幾欲滴出血來,心中的狂躁怒火更是同烈火一般灼燒着自己的五內,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有意料到眼前這個被自己抛棄 女人居然在大庭廣衆下上演了這麽一出鬧劇。

如果不是先前的廢妃诏書早一步下達,估計看到剛剛那一幕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以為是這個該死的女人休離了他呢!

這個該死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麽?居然膽敢如此藐視他?

等等,難不成這個女人一直都在演戲?而演戲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成功地将她貶黜出宮?

一時之間,林冰澈被自己這種驚駭的想法完全震懾住了!

下意識地瞥向藍齊,林冰澈終于發現,那女人看他的眼神變的清澈,以往的愛慕,在她眼裏再也找不到。更有甚者,他非但沒有從她的目光中巡查到絲毫的留戀,甚至毫不意外地在她那雙水眸中看到了絲絲得意與欣喜之色。雖然她掩飾的很好,最終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該死!

林冰澈看到此處,終于恍然大悟!忍不住暗自咒罵出聲。想他生為一代帝王,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到頭來居然被這麽一個女人給設計了!

思及此,林冰澈寬袖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扶手兒不自覺,幽深的瞳孔裏神思難測。

這一邊林冰澈正怒火中燒,而那邊的藍齊卻渾然未決。她只是越過人群遙遙地看向一直陰沉着臉站在大臣前列的宰相。

“還有,從今往後,我不再是袁若梅,我将摒棄她的一切,從新開始生活。”像是想到了什麽,藍齊定定地将目光定在宰相爹爹的臉上,堅定地道,“希望爹能諒解女兒的不孝。”

說完,藍齊一轉頭,将一直定在宰相身上的目光收回,真誠的望向月讀,微微一笑,道:“月讀表哥,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袁若梅……我要做回原來真正的自己,但是,我很有可能失去所有,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你願不願意收留我?”

“……”聞言,月讀沒有答話,面上的表情也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見月讀不答話,藍齊面上一僵。而後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繼續解釋道:“我不想再回宰相府做什麽大小姐,這裏所有的人或許都不了解我,但是,我相信,月讀你最了解我心中所想的,所以,請幫幫我,在這裏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還能夠相信誰?除了你之外,我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夠依賴誰。”

藍齊也知道,自己與月讀非親非故的,他完全沒有幫自己的必要。只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除了月讀之外,真的想不到還能有誰可以幫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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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頓了頓,就在藍齊越來越覺得沒希望的時候,月讀終是沒有表情地應了一聲。

“謝謝你,月讀,你對我真好!”藍齊微微一笑,終于放下了心中忐忑不安的大石頭。

還好,月讀終是答應了!

卻不料——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宰相突然冷聲開口,對月讀到:“月王爺,小女雖然已近被廢黜出宮,但是今後跟随你好像還是不太合适吧!”

聞言,藍齊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月讀……”可憐兮兮地看向月讀,藍齊低低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像是要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也許是感受到藍齊的擔憂,月讀淡淡地補充道:“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她,便不會後悔,自然也不會在乎合不合适。”

“你不在乎人言可畏,老夫還要這張臉面呢!”聞言,宰相狠狠地瞪了藍齊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一個廢妃,一個尚未大婚的王爺……如果傳出些什麽,這讓整個皇室,讓我們宰相府的顏面往哪兒擱?”

“爹,你……”

月讀一把把藍齊拉到身後,示意她不要多嘴。

“皇兄,宰相,廢後袁若梅将成為本王的玺印女官,這樣一來,大家将沒有任何異議了吧?”月讀冷冷地掃視着大臣,宮人們,淡淡地道,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可是,王爺,玺印女官是專門掌管大人玺印的宮中女官,一般能夠勝任這種要職的都是彩雲國德行最出類拔萃的女子,您這麽輕言就将這重要的職位給了廢妃,是不是有欠穩妥?”這時,一個身穿紫紅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出列,義正詞嚴地對月讀說道:“您可要想清楚了,廢妃是因為什麽名義而被廢黜的?請大人三思啊!”

“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些委屈的藍齊,月讀含糊其辭地說道:“她究竟有沒有能力勝任這個職位,日後你們會明白。”

“……”這一下,下面的官員們全都面面相觑,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再敢對月讀的意見提出任何疑義。

“各位,還有什麽疑問嗎?”環顧了四周一圈,月讀悅耳的聲音繼續響起。

衆人都微微地低着頭,急忙說:“臣等清楚了!”

再有膽子的人,也沒人再敢提出質疑。因為月讀,月王爺在他們心目中就是神的化身,他們絲毫都不敢有亵渎神靈的想法。

即使是身為一國君主的林冰澈,也會礙于月讀的身份與威望而忍讓幾分,所以,月讀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的人即使再有百般不願意,也只得接受他的提議。

就這樣,還在藍齊眨巴眼睛迷迷糊糊的時候,她便莫名其妙地成了月讀的玺印女官,有了這個身份,從今往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月讀的身邊,還可以有随時出宮、入宮的權利。

本來身為玺印女官,地位就比一般官吏高得多,尤其是身為“入神宮”的玺印女官,藍齊更是高人一等,月讀見到皇帝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禮,而身為他的玺印女官,藍齊從今往後也可以享有這項特權。

此時,月讀仿佛感受到了林冰澈不尋常的怒氣,臉上閃過一絲明了之色,立即動作優雅,沉穩地開口:“時間到了,廢妃,你該離宮了!”

說完,微偏過頭,吩咐宮人:“擡轎過來。”

聽聞月讀清越的聲音,藍齊才終于回過神來,微微地清了清嗓子,想林冰澈請辭:“皇上,若梅在此別過!”

說完,藍齊也不等林冰澈有什麽反應便走進了轎子,她把轎簾掀起一角,最後看一眼皇宮,碩大的鬥拱,可以稱得上耀眼的金色琉璃瓦,絢麗的彩畫,高大的近乎猙獰的盤龍金桂,牆壁上的磚雕,臺基石欄杆上的石雕。處處張揚着皇家的氣派,卻是一堆死物。

緩緩地放下轎簾,心思百轉地坐了回去。在一陣颠簸之中,藍齊終于離開了這個自己待了幾個月,惹出無數是是非非的皇宮……

林冰澈一動不動地看着載着藍齊離去的轎子,沒有開口,沒有阻攔,只是被抓在手裏的扶手在他的掌心迸裂成粉。

黑眸的深處波浪翻滾,林冰澈凝視着自己滲出血絲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一些木屑甚至刺入了肌膚,隐隐地疼。

該死的袁若梅!等下次再遇見你,朕一定不會再給你耍朕的機會!

半年後

靡山

淡淡的花香在靡山萦繞。這裏幾乎人跡罕至,周圍寧靜安詳得讓人心曠神怡,此時柔和的太陽高高地懸挂在蔚藍的天空,溫柔地灑下片片光輝,給大地上萬物以能量。

在梨花樹環繞的中間,有一座竹屋,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影飛一般來到竹屋前,而後蹑手蹑腳地潛到其中的一個窗臺下,屏住氣息,像是在等待機會要做什麽壞事。

這時,那個窗口剛好大開,白衣人立即像貓一樣爬進去,不發出一絲聲響,書架上放滿了書籍,矮幾上放了一張棋盤,旁邊還有一張竹床便再也沒有其他物品。

此時,竹床上正躺着一個白衣男子,他臉上帶着一個銀色的月牙面具,白衣人踮起腳走到他床邊,正準備偷偷地伸出手去将他的面具揭開,眼看就快成功,在白衣人的時手碰到面具的瞬間,睡在床上的男子迅速猛地伸手出來,将不速之客的手緊緊抓住,大力得讓人手生疼。

“藍齊,我已經說過,如果你再不安分,我就直接将你從窗子扔出去。”男子呼的一聲從床上翻身起來,白色的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

聞言,白衣人身形頓了頓,瞬間就像戰敗了的母雞一樣垂下脖頸,悶聲抱怨道:“可惡!又失敗了!臭月讀,你就不能裝睡嗎?讓我得逞一次,你難道就要死啊?小氣死了!”

沒錯,眼前的白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半年前被趕出皇宮的藍齊。而那個白衣男子就是月讀。

“你簡直就是頑劣得不可教化。”

冷哼一聲,月讀便一把揪住藍齊的衣襟,二話不說,直接将她從窗子口扔了下去,毫不留情,動作一氣呵成,幹脆利落。

“啊……好疼,我的屁股要散架了!”屁股先着地的藍齊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屁屁,嘴裏不住地嚷嚷着嗎“死月讀,臭月讀,爛月讀……我恨死你了!”

“活該!自作自受。”屋中不冷不熱地又傳出一陣聲響,讓藍齊聽的差點兒氣得就要找塊豆腐就此了結自己。

自從半年前藍齊離開皇宮,便和月讀一起來到這座與世隔絕的靡山修身養性。這座靡山是月讀宮外的處所,它位于月讀所設置的結界之內,在這裏,奇花異草應有盡有,四季如春,盛開的花朵永不凋零,時間在這裏,永遠都是停止的!

在這裏,藍齊就嚷嚷地要跟月讀學武功,雖然她在現代史軍校的大學生,一般的散打、跆拳道都很在行,但是依然對只有在電視劇上才能看到的神奇武功有着莫名的渴求,現在既然有學習的機會,藍齊又怎麽會放棄這種絕佳的機會呢?

然而,月讀是說什麽都不願意教導藍齊學武,最後被藍齊纏得實在是沒有辦法之後,月讀才勉強答應教她輕功。輕功在嚴格意義上說不能算是武功,但是,它卻能夠讓人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得到逃生的機會。終于學到了傳說中的輕功,藍齊自然是學得特別用心,只是,當她拿捏住了輕功的要領之後,便又動起了其他花花腸子。

一直對月讀面具底下的面容好奇的藍齊,隔三差五地便會騷擾月讀一次,無數次地試圖将他的面具掀開,可惜,沒有一次成功過。上次,被藍齊糾纏得實在無奈的月讀終于發下狠話,如果藍齊再試圖掀開他的面具,那麽他就要将她從窗口扔出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剛才才華麗麗地上演了那麽一出好戲!

一向淡定的月讀居然會動氣,實在是不得不佩服藍齊的纏功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只是,纏人的藍齊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獨自生着悶氣。

傍晚

藍齊端着最後兩道菜走入大廳一看,月讀早已端坐在桌邊品茶。他那帶着銀色面具的側面輪廓邊緣透染上淡淡的燭光,寧靜祥和的目光配以優雅的動作真确一卷美景,連帶他面前那滿桌色香味都欠佳的菜肴都變得好似無比的美味誘人。

“吃飯了。”藍齊撅着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将手中的菜放到桌上,悶悶地說道。

這時,月讀放下手中的杯盅,擡眼一看藍齊氣呼呼的小臉,心知她還在為白天他将她丢出窗外的事情生氣。想到這兒,難得的竟惹得他扯了嘴角,不過很快又恢複了一張淡漠的臉色:“嗯。”

拿起筷子,月讀掃視了桌上的菜肴一圈,最終筷子落在綠油油的青菜上面。

優雅地挑起一塊咽入口中,月讀的眉頭不自覺地輕輕一顫,随後又恢複正常。

放下手中的筷子,月讀又端起藍齊主動為他舀的湯喝了一口,停頓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怎麽樣?味道好嗎?”藍齊這時冷冷地問出聲。

“…………”

聞言,月讀擡眼向藍齊望了一眼,而後便撤回眼神,自顧自地又端起碗繼續吃。眼見他慢悠悠地夾菜,像是在品嘗着什麽人間美味一般,又不開口說話,藍齊握緊身側的手,指甲深深掐進肉裏,才能保持面容的平靜。

“怎麽樣?味道怎麽樣?”見月讀不回答,藍齊再一次沙啞地問出聲。

“嗯。”這一回,月讀淡淡地應了一聲。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筷子。

看着眼前的男子依舊有條不紊地吃着桌上的飯菜,藍齊終于忍無可忍地吼道:“別在吃了。”

“…………”

聞言,月讀的筷子僅僅是停頓了一下下,後又恢複了夾菜的動作。

“都跟你說別再吃了。”眼看月讀的筷子又要去夾那盤青菜,藍齊終于快一步地将青菜盤拿走,道,“你難道味覺全都喪失了嗎?”

“藍齊,你……”皺了皺眉頭,月讀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這青菜,我故意多放了鹽,鹹得要死。”指了指手中的青菜,又指了指桌上的清湯,藍齊大聲地道,“而這湯,我故意一點鹽都沒放,淡得要死。”

“……”聞言,月讀依然沉默不語。

見月讀不以為然,藍齊繼續吼道:“這麽難吃的菜,你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直往嘴裏送?”

此刻,藍齊都快被氣死了。

這個死月讀,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即使菜被她故意做得這麽難吃,他都絲毫沒反應。她怎麽就碰上了這麽一個木讷的人呢?

聞言,月讀終于溫文爾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地看了藍齊一眼:“我覺得很好!如果實在不行,完全可以講青菜放到湯中涮一涮,兩者鹹淡不就剛好了?”

“林月讀,你……”

月讀淡淡地盯着藍齊,半晌後,吐出話語:“好了,藍齊,我知道你心中有氣,鬧也鬧夠了。如今有件正事要跟你商量。”

“什麽正事?”藍齊依然氣呼呼地問道。

“再過兩天,我們要回皇宮了。”望着窗外清冷的月亮,月讀道。

聞言,藍齊睜大了雙眼,有點兒不敢置信:“回皇宮?你不是一年才回去一次嗎?這才過了半年啊。”

月讀淡淡地解釋着:“馬上,皇兄的壽辰就要到了,到時候一定舉國同慶,我們不回去不好。”

踢了踢腳邊的凳子,藍齊心中有一萬個不爽:“他又不是今年過完壽辰,明年就不過了。幹嘛非得回去?”

“藍齊,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聞言,藍齊急忙搖頭,随後難掩失望的神色地道,“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看着藍齊炙熱的視線,月讀沒來由一驚,而後撇開頭,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這半年來,他總感覺藍齊看他的視線越來越不對勁兒,可是月讀卻下意識地回避着什麽,總是強行讓自己疏忽掉這些不尋常之處。

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麽,月讀又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綠色小瓶遞給藍齊道:“等等,這時我最新給你制作的藥丸,每天按時服用。”

接過小瓶,點了點頭,藍齊也沒多想。近半年來,月讀動不動就會煉制一些丹藥給她服用,美其名是強身健體,具體究竟有什麽作用,月讀不說,藍齊也不問。因為,她相信月讀肯定不會害她!

見藍齊收下小瓶,月讀的臉上劃過一絲異常,但是轉瞬即逝,随後便又低下頭,細嚼慢咽着難以下咽的晚飯。

半年之前來到這兒的時候,藍齊就被山勢的險峻吓得說什麽都不敢上山,最後還是月讀打暈了之後抗上靡山的,這下下山也成了問題。

月讀所居住的地方是靠藍齊個人無法離開的地方。他所住的這片世外桃源居然身在懸崖峭壁之上,四周險象環生。

藍齊偷偷地看了看一望不見底的懸崖,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丫丫個呸的!要她怎麽跳下去,肯定要去見上帝了!

可還沒等藍齊反應過來,一下子感覺雙腳騰空,身子“刷”一下就往下蹿去。她居然整個人被月讀抱了起來!

等藍齊總于反應過來,等她的眼睛不小心瞟過了月讀的肩膀,差點兒沒把她吓個半死。

老天啊,他們現在可是在懸崖峭壁的中間位置啊,往上看不見頭,往下看山風陣陣,這不上不下的,一個沒弄好,不是要了他們的小命嗎?不要啊,她還不想死啊,怎麽越往下看,頭越暈呼呼的呢,嗚嗚,她不行了,藍齊現在悲慘地發現,她好像有一點點恐高症。

這個時候,她哪還顧得上其他,有什麽好抓的就抓什麽呗,總之要有個依靠才行。于是,藍齊做出了一個事後讓自己極其後悔到恨不得鑽地洞的舉動,她死命抱緊了月讀的脖子,一副打死也不罷手的架勢。

就這樣,藍齊緊抱着月讀,咬緊牙關,此時涼快的山風只讓她覺得涼風飕飕,吹得她頭發亂飄,完全沒意識到這樣會有多暧昧,只期望這段恐怖的旅程能夠快點兒結束。

“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吧!”月讀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藍齊忙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怕。

月讀似乎是略微調整了一下抱藍齊的姿勢,她的心頭忽然一下子接觸到了一個溫暖寬厚的肩膀。她的心微微一顫,這胸膛讓她安心,像一堵大山似的,為她擋去了凜冽的山風,和無盡的恐懼,藍齊竟然不知不覺地沉溺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讀終于停止了動作,耳邊同樣再也聽不到風呼呼的聲音。藍齊睜開眼睛一看,原來他們已經完全來到了山下。

就在藍齊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平淡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可以放開我了嗎?”

天哪,藍齊這才發現,她還躺在月讀懷裏,雙手還緊環着他的脖子,這個姿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啊!丢臉丢大發了!見狀,藍齊羞得連忙手腳并用地跳了下來,低着頭,整作整理裙子的樣子,不敢看月讀的臉。

不過,尴尬歸尴尬,藍齊還是免不了為了剛才幸福的感覺所怦然心動。如果。她和月讀能夠永遠如此親近該有多好?

月讀也許是注意到了藍齊的尴尬了,他等了半天,才終于領着她向前走去。

回頭再一次望了望自己曾經居住過半年多的地方,藍齊問道:“月讀,以後……我還可不可以來這裏?”

這裏完全不同于皇宮,這裏沒有令人沉悶的氣氛,這裏安詳,寧靜,讓人心曠神怡,方正現在也找不到回現代的方法,這樣一來,這靡山确實是适合藍齊長期居住的地方。

聞言,月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淡淡地看了藍齊一眼,半晌後才道:“随便你!”

經過半年的朝夕相處,藍齊深知月讀是個孤僻的人,不喜喧鬧,不喜與人共處,能夠得到他的首肯,還真是讓她吃驚不小。

“謝謝你!月讀”藍齊咧開嘴,傻乎乎地笑着。

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寬敞的大道上,不知道為何,大街上比平日更是熱鬧了許多。人來人往,并肩接踵,大多帶着歡快的笑意。

大街兩邊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很多平時沒見過的東西也都擺出來了。風車、紙aa、糖果、木偶、小吃……各種各樣的東西讓人流連忘返。

藍齊掀開左側的簾布,對月讀疑惑地問道:“月讀,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大街上怎麽熱鬧?”

“不清楚。”月讀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就在這時,不知不覺間,原來是皇宮中派出的迎接隊伍正在前面等着她和月讀。

跟随着迎接隊伍,藍齊的馬車緩緩地向皇宮中行進。

這時,林冰澈身穿金黃色的九龍龍袍,攜帶者身穿豔麗宮裝,美麗動人的吟妃登上城樓,俯視着城樓下的一切。

迎接月讀很藍齊的隊伍已經進入皇城,正緩緩地朝城樓行進。

這次的迎接活動,雖沒有文武百官的朝列,但人頭萬簇的窮苦百姓及鎮守四周的六萬兵士,更烘托了月讀在彩雲國百姓和帝王心目中的地位。

不光是皇城,周邊城市凡是能來的百姓和官員全都來到,官人身穿最正式的官袍,協同手下端端正正地立在城樓之下。六萬士兵的一萬手持軍旗,整齊列隊分布在四周,等待月讀馬車的到來。

千萬百姓則老幼相扶站在士兵隊列的中間,齊齊擡頭關注城樓上皇帝的一舉一動。畢竟老百姓平時是很難見到帝王真面目的,這次能夠有幸看到,自然是格外關注了。

林冰澈面對前方,眼光深沉神情莊肅而又冰冷,薄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顯得他此時有多麽有氣魄與威嚴。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之後,突然前方萬馬奔騰,從官道上跑出一匹白色的汗血寶馬,定眼一看,正是一身白衣的月讀。而他身後緊跟着一輛華麗的馬車。

官道兩旁的老百姓們一瞬間全都跪倒在地,都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吟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月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到月讀到來,林冰澈趕緊疾步地走下城樓,沿着紅地毯直直地走向月讀。

林冰澈面露笑容地走上前,和月讀擁抱在一起:“月讀,半年不見,皇兄可想死你了。”

月讀任由林冰澈擁着他,淡淡地問道:“皇兄最近可安好?”

“朕很好,你呢?”

點了點頭,月讀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皇弟很好,請皇兄放心。”

而後,轉身向身後的馬車瞥了一眼,月讀淡淡地說道:“藍齊,還不來拜見一下皇兄?”

聞言,林冰澈一愣。

這時,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位身穿白色紗衣的年輕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僅僅是用一枚銀質發簪簪住,長長的頭發一直垂至腰側,美麗的臉上沒有半點兒脂粉氣息,大大的眼睛清澈無比,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輕塵脫俗的味道,跟美豔不可方物的吟妃站在一起,竟然毫不遜色。

看着眼前這個女子一身淡雅的裝扮,再想想半年前女子一身濃妝豔抹的裝扮,林冰澈不知不覺間眼神便冷了幾分。

只要一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曾經向傻瓜一樣戲弄過他,林冰澈就憤怒不已。很好,這回她回來了,看他要怎麽收拾她。

“皇上安好。”沒有理會林冰澈冰寒的目光,藍齊也沒有行跪拜之禮,只是淡淡地福了福身子。

藍齊凝目向林冰澈望去,這才驚覺他竟然比半年前消瘦了很多!面上的神情卻一如往日的桀骜不馴。只是更多了一點兒落寞和成熟的味道。

一身宮裝的吟妃站在林冰澈的身邊,以複雜的眼光看着面前半年不見的袁若梅。誰也沒有想到,半年不見,這個女人竟然出落得氣質更加優雅,大方。俨然和從前惡俗的形象大相徑庭。

仿佛終于察覺到吟妃的注視,藍齊也轉過視線,目光正好對上吟妃的,藍齊并沒有驚慌,只是平淡地向吟妃投來視線,而吟妃看藍齊是,卻毫無掩飾地流露出深深的厭惡和嘲諷之意,之後不知道相視了多久,藍齊又收回視線……

卻不料——

就在這時,一陣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不知道從什麽方向射來一支暗箭,直直地射向林冰澈……

“皇兄小心。”見狀,月讀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将林冰澈護在了身後,自己用手将暗箭生生地攔截住。

而後,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這麽簡單。

就在月讀攔住了第一支暗箭的同時,“咻!”

“咻!”

“咻!”

突然,随即而來的一排冷箭密密麻麻地再一次射了過來,周圍的老百姓們吓得四處逃竄,跟随在林冰澈身邊的護衛們慌忙應對,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下。幾個侍衛簇擁着林冰澈離開,而月讀則第一時間便死死地将吓傻了的藍齊擁在懷中,好好地保護着她。

現在什麽情況?

難不成是遇見刺客了?

大腦處于停機狀态的藍齊隐隐約約地感覺到。

天哪!依稀記得,只有在電視劇上才會看淡這種刺激的場面,藍齊是萬萬沒有想到現實生活中她居然也能碰到。

還容不得藍齊過多的尋思,突然,只覺一陣箭風吹過,只聽悶哼一聲,臉上莫名地滴下了一滴液體。

藍齊下意識地伸出手探向自己的臉頰,抹下一看,竟然是深紅色的血跡?!

血跡?!她明明沒有受傷啊!哪裏來的血?

意識反應不過來的藍齊,下意識地擡眼向上望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真驚呆了。

只見一直擁着她的月讀,臉上的銀色月牙型面具已經被暗箭射落,露出了一張精致無比的面容。

清俊秀美,唇紅齒白,肌膚瑩潔,膠如白玉,五官精致,宛如雕琢,整個人的味道更如春天的楊柳,溫溫潤潤,柔和秀致,令人一見便覺得出塵脫俗,豐神俊雅,簡直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可以怎麽說,月讀是一個美得讓所有人第一眼便會心動的男人,包括藍齊在內。

此時,飛揚的白紗衣讓月讀看起來與衆不同,一個振眉,那兩道濃黑如墨的眉宛如舉要振翅飛出,神色冷峻嚴厲,更顯得他清傲出衆。

傾城紅顏算得了什麽?在他面前猶如一地塵埃,不值一提,一雙震魂驚夢的眼眸,如月光一樣清澈、純淨,偏又流動着一抹燦爛耀眼的光華。眼波如水,輕輕一掃,似乎能勾盡天下人的魂魄……絕美。清冷中凝成一股致命的眩感。美人如此……便已經是素月凝神的天地絕唱。

美到極致,美到致命。便,無法,再美。

控制不住心跳,聲音大得像擂鼓,讓藍齊恨不能立即暈死過去。在現代,她自認見過的美男無數,卻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像月讀這麽絕美的!

此時的藍齊,站在那兒恍若隔世,眼神飄忽迷離,完全忽略掉旁邊的所有人,所有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現在身處的逆境。

“藍齊,快找個地方趴下。”這時,月讀突如其來的呼喊終于讓藍齊回過神來。

遵照這月讀的吩咐,藍齊敏捷地趴到馬車底下,靜靜地等待着。

直到外面的聲響全都消失了之後,她才又從馬車下爬了出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站在陽光之下的月讀。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上一層神聖的光圈。他的水藍色長發肆意的在微風中飛舞擺動,他的側臉依然俊美無暇。

只是,一道殷紅的血跡卻極不和諧地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流下……

等等,血跡?!

難道……難道剛剛滴落在她臉上的血跡是月讀的?!

不!不可能!心髒被猛地一撞,迅速狂跳起來。藍齊只覺眼前一暗!雙手連忙使力相互扣住。平靜下來!平靜下來!

飛一般的奔向月讀所站的地方,藍齊撲到在月讀的懷中,揚起頭,激動地喊道:“月讀,你受傷了?快,給我看看究竟傷得嚴不嚴重!”

卻不料——

幾乎是同時,月讀無情地避開了她的手,把頭歪向一邊:“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藍齊尴尬地舉着手帕,僵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做是好。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住地在心中咒罵自己太過于疏忽了,怎麽就忘記月讀不喜生人靠近的原則呢?

只是,這麽想的同時,心中不免有些難過。看來這半年的相處還是沒有能夠化解月讀對她的戒心,他終究沒有将她當做自己人。

看着藍齊清澈的眼眸劃過明顯的痛苦之色,月讀一陣陣心疼,卻不知是為了什麽……

之後,在月讀的護送下,藍齊順利地回到了宮中。林冰澈也下令交由月讀徹查此次暗箭偷襲之事。事情追查得很順利,在被月讀劫持的幾個蒙面人口中得知,他們是不滿于林冰澈執政的人,所以才趁此機會準備暗殺帝王。此事最終在月讀的處理下圓滿完結,沒有造成更大規模的反效果。

至于那天收到驚吓的百姓們,林冰澈也下令每人可以得到十石大米作為安撫補償。

而自從那天看到月讀面具下的真實面目之後,藍齊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靜。她忘不了自己再看見那張讓日月都黯然失色的絕美臉旁時所帶來的震驚,她也忘不了月讀在第一時間将她護入懷中的感動,而她也忘不了那天月讀排斥她的那一連串細微的動作。

她知道月讀生來是一個心性冷淡的人,只怕他護她只是出于本能的憐惜,而與其他感情無關。只是,即使知道月讀就是怎麽一個人,藍齊還是無可救藥地為他投擲出了一顆真心。

如果可以選擇,藍齊根本不想愛上月讀怎麽一個人,只是,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早在她在別院與林冰澈發生第一次不大不小的争執,月讀适時趕來救助了她的時候,她或許就對他一見傾心了吧!

只是,感情白癡的藍齊當初渾然未覺。

每一次只要她一有危險,月讀一定會是第一個趕到她身邊幫助她的人。

一次次的救助,一次次如天神一般的從天而降,讓藍齊一顆少女的心終于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其實,早在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對月讀有着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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