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吳有禮的一系列小動作，淩香香自然是看見了。

在那刻，她只覺得晦氣。

不過，想到溝渠裏的小魚小蝦，淩香香的心情頓時好轉，一路帶風地直奔小石嶺。

“張奶奶、李奶奶，你們負責在溝渠邊打下手。”在這些老社員當中，張奶奶、李奶奶的年紀是最大的，年齡都是七十好幾，雖說看着挺硬朗的，幹活也不輸其他人，但淩香香也不敢讓她們下溝渠裏鋤草。

剩下的老社員大部分在六十五歲上下。

淩香香同樣也不敢讓她們幹重活，自己扛着鋤頭打前陣。

溝渠裏的雜草是真多。

淩香香一鋤頭下去，瞬間拉拔起一大堆雜草。

死沉死沉的，差點摔進溝渠裏，幸好有身邊的老社員拽了她一把。

“香香，不用心急，我們肯定能趕在收夏糧之前清理好的。”

淩香香汗顏。

她倒不是心急，完全是低估了雜草的生命力。

看了眼旁邊老社員幹活的架勢，她們都很有經驗，先拿着鋤頭在溝渠底鋤一下，斬斷雜草的根莖，再慢慢地将雜草往上帶。

淩香香學了下，果然順利鋤掉雜草，成功拽到溝渠邊上。

“香香，不錯哦，越來越有幹活的架勢了。”

淩香香怪不好意思的。

從前她幹活，只有挨罵的份，如今也能得到誇獎了。

這不管做什麽事都是熟能生巧的，多多揮幾次鋤頭，淩香香幹得就越穩，至于曾經一讓她幹活，她就想搞破壞的壞習慣，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給遺忘掉了，只一心想多幹點，也能減少老社員們不小心掉進溝渠的風險。

老人家的骨頭是很松脆的。

一旦滑倒，後果可不敢設想。

旁邊的老社員們看淩香香已經學會怎麽鋤溝渠裏的草，她們不再故意放慢速度，也抓緊地加快速度。

大家的速度一加上去，頓時鋤掉溝渠裏不少的草。

同時，淩香香的手心也火辣辣的疼。

攤開一看，都起泡了。

“香香，我們休息一下吧，大家都累了。”

淩香香:“好的呀。”

一放下鋤頭，淩香香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她沒閑着，幫着張奶奶、李奶奶清理大家鋤得草，因為這些草裏面可能藏有來不及跑走的小魚、泥鳅、田螺等東西。

“這溝渠裏的東西可真多呀。”才清理了一小堆的草，淩香香就找到了十來條的小魚、泥鳅，二十來個的田螺，還有一只揮舞着大鉗子的小龍蝦。

老社員們笑着說:“等下再鋤點草，我們直接下溝渠裏抓，說不準能抓到幾條大黃鳝。”

淩香香興致勃勃追問:“怎麽抓？”

她看這些小東西挺靈活的。

即使被雜草給帶上岸來，它們也活蹦亂跳得不行。

好幾次，它們就從淩香香手裏逃脫了。

“用網兜兜住它們。”說話間，老社員們已經熟練得從雜草堆裏抽出幾根适合編織的藤條，只見在手指靈活地操縱下，綠油油的網兜就做好了。

淩香香驚呼:“好厲害！”

她也立馬有模有樣地學起來。

只是她的動手能力是真不行，折騰斷了好幾根的藤條，也沒能做成網兜。

淩香香有點喪氣。

老社員們寬慰她，“沒事，你家繼勇會做，編織得還比我們更好呢。”

“真的呀！”徐繼勇真不愧是賢惠的田螺小子。

淩香香引着老社員們就此展開話題，多多說說有關徐繼勇的事。

老社員們說:“他六歲的時候就學會了，抓到東西後也不獨吞，分了不少給大隊裏的孤寡老人。”

“有比他大幾歲的孩子眼饞，想直接跟他搶，那時他身板雖然瘦小，可力氣大，也會打架，一下子就撂倒了那個大孩子，從那以後他就是大隊裏的孩子王，還曾經跟隔壁七裏大隊的孩子打過架。”

“但他可不是無緣無故打架，誰讓那七裏大隊的孩子欺負田橋大隊的一個孤兒，當時繼勇還是一個人跟八個人打，還給打贏了。”

“哈哈，我記得，我記得，七裏大隊都氣死了，看到我們大隊的人都繞着走，深怕我們笑話他們。”

淩香香認真聽着。

雖然仍舊沒有聽到她想要的話，但也聽得津津有味。

做了幾個網兜之後，淩香香按照老社員們的建議給埋在溝渠底。

老社員們說:“等我們要收工回家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收網兜了。”

淩香香點點頭，她很期待收網兜的那刻。

清理完所有溝渠邊的雜草堆，看到原先空蕩蕩的水桶裏，如今裝了不少泥鳅、小魚、田螺等東西，淩香香身上的疲倦都減輕不少，拿起鋤頭，幹勁十足地繼續鋤草。

等幹到快中午，淩香香興沖沖地去收網兜。

果然跟老社員們說得那樣，網兜裏可以說是收獲滿滿，有小魚、泥鳅、田螺、小龍蝦，還有五六條的大黃鳝，塞滿了網兜裏的每個角角落落。

“香香，清理完網兜裏的東西，得要重新給埋在溝渠底，等傍晚時候就可以再收網兜了。”

淩香香:“好！”

清理好網兜，也給重新埋回溝渠底，接下來就該分配了。

“香香，你是我們老社員的小隊隊長，這些東西由你來做主。”

淩香香想了想，先清點所有小魚、泥鳅等數量，再優先照顧家裏條件不好的，再勻出一部分給大隊裏沒分到的家庭，剩下的再平分。

大家都沒有異議。

丁主任過來查看情況，也認可淩香香的分配方法，“溝渠是屬于我們大隊的，溝渠裏的東西自然也是，如果有的家庭有，有的家庭沒有，這大隊的人心就該不穩，你這樣很好，也照顧到了需要照顧的家庭。”

淩香香放心了。

丁主任準備給各家各戶送去。

徐繼勇從遠處走了過來。

想到昨天徐繼勇的回答，丁主任又故意問着他，“繼勇，你這是從哪裏過來的？”

徐繼勇：“大橋路。”

丁主任似笑非笑。

剛才從大隊部過來之前，她就已經問過徐書記了，他們今天最後去的地方是下坡溝。

看來跟昨天一樣，徐繼勇今天又特意繞了不少的路。

徐繼勇面不改色。

他問丁主任，“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丁主任說了需要去的幾戶人家。

徐繼勇點點頭。

淩香香在旁邊聽着，準備去提分配好的水桶。

徐繼勇瞥了眼淩香香手心的水泡，大步走在她前面，伸手提起了水桶。

淩香香只好縮回了手。

她對丁主任說:“丁姐姐，我們先走了。”

跟着徐繼勇一起，給大隊裏的人送小魚、泥鳅等東西。

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只關心自家能不能分到，又能分到多少，這會兒看到徐繼勇、淩香香親密地走在一起，全都在議論他們真恩愛，幾乎沒人再說淩香香曾經癡戀吳有禮的事，要說也只會說淩香香有多麽喜歡徐繼勇。

“其他的都送完了，最後要送的就是知青院那邊。”淩香香在前面帶路。

知青院的知青們也剛收工回來。

他們邊準備午飯，邊議論溝渠裏的分配問題，“你們說會有我們的份嗎？”

“誰知道呢，溝渠又不屬于我們知青院。”

“那往年有嗎？”

“好像沒有……”

大家一陣失落。

在這時，有知青高呼了聲，“淩香香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徐大隊長。”

大家紛紛出來迎接。

尤其是溫素英，跑在大家的前頭去接淩香香，“你怎麽過來了？”

看到緊跟在淩香香身後的徐繼勇，溫素英眼神挑剔地來回打量。

淩香香指着水桶裏的東西說:“給大家送東西來了。”

徐繼勇按照淩香香的話，拿出分配給知青院的小魚、泥鳅等東西。

知青院裏的知青們趕忙搶着幹活，“大隊長，你放下，讓我們自己來。”

有特別會交際的，趁此機會大獻殷勤，“大隊長，你坐下休息休息，午飯你就跟香香留在知青院裏吃吧，很快就好的。”

淩香香幫着徐繼勇拒絕，“不了，我們要回去了。”

芸芸在家裏等着他們呢。

知青卻不死心。

他等着徐繼勇的回應。

徐繼勇附和着淩香香的話，“嗯，我們回去。”

知青只好死心。

“素英，我們回去了。”淩香香向溫素英擺擺手。

溫素英從徐繼勇身上收回視線，“你們慢走。”

目光一直目送着徐繼勇、淩香香，仔細觀察他們私下的相處，看着挺和諧的，起碼比看着淩香香跟吳有禮在一起的時候順眼。

旁邊的知青也在看着。

他們感嘆道:“淩香香嫁對人了，沒想到看着就很嚴肅的徐大隊長對淩香香這麽好。”

“是呀，手裏一直提着水桶，不讓淩香香幹一點活。”

“還挺聽淩香香的話呢，淩香香說回家就回家，徐大隊長都不帶反駁的。”

“我現在倒是有點相信大隊裏的傳言了，淩香香是真的喜歡徐大隊長，如果換做吳有禮，吳有禮才沒對淩香香這麽好。”

“咳咳，素英在呢。”

大家瞬間閉嘴。

按照昨晚溫素英的态度，淩香香可沒像傳說中那麽喜歡徐繼勇。

溫素英掃了眼各個知青。

她說:“我在不在都沒關系，只要香香過得好就好。”

知青們的雙眼頓時迸發出八卦的光芒來。

溫素英的态度都改變了，看來大隊裏的傳言有幾分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