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妖與孽

哐啷啷。

一只玉色茶杯跌落在地,碎裂了。

裏面泡的是新近摘下的貢茶,昨日才快馬送&入宮中。

碧綠纖細的葉子,混着水,灑了一地,在地板上映出兩道糾纏的身影。

他修長的丹鳳眼,透出不可測的意味,牢牢地鎖住她。

“這茶,連朕還沒嘗過,你就先飲了,這可是大不敬……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

她瞪着他,眼中焚燒着熊熊的怒火。

她恨他,比恨楊池舟更甚,如果現在有把刀,她會剖開他的xiong膛,用嘴把那些內髒拉出來,一口一口地,撕碎。

他一把将她推抵在桌上。

絲綢桌布上繡着牡丹,雍容華貴,到了極致。

她躺在上面,一張白淨的臉泛上紅潮,因為掙紮,因為恨意。

她的臉是純潔的,幹淨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臉。

可是她的眼睛,卻像一只貓,圓圓的,眼角卻又上翹,帶着女人的妩媚,天生的,不自知的,與日俱增的。

她周游在女孩與女人之間,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屬于自己的幻想。

現在,她躺在絲綢桌布上,仿佛入了畫。

妖豔的牡丹,襯托着她如玉一般的臉頰,沒有喧賓奪主,只有錦上添花。

花與人交相輝映,融合成殷紅的绮靡。

畫中的她,不是仙。

是一只妖,是一種孽。

“我走了眼,”他說:“你和青兮一樣的美。”

青兮。

她有片刻的失神,她怔怔地看着他,然後,她突然向他吐了口唾沫。

他不配提姐姐的名字。

他舉起袖子,黑色的華美布料上繡着金龍,若隐若現。他輕輕擦去她給予的濁物,臉上非常地平靜,一如既往的平靜。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

她什麽也沒看清,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摔在了書架上。

一陣鈍鈍的麻木之後,劇痛像潮水向她湧來,渾身骨骼像散了架,冷汗涔涔而下。

他猛地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聲音,有一種緩慢的冰冷:“記住你現在的身份。”

是的,她的身份。

她曾經貴如牡丹,現在卻賤若野草的身份。

她咬着唇,努力支撐着身子,不讓自己倒下--在他面前倒下。

她的眼睛裏,閃着倔強的仇恨的光。

“不服是嗎?沒關系,”他嘴角的弧度露出一種冷冽:“我總能讓你求饒的。”

說完,他一把将她抱起,越過那扇雅致華麗的屏風,來到了溫泉池邊。

池面氤氲着熱氣。

空氣中有淡淡的龍涎香氣味。

他将她投入了池中。

她始料不及,在水中掙紮着,溫熱的水急切地灌進口鼻,她嗆咳着,在水中翻騰着。

水珠與霧氣中,她看見了池邊的他。

他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一種深深的屈辱感讓她鎮定下來。

她将腳觸在池底,穩穩地站住了。

她冷冷地看着他。

他身體的每一根線條都滲出危險的氣息。

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有着邪惡的冷冰。

眼睛的每一次眨動都露出讓人心悸的微光。

她明白他想幹什麽。

即使浸在溫水中,但涼意仍舊像蛇一般,從她腳底鑽入。

她渾身發抖。

不可抑制。

“嘩”的一聲,他跳入溫泉池中。

她轉身,不斷地往前游,手腳因為害怕而有些失靈。

她僵硬而驚惶地往前游着。

直到手觸到了水池邊緣。

她覺出了異樣。

沒有聲音,除了她的喘&息聲,這裏一片寂靜。

池面只有一片白霧。

他不見了蹤跡。

她的心緊縮着,瞬間無法呼吸。

他在玩游戲,就像一只貓,微眯着眼睛,閑适地看着爪下的老鼠,驚慌地掙紮,戲耍夠了,才會一口吃掉。

她嘴唇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逃。

腦海中只湧出這一個字。

她抓住水池邊緣,奮力地撐了上去。

此時,一只手從水面伸出,抓住她白淨的腳踝,迅速地往下一拖。

那股力量太大,即使她牢牢扣住池邊,也無濟于事。

她沉入了水中。

水下的世界,是緩慢的。

她的長發,在水中婆娑着,一絲一縷,相互交纏,如黑色的絲綢。

她的衣衫,在水中飛揚着,一招一式,舞出最為飄逸的姿态。

她的臉頰,在水中浸潤着,襯着微波,有種瑩潤的光芒。

絲絲血跡從她白藕般的手臂上滲出--剛才落水時,她的手滑過池邊的硬角,劃出了傷口--水中的血,流出魅惑的弧度。

這樣的她,更加讓人瘋狂。

終于,她擺脫了他,浮出了水面。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低下頭,在她小小的耳廊邊,邪魅地說道:“看來,池舟已經要了你很多次了。”

她尖叫着,咒罵着,哭泣着。

他無動于衷。

那種莫大的刺激,那股深重的屈辱,讓她窒息。

她忽然抽下頭上的金絲菊&花簪,不顧一切地向後一刺。

他閃躲開來,她也趁機擺脫鉗制,拼命地爬上池邊。

衣服吸收了水分,變得沉重。

她費力地将身子撐上池邊,正要站起,腳上卻一麻。

他封住了她小腿上的穴道。

她無法支持,頓時摔倒在地。

雙腳無法動彈,但還有手。

她努力地向前爬動着。

他輕松地上了岸,只手抹去臉上的水珠,他的手,修長白淨,骨節分明,卻是沾滿了鮮血。

她親族的鮮血。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她。

她在緩慢而奮力地爬動着,纖細的身體,在地上蠕動,像一條正在蛻皮的蛇,透着妖魅。

絲帛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她耳中無限地放大,放大。

她的世界徹底破碎了。

她尖叫,凄厲而絕望。

“求饒嗎?”他問。

“求饒你就會住手嗎?”她冷哼一聲。

“不會。”他說:“但至少你不會太痛苦。”

她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異樣,聲音是抖動的,沉重的,因為蘊着極濃極濃的恨:“只要你活着,我永遠都是痛苦的。”

“真是可惜,你只能永遠痛苦下去。”他的嘴唇是薄的,總是抿着,如刀鋒,銳利,致命。

她渾身緊縮,想縮到最小,縮成一粒微塵。

就像從未存在過。

她握&住了水池邊的紗幕。

她死死地拽着,不放松--這是她唯一可以掌握的東西。

終于,潔白的紗幕不堪重負,被扯了下來,慢慢飄落,覆蓋住他們。

最純潔的白色下,進行着世間最龌龊的事情。

透過紗幕上微小的孔,她看見了平靜的泉水。

它永遠保持着永恒的溫暖。

和過去一樣。

她忽然想起了過去……

池面上,飄灑着花瓣,粉&嫩無暇,散發出陣陣香氣。

陽光被竹簾切割成細碎的一條條,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靡音卧躺在溫泉池邊,月白色的肚&兜外單只罩着件水紅長衫,衣角落在水中,浸濕了,顏色也深了一層,有種豔麗。

但它的主人,仍舊是小孩子模樣。

小小的臉,小小的身體,小小的聲音:“姐姐的頭發,很美。”

說完,靡音繼續撫&mo着自己手上一縷發,漆黑順長,柔&軟冰涼。

另一些,則漂浮在水面上,積聚成一匹華貴的黑絲綢,流光暗轉。

所有的發,積聚在一個人頭上。

她的唇,柔膩瑩亮,散出靜谧的光。

她的鼻,直直ting&立,劃出清冷的弧度。

她的眼,氤氲着一層霧,靈峰之巅的霧,輕柔飄逸,卻遙不可及。

她的皮膚,蒙着一層雪,天山上的冰雪,潔白純淨,卻帶着冷。

這個人,有着奪人心魄的美麗。

如溫泉池中一朵孤傲高潔的聖蓮,仿佛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在她身後,靡音撫&mo着她的發,動作中帶着虔誠,眼中帶着向往,口中帶着嘆息:“姐姐的頭發,好美。”

青兮閉上薄薄的眼睑:“靡音的頭發,也是和我一樣的。”

“不一樣,”靡音搖搖頭,固執地說道:“我要姐姐的頭發。”

青兮慢慢地轉過身,水面上的黑綢順着她的動作流動起來。

她看着自己的妹妹。

靡音還很小。

她的身體甚至尚未發育完全,瘦弱的肩膀,纖細的四肢。

像個孩子。

但她的美,卻是一直存在的。

靠近她,你便能聞見一種清香,嶄新的,帶着希望。

她像一朵含苞的花,美麗已經初見雛形,讓人情不自禁想到她的盛期。

青兮mo着她的臉,柔聲道:“我的就是靡音的,什麽都是靡音的。”

靡音靜靜地笑了,她問:“那柳易風呢?”

青兮搖搖頭:“他是不同的。”

“為什麽?”靡音的笑容變淡。

“他不是我的。”青兮用臉摩挲着靡音的頭發:“應該說,我是他的。”

靡音靜默了,隔了許久,才問道:“那麽,我呢?”

青兮正想說什麽,卻聽見宮女在紗幕外垂頭通報:“啓禀公主,柳公子到了。”

“還真巧,正談到他呢。”靡音一骨碌爬起來:“我有話要問他。”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出去。

赤&裸的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有些微涼。雪白的嫩足留下一個個水淋淋的印記,通往書房。

柳易風正坐在椅子上,眉頭微皺,心事重重,忽見闖入一個小小的身影,頓時一怔。

有些淩亂的長發,水紅衫子濕了一角,一雙眼睛透着晶亮:“柳易風,你要娶我姐姐嗎?”

柳易風楞了一下,随即淺淺一笑,起身走到她面前,脫下自己的外衣,為她披上:“看你,還像個孩子,等會凍病了,又要你姐姐守着。”

靡音不理會,固執地命令道:“我要你也娶我。”

“嗯?”

靡音拉着他的衣袖,那蟹殼青的顏色映着她嬌&嫩的柔荑,異常融合。

她重複道:“我要你也娶我。”

柳易風來不及作何反應——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婉約中略帶清冷:“靡音,易風只能娶一個。”

順着話音,青兮走了進來。

一身霜色。

清冷絕豔。

“為什麽,男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靡音不服。

“因為我們的身份。”青兮握&住靡音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深深地看着她:“因為我們的身份。”

她的聲音,有種凜然。

靡音怔住了。

“姐姐,你生氣了?”靡音聲音中帶着失措。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青兮撫&mo着靡音的發。

靡音的臉,映在她眼中,稍稍捂熱了那一片冷霧。

“好了。”她說:“快去把衣服換上,別凍着了。”

說完,青兮讓人将靡音送回房間。

靡音慢慢地離開書房。

一路上,極目所見,皆是秾麗春&色。

綠枝婆娑袅娜,繁花燦若流霞,熏風吹過,暗香滿殿。

芳華正好。

但在靡音眼中,連明媚的日光,也是惶惶的。

“昨晚,殷獨賢從高将軍府上搜出他與耶羅勾結的‘證物’,竟當場将其正法。”柳易風的聲音,平靜下帶着波濤暗湧。

“高将軍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曾在朝會上當面痛斥殷獨賢的種種惡跡,這次被除去,也是意料之中,只是……”青兮喃喃道:“只是沒想到他下手竟這麽快。”

“現在朝廷上下,再也無人敢反抗殷獨賢,他一人獨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柳易風眉間藏着隐隐的擔憂:“下一步,他該是要逼宮了。”

青兮慢慢踱到花瓶前,用手背輕觸着花瓣:“那父皇呢?”她問。

“皇上今日龍體抱恙,沒上早朝。”柳易風來到青兮身後,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青兮,我們走吧。”

青兮睫毛抖動了一下,她掙脫出他的手,繼續撫&mo着花瓣:“我們能去哪裏?”

“我不知道,可是……我害怕。”柳易風憂心忡忡:“每當殷獨賢看你時,我都會害怕。他要你,我明白……他要你。”

青兮轉頭,柔聲道:“可我只會是你的。”

“但如果他成功了,如果他奪得了天下,”柳易風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那時候,世間的所有都是他的,那麽你……”

“不會的。”青兮的聲音像一潭湖水,冷而靜:“他永遠命令不了我。”

柳易風深深地看着懷中的女子,這個驕傲的,清冷的,他最愛的女子。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着。

離開雙靈宮,柳易風走上禦花園的小道。

此時,已近黃昏,暮色昏沉,早先怒放的繁花收斂了鋒利,剎那間變得恬淡幽靜。

他靜靜地走着。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嬌&嫩的聲音:“柳易風!”

他回頭,看見了靡音。

她換了套衣裳,水紅長衫,茶白裙子,頭發已經盤起,沒戴什麽首飾,在如此的天色中,整個的她,增添了沉靜。

“柳易風,我要你娶我。”這次,她的聲音很軟,不再是命令,而是哀求。

柳易風站在原地,蟹殼青的袖子随風鼓動,此情此境,讓他更加飄逸。

“靡音,你想嫁給我,是因為你姐姐的緣故吧。”他問。

靡音點點頭:“我想一輩子和姐姐在一起。”

柳易風喉結滾動一下,他走到靡音面前,看着這個只有自己xiong口高的少女,輕聲說道:“靡音,你要長大,你必須要長大了。”

“為什麽?”靡音抓住他的衣衫,十指發白:“難道你們不要我了?”

柳易風微微嘆口氣,氣息如拂柳春風:“如果可以,我和青兮希望能永遠保護你,只是……”

“是因為殷獨賢嗎?”靡音忽然問道。

柳易風微詫。

原來這孩子并不像他們想象中的懵懂,很多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靡音臉上的稚氣漸漸消失:“我聽宮女悄悄議論過,說殷獨賢權勢滔天,意欲造反,如果他當了皇帝,我們是不是都會被殺死?”

柳易風正要說什麽,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公主剛才所言,實在讓臣惶恐。”

聲音很好聽,有着金石的質感——卻是冬日雪地中的金石,有着透骨的冷。

靡音感覺到柳易風渾身瞬間僵硬,迅速擋在她面前。

靡音只能看見他的背,她聽見柳易風問道:“沒想到殷将軍會在此時入宮,不知有何要事?”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聽聞皇上龍體違和,特來問安。途徑此地,不曾想聽見公主對臣的誤解之詞。”

柳易風道:“靡音年紀尚小,不懂事,希望将軍不要放在心上。”

“靡音公主,今年也已經十四了吧。”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那種聲音說出,靡音忽然禁不住發顫。

“如果将軍是去請安,那可得抓緊點,再晚一個時辰,皇上便要用膳了。”柳易風扯開話題。

“多謝大人提醒,那麽我先告辭了。”

靡音一直躲在柳易風身後,直到現在,才敢悄悄從他袖子縫隙中看出去。

正在遠去的,是兩個人影。

一個強壯,一個ting拔。

皆是戎裝披身。

此時,那個強壯的身影忽然回頭,對着她一笑。

靡音輕呼一聲,趕緊縮了回去。

“你笑什麽?”殷獨賢問道。

“沒,那個靡音,還ting有趣的。”楊池舟回想起剛才那張驚惶的臉頰,那雙圓圓的,像貓一樣的眼睛,忍不住上揚了嘴角。

“她?膽子倒ting小,長得也和她姐姐不一樣。”

“我覺得還ting可愛的。”楊池舟道。

“你喜歡嗎?那麽,在事情成功後,她就是你的。”殷獨賢環視了番禦花園:“到時候,這些都是我們的。”

聲音清如金石,冷如冰霜。

銅鏡中的靡音,如雲發鬓上珠翠滿戴,袅娜身體上绫羅纏繞,如玉臉頰上遍施粉黛。

她緊緊皺着眉:“姐姐,我不去。”

“前些年每逢宴會你就裝病,這些日子,父皇身子不好,正是想借這次宴會散散心,你就別掃他興了。”青兮慢慢哄道:“就幾個時辰,聽說,這次宴會有波斯來的舞姬,你一定喜歡。”

哄了許多時,靡音才應允。

兩人相攜來到殿上。

這次的宴會,場面異常宏大,無數的花燈彩鍛,滿天的絢爛煙火,充耳的鐘鼓妙音,盈目的波斯麗姬。

極盛的繁華,到了極致,竟然有絲疲倦。

每個人臉上的笑,都太過鮮明,太過故意。

靡音的眼睛漸漸模糊,她靠在青兮肩上。

像是一場繁華夢,她想沉醉不醒。

沒有變數,沒有不安,只想歌舞永遠延續下去。

就在宴會進&入高&潮時,忽然音樂戛然而止。

靡音清醒過來,揉揉眼睛,看見從殿外進來一個高ting的男子。

他身着戎裝,身段修長秀俊。

不可否認,他是漂亮的。

他的臉,文雅幹淨,不像個武将,反而像個書生。

但他首先給人的感覺,是冷。

冷漠的神色,倨傲的神氣。

一雙狹長清秀的丹鳳眼,眼波流動間,盛滿高深莫測,無人能揣度出他的意思。

他是微笑着進來的。

“啓禀皇上,”他說:“高長法逃竄的獨子高遠修已經被本将抓獲,請皇上處置。”

他的聲音如金石一般。

是殷獨賢。

整個宴會沉寂下來。

突然的沉寂,讓人有種不适應的窒悶。

靡音看見,高高在上的父皇,已經憔悴了許多。

“高遠修……高遠修。”容帝喃喃念着這個名字,突然長嘆口氣:“你是怎麽抓到他的?”

他記得明明在高家抄家之時便派人悄悄把這孩子偷運出國,怎麽會落在殷獨賢手上?

“他來刺殺我。”殷獨賢繼續維持着笑容:“他想為他‘冤死’的父親報仇。”

說完,他伸出手,如白玉一般的手,做了一個姿勢。

兩個武将拖着一名蒼白瘦弱的少年走上殿來。

靡音看見,那少年同自己差不多年紀,此刻卻渾身是傷,奄奄一息,鮮血不斷從他口角溢出。

可是,他的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卻焚燒着最強烈的恨意,像一只小小的獸。

他死死地盯着殷獨賢。

殷獨賢依舊在笑,他的唇,抿成一條細線,淩遲着每個人的神經:“皇上,請下旨吧。”

“下旨?”容帝緩緩重複着他的話。

“高長法勾結耶羅,裏通外敵,罪該誅滅九族。”殷獨賢的聲音很輕,卻重重打在每個人心上,重重打碎了這個繁華的夜。

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容帝。

突然,一個略帶尖利的吼叫聲傳來,小獸的吼叫:“我父親是被你這個奸臣陷害的!殷獨賢,你陷害忠良,不得好死!”

那個少年雖然遍體鱗傷,卻絲毫不允許他人侮辱自己的父親,他奮力掙紮着,力氣大得吓人。

“大膽!”少年身後的武将抽出劍,向少年劈去。

就在刀即将要落在少年頭上時,一個聲音傳來。

“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