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妖
靡音用自己的袖子,輕輕替他拭去那些鮮紅的血,她的聲音也是輕輕的:“遠修,你一定要走。”
“不行,靡音!”高遠修眼神堅決:“我這輩子都不會抛下你的。”
“你不是抛下我,你是幫我。”靡音像是在哄着一個孩子:“遠修,我要你變得強大,強到能夠殺死殷獨賢,明白嗎?我要你殺死殷獨賢。”
“不,你是在想辦法逼我走。”高遠修的力氣大得吓人,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臂:“就算我死,也不會抛下你。”
可是,話音剛落,高遠修便感覺到後頸一陣疼痛,他眼前一黑,慢慢暈了過去。
但在昏迷前,他清楚地聽見靡音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萦繞:“遠修,等你強大了,回來幫我。”
第真機收回手,看着跪在地上的靡音,很久很久之後,才說了句話:“丫頭,別怪我,這是你自己的命。”
命。
靡音在心中喃喃地念着。
她的命。
這是她的命。
第真機将昏迷的高遠修扛起,大跨步走到門口,然後停下。
當時的陽光很刺眼,靡音看不清他的身影。
第真機沒有回頭,只是靜靜說道:“這裏恐怕已經待不了多久了,你還是早做打算吧。”
說完,他帶着高遠修走了。
現在,真真正正只剩下她一個人。
古月鎮的空氣中有許多沙塵,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切都是那麽鮮明。
無數的微塵,在空中起起伏伏,用緩慢的姿勢。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一切都恍如隔世。
就如第真機預料的那樣,傍晚時分,官兵就已經來了。
他們破門而入,抓住了靡音,将她關入了大牢。
靡音蜷縮起身子,坐在冰冷的地面,安靜地看着老鼠在自己面前跑過。
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她被一只老鼠吓哭過。
當時的她,生活中最大的恐懼,就是看見蛇蟲鼠蟻。
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進&入大牢,成為階下囚。
寒風從牆上的縫隙中吹入,冰冷刺骨,将她渾身肌膚都凍痛,她的手腳,已經沒有知覺。
在黑暗中,靡音睜着眼睛,安靜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不知名的所在。
隔壁的女囚看了她許久,終于問道:“喂,你就是那個前朝的公主嗎?”
靡音沒有回答。
“喂,問你話呢?”那女囚不耐煩。
靡音依舊不做聲,只是低垂着頭,額前碎碎的發,一根根,像刺進眼睛裏。
“就算是公主又怎麽樣?現在不是一樣被關在這裏?”那女囚冷哼一聲,抓起塊小石子向靡音擲去。
石子異常尖銳,砸在靡音額頭。
她感覺到一股熱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靡音伸手去mo,粘膩,溫熱。
原來,她的血,還是熱的。
女囚見靡音受了傷,更加興奮,鼓動身邊的人道:“快快快,快打落水狗,這小娘們以前還是公主呢,大家一起來打她!”
其餘女囚全站起來,到處撿起石子,開始砸向靡音。
靡音沒有反抗,甚至沒有躲避。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任由石子一粒粒砸在自己身上,任由疼痛在身體上蔓延。
打落水狗。
她已經是落水狗。
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羞辱她。
靡音想起青兮說過的一句話:因為我們的身份。
青兮時常教導她,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但,就因為她們曾經高貴的身份,現在才會墜&落得更深,被侮辱得更徹底。
靡音的心被沉沉壓住。
姐姐該怎麽度過。
她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
她怎麽能容忍自己的身份被人踐踏。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吼道:“住手!”
低沉,含着隐隐怒火,并且……熟悉。
靡音擡頭,看見了一雙黑如墨玉般的眼。
那雙總是帶着笑的眼睛,現在已經燃燒着怒火。
楊池舟。
是楊池舟。
楊池舟身邊的縣令見王爺盛怒,忙誠惶誠恐地問道:“王爺,這些人該怎麽處置?”
“還需要問我嗎?”楊池舟冷冷地看他一眼。
縣令趕緊下令:“全部給我拖出去!”
頓時,牢房中響起鋪天蓋地的哭喊聲,求饒聲,像潮水一般,席卷了一切。
沒多久,那聲音便漸漸消失,直至不見。
大牢中重新恢複了寂靜。
喧嘩後的寂靜,便是死寂。
楊池舟一步步向靡音走來。
靡音垂着眼,只看見他的靴子,慢慢向自己靠近,慢慢脹滿她整個眼簾。
然後,他蹲下,伸手将她的下巴擡起。
靡音額角上的傷口,依舊在汩汩流着血。
甜腥的血,彌漫在冷冷的空氣中,有種陰森。
楊池舟緩緩說道:“你現在明白了——沒有我的保護,你什麽都不是,就連最卑賤的女囚也可以任意傷害你。”
靡音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殷紅的血,白&皙的肌膚,溫潤的月光,全在靡音的臉上混合,形成一種難言的豔麗。
楊池舟腮邊的線條繃得緊緊的。
這個女人,是他的魔障。
楊池舟一把将靡音橫抱起來,健步如飛地走出大牢,回到縣令為他精心布置的宅宇。
靡音躺在chuang上,在侍女的伺候下,她沐浴,換了身新衣,梳理了黑發,包紮了傷口。
她的眼睛直直的,只是仰面看着。
楊池舟推門走了進來。
侍女識趣地退下。
屋子中,只有他們兩人。
香爐中,焚着龍涎香。
楊池舟走到chuang邊,坐下。
靡音的臉頰。
如玉般的皮膚,帶着滑&膩,帶着涼意。
他愛不釋手。
他對她,愛不釋手。
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楊池舟也弄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要得到她,今晚,就要得到她。
楊池舟沉醉了,因為她而沉醉。
他閉上眼。
而與此同時,靡音眼中那片平靜的湖,起了漣漪。
她的手,她藏在身&下的手,她握着一根簪子的手,忽然擡起,猛地向他的頸脖刺去。
她要他死。
她要他死!
楊池舟感覺到風聲,下意識躲過這致命的一襲。
靡音并沒有放棄,她繼續向楊池舟刺去,瘋狂地,毫無章法地。
楊池舟輕輕一躲,靡音向前撲了個空,身子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慘叫一聲,瞬間沒了聲息。
“靡音!”楊池舟一震,趕緊上前去扶她。
可是他再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會對他下毒手。
靡音拿着簪子,直直地刺向他的眼睛,動作迅速,毫不猶豫。
毫不猶豫。
盡管楊池舟身手敏捷,盡快躲避,但右眼角還是被劃傷。
血慢慢地流了下來。
粘住他的發,
紅的血,黑的發。
楊池舟抓住她的手,牢牢地,用力地,仿佛想将那只纖細柔弱卻不順從的手折斷。
劇痛迫使靡音放開了簪子。
簪子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尖銳的一端,沾染着血跡。
楊池舟眼中燃起了冷冷的怒火,為她的舉動,為自己的愚蠢。
“靡音,”他說:“我想,已經沒有必要再憐惜你了。”
然後,他拉起她的手,将她甩在chuang上。
靡音忍住痛,掙紮着想下chuang,但她剛起身,楊池舟便重新将她推回chuang上。
她不服輸,明知這場角力的結果,可是她不服輸。
她一次次地站起,他一次次地将她推倒。
不知這樣重複了多少次,她的額角出現了汗珠,濡濕的發貼在頸上。
漆黑的發,蜿蜒成妖嬈。
靡音咬着牙,站了起來。
和剛才一樣,楊池舟又将她推倒。
不同的是,他再沒有讓她站起。
靡音再次感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
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很深的傷口。
異常濃烈的恨意。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她看不清自己的命運。
靡音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
什麽都已經失去了。
徹徹底底地失去了。
什麽都沒有了。
楊池舟忽地意識到,他對這個少女,有種不一樣的感情。
一種他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投擲過的感情。
他迫切地渴望着這個少女。
有多久了。
他一直在等待着她落入自己手中。
這個高貴的,纖細的皇家少女。
有時他甚至會覺得,山河颠覆,江山易主,全是為了她。
為了能夠得到她。
而現在,她終于在自己手中了。
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應該放縱自己的。
在那瞬間,靡音忽然想起了許多不相幹的畫面。
以前的畫面。
她看見自己和青兮在庭院中賞月。
月華如水,暗香浮動。
那時的一切,都是靜谧的,美好的。
靡音一直定定地望着窗外,望着那輪皓月。
身體的痛楚已經麻木。
心中的痛,卻更加鮮明。
完結了。
靡音想,完結了。
她一直看着窗外,像是在看着回憶。
楊池舟将她擁入自己懷中,讓她的臉靠在自己xiong膛上。
“別怪我。”他說:“靡音,別怪我。”
那聲音傳入靡音腦海中時,是模糊的,空曠的。
別怪他。
應該怪自己的命。
應該怪自己?
多麽可笑,又多麽深刻的道理。
靡音的嘴角忽然揚起。
一直揚起。
漸漸地,一種笑聲從她xiong腔中發出。
非常怪異的笑聲。
尖利,沉悶,鬼魅。
讓人寒毛直豎。
“靡音。”楊池舟将她拉離自己,仔細地看着她。
靡音繼續笑着,看着他,繼續笑着。
那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狂笑。
靡音在狂笑。
姿态癫狂。
蒼白的月色下,整個王府都蔓延着她的笑聲。
可怖的笑聲。
忽然,她停住。
她狠狠地咬住楊池舟。
像只發狠的貓。
她不松口。
非常快地,那塊肉被她咬了下來。
那聲音,肌肉神經碎裂的聲音,在她腦海中放大。
血湧了進來。
楊池舟的血。
一種報複的快&感。
靡音将嘴中的肉吐了出來,狠狠地,徹底地。
她想她是瘋了。
真的瘋了。
在這樣鬼魅一般的夜晚中。
瘋了。
她只記得一切都很混亂。
她尖叫着,雙手在空中撕扯着,仿佛想抓住什麽。
抓住什麽能夠與自己一同毀滅的東西。
眼前的所有都是惶惶的,燭光,薄紗,月光,那面大銅鏡。
一切的一切,都在旋轉,都不是真實的。
她甚至懷疑,她自己也不是真實的。
其實所有都只是一場夢。
她不是靡音。
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她随時都能離開靡音的身體。
這些事情并不是發生在她身上。
在旋轉中,她忽然感覺到自己頸脖上一陣劇痛。
然後,她陷入了黑暗。
黑暗,永遠的黑暗。
她蜷縮在黑暗中。
她不想醒來。
在這裏,才有安全感。
她想在這裏忘記一切,永遠不再醒來。
永遠。
意志控制了身體。
她真的一直沒有醒來。
靡音記得,她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時不時顫粟着。
偶爾微微睜眼,她在恍惚間會看見許多人圍在自己身邊。
太嘈雜了。
她不喜歡。
她只想安安靜靜的。
沉睡,或者,死去。
很可惜,她沒有如願。
一個月後,靡音醒了過來。
第一眼,她看見的,是那面大銅鏡。
黯黃的鏡子中,她的面容,瘦了很多。
她隔了許久,才認出那是自己。
怎麽會呢?
怎麽會這麽瘦。
怎麽會這麽扭曲。
怎麽會這麽……肮髒。
忽然,銅鏡中多了個人影。
高大,ting拔,黝黑。
楊池舟。
他用手梳理着她散落的發。
雖然是大病初愈,但那些頭發,卻更加濃密,亮麗。
随意地散落在chuang上。
“你病了很久。”楊池舟說:“太醫很不容易,才救回你的性命。”
靡音微微張嘴,聲音非常飄渺:“何必呢……我總會死的。”
楊池舟的手停頓了下。
那些發,帶着堅韌,固執的堅韌。
他垂下眼:“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你姐姐了?”
靡音渾身一震。
姐姐。
“你知道她的消息?”靡音問。
雖然竭力保持着平靜,但她的聲音還是透露出不可避免的激動。
“她在宮中,”楊池舟緩緩說道:“青兮一直在宮中。”
靡音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她的手,握在xiong前的手,也微微顫抖着。
忽然,她從chuang上一躍而起,喃喃說道:“我要見她,我要見到她!”
楊池舟将她按住。
并不需要多大的力量。
她此刻的身體,異常虛弱。
“你覺得,你能夠入宮嗎?”楊池舟問。
靡音怔怔的,隔了片刻,她忽然抓住楊池舟的衣袖,緊緊地抓住:“帶我入宮,求你帶我去見她。”
是的,她在哀求楊池舟。
哀求這個深深傷害過自己的男人。
她抛棄了自尊。
可是,只要能讓她見到姐姐。
她寧願抛棄自己的所有。
“我當然願意帶你入宮,”楊池舟深深地看着她:“只要你乖,乖乖地吃東西,乖乖地陪我,乖乖地……活着,明白嗎?”
靡音沒有第二個選擇。
她點頭,一直點着頭:“我會乖,我會,只要你帶我去見她。”
楊池舟伸手将靡音摟入懷中。
她的身體,是柔&軟的。
她的頭發,是柔&軟的。
她的姿态,同時是柔&軟的。
在聽見青兮下落的那一剎那,靡音決定放棄驕傲。
但沒關系,她還有一條命。
她一定會救出姐姐。
于是,她順從了。
她對楊池舟順從。
她安心地做起了他的女人。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如此。
他要她,她不再反抗。
她要讓這個男人高興。
這樣,她才有機會見到青兮。
她別無選擇。
在這個不屬于她的朝代中,一個亡國的公主,身份比一位普通的平民還要低賤。
要麽高貴地死去,要麽低賤地活着。
她不想死。
在沒見到青兮之前,她不能死。
房間中,照例彌漫着龍涎香的氣味。
微風吹拂,紗幕飄散,在空氣中,輕舞着。
整個房間,充滿了柔靡的氣息。
那張紫檀木雕花大chuang上,靡音趴在上面,沉沉睡着。
她的發,濃而密,在白&皙光滑的脊背上,組成一副瑰麗的圖案,帶着魅惑。
她的臉,是側放着的。
鼻梁小巧而ting翹,嘴唇紅豔豔的,睫毛濃密,像柔&軟的刷子。
楊池舟仔細地看着這張臉。
一張孩子般的臉。
但在自己要她時,那張臉,偶爾會顯露出妖魅的神色。
不經意地。
連靡音自己也從未發覺的。
天真和妩媚的混合。
女孩與女人的融合。
讓他瘋狂。
他愛着她。
背脊上的癢,讓睡夢中的靡音微微皺眉。
睫毛抖動幾下後,她清醒過來。
是楊池舟。
他回來了。
靡音将手握緊,指甲陷入肉中,呈現出一片蒼白。
她看不見。
她只是在忍耐着。
拼命地忍耐着。
她清清模糊的嗓子,緩緩說道:“讓我去見一次姐姐。”
沉默。
她身後的楊池舟沉默了。
靡音的右手慢慢抓起被單。
玉色的被單,絲綢制成,光滑的表面被她的柔荑抓起,呈現出多個褶皺,在她手中聚集成一朵花。
玉色的花。
美麗的隐忍中帶着痛苦。
她張開眼睛,從這樣的光線看去,她褐色的眼珠,像湖面,深秋的湖面。
表面的清澈,內裏的深沉。
“為什麽不回答我?”靡音問。
他低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麽?”靡音忽地坐起身來,看着楊池舟:“你說過,只要我聽話,你就會帶我入宮,見姐姐。”
“她現在,是皇上的人,明白嗎?”楊池舟慢慢給她解釋:“不是你想見,就能随便見到。”
靡音心中一驚:“殷獨賢對姐姐做過什麽?!”
“靡音。”楊池舟的眼睛變得冷了起來:“今後,你絕對不可再直呼皇上的名諱。”
皇上。
靡音在心中冷笑。
沒錯,那個殷獨賢,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雙手沾滿了她族人的鮮血。
他成為盛容新一任的君主。
可是沒有關系。
龍座是不變的,它一直待在那裏。
可是坐在上面的人,卻永遠在改變。
永遠都在。
總有一天,殷獨賢的江山,也會易主。
總有那麽一天。
“那麽,你是在騙我?”靡音深深地看着楊池舟:“你一直都在騙我。”
楊池舟擡起她精致的下巴,微笑。
他微笑時,總會露出牙齒。
潔白的,襯托着他皮膚的黝黑。
“我并沒說不帶你去,只要有合适的機會,我會讓你們姐妹見面的。”
靡音沒有追問還要等待多久,因為她直覺地感到,楊池舟不會給予自己答案。
她輕籲口氣:“姐姐現在,是殷獨賢的妃子嗎?”
楊池舟眼光游移了下,隔了會,才輕輕應了聲。
“可是,為什麽沒有聽見她的消息?”靡音仔細地看着楊池舟,眼中帶着懷疑。
“皇上不可能娶前朝公主。”楊池舟的聲音低了低:“就像是……我不可能娶你。”
“是嗎?”靡音的嘴角動了動,那個弧度,像是笑容的前奏:“那多可惜。”
她的聲音有淡淡的嘲諷。
只有嘲諷。
“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楊池舟濃黑的劍眉微微向上,揚了揚。
靡音沒有回答。
“我随時都可以娶親,随時都能有別的女人。”
靡音依舊沒有反應。
“姐姐過得好嗎?”她問。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身後的楊池舟渾身肌肉一僵。
“除了青兮,你和我之間就沒有話題了嗎?”他冷冷地問。
“你要我幹什麽?”靡音的眼睛空空茫茫的:“你還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只要你讓我和姐姐見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楊池舟握&住靡音的肩膀,倏地轉過她的身子,讓她看着自己:“如果,我要你……愛我呢?”
靡音伸出雙手,慢慢地撫上楊池舟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觸他。
她的手,是冰涼的,柔滑,像冬日的紗。
靜靜地罩在他臉上。
“只要你讓我見到姐姐,”她輕聲說道:“我會愛你的。”
靡音沒有意識到,在那一刻,她的臉,異常妖豔。
她的表情,在誘&惑。
像神話中的女妖,誘&惑凡人的表情。
她在誘&惑楊池舟。
楊池舟安靜地看着她。
隔了許久,他猛地将她推倒在chuang上。
力氣很大。
靡音感覺到了疼痛。
也感覺到了楊池舟隐隐的怒火。
“你在用自己的身體交易?”楊池舟感覺到被愚弄,那雙眼睛又恢複了嘲諷,恢複了桀骜不馴。
“你知道嗎?”他說:“現在的你,像妓&女。”
靡音直直地看着他:“我們之間,除了交易,只有仇恨。”
“你恨我?”楊池舟倏地抓起她的手,纖細的手腕內側,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是蜿蜒的藍色的血管。他微笑,咬着牙微笑:“我所做的一切,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對嗎?”
“你做的一切?”靡音笑了起來,笑得眼睛模糊了:“你做的一切,協助殷獨賢,殺我父皇,囚禁我姐姐,奪走我的身份,奪走我的身體……所有的這些,我需要感動嗎?”
“你恨我,一輩子,也不會愛我。”楊池舟穿上外衣,站起身,一雙眼睛,是生冷的。
然後,他走出了房間。
房間中的紗幕被突然湧入的風牽扯起來,在空中翻滾着,像是藏入了一群無形的鴿子。
即使無形,也是被囚禁的。
永遠沒有逃離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