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從溫泉山莊回來之後,不多久,蟹肥菊黃,金桂飄香,一眨眼就真正入秋。
經過小半個月,陳嫂終于适應了我身份的轉換,可能是覺得我都從貧下中農跻身成為剝削階級了,卻還能沒有架子地幫她打下手,一如既往不畏辛勞地喂狗,所以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觀,甚至還會傳授給我一些做菜的手藝。加上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她在顧林昔面前誇了我一下,說我學得很快,顧林昔就笑笑說她不光要幹活還要費神教我,所以要給她加工資,陳嫂就又恨不得把我當成一個招財童子一樣地供起來。
家附近有個公園,等裏面的銀杏樹開始變黃的時候,顧林昔就在某天傍晚拉着我去散步。不過那個公園實在太大了,我才走到一半就累得要趴下,坐在馬路牙子上一邊喘一邊說我要回家,他告訴我再不遠有個情人坡,怎麽樣也要走到那邊再回去,我語重心長地勸他說你看啊你是個殘障人士這樣會耗費你很多體力的所以就不要那麽堅持了。顧林昔眯着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後當晚身體力行地教育我,非要讓我承認他的體力就算是來回走個十趟都不成問題,迫于他的淫威,我只能泣不成聲地痛苦點頭。然後我又拖着他去了幾次電影院,這次我抓到了他的把柄,每次看到四分之三的時候他必然睡着。我對此向他提出了強烈譴責和嚴正抗議,他道歉态度良好,并且表示可以在其他方面多多補償我,但是當晚,我還是含淚放棄了這個權利。
那天我休假在家,睡醒以後,我閑來無事就煲了一鍋湯,自己喝了一些,給黑茶啃了一堆骨頭,還剩下大半鍋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了一下,發現體貼如我,居然好像還從來沒有給顧林昔送過愛心便當,就用保溫壺把湯裝起來,打了個車去了他公司。
當然,如果我能直接進去找他那就太犯規了。前臺把我攔住,我說我找顧林昔,她問我有沒有預約,我說你跟他說一聲我姓葉他就知道了,她問我有沒有預約,我沒辦法地說我只是來給他送個午飯就走,她還是問我有沒有預約。我說那如果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十萬火急地去廁所給他送廁紙的話也要預約嗎,前臺小姐露出甜美的微笑點頭。我就只好無奈地撥通了顧林昔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來,含笑的聲音壓得有點低:“怎麽了,是查崗,還是太無聊了?”
我說:“是查崗,我就在你公司前臺這裏,你能不能跟她說一下讓我進去啊?”
他愣了一下,笑了笑:“等着。”
沒過幾分鐘,祁肖從自動門裏走出來,向我走過來問道:“葉小姐,您吃午飯了麽?”
我說:“噢,我在家吃了才來的。”
他就點點頭:“先生還在開會,讓你在他辦公室裏稍等一下。”
我又說:“噢,這樣啊,好啊。”
祁肖把我帶到一扇門前面,用鑰匙開了門,然後就轉身走了。我跑進顧林昔辦公室裏東摸摸西看看,他的辦公室幾乎跟我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大,除了辦公桌,一長排的什麽文件櫃保險箱,居然還有單獨的衛生間和一張床。電腦是開着的,我捯饬了會電腦,他一直沒有回來,我就幹脆爬到床上眯了會。
後來隐約間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我睜開眼睛,看見顧林昔正在幫我蓋被子,他看我醒了,在床邊坐下來,撥了下我的頭發,抿了抿唇角笑笑說:“要睡覺不好好在家裏睡,大老遠地跑過來。”
我躺着看他,清醒了幾秒,擡起手指了指:“我煲了湯,我是來給你送湯的,放桌面上了。”
“看見了,一會兒喝。”他笑了一下,但是笑意裏似乎有幾分疲憊,我說:“你剛開完會嗎,幾點了?”
“恩,快一點了。”他眨了下眼睛,靜了幾秒,擡擡下巴說:“往裏邊睡點。”
我就往裏面挪了挪,他挨着床邊在我旁邊躺下來,側過頭來看我,一邊輕輕嘆了口長氣。我用胳膊肘把自己支起來,手撐在下巴處看他,笑嘻嘻地道:“老爺,怎麽了嘛,有什麽煩心事跟奴家說說啊。”
“這什麽腔調?”他半阖眼簾地橫了我一眼,又輕聲笑了笑:“沒什麽,算不上煩心事。”
我湊過去一點環住他的腰:“那,是不是剛才開會太累了?”
他把手搭在我手上,輕微地抿一下嘴角:“嗯……幾撥人,快要吵翻天。”
我莫名地道:“他們有什麽好吵的,反正最後都是你拍板。”
他鼻腔裏低低哼出一個好聽的音節:“話也不是那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吵吵也好,我才能權衡。”
我又茫然地道:“那你苦惱什麽,權衡完以後,你覺得哪個最好,定了就是了。”
“哪有什麽最好,做生意又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而且……”他頓了一下,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語:“這次估計也由不得我說算不算了。”
我不知道他在嘀咕什麽,顧林昔又閉了閉眼睛,釋然地笑了笑:“算了,反正再過幾天也就到他五十大壽,就當順水人情。”
我說:“啊?又是誰要過生日了啊?”
他側過身來,也用手環住我:“我舅舅。”
我愣了一下,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個蛤蟆的腦袋,頓時打了個寒戰,坐起來說:“這次不管是什麽形式的壽宴我都絕對不跟你去了!”
顧林昔安靜地看了我幾秒:“怎麽了,怕什麽?”
我搖頭道:“我不喜歡那個人,如果你是要找個女伴陪你去,那随便你找誰,我不吃醋。”
他斜着眼睛看我:“你嘴上是豁達,誰知道心裏怎麽想。為了以後不落你口實,我才不帶別人去。”我着急地還想說什麽,顧林昔卻又笑了笑:“行了,逗你的,你不想去就不去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去他壽席上的不定都什麽人,我也不想你跟那幫烏煙瘴氣的人打交道。”
我嘿嘿地笑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擡起頭,仔細看了他一會兒,我又迷惑地道:“你跟你舅舅怎麽差這麽多啊,該不會你老了也變成他那麽猥瑣吧,那我可就不要你了。”剛說完就“啊”地尖叫了聲,他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又來撓我癢:“說什麽,嗯?”
我像條泥鳅一樣在床上又鑽又滾了一陣子顧林昔才終于消停,把我攬到他胸膛裏,半晌,又輕又長地嘆了聲:“我這個舅舅,也算是我現在唯一一個比較親的親人了。有些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跟他撕破臉。”
我愣了一下,趴在他身上沒動,顧林昔又緩緩開口:“他姓于,我母親卻姓林,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并不是我外婆,他是我外公在外面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外婆不肯承認他是林家的人,就讓他随母姓。”
我靜了幾秒,說:“噢,怪不得你們長得一點都不相像。”
他嗯了一聲:“我母親長得比較像我外婆,于有霖卻很像我外公,所以我外婆就更加生氣。她說外面的那個女人給她的孩子取名叫有霖,雨林于林,于氏有林,根本就是在嘲笑和暗諷她。”
我說:“那他是在你外公外婆家長大的還是……”
“本來他是跟他的生母在外面生活的,不過他生母去世得早,那時候他才十二歲,加上又是個男孩子,我外公還是很喜歡他的,就把他領回家了,我外婆也沒有辦法。不過可惜,我外公沒兩年也病逝,輪到我外婆當家,他日子自然就不好過了。聽我母親說,我外婆不光不把他當林家的人,甚至待他連一個下人也不如,從來不讓他上桌吃飯,別人吃飯的時候他要麽去燒洗澡水,要麽去劈柴,還經常打他。”
我又靜了一會,說:“噢,那他也挺可憐的。”
“唔……”顧林昔嘆了口氣:“他那樣的日子大概一直到我外婆去世的時候才算完,但我外婆過世的時候,把所有家業都留給了我父母,他什麽都沒有拿到。後來我母親念着總是她的親弟弟,還是讓他來給我父親做事。可能是那時候窮怕了吧,所以他現在才那麽貪得無厭。”
我懶得再聽了,把頭擡起來說:“你還不去喝湯啊,再放都涼了。”
他低頭看了看我,嗯了一聲,然後就起身去辦公桌前把保溫壺拿過來,打開嘗了兩口。我說:“淡了嗎?鹹了嗎?味道怎麽樣,啊?”
“好喝。”他拖長了音調似有些無奈地睨着我,我洋洋自得地看着他慢慢把一盅都喝完,緩緩舔了舔嘴巴,動作又斯文又誘惑,我說:“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經常來給你送吧。”
他笑了笑,又看向我:“這麽賢惠,賞你什麽好?”
我故作清高地道:“什麽都好,總之別親我,你滿嘴都是油。”
他哈哈地笑出聲來,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麽。我看着顧林昔走到旁邊的保險櫃前面,輸了密碼,把櫃子打開,然後取出一個盒子,拿過來遞給我:“拿去玩吧。”
我有些迷蒙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對翠綠欲滴的耳墜子,成色一看就吓死人。我愣了一下,想起很久之前任靜說過的什麽,有些不确定地道:“買給我的嗎?”
“嗯,有一陣了,都差點忘了。你喜歡就戴戴,不喜歡就放起來吧,現在年輕人戴玉飾的也的确少。”顧林昔漫不經心地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我想了想,嘟哝說:“買了也不想着早點給我,一點誠意都沒有,是不是就路邊攤上随便撿的啊?”
他斜過來一眼,勾着唇角笑:“是,我在夜市上花十塊錢丢了三個圈套回來的。”
我就順着他的話悲傷地道:“我怎麽遇到你這麽摳門的人哪,人家土豪都是送鑽石啊車子啊房子啊什麽的,你就送我點塑料。”
他再次在床邊坐下來,雙手伸過來把我撈過去,笑容收了點,蹙了蹙眉認真道:“是說真的?你想要那些東西麽?”
我又愣了一下:“什麽意思啊,我要你還能真給我麽?”
顧林昔看了我幾秒,勾着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然後把我摟緊了一點。我也茫然地抱住他,聽到他在我耳邊“唔”了一聲,好一陣,低低地道:“真是想把所有東西……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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