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弦外之音
““丫頭,丫頭怎麽了?你這麽厲害一個小侯爺,品菜的功夫不是還連我這個丫頭也不如?”
素尺從蘇霧那裏行至正堂,還沒進門就聽見菱歌的聲音。清脆中帶了三分嘲諷,七分蠻氣,倒是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自己聽着陌生得很,想來便是少主所交代的人了。
傾野一時語塞,心想自己怎麽沒事又提起來這茬,惹這小丫頭笑他,卻不知自己已經被她吃得死死的。站起來剛要解釋,卻見素尺邁入堂中向他問好。
菱歌不知這身材修長的白衣男子從哪裏進來,來到面前時只見他向傾野低頭問好,卻未行大禮。舉手投足間不卑不亢的氣質倒是頗像蘇霧,又聽他道,“我家大人勞煩侯爺準備一下入都事宜,打擾之處還請侯爺見諒。”
傾野一拍腦門,“阿霧不提這事我還真該忘了!你回去告訴他別急,我這就去辦。”轉身又把桌上的糕點一股腦推到菱歌面前道,“你也別急,在這兒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
菱歌雖然與傾野接觸不深,卻也看出他是個一股腦兒辦事的急性子,心也是極好的,便對他點點頭。
素尺依舊站在原地,見傾野離開,向菱歌拱拱手,眉宇間仍是那股不卑不亢氣韻。
“想必這位便是菱兒姑娘了?”
菱歌對他笑笑,“公子說的不錯。怎麽,是你家大人叫你來找我的麽?”
素尺聞言便側身作“請”,也不多說廢話。
“姑娘請随我來。”
菱歌剛才聽過傾野的解釋,方知院子裏只是“移花接木”的陣仗,只要直走沒什麽稀奇的。此時卻跟在素尺後面七拐八拐,不禁有些迷糊。
眼前終于出現一片開闊的院落,菱歌擡頭細看,才發現眼前的閣樓沒挂匾額,不知叫什麽名字。院裏也幹淨的過分,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柏樹,雖不及緋碧河邊那棵高聳入雲,卻也蒼勁青翠,氣魄不凡。
與之前門開迎陽,天光盡入的移花堂不同,這裏房門緊閉,又有蒼柏遮陰,沒由來的有些幽森。旁邊素尺已經退下,菱歌想了想,還是一把推開房門。
空。
菱歌在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下意識得出這個結論。
這偌大的房間裏,除了三面密不透風的牆壁,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張雪白的玉案,一把漆黑的木椅。
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沒由來的有些發冷。
菱歌又想起以前經常聽小孩子唱起的民謠:
“胤朝才分崩,大祁昌盛中。天下知何處?隐族一夕空。”
那時大祁未建,大胤已是中原第一王朝,國力昌盛。然而在大胤西方不知何處,卻有一方人轄地,只知那些人名喚“隐族”。
正如他們的名字一般,隐族人世代隐居,極少出世。所以世人相傳他們不是面貌極其俊美,不屑與胤人為伍,就是醜惡不堪,不敢出來見人。唯有一點統一就是,舉世皆知隐族人聰慧異常,脾性也異常。只要是隐族人想做的事情,必定能做到最好。當衆邦都對大胤畢恭畢敬之時,隐族卻能翩然世外,委實令人欽佩。
然而,就當世人以為隐族可以一直這樣“潇灑”下去的時候,大胤卻為了所謂的“一統天下”,突然向隐族大規模進攻。縱使隐族人能夠以一當十,終究寡不敵衆,據說當時幾乎族滅。
然而,從長遠來看,大胤也并沒有得到什麽真正的好處,攻打隐族時不僅損耗了太多精銳的兵力,還引發了嚴重的饑荒,導致很長一段時間裏民不聊生,正給了大祁開國君臣以可乘之機。而當初大胤滅亡的關鍵因素——禍國傾城的瑤姬夫人,據說也是為數不多的隐族人之後。
菱歌見一層沒有人影,屋裏空曠如斯,正如童謠裏唱得“隐族一夕空”不知不覺就想起這些有的沒的,正想着不知隐族人是否也如此“潔癖”,回過神時,自己早就邁上了二樓。
雖然仍是一張雪白的玉案,一把漆黑的木椅,旁邊好歹多了一張青白的玉床,床帳倒與她的相似,不過一眼便認出是軟煙羅的質地。玉案前面還有一張雪白的玉屏風,模模糊糊看不清人影。
菱歌正在感嘆,玉環杯那樣大小的白涼玉已是少見,眼前卻出現屏風這般大的一塊白涼,而且沒有拼接的痕跡,竟然是渾然天成,當真是世間罕見。怪不得自己剛進樓時便感到絲絲寒意。只是這名叫蘇霧之人既然私藏這麽大一塊天然的白涼美玉,為何還會對那只小小的白涼玉盞斤斤計較?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眼前突然出現的景象卻令她大驚失色。
原本以為沒人的屏風後,突然出現一對寬闊的肩膀,皙白的背脊與墨黑的散發相映襯,不由得給人一種錯覺。
蘇霧在外着衣時看起來清瘦,不過是因為骨骼清奇,“穿衣顯瘦”的作用。此時雖然只露出了半個肩膀,卻能管中窺豹他挺拔的身材。況且肩上還挂着未擦幹的水珠,就這樣全都落在菱歌的眼裏,真真兒是羨煞旁人。
再說他膚質白皙勝雪,近身看去,竟和之前那套流蠶絲衣不相上下。
菱歌雖然自小膽大心細,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只能先驚後羞,然後連聲“啊”都沒來得及,直接背過身去捂上眼睛,當然也顧不得仔細看這“美男出浴圖”了。
“你……你快穿上衣服!”
蘇霧每次從外面回來,全身必然要用熱水驅塵解乏,從未壞過自己的規矩。只是沒想到菱歌會冒然進來,更沒想到她會如此驚慌。蘇霧處事一向寡淡,這時卻少有地覺得有趣,想了想又對菱歌道:
“如果姑娘覺得屋裏不幹淨,站着也無妨。”
這是什麽話?
他是在說她的衣服不幹淨就別坐,別髒了他的東西吧?!
菱歌心裏忿忿,卻一時着急反駁不出什麽,又不敢回頭看他,只能憋了一肚子氣回答他,“知道了。”
“奇怪,姑娘剛才不是和侯爺談笑風生,到這兒怎麽拘謹了?”
“唉,我說你這人……”
菱歌終于忍不住裝過身去,額頭卻冷不防撞在蘇霧的下巴上。
蘇霧瞬時便換上一套全新的白衣,身上仍散着濕漉漉的水汽。站在菱歌身後從上而下俯視着她,卻沒想到她一下子轉過來撞到自己又向後仰去,下意識伸手把她拽了過來,又趕緊松手。
蘇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臉上卻仍是那副萬年不變的神色。看着菱歌揉着腦袋,自己則緩緩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想必侯爺剛才已經事無巨細,一一告訴姑娘了。今日多番勞煩,還望姑娘見諒。”
菱歌還未接話,又聽蘇霧道,“姑娘眼力不凡,想必是見多識廣,出身不凡。”
“哪裏哪裏,我不過是瞿府裏一個普通的丫頭,胡說八道作不得數。”
蘇霧又接着問道,“若只是丫鬟,那姑娘更是天資過人。哪日蘇某得空,必親自登門拜訪。只是,不知姑娘與貴府有何淵源?”
一個丫鬟和主子能有什麽淵源?
“哦,當初我和哥哥流落街頭,是瞿老爺收留我們到瞿府,讓我們做了丫鬟和侍衛。”
“那請問姑娘是何時到瞿府?”
“大概七歲吧。”
“何時到緋碧城?”
“也是七歲……額不,五歲。”
“從何而來?”
“年紀太小,記不得了。”
“與那位公子可是親生兄妹?”
“我們……”菱歌突然停下,有些警覺地看着蘇霧,“當然,公子問這些做什麽?”
“姑娘別誤會,”蘇霧笑笑,“請姑娘前來只是想解釋一下,之前砸碎的玉盞非我所有,而是一位朋友所托。所以向姑娘讨要并非情願,卻也不得不為。”
菱歌聽他說了半天,還是玉盞那件事,便擺了擺手道,“算了,既然是我砸碎的,賠你就是賠你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菱……兒先行一步了。”
“那是自然。姑娘有事請便。”蘇霧說這話時并沒有站起來,只是指向門外,“出去之後,素尺自會引路。”
菱歌走後,蘇霧好像還沉浸在與她對話的點滴,眼睛一直盯着樓梯口進入的地方,卻不知實際又到了哪裏的虛空。不知不覺身上的水汽已經幹了,待蘇霧回過神來,素尺已經站在門外,畢恭畢敬。
“少主,已經安全送那位姑娘回去了。她哥哥還送來這杯玉盞,請您過目。”
蘇霧一招手讓素尺進來,然後接過他遞來的玉盞。
白涼玉仍是觸手生涼。蘇霧只是沒想到,這只玉盞竟然真的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樣。
蘇霧突然慶幸起來剛才她沒有飲下那杯有毒的“茶酒”。留她一命應該是件更有趣的事情。
太明顯的事情就沒意思了。越讓他不解的,就越讓他沉迷。
而解開這一切的關鍵,就是上官明澈。
蘇霧轉過頭問素尺,“侯爺回來了?”
“是。回來的時候好像還在問菱兒姑娘怎麽走了。”
蘇霧笑着站起來,“去告訴他一聲,即日啓程去祁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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