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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颉年歲還小,手指還算不上修長,卻纖細白皙,晶瑩如玉,粉紅色小舌舔手指的景象尤為誘人。趙十三臉上的微笑略略一頓,輕聲問:“慕慕,你吃東西時都這樣子麽?”

慕君颉不明所以:“……嗯?”

趙十三淺皺起眉,低低的說:“以後不能在不信任的陌生人面前這樣吃,知道嗎?”

“為什麽?”

“慕慕,你可知道這世上壞人很多,”面對少年純淨的眼眸,趙十三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比較恰當,“這樣,會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趙十三的神情雖然有些複雜,眼神卻含着兄長般的溫暖與關心,語氣也認真的仿佛只是循循善誘,盡管慕君颉不懂趙十三的意思,卻能看他沒有惡意。慕君颉這才認真的打量起趙十三來,男子看起來和蘇琅琛年紀相仿,約莫二十出頭,周身散發着渾然天成的高貴,容貌豐神俊朗,眉宇間悠然灑脫,未語先含三分笑,骨子裏自帶風流,委實一個翩翩佳公子。

30蠱惑倒V

趙十三伸手緩緩拿起酒杯淺飲了一口,舉動和蘇琅琛一樣極其優雅,但是性質又截然不同。從表面上看來,蘇琅琛的優雅透着深不可測,趙十三卻大氣開闊,令人心生親近。

慕君颉看人一向很準,便對趙十三放下了戒備,目光繼續盯向桂花鴨,眼睛亮亮的,俨然還想再吃。趙十三見狀,微笑着再次為慕君颉忙活起來,很快又卷好了一個薄餅遞過來。慕君颉湊近身子,伸過腦袋對趙十三手裏的餅徑直咬下去。

趙十三微微一呆,身後的棕衣人也都一呆,只有慕君颉一人渾然不覺。慕君颉一向覺得別人手裏的比自己的好吃,而且他左手有傷,仍纏着一圈紗布,用手拿餅不太方便,加上被蘇琅琛給喂慣了,反而覺得這樣理所當然。小孩一雙大眼滿足的眯成了月牙,就這麽就着趙十三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任由趙十三喂。

薄餅本來就小,幾口便吃完了,慕君颉繼而看到趙十三手指上還沾着醬汁,随口就用舌頭舔掉。

趙十三又是一呆,慕君颉的舌頭觸碰他手指的那個瞬間,他覺得有一股說不明也道不出的戰栗從指尖穿到心底,全身都微微一顫。

這一呆便呆了大半天,趙十三長那麽大以來,還是頭一回發愣那麽久。他的确很喜歡慕君颉,這種喜歡,在打從見到慕君颉的第一眼起便由心而生了。剛才趙十三坐在酒樓上,透過窗子悠閑的向下面看,一眼便望見了酒樓對面的慕君颉。小孩穿着紅衣獨自站在街頭,四周的一切事物在他身邊仿佛瞬間變得黯然無色。似乎是聞到了酒樓裏的香味,小孩繼而雙眼一亮,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起身便向酒樓走。

趙十三實在難以相信,這個少年的笑容,竟然像有一朵花開在了他的心頭,若有似無的浮動着暗香,讓他庸碌了幾十年的心底,突然泛起幼時最單純的一段回憶,所以才忍不住出手懲治對慕君颉無禮的的人,又親手伺候慕君颉吃菜。

對于趙十三來說,才見一面就起了珍惜之心已經很不正常,可如今連身體都有了反應,這簡直足以讓他震驚了。

趙十三心裏百折千轉,不動聲色的望着慕君颉。慕君颉吃鴨肉吃膩了,注意力又轉向了最愛吃的魚,正拿筷子認真夾魚。慕君颉似乎不大會用筷子,怎麽夾也夾不好,蹙眉弄了半天才夾住了一塊,忙笑眯眯的往嘴裏填,表情生動又可愛,一舉一動都讓趙十三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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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十三的神智慢慢恢複正常,臉上又挂起往常一貫的溫潤微笑。

慕君颉先前雖然餓的厲害,但他食量小,很快就吃飽了,飽了便站起身,認真又誠懇的對趙十三道謝:“多謝趙大哥的款待,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你了,先告辭了。”

趙十三連忙也站起身,問道:“不知道慕慕要忙什麽事?我雖然不是本地人,但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慕君颉方才不過是說客套話,實際上并沒有什麽事情要忙,甚至連接下來去哪都不知道。蘇琅琛那日把他丢下來一天一夜,于是他有心也把蘇琅琛丢下來一天一夜,老早就決定今晚既不回栖霞山莊,也不去蘇琅琛在城內買的宅子。可這樣的話,他今晚去哪呢?慕君颉微蹙起眉,不自覺的輕聲說出口:“我今晚沒有地方去……”

趙十三聽罷心底暗喜,剛欲說話,卻見慕君颉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間,雙眼亮晶晶的:“好漂亮的玉!”

春秋時便有周王拿千金換一笑,換做以前,趙十三只嘆此事實在荒唐,可如今,若能讓眼前的少年開心,趙十三卻覺得拿什麽換都值。趙十三低頭把腰間挂的玉取下,遞給慕君颉,微笑着說:“若慕慕喜歡,送給你好了。”

慕君颉接過玉,越看越眼熟,才發現竟跟趙宗治的那塊質地一樣,雕工也相似。黃玉極稀有,一般只有皇家才用,趙十三又姓趙,莫非是趙宗治的兄弟?慕君颉想這種玉自己已經有一塊了,做人不能太貪,于是忙将玉還給趙十三:“謝謝趙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塊玉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趙十三見小孩表情執着,也不勉強,依舊微笑着,真摯又謹慎的道:“慕慕,剛才聽聞你說今晚沒有地方去,要是信得過我的話,不如去我那裏暫住可好?有什麽事我也能幫忙解決。”

趙十三是何等聰明的人,方才見慕君颉看玉的表情和動作,便知慕君颉不僅喜歡玉還懂玉,于是又補了一句:“對了,我平日裏正好喜歡搜集奇玉,你順便也來看看玉,好不好?”

果然,本來還有點猶豫的慕君颉聽了最後這句,立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點頭說:“好。”

只是一個笑,趙十三見了,心便控制不住的一跳,這下更加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喜歡這個漂亮又率真的少年。趙十三呼吸了口氣穩定下心神,然後在幾個棕衣人的前呼後擁下,陪慕君颉一起下樓。

午後的金陵城大街異常喧嚣,慕君颉悠閑的随着趙十三坐在晃悠悠的車廂裏,全然不知此時栖霞山莊已經鬧翻了天。

蘇良一确認慕君颉失蹤,便急急上報蘇琅琛,然後忙不疊為主子開鎖。可昨晚還好好的鎖今天不知怎麽回事,鑰匙怎麽也打不開,莊內的鎖匠緊跟着被蘇良叫來,搗鼓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發現鎖內的暗門機關被人動過了,動的極為精巧,不僅鑰匙打不開,鎖匠也撬不開。

蘇琅琛陰沉着臉站在屋內,一言不發的走向房門,伸手便用內力狠狠拍出一掌,房門頓時震的響聲大作,應聲而裂,緊跟着又一掌揮出,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房門全部都被震碎,破碎的木片箭一般四處飛射開來,蘇琅琛的手掌也被劃出了兩條血絲。

蘇琅琛大步走出屋,只狠聲說了一個字:“找!”

東方遠聞聲跑了來,又好死不死的沖蘇琅琛講了句:“慕慕不會真去了洛陽,再也不回來了吧?”

于是整個山莊都開始喧嚣,急匆匆的去找少主。動靜大的連山林間的鳥都被驚飛,啪啪的呼扇着翅膀,大隊向南飛去。栖霞山就屬南側的山峰最高,也最險最陡,山壁宛如斧削刀鑿,崖頂獨獨有一塊平坦高聳的山石,迎着傍晚的殘陽,突兀地伸出半空。

登臨絕頂,俯瞰萬物,氣勢如虹。

趙宗治就站在那塊半空的山石上,剛剛練完了玄天劍法的最高一層,正面無表情的望向遠方虛空之處。天快要黑了,冬日的山風異常凜冽,大隊的鳥迎風從頭頂盤旋飛過,發出翅膀振動氣流的聲響。

趙宗治随意擡起頭,微眯起眼淡淡看向鳥群。片刻之後,忽然神色一凝,有道光閃過眼底,繼而猛的提足飛躍,身法極快的淩空一個回旋,身形如旋風般卷起,轉眼騰至三餘丈高,伸手捉住了一只正在崖上來回盤旋的雪雁。

那只雪雁,正是濮王府專門用來傳遞信息的。趙宗治捉過雪雁一看,腿上果真綁着一個小竹筒,信上只有三個字,參知府。

趙宗治看完,運功将紙條粉碎成末,揚手灑于山崖下,然後立即轉身離開。

天已經全黑了,後山高低屋宇,黑檐黛瓦,沉凝中透出無限樸實大氣。趙宗治大步行至後山練武廳,随便攔住一個莊內弟子:“大長老在哪?”

“大長老方才用完晚膳,已經回自己住處了。”

大長老住在北山的雲水閣,趙宗治随即便向雲水閣方向走。栖霞山莊的三位長老雖武功極高,但均已隐退江湖,只傳授莊內弟子武功,其他鎖事一概不問。北山最為僻靜,大長老的雲水閣在北山的半山腰,主屋是一間三層的竹樓,建的尤為別致,路徑也幽深曲折,入口用樹叢布了陣法作屏障,按着五行的順序移步換景、分合變化,以防外人打擾。

趙宗治需得離開山莊幾日,走之前還是跟大長老打聲招呼比較好。趙宗治穿過陣法,踏上林間虛掩的長廊,行至盡頭便是雲水閣。整個竹樓建的非常寬敞,擺設雅致,走進去只有暖爐袅袅燃香,檐鈴随風輕響,卻找不見大長老的人影。

趙宗治皺起眉,正欲離開竹樓,卻敏銳的聽到另一頭的東廂房傳來輕微的聲響。趙宗治使着輕功,無聲無息的幾番縱躍,轉眼移至東廂房門前。

下一秒,趙宗治整個人卻微微一呆。

東廂房房門虛掩,若有若無的傳出陣陣喘息低吟,偷過門縫,只見兩個半裸的男子下|體交接,正親吻纏綿,在夜色下情|色到蠱惑人心。

雖說君子當非禮毋聽,非禮毋視,但趙宗治一時間就像是被迷了眼,神使鬼差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着屋內情景,沒有移動。

月光淡淡照進屋內,容貌姣好的男子幾近一絲|不挂的癱軟在那裏,任由另一個男人緊扣着腰大力侵入,兩條長腿被對方大大分開挂在臂上,呈一個倒寫的兒字型,無力的承受着身下的猛烈貫穿,全身都随撞擊而不住搖晃。低啞壓抑的申吟不斷響起,越來越大,甚至可以清楚聽到一陣一陣啪嗒啪嗒有規律的淫|靡聲。

“……啊……不…不要了……雷,求你,慢一點……啊!!!……”

抽|插的速度不斷加劇,每一下都重重撞擊到男人敏感的花心,直捅得他尖叫起來,張着嘴不斷申吟。随着劇烈的撞擊,男人的承受不住地滑了下去,卻被身上的男人托住臀肉,用力往下一拽,肉|棒進入到前所未及的更深處,頓時操得他又是一聲尖叫,後|穴一陣痙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半張着嘴,爽得口水順着嘴角無知無覺的流下來。

顯然是被那一下夾得太緊,高大男子臉上也說不清是痛是爽的有一瞬間扭曲,喘息随之加劇,邊大力操|幹邊低吼道:“……嗯…啊………青彥……你太棒了……我要死在你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未來的溫油腹黑帝王攻趙十三出場鳥,快夾道歡迎~~~

PS:文案上已經說了此文非清水,後面主角的肉會更多(本人節操已死,話說節操是神馬東東可以吃嗎?),被膈應到的親親們很抱歉,可以點叉去看清水文。

31自來熟倒V

大長老和二長老雖為山莊長老,但其實年歲不大,最大的不過剛剛四十而已,加之隐退江湖好幾年而不問俗事,心境開闊保養得當,外表顯得更為年輕。尤其是大長老,本就長相俊美,此刻在二長老身下婉轉承歡、喘息申吟,一貫的清冷氣質俱蕩然無存,媚态盡現。

趙宗治一點點徹底回過神來,終于轉過身,悄然無聲的離開,将那些喘息申吟盡數抛至身後。趙宗治的呼吸和心跳始終未亂,而且武功高深,一直斂藏着氣息,屋內的人又專心于□,所以從頭至尾都沒發現門外有人來過。趙宗治回到自己房間,面無表情的回房拿上劍,徑直下山。

歡愛之事趙宗治早就接觸過,身為皇家人,年滿十三便安排通房丫頭,十四五歲便可納偏房侍妾。何況貴族間籠絡權勢、人情來往,私下互送幾個舞姬歌妓一起亵玩之事,也難免發生。趙宗治經的多了,早習以為常屢見不鮮。何況關于大長老和二長老兩人的關系,趙宗治原本就有所耳聞。

但無論如何,親眼見到終究遠遠勝于任何耳聞。趙宗治沿路下山,腦中竟莫名不斷浮現起兩個男子在月色下交纏的身影來,景象靡豔到仿佛是有魔力。

“這塊玉真的有魔力?”此刻金陵城城南的參知府內,慕君颉正歪着腦袋認真看趙十三手中錦盒裏的玉,好奇的問:“為什麽說它有魔力?”

“這塊玉叫解語,是巴蜀族的族傳之寶,”趙十三微笑着耐心解釋:“傳說它是由神仙的眼淚墜入凡間凝結成,人若戴着它,情動的時候,玉能發出微光,而且情意越深,光便越亮。”

慕君颉很久以前就聽聞過解語,這回親眼見到,頓時興奮不已:“它真能發光?你有沒有試過?”

“試過,我甚至貼身帶了一段時間,但卻從沒見它發過光。”見慕君颉面露失望,趙十三溫和的笑了笑:“這世上本就不存在鬼神,這種傳說中的邪乎事自然也不可能發生,想必那傳說是巴蜀族自己捏造的罷。”

慕君颉拿起玉認真看了看,最終略有不甘的贊同了趙十三的話:“是啊,這塊玉既不是螢石也不含磷灰,如果能莫名發光,就太邪乎了。”慕君颉心裏還是極其不舍,又愛不釋手的看了一會兒,面帶遺憾:“但是它的材質我從沒見過,模樣也栩栩如生,要真能發光就好了。”

趙十三能看得出慕君颉很喜歡這塊解語,微笑着道:“既然它不能發光,便也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罷了,談不上貴重,就當我認識你的見面禮,送予你可好?慕慕,這一回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趙十三半開玩笑的故作傷心,“不然我會難過的。”

慕君颉見狀,便爽快的接了玉,沖趙十三笑道:“那就謝謝趙大哥了。”

趙十三的心随着這笑又是一跳,這時門口有女使通報,說是晚膳好了,請移步飯廳。趙十三雖然和慕君颉一樣在參知府只是客人身份,并非參知府的主人,卻在府中比主子還像主子,整個府邸對趙十三皆謙卑恭敬,府邸的主人甚至恨不得匍匐腳下。趙十三正欲出屋,聽到外面的寒風嗖嗖,見慕君颉身形單薄,于是命人拿件披風來。

慕君颉眨了眨大眼,“我不冷。”

“不冷也要披上,”趙十三接過仆僮遞來的披風,微笑着說:“初春風寒,容易受涼。”

“哦。”慕君颉向來被蘇琅琛給伺候慣了,便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裝傻,一動也不動的任由趙十三給自己裹好披風系上絲扣,神情坦然又無辜,教趙十三見了既好笑又無奈。

以趙十三的身份,壓根沒想過會有服侍別人的一天。可是遇上了慕君撷,讓他不僅伺候了,還唯恐伺候的不夠周到。

兩人終于走到飯廳,趙十三又親手為慕君颉取下披風,引他落座。慕君颉肚子不餓,挑食的毛病又犯了,對着滿座子菜卻挑挑揀揀的不愛吃,趙十三正勸着要他多吃一點,一名棕衣随從匆匆來見,向前對趙十三附耳低低禀報了幾句。

趙十三聽罷臉上頓時帶了幾分難掩的喜悅,然後轉過頭對慕君颉微笑着道:“慕慕,我有點事,你先吃,我待會就回來。”

慕君颉本就不想吃飯,此語正中下懷,忙點頭說:“趙大哥,你盡管放心的忙去吧。”

趙十三前腳一走,慕君颉後腳便溜出飯廳。參知府并不算大,卻建的頗為幽深,庭院迂回而雅致。今晚的月色并不好,初春的夜晚也尤為寒冷,走到後院,有幾個仆人在忙着各做各的事,慕君颉一邊慢悠悠走過去,一邊笑眯眯的跟仆人們打招呼,問要不要幫忙。

小孩嘴上說着,其實心裏壓根兒沒有動手去幫的意思,何況他是參知府的貴客又新帶來的貴客,也沒人敢讓他動手,仆人們紛紛一邊惶恐的說不用,一邊回謝慕君颉的關心,神情中均透着對小孩真心實意的喜歡。

其實早在慕君颉今下午剛來參知府時,僅在府裏随便晃了一圈,便已經把府裏的人幾乎認識全了,簡直是自來熟。

這就是慕君颉的厲害之處,天生便能讨人喜歡。知情達意又拿捏得當,精靈聰慧又軟硬兼施,收買人心的功夫一流。

也同樣因為這個,栖霞山莊的大大小小都無法抗拒慕君颉的魅力,對慕君颉縱容到了嚴重護短的地步,縱然這位不省心的少主經常鬧出動靜來,縱然全莊的人正滿金陵城的找人,也都沒對慕君颉産生任何怨言。

慕君颉晃着晃着便走回了客房門口,擡起頭,猛然看到前方轉彎處有一個熟悉的人影。慕君颉的兩眼一下睜得大大的,脫口喊出:“木頭!”

趙宗治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暗道自己惦念那個妖孽竟念出魔障了,頓時皺起眉。緊接着背後卻有腳步聲咚咚傳來,趙宗治轉過頭,一道紅影子已經快要跑到自己面前,寒風卷來一陣小孩身上獨有的清香。

“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怎麽會在這兒?”

兩人同時驚詫的開口,慕君颉撅起了嘴:“我先問的,所以你先答。”

趙宗治沒有回答,卻沉着臉道:“你病還沒好,不好好在栖霞山莊養病,亂跑什麽?”

果然,話才剛落音,慕君颉便被冷風灌的咳嗽起來,一時間停不下來,越咳越厲害。慕君颉的病還沒有完全好,一天下來已經開始吃不消。趙宗治見狀,随即向前一步跨至慕君颉跟前,擡手摸他的額頭,覺得溫度有點不對,要他趕快進屋。

“慕慕,十七?”遠處傳來趙十三的聲音,顯然帶着驚訝:“……你們怎麽會認識的?”

趙宗治轉頭看向趙十三,心想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卻什麽也沒說,只皺起眉,對趙十三匆匆道:“找個大夫來。”

一聽找大夫,慕君颉的神情就像老鼠見到貓,連脊背上的毛都戒備的豎了起來,“為什麽要找大夫!我又沒事,不用找大夫!”

趙宗治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擡起手準備叫人。

趙宗治雖然面冷心冷,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慕君颉卻和他處熟了,早把趙宗治當做是親近的朋友,一見趙宗治擡手,慕君颉沖上前便拉住趙宗治的手,一邊搖晃一邊纏道:“木頭,我真的沒事,你就別找大夫了,我睡一覺就好了。”

慕君颉手上包的紗布已經拆掉了,趙宗治的右手被慕君颉兩只手緊握着,只覺得所觸肌膚冰涼柔軟又幹燥細滑,心跳也随着他手臂的搖晃而莫名一下下加快。趙宗治低下頭,見慕君颉正眼巴巴望着他,小孩無論怎麽樣的表情,眼睛都始終是如水般的清澈,卻又不能見底。

趙宗治看着慕君撷不說話,慕君颉就當他默認了,趁機迅速溜回房間,站在門內對趙宗治道:“木頭,我困了,這就睡覺了啊。”又不吝啬的沖一旁的趙十三露出一個笑來,匆匆說:“趙大哥,我要睡了,天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話說完,立即把門“碰”的一關,一臉唯恐避之不及。

趙十三望着緊閉上的房門,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阿治,慕慕為什麽叫你木頭?”

趙宗治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我……字昭風。”

趙曙顯然非常不解,“昭風這個字很好啊,有什麽問題嗎?”

“他說樹大招風……”語氣已經帶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趙十三愣了片刻,忍不住笑出聲,“呵呵,而且你平日冷漠少言,也的确像木……”

見自家弟弟臉色更難看,趙十三忙收了聲沒再說下去,轉移話題道:“你剛才說要找大夫,慕慕病了嗎?不嚴重吧?”

“他好像在發低燒,”趙宗治皺緊了眉,“他前兩日還生了一場大病,現在病沒好就亂跑,簡直就是胡鬧。”

32心裏的鬼

夜已經深了,風越刮越大,吹的冷飕飕的,趙宗治跟趙十三又聊了一會兒便回了房,洗漱一番後上床睡覺。

子時左右,天上竟然又慢慢下起了雪,估計是初春最後一場雪了。一片片雪花在黑夜中無聲的飄落下來,不過一會兒,地上、樹上、房頂上都變成白色的了。

迷蒙之中,漫天漫地的白色,蔓延了整個天地,讓人什麽也看不清。

趙宗治只身一人在無盡的白色中行走,一片空茫中,忽然看到了一抹紅。是一條紅紗,蜿蜒的鋪展開來。

這種紅色,他只在一人身上見過。那小孩最喜歡穿紅色,顏色鮮活的就像一團火。趙宗治循着紅紗向前,聽到水流潺潺,眼前是一池溫泉,水波清澈卻又望不見底,如同那小孩的眼睛。

就在這時,正看見小孩就在水池中央站着,四周白茫茫的霧氣掩着他的姿态,讓他忍不住也一步步下了水,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

似乎感覺水特別的熱,體內的血都跟着要沸騰起來,心跳也随之加劇。緊接着,他終于清楚的看到少年尚且有些青澀的身體,烏發披散在身側,骨架勻稱,肌膚如玉。水珠自小孩漂亮的臉側滑下,沿着線條優美的脖頸、精致的鎖骨、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最終一路滾落水中。

小孩似乎感覺到他來了,轉過身來,沖他甜甜一笑,他的手繼而觸到他光滑的肌膚,觸感冰冷,仿若凝脂,幹爽細滑,還帶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新冷香。

瞬間渾身燥熱,身上燃起了一團火,身體無法自控的貼近慕君颉光|裸的身軀,緊緊抱住他。小孩微張着唇,在他耳邊低語着問:“木頭,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

我想要——……

山林深處雲水閣的竹樓,東廂房裏,兩個半裸的男子抱在一起親吻纏綿,在夜色下情|色到蠱惑人心。容貌姣好的男子幾近一絲|不挂,任由另一個高大男子緊扣着腰猛烈的占有侵|犯。

身體一顫,一股快意自胸間爆發,散至四肢百骸,難以言喻的舒暢感令趙宗治幾欲登仙。

趙宗治終于從夢中驚醒,猛的坐起身,擡眼看向窗外,外面竟和夢中一樣白茫茫一片,正下着小雪。趙宗治低下頭來,身上的亵褲早已黏黏膩膩的濡濕了一大片。

趙宗治正處于十七八歲的成熟年紀,身體發育正常,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他性格恣意,從來覺得這種事無需遮掩或難堪。趙宗治第一次發生在十四歲,是王府專門挑選的漂亮又幹淨的通房丫頭,并沒嘗到什麽快|感,只是發洩了事。他天生性格冷淡,又不喜歡和陌生人觸碰,此後便也不再叫人來,更不納什麽侍妾,一般情況下他寧願自己解決。而和正常的青少年一樣,趙宗治偶爾也會做春|夢。

夢中會有朦胧的果體,會感覺自己抱住那具肉|體,然後有舒爽的射|精的快|感,醒來後發現夢|遺。但他夢中從來看不清那具身體的樣子,甚至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可今夜,趙宗治卻清楚的看見了慕君颉的臉。

清楚看到慕君颉的笑,清楚的感到和慕君颉擁抱纏綿,清楚聽到他再次問他:你想要什麽。

濃重的黑夜中,趙宗治感覺心裏住的那只鬼又慢慢冒了出來,在陰森低啞的幽幽回答:我想要你。

趙宗治頓時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連呼吸都跟着一停。

趙宗治下床換了一身衣物,複又躺下,卻再也沒有睡意了。一時間滿腦子都是慕君颉。小孩甜甜的笑臉,好聽的聲音,多變的表情,還有清澈又望不見底的眼睛……,讓他心裏已全然亂了。

亂了,這兩個字對于普通人可能很正常,但對趙宗治來說就不尋常了。

他的心比石頭還要硬,多少年他一直都是過着冷漠的日子,不要說亂了,平常的人能讓他多出幾個表情都不容易,可是一遇到慕君颉,他就亂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心裏竟莫名産生了一種單單只對慕君颉才有的貪念,這種貪念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如一只惡毒的鬼揮舞着獠牙不斷擴張地盤,趙宗治幾乎不用懷疑,它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吞噬,會令自己瘋狂。

難道他竟喜歡上了慕君颉?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天色已經漸漸放出了微光。卯時初,參知府的仆人也醒了,開始起床各自忙活。趙宗治的思緒一片混亂,就這樣一直坐在床上發呆到卯時末,終于面無表情的收回思緒,起床梳洗。想不明白就不想,趙宗治對待事情的态度一向是順其自然,于是抛開疑慮,正常照往日的習慣日複一日的去做早課。

外面的雪小了一些,卻始終沒有停。趙宗治在後院照常練了大半個時辰的武功,弄了一身薄汗和滿衣雪花,才決定回房換衣服。他心裏惦記着慕君颉昨晚的低燒,便專程從另一條路回去,正好路過慕君颉房間,看看他有沒有醒。

往前一轉彎,趙宗治遠遠見到兩個仆僮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慕君颉門前,立即大步走過去:“怎麽了?”

“小的要進屋伺候公子起床,可敲門敲了半天裏面都沒動靜,”仆僮為難的說:“現在已經辰時了,該用早膳了,小的不知道是不是該……”

趙宗治心裏猛然一沉,還沒聽完便用力把門直接推開,快步走到慕君颉床前,連叫了幾聲:“慕君颉,慕君颉。”

慕君颉聞聲微微睜開眼,神情看起來卻不怎麽清醒,趙宗治伸出手試他額頭的溫度,只覺得比昨晚的摸起來更熱了,再一看小孩臉色蒼白,頓時後悔昨晚不該一時心軟而不叫大夫。趙宗治冷着臉轉頭吩咐仆僮:“快去叫人把城內最好的大夫找來。”

趙十三沒多久也趕了來,略帶擔憂的望着慕君颉道:“慕慕,你覺得怎麽樣?難受嗎?”

慕君颉已經完全清醒了,坐起身子倚在床頭,對趙十三露出一個安慰的淺笑:“殿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這一聲殿下讓趙十三微微一呆,“慕慕,你怎麽知道我……”

慕君颉早在看到趙十三腰間的玉的時候,就猜出了他是誰,昨晚見到趙宗治,則完全确定了下來。他既然是趙宗治的兄弟,又自稱十三,那便一定是汝南王第十三子趙宗實了。趙宗實幼年便被過繼給了仁宗帝,改名為趙曙,在皇宮中長大。且不說趙曙如今是有力的皇位繼承人,就算最終沒有即位,也終究是個皇子,身份已和趙宗治截然不同,不能向對趙宗治那樣放肆随意。慕君颉想着,語氣便微帶幾分恭敬:“殿下,我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舉動多有……”

“慕慕,”趙曙只覺得慕君颉語氣中的恭敬讓人難受的要命,急急打斷他,解釋道:“慕慕,我先前并非有意隐瞞,我只是不想因為身份和你生疏……”

“我知道,”慕君颉忙善解人意的笑道:“你不必解釋,我了解。”

“那你不要叫我什麽殿下,還像以前那樣對我行麽?”趙曙緊盯着慕君颉,認真說:“你依舊叫我趙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十三,好不好?”

見趙曙一臉的期待和懇求,慕君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輕輕說:“好,……十三。”

趙曙聽聞,立刻真心的微笑開來。趙曙平日裏也總是時刻挂着笑的,可是看久了才會發現,那微笑就像是挂在臉上的一副面具,這回發自真心的一笑,讓慕君颉看的微微一呆。慕君颉也笑了笑,故意作了個揖,正式的做了個自我介紹:“十三你好,我名叫慕君颉,洛陽人士,認識你真的很高興。”

君颉?趙曙在心中默念一遍,緩緩自語:“端的是相思嗎?”

慕君颉的目光越過趙曙,擡頭望向了窗外,繼而眼睛一亮,開心的道:“又下雪了!”

話說完,也不顧身上還發着燒,興沖沖就要下床去看看雪大不大,卻被站在一旁的趙宗治面無表情的一把給摁了回去:“你不能亂跑,等大夫來了再說。”

慕君颉撅起嘴,明亮的眼睛黯下來,就像被鎖在牢籠裏的小動物。趙曙看着覺得于心不忍,微笑着開口道:“慕慕,你可知冬末春初正是打獵的好季節,鹿、狍子、熊等獵物在這個時節都失了大半靈性,遠不及夏秋季那麽靈巧,若是下了大雪,就更妙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交談,趙曙已經基本摸清了慕君颉的的性情——喜歡稀罕又有趣的事物,好動好玩不喜受拘束。趙曙笑着繼續說:“昨夜這場雪下得挺大,等雪停了,你燒也退了,我帶你一起去城外打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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