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葉火和甘戈在車裏坐了一會兒，看着四周的喪屍在他們車前走來走去。

一路上也只有I型喪屍而已。

葉火算了算，II型喪屍也是時候該出現了。

沒有外物的刺激喪屍們走得很是悠閑，葉火跟甘戈跟看野生動物園兒裏的動物一樣看着他們。

“太假了。”甘戈突然說。

葉火扭頭看他，因為穿着防護服戴着面罩，這個動作幅度不大也顯得很費勁。

“太假了。”甘戈又說了一遍：“之前電影裏拍的那些喪屍的妝化得都太假了。”

葉火想起來上次停電甘戈講的那些恐怖故事，問：“甘組您喜歡看恐怖片兒啊？”

甘戈板着臉點了點頭，沒有說多餘的話。

天上雲卷雲舒，這座城市的春天向來以風大著稱，雲随風動，一會兒露出太陽曬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一會兒又将一切都籠罩在陰影裏。

“來了。”甘戈看着前方說。

陰影中，從對面的大廈裏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按下一個按鈕，四周的喪屍便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捂着耳朵四散逃離。

針對喪屍的超聲波麽？倒是聰明。

葉火眯起眼睛看着，呼吸聲在面罩裏顯得尤為粗重。對方只有一個人？

不——

葉火的視線掃過大廈的四周，一個、兩個、三個……幾乎所有有利的射擊位置都被安排了狙擊手。他通過後視鏡看着身後，果然，身後的樓上也被安排了人。

“甘組……”葉火想提醒甘戈不要輕舉妄動，想了想還是作罷。他帶甘戈來的目的也是想試他一試，這個人之前刻意提醒他要小心周頌，不知安的是什麽心。

“怎麽？”甘戈問。

“出去吧。”葉火說，他刻意等甘戈先提着長槍下車才跟在後面下了車。

甘戈走在前面，葉火在後面放慢了腳步跟着。從對面大廈出來的人也穿着防護服，身形高大，看不清楚臉。這會兒陽光打在他身上，他的面罩反着光。

葉火和周頌在離他三米開外的距離停了下來，不近不遠。

那人也停了下來，看他們沒有先說話的意思，那人開了口。

“我已經好久沒有在這裏見到人了，真是太好了。”那人說着舉起兩只手向他們走來，示意手裏沒有武器。

“甘組。”葉火邊舉起雙手邊喚了一聲甘戈，示意他将手裏的長槍丢掉。

甘戈痛快的扔下長槍，也舉起雙手。

那人邊走邊慢慢垂下右手作出要握手的姿勢示好，葉火站在原地等着他過來，也慢慢垂下右手作出要握手的姿勢。

甘戈用餘光看看葉火也慢慢的垂下右手。

那人先握住了葉火的手：“你們好，我是發廣播的人，‘海妖’的首領，斯庫拉——”

“砰——”

“砰！”“砰！”“砰！”……

從甘戈防護服的食指處射出了第一發子彈！

原來甘戈早就在防護服裏藏了一把槍，防護服寬大厚重，從外部并不能看出來。甘戈開車時将槍藏在袖子裏，剛剛下車垂下手時槍便滑了下來，一直被他握在手裏，抵在防護服的食指處，伺機待發。

随着甘戈的第一發槍響，被安排在各個射擊位置的人也開始朝他們射擊，子彈如雨般射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葉火忍着痛手上用力拉過斯庫拉擋在自己身前，他迅速蹲到地上快步向之前就物色好要當做掩護的一輛廢棄的車跑去，将斯庫拉如盾牌一樣蓋在身上。

沒有任何防備的甘戈被打成了篩子。

葉火貓在車後面盯着躺在地上的甘戈，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對面的大廈又出來了一個人，身後跟着端着槍的五個人。

那人一揚手，示意停火。他用手示意身後的兩個人往葉火的方向走，自己帶着剩下的走到甘戈身側。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着甘戈，指了指甘戈的臉。身後的人會意，蹲下來去掀甘戈的面罩，這時甘戈突然揚起手，指向為首的那個人——

“砰！”

槍放空了。

為首的人眼明手快一腳踩在甘戈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死死的踩到地上。

葉火看着甘戈，有兩個人扒開了甘戈的防護服，裏面露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穿上的防彈衣，防護服本就厚實，加上防彈衣，剛才的槍林彈雨并沒有傷到甘戈的要害。

許是那人想留着甘戈問話，埋伏的人也沒有直接射向甘戈的頭。

可葉火現在沒工夫關心甘戈了。另外兩個人朝他走過來，葉火逃無可逃只得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突然他又想剛才甘戈也是這麽做的，葉火嘆了口氣，将兜裏的槍遞給來人，又把兜掏了個幹淨。他摘掉防護服的手套，抖了抖袖子以示自己真的沒有私藏武器。且不說眼前這兩個人，暗處不知還躲了多少人，以一敵百終不是明智之舉。就算挾持了斯庫拉——葉火看看地上這個半死不活的人，估計他也只是個替身——就算挾持了他，自己不會開車，也是逃不掉的。

真應該學車！

葉火後知後覺。

那兩個人看他手上确實沒有武器倒也沒為難他，估計是想留他個活口回去審問。其中一個人将槍抵在葉火肩頭示意他往甘戈的方向走，另一個人一把扛起地上的人回了大廈。

葉火一邊走着一邊慢條斯理的戴回防護服的手套，一路被押到為首的那個人身邊。

那個人踩着甘戈的手，俯下身去摘甘戈的面罩，邊動手邊說着什麽。

葉火走近了才聽清他嘴裏說的話。

“我他媽就知道能解出那個密碼的人一定是——”

這個口癖——

葉火瞳孔倏的放大，身體先于頭腦行動，揚手一巴掌糊上那個人的後腦勺兒罵道：“操你媽的葉焱！”

葉火的動作太快也太出人意料，身後的和埋伏的人都防着他掏槍卻沒想到葉火來這麽一手，所有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集體懵逼。

被打的那個人也愣了，他往前趔趄了兩步，忙穩住身形回頭目瞪口呆的看着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

“葉火？！”那人忙擡手示意周圍的人不要開槍，手還沒放下來就被葉火一杆子打了上去，嗷嗷直叫：“哎我操……你他媽幹嘛……哎我操……哎我……”

葉火抄起甘戈扔在地上的長槍，也不管手疼不疼了，用槍杆處照着葉焱就打了上去，周圍的人因為葉焱剛才的手勢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看着自家老大被剛剛還是階下囚的人追着，繞着地上躺着的那個人被打得雞飛狗跳。

“我操葉火你他媽瘋啦？”葉焱被打得跳腳，手上雖然有槍又不能用，還得時刻留意以防槍走火，只得被葉火追着滿地亂竄：“操……你他媽什麽時候這麽能跑了！我操你丫別打了……操操操……”

葉火話也不說，只顧追着葉焱打，葉焱喊得嗓子都要啞了。

“操葉火你還打，我他媽可是你小叔叔！”

跟着的那五個人聽見葉火的名號忙互相議論着：“他是葉火？！””葉火？！““是波塞冬的那個葉火麽？！”“是葉火？！”“牛逼啊！”

葉焱繞着甘戈跑了好幾圈兒終于學聰明了，躲在其中一個人的身後，葉火追過來，沖着那個人喊：“讓開！”

那人一愣，不知道是該聽自家老大的，還是該聽傳說中的葉大神的。葉火怒道：“這是家務事，你他媽讓開！”

那人滿耳朵全是“他媽”，心說沒錯了，這肯定是家務事，這倆要不是一家子說破大天他都不信。

“去你媽的家務事！我可是你小叔叔！”葉焱隔着那個人探出個頭來沖葉火喊。

“去你媽的小叔叔！”葉火罵道: “你他媽一聲不吭就走了！我還以為你死外頭了！有你這麽不着四六的小叔叔麽！”葉火執槍而立，也确是跑累了，他一邊喘着氣一邊說：“操他媽的……我還以為……還以為……”

剛才在氣頭上不覺得，現在停下來葉火只覺得大腦缺氧。他罵罵咧咧的扶着槍喘着粗氣，嘴裏還不依不饒的罵着：“我操……大爺的……我他媽還以為你丫……”說着說着頭便低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小。

葉焱看他不打了，從那人身後冒了出來。看葉火是真沒有再打他的意思和力氣，一把将葉火攬到懷裏，隔着防護服揉他的頭，語氣溫柔：“媽的，回來了回來了。”他說：“不會不要你的，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葉火聽到這話揚槍作勢又要打，因為沒什麽力氣了被葉焱一把攔下來了。

葉焱等他喘勻了氣，指指地上的甘戈問他：“這人怎麽處理？”

葉火累得筋疲力盡，擡手都費勁。他左手指指好不容易傷好了又他媽受傷了的甘戈，又指指自己開過來的那輛吉普：“他估計是‘方舟’的棄子，留下來監視我和‘海妖’……”葉火想起‘海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揚手照着葉焱的後腦勺兒又是一巴掌：“去你媽的海妖！“他對葉焱說：“帶回去，我有話要問他。”

葉焱扶着葉火往吉普的方向走，邊走邊看着他的右手問：“你的右手還……”

葉火握緊了右手，前幾天的疼還沒消，剛才又用力過度，這會兒不動都疼得不行。

他咬咬牙道：“沒事。”

“抱歉。”葉焱突然輕聲說，葉火的身形一撼，不再說話。

葉焱邊扶他上車邊問：“你還能開車麽？”

葉火的氣又上來了，瞪着他說：“我他媽會開車麽？”

葉焱：“你他媽還沒學啊？”

葉火：“你他媽說呢？！”

扛着甘戈的那個人一把把甘戈摔進後備箱蓋上蓋子，左耳朵右耳朵全是“他媽”兩個字，聽得一耳朵老繭。

葉焱囑咐了那人幾句，說着今晚若是沒有回來不必擔心的話，便上了駕駛座。

他幫一根手指都懶得擡的葉火系上安全帶，一腳油門彪了出去，把本來累得有點兒迷糊的葉火一下給弄精神了。

葉火勉強抓着吉普車頂上的扶手恨恨的想：真他媽，該自己學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