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甜不甜？

“一杯奶茶。”餘楠站在櫃臺前，一邊遞錢一邊說。

老板娘從臺子上拿了一盒香飄飄，邊收錢邊斜眼看坐在沙發上的許昭，剛才要不是她及時的過去開門，還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她笑說，“真不是我說，這位小哥要是心裏承認能力不行，選個別的也成啊，這個幽怨古宅主題是恐怖了點，吓了不少人呢，暈倒的也有，大部分都是小姑娘，男的，不瞞你們說啊，我是頭一回見。”

餘楠撕開包裝替許昭解釋，“他平時不這樣。”

“你們可別生氣啊，我沒別的意思，那個道具是仿真人，做得比較逼真，你那朋友站得位置不好，正巧貼了臉，吓倒也正常。”老板娘笑笑，指着沙發旁的黑色機器，“熱水在那邊，自己沖。”

餘楠過去沖好奶茶，走到沙發前遞給許昭，“拿着。”

許昭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回想在密室裏的慫樣，許昭真他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是什麽人？

小了說好歹是葛一嵩，趙北，陳征的光輝路線的領導人。

大了說，也是整個城中的一霸。

太慫了，他剛才實在太慫了。

就連當年老搬用木棍揍他的時候，他都沒吭過一聲。

今天在這裏，他被一個虛無的道具吓暈了。

當時沒覺得什麽，只是現在坐在這，冷靜下來，回想起當時在裏頭的種種表現。

他簡直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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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受傷，流血，哪怕是流淚，卻不能忍受丢失自己的尊嚴。

他把尊嚴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雖然剛才是在餘楠面前，可是他心裏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他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捂着眼睛，別過臉，“不想喝。”

“為什麽？”餘楠湊過去，捧着奶茶伸過去，“這可是你的最愛。”

許昭沒轉頭，依舊将臉看向一旁的牆壁上，“最愛也不想喝。”

老板娘在一旁插嘴，對着餘楠，笑着調侃許昭說，“我看你這小兄弟是不好意思了。”

“我沒有。”許昭語氣明顯不太好。

老板娘倒也不尴尬，她年紀看樣子快四十了，看許昭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樣，笑着搖搖頭就進裏邊去了。

餘楠笑笑，“好吧，你不喝，那就我喝了。”

他說着就真要喝了，嘴快靠近吸管的時候，瞄了眼許昭，又問了一遍，“真不喝？”

許昭氣，他是氣自己，“不喝。”

餘楠吸了一口，故意道，“嗯……真甜。”

許昭不說話。

“許昭。”餘楠說，“你在別扭什麽？”

“我沒別扭。”許昭依舊沒轉過頭來。

餘楠笑笑，心想，自己真拿他沒辦法。

“給你樣東西。”餘楠聲音裏帶着笑，“你轉過頭來。”

許昭心情不太好的轉了頭，“什麽？”

餘楠伸手忽然壓住了他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擡高他的下巴，臉貼了近了，唇對了上去，撬開了他的嘴，将剛好吸完一口的奶茶渡了過去。

整個動作做得是行雲流水，流暢自如。

許昭全程一臉懵逼，他都沒想到餘楠要來這一招。

他的嘴裏滿是麥香味的奶茶，他其實最喜歡的不是這個口味，而是最經典的原味。

但是現在，他宣布，以後他只喝麥香味的。

“怎麽樣？”餘楠笑笑，“甜不甜？”

許昭一下心情就好了，一口咽了下去說，“甜，真甜。”

餘楠替他擦了擦嘴角的奶茶漬，指腹輕輕的抹，語氣裏是難以掩蓋的寵溺，“別不開心了？”

許昭解釋說，“我不是氣你，我就是氣我自己。”

“覺得丢人了？”餘楠說。

許昭一怔，“嗯，丢人。”

“就因為剛才暈倒了？”餘楠說。

“嗯。”許昭說完，猶豫着又開口，“你會不會覺得我剛才，好慫……”

“不會。”餘楠慢慢的說，“誰都會害怕，人生在世，誰能說自己，什麽都不怕呢？”

“可我覺得我好慫。”

餘楠低聲說，“其實，剛才，你倒的時候，我也害怕了。”

就像那天他在火場裏看見媽媽一樣，燃燒的木板塌了下來，他看見媽媽對他說，“阿楠，快走……”

然後木板就砸下來了。

“你不會是害怕我死了吧？”

許昭見餘楠一臉沉思的表情，開玩笑的問。

“嗯，怕你死了，特別怕。”餘楠看着地板，表情沉默。

許昭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哎兄弟，過分了啊，我就算再害怕鬼，也不可能被吓死，我就算真的要死，也不可能死得這麽丢臉。”

餘楠一笑，回過神來，“知道，你最厲害了。”

他手一伸，“現在還喝不喝了？”

許昭美滋滋的笑，“喝，怎麽能不喝呢，這可是我的最愛。”

餘楠好笑，他站起身，“好了，那走吧。”

“走走走。”他一手抄着口袋，一手拿着奶茶，“不過這事以後再也不能提啊。”

餘楠推開門，“好，不提不提，你是最厲害的行不行？”

許昭一個閃身出來，一邊吸奶茶一邊說，“這本來就是事實好嗎兄弟？”

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雪，雪勢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許昭穿得不多，這會兒有點冷。

“怎麽突然下雪了？”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了。”餘楠看許昭，“你冷？”

“就是脖子冷。”許昭提高衣領。

餘楠下了那條卡其色的圍巾，替許昭整理好衣領，給他戴好圍巾。

“你給我戴了，你不冷嗎？”許昭覺得脖子一下暖和了些。

“我有個辦法。”許昭一邊拆開圍巾，一邊說，“我們倆一人一半怎麽樣？”

餘楠笑了一聲，“這怎麽戴？”

“一人一邊啊。”

許昭解開一半給自己戴好，另一邊給餘楠圍起來，“這樣不就行了？哎，還是我聰明。”

圍巾雖然長，但兩個人戴倒有點短了，這樣戴着，中間只有短短的一截空。

“那現在要怎麽走路？”

因為圍巾不夠長，餘楠微微彎着腰說。

“是有點麻煩。”

許昭脖子都扭不動，他兩只手抱着餘楠的手臂，整個人緊緊的貼着他，“這樣不就可以？”

餘楠低頭一笑，“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