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

謝衣有些不知該作什麽表情。

撞見自己師娘和別人行為親密關系暧昧，本就是一件比較尴尬的事情，而若那個人和師娘是同性，自己又對老師抱有非分之想時，那就不是一個尴尬所能形容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閨中密友之間的感情本就是令戀人都心生嫉妒的，但是再親密的朋友之間，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接吻……吧。

謝衣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而這麽愣神的瞬間，華月已經發現并朝着他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謝衣？”華月笑了笑，臉上帶着幾分被人發現戀情的羞澀，卻并沒有什麽慌張的神情，“好巧，又碰到你了。”

上一次在餐廳，兩人也是不期而遇。

這樣的巧合還是少一點好。

謝衣默默地想着，朝華月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說什麽，視線卻不自覺地向華月身邊的長發女子望去。

那是一個十分具有禦姐氣質的人，不開口時即使就那麽安靜地立在一旁也讓人難以忽視，若是注意到她，便會發現即便她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望着你，那充滿着氣勢的強大氣場也能壓得你透不過氣來。

如同沈夜。

也許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看到任何适合他的，想送給他的東西都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即便知道送不出去；看到任何或大或小的相似點都會無可抑制地想到他，好像思念已經滲透進了血肉骨髓裏，只要血液仍在流動着，便無時無刻不竄入腦海之中，于是仿佛看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東西的背後仿佛都刻着“沈夜”兩字。

好友葉海曾經戲稱他這是相思病，晚期，無藥可治。

謝衣無言以對。

想了想，他又覺得也沒有什麽需要辯駁的。

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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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事實。

注意到謝衣的目光，華月仿佛看出了謝衣的茫然和疑惑，順着他的視線轉頭看向身旁的長發女子，輕笑了一聲，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滄溟。”

謝衣一愣。

朋友和女朋友，甚至是女性朋友，幾字之差，意思卻是天差地別。

華月向來細心沉穩，謝衣并不覺得她會在介紹人的時候講錯，而且……看華月的神情，也并沒有說錯話要改正的樣子。

坦坦蕩蕩，真誠直接。

謝衣抿了抿唇，隐隐從華月的态度中察覺到了什麽，一時之間卻有些反應不過來，看向華月的目光不由變得飄忽起來。

華月在沈夜身邊當了這麽多年的秘書，察言觀色的本領也并不差，不過她此刻也只以為是她和滄溟之前的同性戀人關系讓謝衣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罷了，并沒放在心上。

早年很多朋友也是如此，雖然嘴上說着不在意，但是望向她和滄溟的目光卻總是帶着幾分異樣感，再後來，和這些朋友也就漸漸疏遠了。

但即使如此，她和滄溟卻始終沒想過在他人面前隐瞞兩人的戀人關系。

她愛滄溟，滄溟也愛她。

愛得光明正大，愛得坦坦蕩蕩，又何須隐瞞。

謝衣的表情怪異地看着華月，目光游離了一會，才有些恍惚地道：“我以為……你和沈老師……”

後面的話并沒有說出口，只是看謝衣的樣子，華月也恍然明白他多半是誤會了什麽，不由有些好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誤會……不過我和阿夜的關系并不像你以為的那樣。”頓了頓，她又接着道，“我是沈家的養女，自小和阿夜一起長大，所以關系會親近一點。”

一旁的滄溟也輕笑了一聲，道：“都怪阿夜，這麽多年也不找個伴，害你總是被誤會。”

原來是這樣麽……

謝衣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愚蠢得可笑。

就像他這麽多年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地一走了之，他以為那是對他、對沈夜最好的方式，然而到今天才發現，他到底幹了多麽愚蠢而不自知的事情。

是他一手把自己和沈夜的關系搞得一團糟。

謝衣雙拳微微握緊，略帶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若是……若是當年他并沒有選擇離開，也許他也并不是沒有機會。

可這世間哪來的也許。

再睜開眼時，謝衣正對上滄溟望過來的目光。

滄溟的目光莫名地帶着幾分詭異。

華月隐約察覺到了謝衣的不對勁，卻并不知道原因，看到滄溟的目光，才想起她還沒介紹過謝衣，便重新轉過身來，接着向滄溟介紹道：“這一位是……”

“我知道。”滄溟突然開口打斷了華月的話，她上前半步，臉上漾起一個淡若無痕的笑意，飽含深意的目光仔細端詳了謝衣半晌，才道，“我認識你，你是謝衣。”

謝衣怔住了。

滄溟的聲音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帶着幾分強勢的味道，而她就目光就這麽毫無顧忌地打量着謝衣時，謝衣總有一種被看透了的錯覺。

對于“滄溟”這個名字，謝衣也隐隐約約有點印象，他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來這一位就是當年流月公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董事長。謝衣其實從未見過滄溟，只是當初辦公室的同事八卦的時候曾經提到過她，據說是自小身體不好，只是擔個董事長的稱號，對公司事務從來不過問。當然，也有猜測她是被沈夜架空了的，而毫無疑問的是，當年流月公司的一切事務都是沈夜做主，滄溟這個董事長一直到謝衣出國都始終沒在公司出現過。

按理說，滄溟應該是不知道謝衣的。

畢竟6年過去了，便是早年的同事，現在還記得謝衣的只怕也是寥寥無幾，更何況當年謝衣只是一個實習生，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身份背景，作為挂名董事長的滄溟怎麽都不應該剛一見面就認出他。

像是猜到了謝衣心中的疑惑，滄溟微微勾起唇角，扯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認識你？”

謝衣沉默了一瞬。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卻敏銳地意識到，滄溟對他似乎帶着一種強烈的探究氣息，仿佛他身上有什麽非常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謝衣雖然不知究竟是什麽原因，直覺上卻隐隐有了個猜想。

和沈夜有關。

“滄溟小姐為什麽會認識我。”謝衣開口的時候，緊握的雙拳不由顫了顫。

滄溟笑了笑。

“阿夜的錢包裏有一張你們的合照，我見過很多次，自然就認識了。”

謝衣覺得自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