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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變得有趣了，我跟你賭。”梁沁笑着，因為這個賭局無論誰輸誰贏，結果于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十年的平靜，足夠兩國積累實力，或許他看不到若言君臨天下的那天，可至少也要為他鋪平道路。

這個賭約，是容恬贏了，梁沁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失望，這個結果說明若言心裏有他，可自己卻成了他的軟肋，為了清毒，他在西雷又呆了整整四個月，鬼醫對他的态度并不像普通的病人一樣，反倒是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做右手的康複訓練時又像一個嚴厲的老師一般。

凜冬的時候，大雪遍布整個西雷，梁沁看着紅梅出神。

“在想什麽？”鳳羽替梁沁披了一件披風。

“這是我在西雷看到的第一場雪，你還記得十七歲的時候，我們一起下山的事情嗎？”

鳳羽觸景生情：“記得，到現在已經有七年了，那時候我們在山下種了一棵向日葵，還約定十年後去哪裏再聚。”

“如今看來是不行了，局勢太過動蕩，等十年之期過的時候，再約十年，如何？”

“好。”鳳羽跟他并排站着，仿佛回到了當年，倆人為争看第一支盛開的梅花，連夜就開始尋找，現在想起來，那時候學習雖然辛苦，卻也無拘無束，倒是最快樂的時光了。

直到下山時，鳳羽選擇輔佐容恬，聽聞他選擇了夏蘭，可只過了一年，得知他離開夏蘭從此再無音訊，倆人再次見面的時候，是一年前。

那時候，若言設計将他抓到了離宮，梁沁見到他時不可置信的表情，後來若言要強.暴他，梁沁闖了進來，若言暴怒的用佩劍狠狠地刺向他的肩膀，把他死死的釘在了牆上，再後來，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将自己偷偷送了出來。

鳳羽只記得，他出現在城牆上看着自己離開的時候，若言趕了過來，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最後能看到的一幕是他被若言狠狠地踹倒在地上，即便後來若言滿城追捕，在他的安排下，自己依舊順利回到西雷。

若言的突然到來，簽訂了契約，容恬沒有為難，讓他接走了梁沁。

鬼醫出列向容恬行禮道：“陛下，梁先生的身體雖然好了，可仍有一些話需要囑咐，望陛下恩準。”

琉璃簌下看不清容恬的表情，沒有起伏的聲音傳來：“準。”

梁沁已經行至城外，聽到鬼醫要來，立刻下馬在原地等候，若言堅持要跟着，他想了想沒有拒絕。

“梁先生。”鬼醫欲行禮，梁沁趕忙拉住了他，“師傅何必呢，已經沒有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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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看了一眼他身邊的若言，不怒自威的氣質并不比容恬差到哪裏去，感嘆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哪有鬼醫能活到您這個年紀，再說，□□浸體怎會有蘭花的香氣，小時候頑皮，留在師傅手指上墨蘭的花汁哪能這麽容易忘記。”梁沁說着，眼角濕潤了起來，可這種情況下只能忍耐，即使是眼淚要硬生生的逼回去，說起來，麒玉對他并不好，可許多年的背井離鄉，內心又是萬般苦楚無法宣洩，這樣的一個故人，他心頭只能慶幸，麒雲師傅沒有現在容恬那邊，否則，他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師傅，我好想您。”

“沁兒，你都這麽大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麒玉向他走了幾步，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為師聽說，你當初為了輔佐離王，竟做了他的禁脔，可有這樣的事？”

若言聽到這樣的話，眉頭不禁有些微蹙，倒是梁沁仿佛不覺有他，“是。”

“你倒是爽快。”麒玉逼視着他，語氣裏甚至帶着些許鄙夷，“你是我跟麒雲最好的弟子，我很奇怪，你這樣的心性，竟然能忍受做這種為人所不恥的事情，為師當真是奇怪，當初教你的為賢之道是讓你做這樣下賤的事嗎？”

若言在一旁聽着，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揉成一團，梁沁竟然是天下都想得到的麒玉道人的關門弟子！是啊，他這樣的人無論去哪個國家得到的必定是最高的待遇，居然甘願為了自己卑微到不要尊嚴，有一種奇怪的感情在若言心裏不停的蔓延，他有些胸悶，很想要通過一個途徑發洩出來，他想替梁沁辯駁，卻被梁沁攔住。

“師傅，徒弟自知有違聖訓，甘願受罰。”語音剛落，一柄短刃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身體，紅色刺痛着若言的眼睛，他幾乎是吼道：“你瘋啦！”

看着梁沁身下的紅雪越聚越多，若言有些慌，他想帶梁沁走，可梁沁卻拂開了他的手，虛弱的聲音仿佛要被這漫天的冰雪吞噬，“師傅，只要您想，我可以立刻自刎。”

若言的心停跳了一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沁，“梁沁，別這樣。”

梁沁沒有回答，他依舊看着麒玉。

麒玉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道：“沁兒，麒雲老頭以命做祭的占蔔，你知道結果嗎？”

梁沁面上依舊平靜，心裏卻有無數波瀾起伏，原來離宮裏對他的照顧不過還是為了容恬，“知道。”

“是什麽？”

梁沁笑了，“第二個十年之期。”

“既然如此，為師一定要等。”麒玉仔細看了看自己徒弟的臉，良久嘆了口氣，“看來為師真的老了，政治上抱負，你們年輕人，呵！”

“蜉蝣的毒雖然解了，只是這毒太烈，可能還會發作幾次，為師估計完全清幹淨還要兩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不要飲酒，少動氣，以後明知道有毒，就不要以身犯險，省的一不小心死在我這個老頭子前面。”

看着麒玉縱馬而去，梁沁苦笑了一下。

若言想扶他回去，他卻輕輕拂開若言的手。

漫天的大雪又下了起來，烈風狠狠地揚起若言的長袍，風雪如同刀割般打在他的臉上，他站在原地，看着梁沁身後留下的長長的紅梅痕跡，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