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米話說!!
即墨軒将即墨開即墨祈叫回來,到臨頭卻難以啓齒,商場的事一向是大哥二哥處理,他從不插手,更沒有資格在旁邊指手畫腳,但是蘇清妍的事無論如何不能袖手旁觀,咬了咬牙,張口。
對面即墨開看他樣子,接過話頭問:“清妍讓你幫助她了嗎?”
即墨軒一怔,搖頭,說:“不關她的事,我是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的,大哥可不可以——”
“即墨家現在你二哥當家,你跟他說。”即墨開揉了揉太陽穴,拿即墨祈當擋箭牌。
即墨祈放下茶杯,俄羅斯紅茶加紅酒,沉醉熏然,不可知的溫厚。微微一笑,說:“軒,有尹旋熙在,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即墨軒低頭,握緊茶杯,“真的對不起,二哥,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什麽,但是能不能不要趕盡殺絕,你知道,清妍他們一家全靠她在支撐,要是蘇氏倒閉,他們就無依無靠了。”
即墨祈無奈嘆口氣,開口要說什麽,即墨軒的電話響了,看他一臉欣喜接起來,沒說上兩句話就挂了,眼裏盛漫不可思議的幸福光芒,歡叫一聲撲到即墨開身上,“大哥,清妍打電話給我了,打電話給我了,大哥!”
即墨開被他撲個滿懷,倒在沙發上,“什麽事,她為什麽給你打電話?”
“蘇伯父醒了,她告訴我蘇伯父醒了,大哥,我要馬上到醫院去,那件事還請二哥手下留情,清妍對我真的很重要。”說完,吧唧親了一口即墨開,翻身而起,往外跑了。
即墨開瞬間臉色變得蒼白,扭頭看到小弟消失的身影。
即墨祈低頭喝茶,當什麽都沒看到,嘴角卻不懷好意往上一勾,邪惡微笑。
小丫頭,好重的心機!
蘇清妍挂了電話轉身,尹旋熙僵直着身體隐在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身形一頓,蘇清妍腦袋轟的一聲炸開,慌亂解釋,“這段時間他一直照顧爸爸,我想應該讓他先知道,所以——”
尹旋熙不待她說完,猛地将她拉入懷中,暗紅色眸子在光影中綻放妖異光芒,一點點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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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妍閉眼,“對不起,旋熙。”
“爸爸死的時候我還沒出生,”良久,尹旋熙冰冷落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手緊緊環抱蘇清妍,不容她反抗掙脫,“媽媽從來沒有快樂過,在我的記憶中她只有看着爸爸的照片時才會露出開心的笑容,溫暖親切,而對我,永遠是疏離的,小的時候我看見媽媽不笑,就問她‘媽媽,為什麽你不笑呢,是不是旋熙做錯了什麽事?’媽媽總是搖頭,說,‘旋熙沒有錯,媽媽只是很想爸爸,想到爸爸,媽媽就笑不出來了。’就是這樣,清妍,她囚禁了自己也囚禁了我,讓我從童年開始就覺得自己的出生自己的存在是一種罪惡,是我害死了爸爸,清妍,你知道這個牢籠有多牢靠嗎,我甚至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我想,我想至少能為你做點什麽,至少我還有你,清妍,我——”
尹旋熙拖住蘇清妍的後腦勺,猛然低頭吻她,兇狠霸道,危險的氣息蔓延着,蔓延着,用全身的絕望将蘇清妍牢牢束縛。
蘇清妍僵了手腳,全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窖,眼前閃過五年前在島上的一幕,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那一場雨,将青澀的花季青春沖刷殆盡,剩下的只是殘枝敗葉,落紅滿地。
“放開我!”蘇清妍長長的指甲掐進尹旋熙的手臂,低聲的警告如同嗚咽哀求,幾不可聞,眼裏黑暗氤氲升騰,尹旋熙頓了一下,随即更為用力的吻她,将嘴唇咬出血,眼淚落在她漸漸麻木冷漠的臉上,打濕她漸漸幹涸空洞的眼。
蘇清妍承受不住,仰頭,手上力道加大,扯破他雪白衣衫,再次沉聲說:“放開我!”
“放開我,放開!啊!”尖叫着推開尹旋熙,蘇清妍跌坐在地上,恐懼望着他,雙臂緊緊環繞身體,想要保護自己。
尹旋熙低頭,幹淨的側臉隐在黑暗中,一言不發,就那麽長久而殘酷的凝視着她。
蘇清妍使勁搖頭,“不要,不要,不要——啊!”抱住自己的頭,頭發糾纏在手上,她不停撕扯,連連退縮。
尹旋熙看着她,一如少年時的隐忍,鮮血自掌中流下,悲傷絕望的氣息。
沒有安慰扶持她,尹旋熙站了一會兒,安靜轉身離開。
那件事之後整整一周,尹旋熙沒有回蘇家,蘇清妍在即墨祈的進攻打擊下節節敗退。
這個結,誰也打不開。
晚上蘇清妍坐在窗臺上,抱着玩具布偶仰望天空,白紗窗簾拂面,花園裏花香彌漫缭繞,昙花悄然綻放,無數殘落花瓣随風飄散。
醫生說蘇凱時日無多,而蘇凱的神智也在這幾天變得不清醒起來,時常做夢,夢見妻子和女兒。
接到醫院電話,蘇清妍趕到醫院,蘇凱已經再一次被搶救過來,并且很快蘇醒,現在正全身插着管子安靜躺着,聽即墨軒為他念讀聖經。
“我又看見一個白色的大寶座與坐在上面的,從他面前天地都逃避,再無可見之處了。我又看見死了的人,無論大小,都站在寶座前。案卷展開了,并且另有一卷展開,就是生命冊。死了的人都憑着這些案卷所記載的,照他們所行的受審判。于是海交出其中的死人,死亡和引見也交出其中的死人。他們都照各自所行的受審判。死亡和陰間也被扔在火湖裏,這火湖就是第二次的死,若有人的名字沒記在生命冊上,他就被扔在火湖裏。”即墨軒念完這一段,擡頭看蘇清妍,她站在窗邊,清冷蕭索的背影,她和尹旋熙的事情他有所耳聞,因為現在尹旋熙和玫紅被媒體頻繁報道,多是關于三個人的戀情。
蘇清妍就那麽沉默着,面對記者的提問,淡笑略過,蘇氏已經搖搖欲墜。
“末日審判嗎?将生生世世的罪惡肮髒洗淨火化,将一切希望絕望焚化,多好啊,嘿!”蘇清妍肩膀顫動兩下,低下頭,便沒了動靜。
即墨軒想開口安慰她,卻想到目前自己的尴尬身份,只好作罷,擔憂看着她。
蘇凱接過他手上書本,翻到最後一頁,“我又看到一個新天新地,因為先前的天地都已經過去了,海也不再有了。我又看見新城耶路撒冷由神那裏從天而降,預備好了,就如新婦裝飾整齊,等候丈夫。”
讀完合上書頁,蘇凱慈祥一笑,說:“清妍,爸爸即将進入一個新天地,你也放下吧,先前的天地都已經過去了。”
蘇清妍身體一震,轉身,淚水滑落在嘴角,如同一朵随風搖曳的清冷百合,即墨軒心裏痛得冰涼,空空蕩蕩再也填不滿。
張了張嘴,蘇清妍不堪搖頭,“爸,我已經分不清現在和過去了,喘不過氣來,連,連旋熙都不要我,爸,你也要扔下我一個人,為什麽,爸?”蘇清妍撲到爸爸懷裏嚎啕大哭。
即墨軒捏緊拳頭。
即墨祈深嘆一口氣,放下咖啡,扭頭,落地窗外天空烏雲密布,黑壓壓游走,随風堆積,搖頭,自言自語道:“這種天氣——”
“嘟嘟嘟,嘟——”
“喂。”
“總裁,一樓接待處打來電話,一位自稱是您弟弟的男人要強行闖上來,警衛處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把攝像頭錄像轉過來。”
“好的。”
看到電腦上即墨軒暴跳如雷的樣子,即墨祈大笑,還以為他真的長大了,變得跟即墨開一樣無趣呆板,沒想到骨子裏還是個跳脫主,現在這樣哪裏有平時憂郁美少年的影子,差秘書處的人下去把他接上來。
即墨軒走進辦公室,頭發已經被他煩躁的揉得不成樣子,一團雞窩,看見即墨祈,就像見了活菩薩,抱了手感天動地奔到他面前,“二哥,你一定要幫我!”
即墨祈拉了他坐下,将咖啡放在他面前,說:“又是蘇氏嗎?”
即墨軒點點頭,紅了臉低頭,口氣卻一本正經,“我知道不該插手你們的事,但是,但是,請你幫幫清妍,她已經快要崩潰了,最後一次,二哥,這次以後我就再也不麻煩你了。”
“今晚好象你和麥格訂婚吧,都準備好了嗎?”即墨祈繞開話題,微笑看熱心腸過了頭的即墨軒,果然,他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即墨祈語重心長嘆口氣,說:“軒,既然不愛她,當初為什麽要做出承諾,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毀了她一生。”
即墨軒默默點頭,然後又萬分委屈說:“但是,當時清妍和旋熙在旁邊,我真的很難過,二哥。再說麥格她真的愛我的話,我也會真心對她的。”
“嗯?”即墨祈沒聽明白,偏頭看他。
即墨軒苦苦一笑,仰頭,把眼中淚水吞回,說:“因為,我和清妍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即墨祈放下咖啡杯,傾身把手搭在他肩上,“軒,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告訴二哥,我能幫你。”
即墨軒面上一抽搐,搖了搖頭。
“總裁,蘇氏最新情況發送過來了,請問要接收嗎?”秘書打電話進來問。
即墨祈起身接通,一看,變了色,“軒,快去蘇氏總公司,清妍出事了。”
即墨軒跳起來,問也不問出了什麽事,沒命的跑下樓。
蘇氏玩具用黑心棉填充,質檢不過關,所有發貨停止,工商質檢部門責令其立即将目前市場上所有商品回購,停止生産,受害消費者紛紛到蘇氏大樓下聚集抗議譴責,目前局面已被警方控制。
工商聯合會發出通知要求蘇氏現任董事就這件事出面解釋并且向受害消費者道歉。
即墨軒剛跑出大樓傾盆大雨就劈頭蓋臉而下,夾雜冰雹的雨刮得臉生疼,冒雨趕到蘇氏大樓下,看見黑壓壓一大片人群手舉木牌橫幅,打雨傘,披雨衣伫立在雨中,不時一兩個人舉起拳頭恨恨叫罵:“滾出來,黑心商人,賠償醫療費,把我女兒還給我!”
“交出來,那個女人,安的什麽心,用黑心棉做布娃娃,我孩子現在躺在醫院全身過敏。”
推開人群,即墨軒沖破警察阻攔,跑進大廳,裏面只有少數員工,大部分在事情剛剛發生時就匆忙離開了。
沖上頂樓,只有秘書一個人在辦公間裏整理散落滿地的資料,推開她辦公室,沒有人。
“找蘇總的話,她不在。”秘書抱着資料站起來,淡淡說,仿佛事不關己。
“她在哪裏,尹旋熙把她接走了嗎?”即墨軒急急問,也不知道為什麽,問題脫口而出,好象尹旋熙來接蘇清妍走是天經地義的事。
秘書漠然一笑,說:“你們男人啊,大難臨頭各自飛,尹先生已經好久沒來了。”
即墨軒哦了一聲,失魂落魄轉身走向門口,聽見秘書說:“蘇總到總倉庫去了,本來內充棉花都是上等純棉,蘇總她親自監督收購,誰知生産出來的是黑心棉,真是不可思議啊,這個世界,白轉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人們都不願意聽真相。”
即墨軒轉身看她,她又跪在地上緩慢把資料收集在一堆。“你為什麽不走?”
秘書幽然一笑,擡頭看他,說:“蘇總很堅強,不管多困難,她都會帶領我們沖出困境,就像五年前一樣,一定!”
即墨軒些微感動,“謝謝你相信她,支持她。”
秘書微微搖頭。
“麥格,禮服放在床上,先去化妝,樓下的事交給傭人就好了。”藍馨從樓上下來,對正在和傭人一起布置的麥格說,海德坐在沙發上悠閑喝花茶,順便配制道格拉斯特制番茄果汁,把大量不明透明液體放進攪拌機,一副天下即将大亂幸災樂禍的奸詐笑容。
麥格擡頭,微微一笑,說:“沒事,阿姨,一會兒就好,現在還早。”
“哦,對了,軒還沒來嗎?我不是叫他早點來嗎,這孩子,又跑到哪裏去了?”藍馨一看周圍問。
麥格臉上一暗,轉身把一盤黑葡萄放下,說:“他,應該現在有事吧,一會兒就來了。”
話剛說完,傭人就把即墨開即墨祈兩兄弟領了進來,道格拉斯家數位表姐表妹,堂姊堂妹,叔叔伯伯阿姨紛紛圍過去,問長問短,噓寒問暖,美味佳肴奉到面前。
即墨家兩兄弟立刻人仰馬翻,倒在地上,被啵啵親吻得頭暈眼花,末了一小個子還挂在即墨開胸前,蹭在他懷裏,“小開開我好想你,你不要馬琳了嗎,為什麽不來看我?”
即墨開橫眉豎目把這粘人的小東西拉下來,扔到地上,結果她又叭叭爬上來,抱着脖子不放。地上還有兩三個吹胡子瞪眼。
另一邊即墨祈還沒來得及笑,就被另一位花枝亂顫的金發美少女摟住一記深吻緊接而至。
即墨家年輕媽媽樂的呵呵直笑,誇咱家兒子個個都受歡迎。
麥格拿着勺子趕這群偷腥的小蒼蠅,誰不知道道格拉斯家衆位姐妹對即墨家三兄弟虎視眈眈已久,估計今兒個晚上三兄弟沒一個能全身而退。
蘇清妍接過倉管部門經理遞來的發貨通知單,每次發貨明細表,每張單上都簽着同一個人的名字,市場部,蕭志,曾經陪同她到澳洲去的考察團其中之一。
那位倉管李經理,說:“蕭經理說這些是你親自下達的,我們不敢多問,半個月前就将所有存貨發出去。”
“收貨者都是天鴻公司,你都沒調查,沒有向上面反應嗎?”蘇清妍放下表單,嚴肅問。
李經理點頭,“問了,但是蕭經理說天鴻是蘇總指定的銷售代理商,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我沒敢追問下去。”
蘇清妍嘆口氣,蕭志處處打着她的旗號,也難怪他們不敢追查,将這些貨全部轉給天鴻再用天鴻的黑心棉代替,的确是很高的一招。“目前倉庫存貨有多少,回收回來的貨有多少?”
“淨貨的話就是最近一周生産的,在公司倉庫裏,回購的,因為行動速度快,目前已經購回三分之二,大部分放在租用倉庫中,盡快處理吧,不然只是倉管費用都會把公司拖垮。”
“知道了,你帶我到倉庫去看看。”蘇清妍站起身。
李經理一邊引路,一邊道歉:“請原諒,因為我的失職,給公司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蘇清妍淡淡一笑,“不用道歉,反正蘇氏也只是在茍延殘喘,謝謝你對蘇氏做的貢獻,聘用違約金和津貼我會通知財務部盡快發放下來。”
李經理定住,難以置信回頭,“蘇總,我,對不起,您解雇我是理所當然,但是在這——”
“蘇氏已經不行了,李經理,你也早點另找出路,現在工作不好找,若是真的不行,來找我,我有些人脈,給你安排個工作應該不成問題。”蘇清妍不在意說。
李經理沒再說什麽,這個女子的倔強他是領教過的,五年前那麽艱難的日子都沒有輕言放棄,現在如此決定,看來蘇氏的确走到盡頭了。
讓李經理先行離開後,站在幾十米高的貨架下,蘇清妍心情複雜,說放棄當然容易,可是她也費心費力經營這間公司五六年,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可現在好累,不想再掙紮,只想把肩上重擔卸下好好躺一會兒,閉上眼連夢都不想做。
把手放在牛皮紙上,感受其粗剌的手感,摸挲着,思索着,蘇清妍全身貼在紙箱上,“爺爺,對不起,清妍無能。”身體慢慢滑下跪在地上,眼淚無聲落下,還是孤單,還是寂寞,原來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不小心将寂寞圈禁了起來,不小心走漏了年華飛揚青春,到最後的最後,始終都是一個人,好冷,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旋熙還是走了,沒有人願意陪伴落魄的她。
空蕩蕩的倉庫中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昏暗光芒籠罩,蘇清妍再次将自己蜷成一團。
即墨軒風風火火趕到倉庫外把車停下,李經理告訴他蘇清妍在這裏,一看周圍幾十個規整統一的大小倉庫,懵了頭,這叫他從何找起。
沒辦法只好一個一個的找,“清妍,清妍,你在哪裏?清妍!”
大雨滂沱,看不清路面,即墨軒腳下一滑,跌倒,狼狽抹一把遮眼雨簾,氣惱猛捶地面,恨自己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
☆、二零章
作者有話要說: 新開坑《情迷特洛伊》即将登場,敬請期待!!^_^,^_^!!
“軒怎麽還沒來,出了什麽事?”藍馨問即墨祈,平時多少看起來有點風流的人現在規規矩矩坐在阿姨身邊,旁邊數位流着口水讒言欲滴的美女眼睛都盯在這裏。
“軒嗎,他好像去找清妍了,估計要晚點過來吧,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即墨祈不在意說。
正要上樓換衣服的麥格聞言,身體一頓,走了上去。
即墨開看弟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故意說出來是要麥格做好心裏準備嗎?
發洩半天,周圍一個人沒有,天空越發陰暗,雨勢加大,擔心蘇清妍會一個人走掉,即墨軒爬起來繼續尋找。
終于在最裏面一間倉庫門外看見她,抱着手緩緩走在雨中,即墨軒跑過去,雨聲嘩啦啦響,即墨軒聽到自己蹋碎水花的聲音,“嘩!”
站在她面前,蘇清妍擡頭看他,雨霧中看不清表情,只是悲,和着這大雨,悲涼寒冷。
即墨軒伸手想抱她,給她安慰,卻頓住,膽怯拉了衣袖為她擦去臉上雨水,哪裏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徒勞,慌亂看看周圍,“清妍,清妍,別站在這裏,我們先避雨,會着涼的。”說完小心翼翼拉她的手把她牽到倉庫屋檐下。
蘇清妍任他牽着手。
将身上濕透滴水的外套脫下來擰幹,再次為她把滿臉雨水擦幹淨,仍舊小心,怕觸痛了她。
蘇清妍一直無所表示。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一會兒就好,好不好,不要走開,清妍?”把衣服展開披在她身上,即墨軒轉身飛奔而去。
蘇清妍蹲下抱緊自己。
即墨軒慌不擇路,跑了半天,竟然在庫房之間迷了路,跌跌撞撞半天才找到停在門口的車,又打不開車門,遙控失靈,連忙掏出鑰匙,哆哆嗦嗦鑰匙也插不進去,最後氣得幹脆把鑰匙一扔,搬起旁邊一個鐵制燈座“嘭”的一聲把玻璃窗砸碎,伸手進去打開車門。
旁邊看門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沒見過這麽性急的人,直接拿東西砸自己的車,蘭搏基尼的迪.阿波羅,號稱最快的運動車,他還真舍得。
憂心忡忡把車開過去,遠遠看見一輛阿爾法羅密歐停在倉庫外,即墨軒停車下來,蘇清妍靠在尹旋熙懷裏顫抖。
尹旋熙堅定高大的背影動了動,彎腰将她抱起來,兩人轉身,尹旋熙看到即墨軒站住,低頭看蘇清妍,她沒有擡頭,閉着眼睛。
即墨軒看着尹旋熙把蘇清妍抱進車,等他們走了,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體已經麻木,擡頭,雨還在不停下,嘩啦啦響徹雲霄。
這樣或許是好的,是好的。即墨軒對自己說。
嘿嘿笑兩聲,一口氣沒緩過來,彎腰咳嗽起來,溫熱腥甜的味道湧到喉頭,放開手看,殷紅鮮血很快被稀釋沖刷,即墨軒仰頭,“嗚,嗚!哈哈!”胸口再次一悶氣,一口鮮血噴出來,倒頭栽在地上。
“麥格,衣服換好沒有,晚宴準備好了。”
麥格扭頭看門口,躺在床上沒有動,白裙散開鋪在床上,如同一朵眩目清白的花朵。
雙手抱在胸前,麥格安靜祈禱一會兒,一行清淚打落在床上。“軒,夠了,我放棄。”
起身換下衣服,一身行裝,将放在壁櫥深處的大包拿出來,本來準備永遠不用了的。苦澀一笑。
背上背包,打開窗,回頭看一眼這間海德親手為她布置的新房,帶上帽子,翻身跳下去。
落在灌木叢中,站起來,墨迪墨想墨韋三兄弟默默擋在面前,麥格一愣,随即笑了笑,問:“海德知道我要走嗎?”
墨迪搖頭,其他兩人點頭,意思是同意墨迪的說法。
麥格跳起來抱住墨迪,“替我跟海德說對不起。”
墨迪點頭,墨想墨韋也點頭。
“還有,”已經走出一段的麥格回頭,“謝謝。”說完決絕轉身,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墨迪墨想墨韋三兄弟抱成一團哭倒在地上。
海德站在妹妹房間外,笑了笑,放開門把。
尹旋熙把車停在路邊,随蘇清妍下車,沒有雨傘,把她摟在懷裏。
兩人走下海灘,來到波浪翻滾的海邊,海面上一片迷茫,隐隐約約可以看見遠處一座島的輪廓。
蘇清妍站在礁石上,眺望那座島,仰頭,尹旋熙的臉近在咫尺,捧起他的手到胸口。
“旋熙,我告訴你這五年之間的事,很簡單,只有一件事。”
尹旋熙抱緊她,想阻止她說下去,但只張了張嘴,雨太大,風浪太極。
蘇清妍定定看着遠方的島,說:“我被即墨軒強奸了,五年前,在那座島上,你走的那個晚上。”
頓了頓,尹旋熙摟着她的手松開,蘇清妍嘲諷一笑,不是對他,而是自己,對自己的諷刺。
“被剝得一無所有。”
尹旋熙突然又抱緊她,轉過她的身體,吼道:“那為什麽還呆在他身邊,那個畜生!”
“清妍,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尹旋熙好像一瞬間被奪走勇氣和力氣,把臉埋在蘇清妍頸窩裏,哭出聲來。
蘇清妍搖搖欲墜站着,沒有動,聽天由命的樣子。
“為了報複,為了等你,旋熙,但是,卻,手刃了自己。旋熙,我再也得不到自由,我把自己的雙翅斬斷了,你看,血肉模糊。”蘇清妍抱緊尹旋熙,張口在他肩上咬下去,同樣的痛苦,兩個人承受,或許不會痛得很深。
尹旋熙用力的擁抱她,仿佛要把全身的骨頭捏碎,只為能稍微感受到一點她的絕望恐懼。
還是雨飄風打,浪潮擁擠追逐,還是漁船燈火,還是礁石上唯一依靠擁抱,只是那成長的空隙插進那麽多的血和淚,怎樣才能忘記和減輕痛苦?
多少往事被雨打風吹去,洋洋灑灑一筆,勾勒一副潦草潑墨,不小心就把青春失了,逐了一場空心,血流成河。
尹旋熙抱緊蘇清妍,兩個人相擁坐在礁石上,面朝大海,風急浪高,雨水澆灌。
蘇清妍神智漸漸模糊,身體滾燙,抓緊尹旋熙的手,面前情景變得模糊不清,聽到尹旋熙隐隐約約的哭聲,他在為她哭泣嗎?
傻孩子!
感覺到憎恨憤怒的目光,蘇凱睜開眼,黑暗中暗香浮動,紫羅蘭的香味缭繞在鼻尖,恍惚似夢。
“清顏,你又來了,要幹什麽?”疲憊的,蘇凱無力對抗女兒的惡意誘惑。
玫紅傾身,低沉媚惑的聲音,“爸,我是來給你送行的,蘇氏徹底完了,你的寶貝女兒回天乏術,你不怨她嗎?”
“清妍不能被蘇氏拖累終身,完了是好事,只是我沒臉見你爺爺罷了。”喘口氣,蘇凱閉上眼。
玫紅嘿嘿笑了兩聲,坐正身體,說:“如果說是我把蘇氏弄跨的呢?爸,你會恨我嗎?”
蘇凱驀的睜開眼,呼吸急促,“只要不傷害你姐姐,随便你怎麽對蘇氏,清顏,是爸爸對不起你和媽媽,有什麽怨對我來,不要針對你姐姐。”
“姐姐,爸爸?有沒有搞錯,你,我的家人早就死了,五年前,死在倫敦,被你們抛棄了呀,蘇凱,可惜,可惜,我不能如你所願,我對付蘇氏的唯一目的就是傷害清妍,就是要讓她痛苦。爸,你也很痛苦吧?”
蘇凱睜大眼,胸口劇烈起伏,“你,你——”
“清顏小姐,少爺身體不好,你不要為難他了。”季嬸提着便當盒站在門口,呆板的臉上毫無生氣,好象一張面具。
玫紅打個激靈回頭,屋內打開燈,季嬸走進來。
“你知道我是誰?”驚慌的,玫紅站起身看着季嬸。
季嬸把便當打開,沒有看她,說:“老太太現在在醫生那裏,馬上就過來,你還是先走吧。”
聽說蘇老太太要來,玫紅神經質的一顫抖,咬了咬牙,恨恨走了。
蘇凱松口氣,“這孩子,再也回不了頭了。”
季嬸沒接話,把飯送到嘴邊。
醒來時是中午時分,窗外陽光明媚,風信子花落在窗臺上,兩三只小鳥停留啄食,白色窗簾搖曳,清風徐徐,泥土的芬芳,青草的辛辣味道,遙遠的熟悉味道。
桌上兩枝重瓣紅色天竺葵,一本銀白色小巧筆記本電腦,一只黑色鋼筆壓在一張紙上,牆紙是非常淺的淡綠色,沙發上數本精裝書籍。
蘇清妍仔細看這陌生的環境,不知身在何處,起身下床走到窗邊往下看,倒抽一口冷氣,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庭院,熟悉的人影,曾經以為永遠回不來了,撐着窗棂,蘇清妍咬牙擡頭,将眼淚吞回去。
下面在整弄花壇的尹旋熙擡起頭來,蘇清妍也安靜望着他,長發随風,清麗的女子緩緩綻開笑顏。
午餐尹旋熙弄了點海鮮粥,蘇清妍些微發燒不适,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為什麽回來?”放下勺子,蘇清妍看到玻璃碗中自己的倒影。
尹旋熙收拾碗筷的手頓了頓,說:“因為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怎麽,不願意?”
生疏的對話,僵硬的氣氛,有什麽在兩人之間潛移默化,蘇清妍撥了撥頭發,低頭,“不,害怕。”
尹旋熙放下東西,走過來把她摟入懷中,“清妍,在我面前你不用壓抑,哭出來好嗎?”
蘇清妍只抓緊他衣衫。
尹旋熙赤色眸子閃動,遼遠空洞,嘴唇強硬緊閉,“不可原諒!”
休息半天後蘇清妍就坐不住了,一定要回公司看看,尹旋熙沒有阻止,靜靜為她套上外套,突然說:“等這件事完結,和我回法國好不好?”
蘇清妍一怔,“你也認為蘇氏不行了?”
尹旋熙淡淡一笑,說:“清妍,為什麽不放棄,為了這該死的公司,你付出了一切,失去了所有,還不夠嗎?”口氣風雲突轉,尹旋熙暴怒,一拳打在桌上。
蘇清妍後退一步,默默看着他平息怒氣,說:“我只是在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旋熙,沒有了這個家,我該何去何從,連一個歸屬都沒有的我,活在這世上是徒然,旋熙,請你體諒。”說完轉身關上門。
尹旋熙跌坐在地上,煩躁仰頭,無力靠在沙發上,碎發散落肩頭,眸子清冷淡漠,“清妍,我,從來沒有被納入過你的生活對不對?”
蘇氏的确完了,蘇清妍到公司,正好碰上法院派人來進行資産清算。
坐在沙發椅上,蘇清妍話都懶得說,任他們為所欲為。
玫紅推門進來,耀眼的光芒刺痛一屋子人的眼睛。
得意的,淡淡的嘲諷,她拿出一張紙,說:“蘇氏,我要了。你們請離開。”
“為什麽這麽做?”等那些人一走,蘇清妍止不住問,隐隐感到背後一個陰謀漸漸浮現水面。
“因為,我想這麽做。”玫紅招搖大笑,好不得意。“哦,對了,再怎麽也是曾經風光一時的蘇氏,不能這麽慘淡就被收購,我們會有一個正式的交接儀式,到時還請蘇總出席,簽上你的大名。”
蘇清妍漠然扭頭,看窗外,說:“既然這樣我有一個要求。”
玫紅靠在門框上,點了支煙,“S&M老總?”
蘇清妍點頭,“我想見見這個人,畢竟,合作一場,不能被你們和即墨兩家當傻瓜玩弄,你說是不是?”
玫紅不置可否,看她的眼睛,這雙眼睛,隐忍太多,承受太多,變得滄桑,變得處變不驚,微微一笑,說:“看來你知道很多。”
“不只這些,有些事情我想當面确定。請玫紅小姐幫我轉達。”蘇清妍低頭客氣說。
玫紅輕聲一笑,“好,我會替你帶到的。蘇總,哦,現在不是了,蘇清妍,蘇小姐。”
蘇清妍直直看着她,問:“你有沒有當我是朋友過?”
“朋友?蘇小姐,你太天真了,商場上只有對手,沒有朋友。而你,就輸在這一點。”把煙蒂扔在腳下踏熄,玫紅揚了揚手,轉身:“再見,交接儀式上見。”
玫紅一走,蘇清妍看看這棟空蕩蕩的寫字樓,好象沒有留下來的必要,突然感覺心裏少了些什麽東西,苦笑一陣,以後還真不習慣,沒事做了。
把車開出停車場,蘇清妍接到即墨開的電話,對方剛一開口提到即墨軒病了,蘇清妍啪的一聲挂掉電話,冷漠倒車。
閑下來沒事幹,又不想回家,蘇清妍開車在街上兜風,很多事情需要理出個頭緒來,今後是否要和尹旋熙生活在一起,這剩下的人生道路将要怎樣走,一切都得重新開始,從頭規劃。奇怪的是內心裏并沒有因為蘇氏被打垮而沮喪,反而有一種新生的感覺,原本晦暗的未來在面前明亮起來,變得雄心勃勃想要再幹出一番事業來。
“為什麽要把蘇氏拱手讓給S&M,即墨先生,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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