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景宸擡起頭,看現在所在的房間。
他自己的房間門壞了,嚴雁聲原本囑咐給他換一個房間,卻被周琰用“他跟我住。”阻攔了下來。
現在,他便在周琰的房間中。
不,應該說是周一秋的房間。
——這裏的審美,處處彰顯着一個二十歲毛躁青年的風格。
正中是原木大床,被子的一角落到地上,枕頭橫在床中間,牛仔褲搭在椅背上,地毯上有飛船模型,有籃球,還有拆了一半的滑板,書桌上堆滿了雜物。
唯一整潔的地方是書櫃,看起來很少使用。
——你怎麽亂得跟當年在警校的我一樣。這是景宸的第一個念頭。
馬上又想到:景冬陽可是有潔癖,他看着亂糟糟的周一秋想着又束手無策,一定百爪撓心、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他回過神,看見周琰跟在他後面走了進來,滿臉不耐煩的神态,擡腳踹上了門。
本來想囑咐周一秋的話,就憋回了心中。
“我睡床,你……”周琰看了看堆得滿滿的沙發,中途硬生生改變了說辭,“……睡地下。”
景宸對生活質量并沒有什麽特別要求,聽周琰這麽說,點了點頭,找到一塊沒被飛船模型堆滿的地方,從床上撈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就當是圈了地了。
他這麽好說話,讓周琰頗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憋屈感。
兩人草草漱洗完畢,關了燈,各自躺下。
過了一會兒,周琰聽見景宸問:“嚴可昌和嚴可卓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兄弟關系。”周琰回答,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一點都不矜持,顯得自己就好像一直在等景宸跟自己說話似的,感覺很憤怒。
“不是說這個,”那邊,景宸說,聲音有點不悅,“嚴可昌憎惡他的父親和大哥,卻好像對嚴可卓感情複雜,他昨晚的話……”景宸說的是他們倆昨晚在竊聽器裏聽見的嚴可昌的自言自語,“十有八九是對嚴可卓說的。”
景宸等了一會兒,不見周琰回答,又問:“你知道他們兩中間有什麽事嗎?”
又等了半天,才聽見周琰甕甕地回答:“我不知道。”
景宸原本也沒指望從他那裏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只淡淡地回答了一聲:“哦。”
“可是周一秋知道些什麽。”周琰繼續說。
“哦,那你快把周一秋喊出來。”景宸說。
周琰忽地掀開了被子,翻身起來,光腳踩在地毯上,一步步走到景宸身邊。
“怎麽了?”景宸也坐起身,疑惑地問。
“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周琰蹲下身,捏住了景宸的下颌,力道之大幾乎是要把手指插進景宸的皮肉。
但景宸已經習慣他的神經質和時不時的暴力傾向了,這個才是他認識的周琰,方才那個可以好好溝通容易說話的周琰,才是不正常的。
“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你想喊誰出來就喊誰出來?”周琰說,“你有些日子要見不着周一秋了。”
“什麽?”景宸一怔,看周琰冰冷的臉,不由也有些緊張,“他怎麽了?”
周琰想了想,松開了手,站起身退後了幾步:“他躲起來了,我也找不到他。”
“他為什麽躲起來?”景宸追問。
“應該是生你的氣?”周琰看起來也不太肯定。
被周琰居高臨下看着的滋味不好受,景宸也站起來:“我怎麽惹他了。”
周琰像是在思索什麽,半天,說:“你被嚴可昌關住襲擊的時候,他跟我求援過……”
——那時,景宸和嚴可昌在屋中纏鬥,周一秋被關在門外,手足無措之後,他想到了朋友周琰,掏出手機跟周琰聯系。
“我覺得嚴可昌不可能對你做什麽,所以我讓周一秋自己想辦法,我才懶得管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周琰在說話時,刻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景宸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沒想到周一秋聽裏面你情況危急,居然爆發了,到底是我的身體啊,把門給踹開,沖進去制住了嚴可昌。”周琰繼續說,他沒有講故事的天賦,絲毫沒有渲染當時情況的危急和周一秋突然的英武神勇。
“接着精力使用過度,不得不去休息了?”景宸順着他的話,繼續推理。
“然後你做了什麽?你不記得嗎?”周琰扭過頭,對着他冷笑。
“我……”景宸還是莫名其妙,回想當時的情景。
——周一秋沖了進來,踢開了嚴可昌。
“冬陽……”然後景宸想到了景冬陽。
“他就因為這個事生氣躲起來了!”得知經過以後,景宸更覺得不可思議!周一秋也是個大人了!站起來一人多高了!心眼怎麽能這麽小!
“嗯,然後他就撂挑子不幹了,我出來收拾殘局。”周琰故作冷淡地說。
“……辛苦你了,”景宸啼笑皆非,只得幹巴巴地說,想了想,又問,“那嚴可昌會不會有危險?”
周琰轉過了身,背對着他,說:“我懶得管你和嚴可昌的事,你要搞清楚,我和周一秋一樣,現在也是絲毫不想見你!”
景宸覺得他的怒火更是無緣無故。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他:“那……你能不能,看看景冬陽……”
周琰猛地轉身,撲了過來,景宸被他推的後退幾步,撞在了門上。
周琰兩手撐在他的耳邊,眼裏滿是怒火。
良久,他松開了手,重重在門上踢了一腳,推開景宸,自己走了出去。
景冬陽、周一秋、周琰,從目前來看,一不高興都愛摔門而去是他們僅有的共同點之一。
不同的是景冬陽再也沒有回來。
周琰走了,景宸的睡意也消失殆盡,坐起身,先聽了一會嚴可昌身上竊聽設備傳來的訊息,一片靜悄悄的。
放下耳機,再看周圍,亂得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景冬陽可是最愛幹淨的啊。
他想着,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正在把落在地上的東西整理到一起,衣服挂到櫃子裏。
猛然間覺得別扭,——他可是等着弟弟幫自己收拾寝室的人!現在居然在幫別人整理房間!畫風完全不對!
這樣一想,就特別沮喪。他把疊了一半的衣服扔到一邊,悻悻地靠到了床上,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壁燈,望着空蕩蕩幽黑的屋頂。
這裏是周一秋的房間,從房間擺設布置來看,周一秋是個不愛看書、興趣廣泛、沒有朋友的少年。
他真的會因為自己喊了冬陽的名字而生氣嗎?
門忽然又是一響。那個人又回來了。
他回來得突然,而景宸正躺在他的床上,來不起起身。景宸索性沒有舉動,裝作已經睡着了的樣子。
那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關上了壁燈,也走到了床旁,在另一邊躺了下來。
景宸本來以為回來的人是周琰,現在又不能确定了。——若是周琰,不是應該直接把他喊醒,趕回地毯上去的嗎?
現在回來的人,是周琰?周一秋?……會不會是景冬陽?
想着想着,他翻過身,看那個人背對自己躺在床上。
景宸伸出手,輕輕推了推那人的背。
那人沒有睡着,馬上反手抓住景宸的手,狠狠推了出去。
——好了,确定了,這還是周琰。
如果是周一秋,他會馬上回過身,撲過來,開心地說什麽“你果然暗戀我”之類的話。
若是景冬陽,他會一動不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周琰還在生氣,雖然不明白他有什麽好氣的。
兩個人又安靜了很久,都睡不着,也知道對方還沒有睡。
“1992年5月29日,石西大學地質系譚教授帶領一個由學生組成的科考隊前往西南進行地質研究。”景宸忽然說。
周琰一怔,這是景宸半個月以來,第一次對他說起他自己的目的。
“6月2日,他們抵達西南山區,科研開始。根據當時的科研筆記,16日,他們在山區深處找到了一個從前從未被人發現過的溶洞。經過科考隊隊員激烈的讨論,第二天,包括隊長譚教授、副隊長查理斯南教授在內的17個人組成了一個溶洞探險隊,想第一時間得知地底的數據。但是,誰也沒想到,這次探險,居然成為了一次死亡之旅。”
周琰知道這是嚴雁聲等人三十年前的遭遇,雖然他們從來沒有提起過。那17人中有嚴雁聲,有何曉懿,還有他的父親周隽雲。
“兩天後,也就是6月19日,西南警方接到了科考隊其餘人員的報警,17人的探險隊,全員失蹤在了溶洞深處。第二天,警方就動員大量警力深入溶洞救援,但是溶洞內部如同蛛網蟻穴,道路複雜,還到處有坍塌的痕跡,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救援活動毫無進展。”
“直到四十多天後的8月9日,救援才獲得了突破性進展,救援隊炸通了深入更深層地下的通道,救出了探險隊人員,進去17人,出來只剩7個。”
“當時,被救的人中,沒有科考隊的領隊譚天方教授。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據救援組成員和其他學生回憶說,這7個幸存者出來以後性情都是大變,都沒有再回到學校繼續學業了。也和從前的一些老朋友、和家人都基本斷絕了聯系。考慮到在黑暗的洞穴裏失蹤了那麽多天,周圍的人都對他們的變化感到諒解。”
周琰安靜地聽着,在心底把自己知道的事實和景宸此刻告訴他的資料聯系在一起。
“十年後,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有人在西南山村,發現了一個瘋癫的老人,經過仔細辨認,居然是已經失蹤了十年的譚教授。”
“譚教授的家人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那裏,見到了失去十年的親人。但是譚教授已經精神失常了,他無法聽見別人說的話,無法看見面前的親生女兒,甚至無法表達清楚自己這十年來的遭遇。他只是一遍遍恐懼地揮動雙手,說着三個字‘隐形蝶’。”
——隐形蝶,別人看不見的蝴蝶,翅膀是透明的蝴蝶。
——嚴雁聲在退休以後,在山中種起了花,培育起了蝴蝶。
——在景宸和周一秋上山的路上,看到了一只死去的翅膀是透明的蝴蝶。
“譚教授的家人沒有辦法,只好把譚教授帶回家展開治療,”景宸繼續說,“不知道十年間發生了什麽,譚教授的身體已經垮了,而且精神狀況糟糕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他一夜夜不睡覺,在所有他能觸摸到的地方,用手指摳,用指甲畫,畫出一個個三角形”
——譚教授瘋了。他在病房裏,在馬路上,在所有地方,用手指劃下十分常見的幾何圖形,直到手指血肉模糊。
“調查人員一度以為那是山的意思,以為譚教授在流浪久了,對山的形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半年後,譚教授油盡燈枯,盡管他的女兒耐心照料,譚教授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在犧牲前,譚教授或許有過片刻的清醒,但是那時候他終于對人類的智商絕望了,他留下了迄今為止最長、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情報“山洞裏有人,不是人”。
窗外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偶爾有樹葉上的水珠滴到窗棂上,滴答一聲輕響,靜谧的夜中卻是驚心動魄。
周琰已經轉過身,盯着景宸的側臉。黑暗中,仿佛有風在緩緩流動。
“山洞裏有人不是人。”景宸又重複了一遍,加快了語速,取消了停頓,然後默默地,很久沒有說話,只苦澀地笑了笑。
“誰不是人啊?”周琰問,他的父親周隽雲也在洞穴獲救的人中,聽到這樣“不是人”的評價,難免有些不悅。
“警察最開始也以為是說山洞中發生了內讧事件,”景宸加快了講述速度,“當年的七名幸存者殺掉了其餘的人,才獲得了被營救的機會,因此,我們當年做了一個最愚蠢的決定,”他頓了頓,好像嘆了口氣,“我們傳訊了當時在國內的五名幸存者,原本想旁敲側擊獲取些證據,想不到卻打草驚蛇。直到半年後,我們才反映過來,教授當時想說的話原意是‘洞穴裏有人,不,他們不是人’。”
周琰好像冷笑了一聲。
景宸繼續說道:“經過對整個事件的梳理和相關細微證物的勘探,我們隐約知道了洞穴裏有不明生物的存在,到現在我們都沒搞清他們到底是地底變異的人類,還是譚教授認為的外星人。不過我們知道了,洞穴事件幸存的7個人和它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想搞清整個事件,必須從他們着手。”
“事件在此又陷入了僵局,那7個人太狡猾了,所有想接近他們的人,都失敗了。這時候,一名警察,發現了洞穴7人中,有一個是他學生時代的好友,為此,他自告奮勇接近了那個人,或許采取了一些手段,但那個人,最終同意了跟警察合作,把所知的一切告訴警察,想為當年在洞穴中犧牲的同伴們複仇。”
——景宸在這個時候,微妙地使用了“犧牲”一詞。
周琰在此時已經明白,景宸口中的那個警察便是他的父親景仲言,而被他“策反”的那個人,便是自己的父親周隽雲。
一陣煩躁突然席卷上心。
周琰猛地翻身,壓到景宸的身上,以往這樣的情況出現過多次,兩人總免不了鬥上幾拳,總是周琰勝利。
但這次,兩人卻都遲遲沒有動手,深夜裏,兩人貼的極近,能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
周琰低下頭,親了親景宸的嘴角,然後慢慢移到中間,銜住了他的下唇。
景宸一動不動,好像連心跳都沒有亂了節拍。
周琰半支起身,想看他的眼睛,房間裏雖然暗,但這對周琰來說算不了什麽。比夜色更暗的是景宸的眼睛,是摸不透的深邃。
他猛地再次低下頭,噬咬景宸的嘴角,舔砥他的唇縫,吸吮他的舌頭。在不倫不類的時刻,一個意味深長的吻。
半晌,周琰放開景宸,擡起了頭,看着他,冷笑:“景仲言用了什麽手段來說服我父親的?像你一樣嗎?”
夜色暗沉。
周琰壓在景宸的身上,按住他的手腕在頭部兩側。
說出那句挑釁的話後,他望着景宸的臉,仿佛心上有根弦輕輕一跳。
——他又要生氣了嗎?
心裏的弦叮叮咚咚響起各種刺耳的音調。被一種從前從未有過的古怪的情緒包圍,周琰反而慢慢地興奮起來。
“不是,”景宸卻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生起氣來,幹巴巴地說,“他們以前認識。”
周琰低笑,在他耳畔氣聲說:“以前認識又怎麽了?像你?不也口口聲聲說以前認識我,”說着,周琰的手慢慢沿着景宸臉頰往下探,從頸間,到肩畔,到腰側,“還不是這樣下作的手段來接近我?”
他的手暧昧地伸進景宸的貼身衣服,被按住了。
景宸的神情依舊平淡,只是說:“你是我弟弟。”
動作被打斷,周琰神色微微一變,說:“恐怕你不是這麽認為的吧?”他好像有些不高興地收回了手,從枕頭下奪過景宸的手機。
景宸這才有了驚慌,伸手要搶,被周琰輕易制服。
周琰調出視頻的界面,輕易就找到了當年景冬陽唱歌的片段。
“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景冬陽的聲音是少年的,情感卻像是成年的,歌聲清澈卻又深沉。
景宸臉上終于現出難以容忍的神情,掙紮着想搶回藏有最隐晦秘密的自己的手機。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卻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和着音樂,輕輕哼了起來。景宸一怔,停下了掙紮的動作。
是周琰,他似乎不知道歌詞,只是随着音調哼着曲子,大約是同一人的緣故,視頻裏的多年前的清唱的歌聲和此刻萦繞周圍的曲調極為和諧,像是一首歌終于完整了。
景宸鼻頭酸澀,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
視頻結束了。
窗外風聲呼呼,一陣陣傳來水珠被刮到窗戶上聲音。反而襯得房間裏靜得如同幻覺。
周琰深深地望着他,許久,忽地一笑,說:“很多人喜歡唱歌,因為有的歌,聽的人覺得深情款款感動不已,唱的人只覺得好笑。”
他冷笑着說:“我不覺得景冬陽喜歡你。”
他又說:“你自作多情。”
景宸說:“知道了。”
然後兩個人便沒有再說話。
周琰失眠了很久,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看身旁景宸的背影,猜測他有沒有睡着。
不知為什麽,有一點後悔。
他一直覺得,周一秋憑一個視頻就覺得景宸暗戀自己的想法是荒唐的,而景宸憑一首歌就念念不忘景冬陽的行為更是荒誕的。他們兩個都是白癡!自欺欺人的大白癡!
揭穿景宸的一廂情願之後,他本來應該得意的,不知為何卻高興不起來。
——我靠,不會我喜歡他吧?
周琰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麽可能跟周一秋那個小白癡一樣的眼光!
丢人不丢人?
他心有餘悸地又看了景宸一眼,爬了起來,把床讓給景宸,自己抱着枕頭到景宸原本收拾出的那一塊空地躺下了身。
外面的天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
恍恍惚惚地,周琰好像做了個夢。
他在一片沼澤地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遠處有潺潺的水流聲。
“呵……”他輕蔑地笑了一聲,“景冬陽,是你在搗鬼?上次的苦頭還沒有吃夠嗎?”
周圍沒有人聲,沒有人回答他。
“膽小鬼。”周琰低聲罵道,轉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遠處,有一點熒熒的亮光。
仿佛身體被夢境控制了一般,他向那點亮光走去,原本只是細微的一點,随着腳步的靠近,亮點變成刺眼的一簇,然後是一團,最後把周琰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哼,”周琰嗤之以鼻,“我看你想搗什麽鬼。”
強光過後,他發現自己竟是到了一處簡陋的民居前。——是景宸的家。
周琰站在門口,卻無法進入。只能在那裏,看着發生的一切。
門被風吹開,從門縫中,看見比現在年輕了好幾歲的景宸,還有十五歲時候的景冬陽,他們親密無間、他們心有芥蒂、他們漸漸疏遠。某個午後,身上挂着傷的景宸獨自回到家中,等了許久,沒有人回來,他倚在沙發上睡着了。然後,中途從學校回家的景冬陽,偷偷親吻了哥哥的臉。
——靠!!!
周琰簡直五雷轟頂!
——這麽俗套、無聊、幼稚、六點檔、低齡的劇情!
周琰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看見這點當年的事情了。大約是景冬陽想告訴他自己當年真的喜歡過景宸吧。
——有個屁用!
周琰心裏有些幸災樂禍地想:你連再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已經消失了。
然後,屋子裏的畫面陡轉。
變成了景冬陽和他的養母,——也是景宸的母親——,面對面坐在餐桌兩側。
兩人沒有對視,一個呆呆地望着面前桌子上的黑點,一個裝作在打量窗外飛過的燕子。
良久,景冬陽開口了,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我願意幫助你們,我會照你們說的話努力去做。只是……不要告訴哥哥。”
好像有什麽回憶、有什麽真相要破土而出。伴随回憶而來的,就是太陽穴的一陣陣劇痛。
周琰猛地驚醒,窗外的天光已是大亮,濕漉漉的霧氣彌漫在半空中。
周琰摸了摸自己額上的汗,自嘲地笑了笑。
差一點回想起來的記憶,又伴随着夜晚,沒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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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