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冷是從腳底開始的,從腳踝一寸寸蔓延上來,慢慢知覺變得遲鈍。
就像是在童話中,王子被女巫詛咒,他站在曠野中,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變成石塊,先是膝蓋以下,再是胸口以下,最後整個身體。
周一秋的鼻子發酸,在他記憶裏,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
他覺得自己病了,重病!指不定快要死了。
從骨子裏襲來的寒冷,腦子也仿佛變得遲鈍,只有一些黑色的回憶從意識的深海中翻湧了上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黑暗的山洞,潺潺的水聲,古怪的蝴蝶。他跟在一個身影後面,向着前方行走。
很累,很冷,心跳很快,精疲力盡,可是有種預感讓他無法停下腳步:停下來就是死路一條。
突然,前面的人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抓住他的手腕:“一秋,我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你快走,到外面給哥哥打電話,他在等你。”
是個中年的女人的聲音。在手電黯淡的光下,周一秋認出,她是自己曾經在療養院見過的,景宸的母親。
然後眼前一片漆黑,鼻子裏傳來潮濕的腥氣,仿佛置身于沼澤當中,越陷越深。
“啊?”張開嘴,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只有一個輕微的聲音在一遍遍地自言自語:
“我救不了她,我沒有救下媽媽,我不能去找哥哥,我不敢見他……”
細微的聲音,沒有節奏,沒有語調,聽不出喜怒哀樂,像是一個人一遍遍重複着相同的話語,就是讓自己的大腦無暇去想其他的事。
全身都在變成石塊,——或是沼澤中的泥水正在沒頂。
周一秋猛地掙紮起來:“救……”
“周一秋!”景宸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蓋過了沼澤裏地低語。蟄伏在記憶裏的怪獸甩了甩頭,帶着黑暗一起離去。
周一秋的意識回到了身體裏,還在花房中,前方是景宸焦急的目光。
“哥哥,”周一秋望着景宸的臉,回想起沼澤裏孤寂的低語,突然鼻子一酸,覺得特別委屈。
景宸摸他的臉,還是冰冷的,陽光對他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看着周一秋發紅的眼睛,心裏一驚,以為他是難受至極,也顧不得其他了,扶着周一秋往別墅走。
一進門,就看見了嚴可卓。
“一秋?”嚴可卓驚訝地看着二人,對周一秋的情況,他也是慌了手腳。
“你們去哪了?怎麽會這樣?”他快步走過來,想從景宸身邊接過周一秋。
——“周琰是他們養的可以幫着幹壞事的狗,那麽周一秋,就是待宰待吃的豬吧。”前天夜裏,被關在水塔上的嚴可昌對景宸說。
這樣想着,景宸攬緊了周一秋的肩,沒有把他交給嚴可卓。
嚴可卓一怔,但也沒有多想,彎腰擡頭看周一秋垂着的臉,馬上看出了端倪:“哦,你們去看蝴蝶了。”他平淡地,陳述地說,“父親原本說,要等周一秋年紀再大一點,才可以進去。……看來父親也覺得時間不多了。”
——那種可怕的、可以用來控制人思維的透明蝴蝶已經不多了,需要培育新的。
要得到新的蝴蝶,至少要犧牲一個人。——周一秋,或者嚴可昌。
景宸咬緊了牙,扶着周一秋繞過了嚴可卓,往門口走。他們的車就停在門外的樹下,他要帶周一秋離開這裏,這個鬼地方。
“找醫生是沒用的。”嚴可卓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他背後說。
景宸回過頭,嚴可卓向他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小管淡褐色的試劑。跟前幾天深夜,嚴可昌想注射給景宸的十分相像。
“他需要這個,會好受一點。”嚴可卓說,伸出了手,試劑就在他的手心。
——嚴可昌,或是周一秋。
這是一個選擇題,對嚴可卓來說,答案顯而易見。
景宸盯着他的眼睛,很久之後,接過了試管。
景冬陽在黑暗中,聽不見,看不見,不能說,不能動。他知道,想要的東西就在身邊,一步之遙,但觸不可及。
黑暗中,一只透明的蝴蝶,輕輕扇了扇翅膀。
景宸把周一秋扶進了房間,周一秋臉色蒼白,手腳不停地顫抖。景宸搓他的手足,依舊不起作用,最後無奈在浴缸裏接滿了溫水,只匆匆脫掉他的外套,就把人按了進去。
在溫暖水流的環繞下,周一秋身上的顫抖好像停止了些,景宸半跪在浴缸邊,稍微緩了口氣。
他才想站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周一秋緊緊攥住。
景宸彎下腰,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頭,說:“我去給你拿幹衣服,馬上回來。”
“別走。”周一秋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在濕漉漉的水蒸氣中,周一秋的瞳孔漆黑如同夜空,緊張又驚恐地說,“我感覺了蝴蝶,它在追我,停在我的耳垂上。”說着,他伸手抓自己的耳朵,像是真的有什麽東西停在上面一樣。
景宸連忙按住他的手。
周一秋的神情像是要哭出來,說:“那個蝴蝶到底是什麽東西?”
景宸回想在洞穴中看見的,藍色燈光下又詭異又瑰麗的蝴蝶,不由得也是一個恍惚,原本撫摸周一秋額頭來寬慰他的手,不知不覺滑到了他的後腦。
——嚴可昌的母親何曉懿,自殺時,用手槍打自己的後腦。嚴可昌請景宸殺了自己時,也是要求他打頭部偏後的位置。
——周一秋的腦子裏,骨頭之下的地方,會不會也有一只透明的蝴蝶,控制着他的思維。
景宸不敢再想,猛地站起身,從周一秋手中抽出手,生硬地說:“我去給你拿衣服。”說着,他匆匆離開了浴室,關上了門。
從衣櫃中找到周一秋的換洗衣服,景宸沒有馬上回到浴室,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轉身從自己行李中掏出了一個隐蔽的衛星電話。
“嘟……”只響了一聲,馬上就有了回應。
“小景?”那邊是江夏的聲音,“怎麽樣了?你還安全嗎?需要我們支援嗎?”
“暫時還是安全的,”景宸說,回頭看了浴室的門一眼,走到了窗邊,壓低了聲音,“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件事。”
“說。”
“十幾年前,植物流感事件中,那個自稱看見了透明蝴蝶的小男孩的資料能找到嗎?”景宸問。
“稍等,他是未成年人,查他的資料需要一定權限,”江夏說,聽筒裏傳來按動鍵盤的聲音,“找到了,當時的錄影還在。”
“那個小男孩有說過比如‘冷’這樣的話嗎?”
“記錄中沒有記載……不過,當時是暑假培訓班出事的,肯定是在78月,但是從問詢錄影上看,這孩子穿了一件毛衣。”
“好。”景宸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正準備挂電話,卻被江夏喊住了。
“等等,小景!有一個意外發現!”江夏焦急地低聲說“他叫袁恩益。”
景宸還沒說話,那邊江夏的聲音變了個調,說:“他是通緝犯,有證據顯示,他涉嫌殺害自己的家人。”
隔了很久,景宸才回到浴室中。
推開門,他吃了一驚,周一秋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赤着腳,水從他濕透了的衣服上滴到地上,積成了小小的一灘。
原本放在洗手池上的剃須刀被他拿在手上,後面的頭發被他用刀刮得長長短短亂七八糟,還有的像是硬生生撕扯下來的。從發梢滴下血珠來。
“你幹什麽?”景宸沖過去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十指上也全是血,有用力抓撓留下的痕跡。
“我……我想看看這裏有沒有蝴蝶,如果有的話,我想把它挖出來……”周一秋目光飄忽地說。
“你!”景宸又驚又氣,把周一秋按坐在浴池的邊緣,從櫃子裏找到常用的醫藥箱,拿出紗布,想看他腦後的傷勢。
突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手也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離他手指不遠的地方,方才還血肉模糊的周一秋的傷口,正在快速地自行痊愈。
——從來沒有什麽奇跡,幸運永遠也不可能發生。
周一秋也是被洗腦過的人。
周一秋坐在浴缸的邊緣,仰着頭,看着景宸,水珠沿着他的頭發滾落到臉頰。
景宸始終不說話,目光停留在他的腦後。
原本因為景宸回來而安定下的心又驚慌起來,驚怖地問:“怎麽了?它在那兒嗎?”
今天才是周一秋第一次看見嚴家的秘密——透明的蝴蝶,他原本不該知道蝴蝶的可怕之處的。但是他遺失的記憶裏有它,恐懼一直埋在意識的深海裏。
“它在那裏?”見景宸還不說話,周一秋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掙開景宸的手抓撓自己的腦後。
他的指甲很短,但手指本身就是人類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武器,他就像要撕開那裏的血肉揪出可怕地怪物一樣,一下,便又是幾道深深的血痕。
“一秋!”景宸大駭,扣住他的雙手。
周一秋推開他,光着的腳在地上滑了一下,差點跌倒。他跑到鏡子前,無法看到後面,他埋頭在洗漱櫃裏找,也沒有其他的鏡子。
景宸追過去,從背後用力抱緊攔住他。
“它……它在那裏是嗎?”周一秋結結巴巴地說,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鏡子,鏡面上是模糊的水蒸氣。一時間,他不敢分辨,朦朦胧胧中照出的影子是不是自己。
——有些早已遺忘的東西猝不及防地撞進了腦海。
——父親并不是平常死亡,而是被惡人殺害。
——父親對他的最後一句話,是讓周一秋把自己的頭,送給曾經來過家中的一對夫婦。
——送的其實不是他的頭,而是在後腦,控制了他很多年的蝴蝶。
“唔!”周一秋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悶哼,抓起一邊的剪刀,想把腦子裏有的東西給挖出來。
“周一秋!”景宸從他手上奪下了利器,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不是想自殺,我只是想看看它到底是什麽……”周一秋轉過頭來,呆滞地看景宸,說着他又想用手去抓頭。
浴室的地上全部是水,周一秋偏身想看鏡子的時候,腳底一滑,身體失去平衡,恰好抓住了景宸的手,兩個人一起跌倒。
周一秋背朝下跌倒在地上,還好沒有磕到牆壁,景宸在他上方,在摔倒的那一刻,用手護住了他的頭。
周一秋仰頭看着景宸,景宸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幽深。
“你沒受傷吧……”他結巴着說,他的思維終于從腦後的古怪,轉移到了其他方向。
景宸深深地看着他,半晌,突然低下頭去,親吻住了他的嘴唇。
周一秋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有溫度從景宸的口唇處傳了過來,溫暖又有種奇怪的妥帖舒服。
景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一直在看着周一秋。從八歲在陌生人面前強裝鎮定的小少年,看到十五歲時偷偷親吻自己的景冬陽。從失蹤五年後突然變得沒心沒肺的周一秋,看到眼前處于痛苦中的人。
腦子裏似乎閃過很多不妥的聲音,仿佛有責備和驚異的目光從不知名的地方閃過。但馬上就被抛擲到了腦後,浴缸傳來嘩嘩的水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蒸騰起難耐的痛苦的欲望。
滿手都是年輕才有的潤澤,撫摩他的臉頰時,幾乎能聽見磁磁靜電流聲。
周一秋只猶豫了一個瞬間,便松開了緊扣的牙關,無師自通一般,吸吮住他的舌頭。小心翼翼地試探馬上變成了迫不及待的交纏。好像有一簇火苗從這裏點燃,轟地延展到了全身。
“啪!”忽地一聲響,把兩個人從迷亂的氛圍中驚醒過來,循聲望去,原來是洗臉池上的水杯滑到了地上,碎成了幾塊。
水蒸汽漂浮在頭頂,好像突然回到了人間,呼吸還沒有回複平穩,兩個人面面相觑。
景宸先站起身,先撩動的是他,現在先退縮的也是他。他沒說話,抓過旁邊幹的毛巾,擦周一秋頭發上的水珠。
周一秋的衣服本來就已褪落的差不多了,濕透的黏在身上,他半支起身,擡手脫掉了T恤。已經感覺不到那陣刻骨的寒意了,反而另一種不明不白的燥熱開始在心底發癢。
在景宸拿着毛巾的手即将離開的時候,周一秋擡手抓住了他的手,讓他的手指慢慢地擦過自己的額頭、眉間、鼻梁,停留到唇邊。
周一秋握着景宸的手,輕輕地親吻着,一雙眼睛從下向上望着景宸。
——周一秋的眼睛不是灰色的,不像嚴家那些人。他的眼睛反射着頭頂的燈光,明亮得出奇,澄澈卻無底。
景宸的喉嚨有些幹硬,他問周一秋:“要去床上嗎?”
周一秋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遇見蝴蝶的後遺症和方才情緒緊張的爆發都已經遠去,他眼神明亮地看着景宸,說:“好。”
浴室到床的那段距離特別難耐,伴随着幾乎沒有間斷的親吻,景宸的鞋也不知在什麽時候被踩掉了,木地板上兩個人透濕的腳印淩亂,幾乎不分彼此。
讓兩個成年男人糾纏間站立不穩,竟在浴室門口踉跄了兩步。門被景宸地踹了一腳而關上,發出一聲重重的響。
周一秋沒見過這樣的景宸,他印象中的景宸一直是溫和而疏離的。——雖然景宸肯定是暗戀自己的,但是他的喜歡也好像就是那麽一回事,冷漠又被動。
但是此刻,景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兩手用勁擠推着他的肩,将人抵在門上,深吻。
刺激着情欲和汗水,腎上腺素快速分泌讓空氣裏暧昧的氣味和唇齒間模糊的水漬聲,把昏暗的空間浸染得無比的情色。
急躁也感染到了周一秋,手掌觸碰到的景宸的肌膚不算毫無瑕疵,但觸手生溫的柔韌骨肉有讓人克制不住獸化的魔力,讓他情欲高漲,仿佛不受控制的,舍不得松手。
從剛才起,唇舌就一直緊貼在一起,周一秋舌頭在景宸口中探了一圈,頭抵着他的額頭,撒嬌地說:“好熱。”
景宸看着他,眼睛好像有幾分笑意:“剛才不是還冷嗎?”說着,他又靠前了幾分,用力咬住了周一秋的下唇。
滾燙的呼吸掃在面頰上,周一秋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環着景宸的手越來越緊,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兩人才從激烈地親吻中稍稍分開,景宸的臉色也不像平常那麽淡然了,他望着周一秋的眼睛,調笑地問:“滿二十了嗎?”
周一秋只覺得自己胸腔的空氣好像被什麽抽走,他猛地按住景宸的手臂,把自己從景宸的挾制中解控出來。報仇一般,他把景宸推到剛才自己所在的位置,抓住景宸的手,按在頭頂。兩人對視一刻,唇齒又膠到了一起。
“我喜歡他。”周一秋心裏模模糊糊地想,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跳亂了節奏的聲音,好像連呼吸都無法控制。從膠在一起的雙唇發出了一聲難以克制的輕吼。周一秋松開手,看着景宸的眼睛隐隐有一點發狠的意味,卻出奇鎮靜一點點拉出景宸紮在腰間襯衣的衣角。滾熱的呼吸間,手指沿着衣襟向上輕挑,顆顆鎖得死板整齊的扣子逐粒張開,勉強來得及抵抗的兩顆袖扣,被周一秋一把拽飛,跌在房間某個角落的先後“滴啪”聲。手慢腳亂的動作一點沒影響進程,這種笨拙某種程度上更具催情效果。
——好像……好像有哪裏不對啊!
景宸眼睜睜看着搖着尾巴的小狗突然變成了紅着眼睛的餓狼,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失控了。
——我比你年長,這種事情應該我來主動吧(你才二十呢!)?
景宸還在想着,已經被突然發狠的周一秋,拽到了床邊,衣服幾乎是被撕開的,挂在手臂上。景宸想說什麽,還來不及,就已經被推倒了床上。
周一秋的床是硬板床,那一下沖力極大,撞到了景宸身上前些日子被周琰打傷的地方。那一下劇痛,以至于臉上出現了痛苦表情,忘記了最後想說的話(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周一秋也被吓到了,慌忙摟住他坐起,看他後腰:“我傷到你了?”那一聲身體拍在床墊上的聲音實在驚心,一邊搓揉一邊輕吹,到底怎麽演變成舌尖一寸一寸舔了下去的,他和他都想不起來了。
那一下重響讓周一秋心痛不已,事實卻是:更讓景宸無法承受的,是周一秋的親吻,真正的一口一個猩紅的咬噬。半痛半癢,牙齒尖利,舌尖卻輕柔如羽。
順着手中的腰線一路撫摸滑到膝蓋,握在手心往上折疊,周一秋無師自通一般,卡進他兩腿之間,然後壓向男人。他伏咬他肩,模糊的聲音像是撒嬌一般:“你也幫我脫!”
——你那不叫脫,叫撕。
周一秋身上穿的是剛才景宸怕他受涼,硬是套上去的浴袍,輕輕拉開腰帶就能看見周一秋袒露的胸膛。
周一秋的身材不錯,不過應該不是他的關系,大概是周琰練的。
想到周琰,景宸心中突然警鐘大振,擡手掰住了周一秋的臉,讓他看自己的眼睛:“你一定要清醒,知道嗎?”
“嗯?”周一秋的眼神濕漉漉的,茫然地眨巴着,看着景宸,似乎很不滿都到這個時候了,景宸還在想其他的事。
“如果你失去意識,就太丢人了。”景宸也不好受,但是一定得堵死周琰出來的路,于是他板着臉說。
“哦……”周一秋莫名其妙地點點頭,表示把話記住了,突然皺起了眉頭,“以前有誰這樣過嗎?”神情驟然一凜,“是那什麽冬陽嗎?”
……
景宸哭笑不得,眼神一暗,按着周一秋的臉到自己的眼前。
唇齒并用撬開了周一秋的牙關,他佯怒地推拒了一顆,緊接着就是不依不饒的吸吮。
兩人的衣服蜿蜒了一地,沒開燈,窗簾緊閉,隐隐有黯淡昏黃的光,鋪滿整個空間和他們赤裸的身體。像一場讓人想要大叫又想哭泣的夢境。
還是太年輕了,情欲上頭,周一秋止不住的輕顫,不停緊密摩擦的下腹,還有漲水的情欲控制,讓他有一些手足無措。
景宸看他的模樣,忍不住暗地一樂,撫在他後背的手輕輕向下滑去。
到腰間的時候,被周一秋按住。
“哥哥,讓我來。”他說,蹭了蹭景宸的肩,語氣卻認真又鄭重。
景宸一怔,看着周一秋的臉,許久,無奈地笑了笑。
沒有了景宸的猶豫和抵抗之後,周一秋修剪整齊的指頭輕松地探進了軟熱的內壁。
緊。
第一次,指頭被絞得連輕微的抽動都有些困難,周一秋緊張地看着景宸的臉,生怕看見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拒絕和厭惡。一點點細致的用指尖、關節在摩挲擠壓,讓軟熱和柔滑慢慢溢滿壁衣。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耐心,緩慢地增加着手指,等着原本生理性排斥的拒絕,漸漸變成不舍的咬緊。
被他壓着的男人,麥色的肌膚泛出淡淡的粉色,因為自己不知輕重的咬吻四下都是瘀紅痕跡,線條勻稱而修長的身體,周一秋看着他,舍不得移開視線。第一次有了熱血上頭的感覺,太陽穴仿佛有根筋在突突地跳動,一陣陣昏沉,好像做夢一般。
“怎麽了?”景宸很快發現了他的異常,輕聲問。
身上的人望着景宸,忽然古怪地低低一笑,抽出了手指,抵上已經脹硬的部位,淺淺的在入口處研磨後,再慢慢壓下身子,挺了進去。
忽然而至的疼痛,讓已經動情的人猛然本能的掙紮。
周一秋一把扣住他腰,牙齒叼住了他耳垂:“哥!”
聞聲,景宸猛地頓住了所有的動作,這麽久的糾纏,外面的天已經漸漸全歸黑暗,仰起頭來,無法看清周一秋臉上的神情。左邊的胸口一陣刺痛,
而身下,還在被寸寸攻占的挺進,被男人侵犯的感覺如此鮮明,身體被打開,那人捏緊了他下颌強迫他對上那雙發紅的眼睛:“哥哥,是我!”
——可是,你是誰?周一秋?周琰?……景冬陽?
又都不像。
可是更加刺激了情欲,景宸擡起手,邀請一般,把他更拉向了自己。
而他似乎也不正常了,一會喊哥哥,一會喊景宸。不知道身下人的哪一重身份,是更加開啓他情欲的開關。
幾乎緩不過氣來的景宸愣愣和他對視片刻後,松開挾制的雙手,忽然緊緊的,擁住了周一秋。
然後一動不敢動的,任由對方堅決的深入。
膠合的地方在持續的被迫的撐開,擠壓,充盈,填塞…….他大口的呼吸,試圖緩解疼痛和不适。汗水暴烈的沁出,額上卻有溫暖的附着,勉強睜眼卻瞥見周一秋撫摸着他頭發的手,和覆上來的唇。
侵占忽然停止了,他們睫毛相交,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上面的人眼裏那一絲的嗜血。接着就感到男人猛然的壓入,随後,就被一推到底!
“……啊!”他咬緊了自己的唇。扣在周一秋後背的手,下意識揪緊。
完全被高熱緊繃、粘膩柔軟的包裹着,卻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更深。撫摸着手中汗液涔涔的背脊,周一秋擺動着腰胯。每一下,都摩擦出匪夷所思的快感和興奮。
他背上撓抓的手,終于慢慢停下了攻擊,因為被觸到敏感點而溢出的呻吟,替代了忍痛的悶哼。那雙因為感情而有着無比力量的手掌,緊緊抓扣住周一秋的腰,狠命的推壓着他撞向自己,沉重的頂入——完全不自知的。
進得太深。已經察覺到了身下的人在不由自主的在顫抖,卻還是更加刺激着周一秋想要徹底完全的吞沒他的占有欲以及主權宣洩欲。
于是他陡然的退出,讓被貫穿的人因為落空而發出一聲悶哼。泛紅的身體驀然舒展開,還在神智模糊中,就被翻轉了過來,成了面朝下,趴卧在蓬軟的枕頭裏,淹沒在情欲裏的恍惚意識打了一個激靈,意識到是要被從後面進入的體位。
“不……”
周一秋之前不像是有經驗的人,僅憑一知半解和年輕人沖動的本能,發起狠來,也能讓人吃不消。
周一秋感覺到了他的僵硬。他俯身,壓住了擡起的肩膀,唇齒噬咬着那熱汗淋漓的後頸窩,含弄着他的耳垂,理直氣壯又蠻不講理地:“我要!這個位置。就要!”
被周一秋扭回下巴、吻得氣息混亂的人,在汗水霧氣浸染的視線裏,眼角睨到周一秋的眼睛。
——從前,在周一秋還叫景冬陽的時候。
景冬陽是個安靜地小孩,從沒有過多的要求。偶爾,在學校,老師要求交書本費或者外出游玩的費用時,他會裝作不經意地跟景宸提起,最後總會加上一句:“不買/不去也沒關系。”
那時,他的目光就像極了眼前的周一秋。
——你是誰?
他反手想摸背後人的臉,疑問在喉口翻騰,看着那張熟悉了很多年的臉,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激蕩着神經。
“你在想誰?”周一秋在他耳邊低低地說。
他的走神,連向來遲鈍的周一秋都看出來了,而且好像很是不滿。等景宸查覺到的時候,已經被一把拖起了後腰,然後那炙熱的硬物報複性的直接嵌進了他身體。
并不太痛,加上特殊的身後體位,猛然被觸碰到了令人戰栗的敏感點,景宸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閃電一樣甜美可怖的快感掠過脊柱,激得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發出了聲音。
從後面環住他腰身,周一秋緊緊摟住了他。俯在他背上的高熱身軀,和沿着脊柱羽毛般輕柔的吻,悄悄探到他身下。
一開始試探性的輕柔律動,随着快感的彙集和爬升,慢慢開始變得大幅而深入。在身後近乎掠奪的頂送裏,景宸不得不降下身軀支起手肘以保持平衡,腰胯就完全的落進了年輕的男人扣緊的手臂裏。被迫趴跪着的雙腿,被擡起固定沖撞的臀,莫名淫蕩的液體水漬碰撞聲,肌肉因為極度的快感和高漲的情欲在打顫……
何等的不堪入目!肌膚都在羞恥的升溫。
可是這種獸類交媾一樣姿态,卻有強猛得讓人頭皮發麻的快感。灼熱的身體在身後每一次的強猛的頂送中前移,又很快被拖回來重複步驟。
景宸回頭看,身後的人已經紅了眼睛,好像已經不是那個活潑又溫柔地周一秋了。一種荒唐的恐懼、和深入到骨髓細胞的甜美快感一起,仿佛能将人夾磨得支離破粹。
似乎對他的感受一清二楚,征服的快感越來越強烈,律動越來越有力,卻并不給最後一擊。因為離巅峰始終差着那麽半個毫米,景宸快要被登頂釋放的欲望逼得一敗塗地,伸出手,圈覆住自己已經不堪的前端。
已經無法在乎身為年長者的尊嚴。身後求饒般的纏絞挽留着侵入者,強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卻無法自控的擺動腰臀去配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猛烈的頂弄和律動忽然變得緩慢,卻越來越沉重,在渾身的濕熱裏,感覺到身後年輕的男人因為高潮的将至而死死的握住鎖定了自己的腰胯,連一寸都不許躲避的讓他承受着兇狠的攻擊。
在被狠狠的最後一次撞擊之後,後穴無法控制的痙攣和失控的絞緊收縮,個下腹驀然被一股麻痹般的炙熱完全充盈漫溢。而他被溺水般狂湧的高潮也同時噴薄沒頂,全部的釋放在揉捏擠磨着自己的掌心中……
沒頂的海嘯掠過之後,繃緊的小腹和腰際一松,再也忍耐不住的撲倒在床單上。
鼓裏咚咚的心跳聲震耳欲聾,背上的人壓榨的重量讓人神智模糊,仿佛身體都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身後的人喃喃低語了一句什麽,在性事過後,很多人會說“我愛你”,——不管是出于真情還是假意;還有人會關心下不适的愛人,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
可是年輕的男人低低地、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地說:“謝謝。”
像一個無法解答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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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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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