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周琰一進屋就到角落自己睡下了,江夏緊張地湊上前來,問景宸怎麽樣,這一夜有沒有收獲。
景宸簡單跟他說了一下當晚的所見,正想把從周琰那裏輾轉幾手得到芯片交給江夏,突然停下了動作。
“怎麽了?小景?”江夏還不明所以。
“江夏,你幫我在這裏找一個人。女,18-20歲,齊肩發,戴眼鏡,白皮膚,身材瘦小。綽號千年蟲或者小千年,電腦專家。一定要找到她。”
“好的我記住了。”江夏點了點頭,又感嘆,“可惜這裏所有電子訊號都被屏蔽了,不然我們可以呼叫無人機來幫忙了。”
“不要無人機,也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景宸說,看着江夏臉上露出驚詫的神情,再次叮囑,“你幫我找到她,接下來做什麽我會告訴你。這件事暫時就我們兩個知道。”
江夏臉上沉靜下來,望着景宸,鄭重地點點頭。
——世界一流的黑客确實有能力突破警方的防火牆進入主控電腦,但是拷貝全部資料需要大量的時間,這期間一直不被發現,最後還能做到全身而退。景宸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內鬼”的存在。
第二天并沒能順利送走江夏。梁家的下屬們大概已經發現了梁漫城的失蹤,加強了警備。還在有人不斷的進入峽谷,分散到沼澤叢林的各個角落,但是已經無人可以離開。
過了八點,來了兩個人接周琰和景宸去見梁覺衡。
景宸和江夏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提醒對方小心,景宸走進草屋中,推醒了還在休息的周琰。
周琰惱火地跟着景宸上了來人的車,一路狠狠地盯着那兩人的後腦勺看,看得他們毛骨悚然,周琰在衆人心目中“魔頭”的形象進一步得到了鞏固。
車很快停到了一處峽谷深處的木屋前,陽光照不到這裏,空氣中彌漫着瘴氣。
昨天第一眼看到梁家待客的草屋時,周琰還以為這是梁覺衡故意給他們的下馬威,現在看看梁覺衡自己住的屋子,周琰明白自己誤會他了,梁覺衡就是富日子窮酸過。
兩人走上木屋的臺階時,裏面迎面走出來一個人。高個黑色襯衣,五官英挺,正是藤恩益。
仇人相見,藤恩益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氣勢自然壓人一頭,景宸還在思考“是放他們倆打一架還是暫時穩住局面等到沒人再說”的時候,木屋裏傳來老人的聲音:“恩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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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梁覺衡的話,藤恩益目光掃過周琰和景宸的臉,從兩人中間穿過離開。
周琰轉過身,目送藤恩益的背影,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跟景宸說:“他受傷了,在肩膀,槍傷。”有點洋洋得意,因為那一槍是他打的。
“今天晚上我就幹掉他。”周琰刻意地壓低聲音,但是還保持着能被藤恩益聽到的音量,木屋中的人也能聽見。
藤恩益頓了頓腳步,回頭向周琰看,目光冰冷。
這時,木屋的門又開了,景徽走出來,走到走廊平臺邊,對藤恩益說:“快去吧,別耽擱時間。”
藤恩益轉過頭,加快腳步離開了。
“現在人手不夠,你們去接待客人吧。”景徽對送周琰他們來的兩個人說,那兩人早就忌憚周琰,一聽這話,很快離開了。
景徽這才轉過身,對着景宸:“稍等會兒,梁老在吃藥,而且助聽器也在重新調試,等他一分鐘。”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這裏沒有其他人了。”
景宸早就忍不住了,上前幾步,揪住他的衣領:“你在梁家到底幹了什麽啊?”他看起來是梁覺衡的親信,深得梁覺衡的信任。
“得過且過罷了。”景徽拍開堂弟的手,不以為然地回答。
“昨天晚上你就應該殺了他。”旁邊還有周琰在煽風點火。
景宸瞪着景徽,問:“我要殺他,你幫誰?”
景徽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低頭笑了一聲,冷冷地看着景宸:“他死了,就再也沒希望了。想殺我可以,殺他不行。”
景宸正要說話,木屋中傳來兩聲咳嗽,老人的聲音說:“進來吧。”
看樣子是戴好助聽器了,景宸和景徽都不再說話。周琰自剛才起,一直興沖沖袖手旁觀他二人争吵,此時好戲被打斷,只得悻悻地跟在景宸身後,進了木屋。
屋子裏寒氣逼人,木牆上都是縫隙,屋後有個平臺,能看見瘴氣籠罩下的沼澤。
平臺中間擺着一張圓幾和三張藤椅,梁覺衡坐在背對着他們的那張藤椅上.
“梁老,”景徽走到梁覺衡椅邊,附身對他說,“小周先生和景先生來了。”
梁覺衡點點頭,擡起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說:“請他們過來聊。次輔,沒什麽事你就先出去吧。”
景徽擡起頭,對景宸和周琰使了個眼色,二人繞到梁覺衡的面前。
梁覺衡和嚴雁聲的不同,越走近他,越是能感受到。
梁覺衡瘦弱不堪,已經不是景宸曾經在影像資料中看到的那個幽默風趣有活力的年輕人,也不是那個熱衷公益、保護濕地的慈善家了。
一步步走近他,看陷在椅子中的這個老人,就仿佛看見了即将油盡燈枯的母親。
景徽拍了拍景宸的肩膀,走出了門外。
梁覺衡看着周琰,和善地笑:“你舅舅現在還好嗎?我上次見他,還是曉懿葬禮的時候了。”
何曉懿自殺……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們再未見過面了。
周琰皮笑肉不笑:“還行,如果沒有您們上次對他的襲擊,估計還會更健康的。”
梁覺衡也平靜地笑:“是漫城的自作主張,原本我打算讓漫城登門去道歉,不過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周琰臉色微微一變,梁漫城已經被他和藤恩益聯手弄死,本以為無人知曉,現在看來并不是這麽回事。不過更奇怪的,是梁覺衡不以為意的态度。
梁覺衡又把目光轉向了景宸,客套地笑:“景先生好。”
景宸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梁覺衡又說:“您看起來很年輕,當警察幾年了?”
——這個弱不禁風、深居簡出的老頭子什麽都知道。
“別擔心,”梁覺衡說,他的聲音異常的柔和,聽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古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景先生你是安全的。而且……你我都是小卒,生死無足輕重。”
——您太看輕自己了!在警方內部的“洞穴案"黑名單上,您長期位居第二,最近還有趕超嚴雁聲躍居第一的勢頭!
景宸在他對面的藤椅上坐下,圓幾上有一套木質茶具,梁覺衡拿起有尖嘴的茶壺,給景宸倒了杯茶。
“警察是打算把這裏給全部消滅吧?”梁覺衡說,看瘴氣下的峽谷,搖頭啞然失笑,“沒用的。……沒用的。”
“萬一有用呢。”景宸也漫不經心地說,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茶,自己動手,又倒了一杯。
梁覺衡看着景宸笑:“看來景先生是不了解我的真實想法。”
他笑得莫名其妙,說的話也是莫名其妙。
“次輔!按我說的做。”梁覺衡提高聲音說。
木屋的門開來,景徽提着一個用絨布蓋着的盒子走了進來。
“哼!”周琰發出了一聲冷笑。
景宸心中預感到那是什麽,忽然反應過來,轉身去握周琰的手。——果然是冰涼的,還在微微顫抖。
——周一秋也遇到過同樣的狀況,在景宸察覺前,周一秋已經難受得差點哭起來。而周琰,他的不适直到現在才被景宸發現。
只能說,他比周一秋抗凍。
景徽把方盒放到圓幾上,揭開上面蓋的布。
方盒是透明的,但是周琰能看見,景宸能猜到,裏面有一只隐形的蝴蝶,或許在飛舞,或許在蟄伏。
是梁漫城命人從嚴家偷來的隐形蝶。
木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透明的箱盒上,雖然可能只有周琰能看見透明的蝴蝶在自然光之下的本來面目,但看着它,仿佛能聽見每一下振翅的聲音。
景宸匆匆看了看蝴蝶箱,又急忙把目光轉回了周琰。周琰睜大了眼睛看着蝴蝶箱,那透明的怪物有着優美的輪廓,優雅的姿态。它會鑽到每一處它發現的有生命的狹小縫隙,或是用利刃般蝶翅将宿主撕得粉碎,或是從此慢慢操控這個人的思維,更有甚至……
不久之前,在嚴家的地下,嚴雁聲憂郁地看着它,自言自語地問:“如果不是蝴蝶,那麽它又該是什麽?”
時空流轉,蝴蝶輾轉到了梁覺衡的手中,他以和嚴雁聲相似的目光看着表面上空蕩蕩的蝴蝶箱,低下頭來咳嗽了兩聲。
“梁先生,需要休息一會嗎?”景徽問,兢兢業業執行他随從的職責。
梁覺衡低着頭擺了擺手,做了個要東西的手勢。
景徽一愣,把方才梁覺衡讓他準備好的東西放到他手中,是一份舊報紙,和一盒火柴。
——連打火機都沒有,梁覺衡真是把田園生活理念執行得徹底。
景宸目光掃過梁覺衡手上的東西,那張舊報紙是二十年前的,隐約能看見标題模糊的幾個黑體大字“石西”、“十年”、“幸存者”、“譚”……等等等等。
梁覺衡用瘦到皮包骨的手抽出一根火柴擦燃,然後用那一點火苗點燃了折成一長條的報紙。
他拿起了未點燃的另一端,看了看景宸,又看了看景徽,蒼老的眼睛居然有了種年輕人的狡黠的光彩,這時的他,才可以和景宸在最早的影像資料中看見的那個圓臉的年輕人聯系起來。
他把蝴蝶箱開口擰開了一條小縫,用極快的速度将燃燒的報紙扔了進去,馬上又用兩只手捂緊了蝴蝶箱。
梁覺衡這個舉動出人意料,但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沒有說話。火光跳耀着,照出一張張嚴肅的臉。
裝蝴蝶的透明箱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不怕火,上面密布小到肉眼看不見的氣孔,紙張在其中燃燒絲毫不受影響。
火光猛地一盛,又蹿起了不少。在烈火中,他們終于看見了那個談之色變的惡魔的樣子。拼命掙紮着的,上下飛舞的火蝴蝶。它燃燒的翅膀擦過箱壁,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焦痕,翅膀扇動得飛快,撞向透明箱每一個可能逃脫的角落。
似乎能聽見它無聲的慘叫、哀嚎。它不該死,它是那麽美麗又神奇的生物……
在場的四個男人無聲地、冷靜地看着它。看它蜷縮起來,身體化為小小的一個黑點,落到報紙的灰燼中。
梁覺衡笑了,說:“它死了,至少短期內,只要不靠近山洞,再也不會有新的受害者了。”他擡起眼睛,看向景宸:“警察先生,現在願意和我談一談了嗎?”
景宸還未說話,旁邊的周琰突然站起身,他想向屋外走,離開這裏,踉跄兩步,撞到了藤椅的靠背,一頭栽到地上。
“周琰!”景宸大驚,站起身沖過去扶起周琰。——和當時周一秋看到蝴蝶時候的反應一樣,不,周琰可能還更嚴重一些。
同時,景徽站在梁覺衡的身後,向看過來的景宸,輕輕地搖了搖頭,無聲地說一個字:“走。”
周琰對于小時候的記憶全部來自于景冬陽。中間或許有少許斷層,那是連景冬陽都不願回憶的東西。
——黃昏,父親從外面匆匆趕回來,什麽話也沒有說,抱起年幼的周一秋離開了家。門都沒有關,被晚風吹得晃晃蕩蕩。
——深夜,父親把他藏在懷裏,兩人躲在廢棄的房屋裏,聽追兵一步步接近的聲音。父親說,如果我死了,就把我頭交給景叔叔。
——黎明,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草地上奔跑,背後背得小書包裏,正滲出深色的液體。
那中間,都發生了什麽?每當試圖回想的時候,就會有黑色的鬼影撲向他,那時候追逐他的人和怪物,嘈雜的腳步聲和嘶嘶的怪叫聲,直到現在都還能聽見。
他牢牢得想抓住什麽東西,回過神來才發現,是景宸的手腕。
他們坐在車上,他正靠在景宸的身上,景宸空着的那只手,輕輕地拍着他的背。
前面,景徽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從後視鏡裏觀察周琰的情況,口中說:“這個症狀,難道是癫痫?”
癫痫你大爺!周琰大怒,但是手和腳還像被冰封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仿佛敲一敲,就會和冰碴子一樣,碎裂一地。
“怎麽可能是癫痫,”景宸說話一般比較和氣,但此時也好像急了,“他有沒有癫痫我還不知道?”
“哦,”景徽應了一聲,猝不及防地問,“他是什麽人?”
景宸沉默了,周琰豎起耳朵,良久,聽見景宸說:“他是冬陽。”
很快到了他們的草屋邊,江夏一看他們的車子,跳下來迎接他們。
景宸扶着周琰先下車,江夏一看周琰的情況就愣了:“他怎麽了?”
景宸沒時間跟他廢話,問剛剛下車的景徽:“有醫生嗎?”
周琰卻吼道:“不要醫生!”他想掙開景宸的手,沒有成功。
這時,江夏也看清了送他們來的人,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您好,久仰。請代我向白石組的各位問好。”
——早已全軍覆滅的白石組。可能是景徽出賣了所有人,其中包括白石組的組長,景徽的父親,景伯言。
景徽這些年來,比這更難聽的話都不知道已經聽過了多少,此時面對江夏的挑釁,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景宸回過頭來,對江夏喝道:“過來幫忙!”
江夏也轉過頭,幫景宸撐住了周琰的另一邊胳膊,兩人把幾乎站立不穩的周琰往屋子裏扶。
“別碰我。”周琰說,他随時随地的不高興簡直讓人無奈。
“進去再說。”
“別碰我!”周琰猛地推開景宸,踉跄兩步走進草屋,反手關上了門。
“周琰!周琰!”景宸追上去拍門,裏面沒有任何聲音。
又是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回頭看,景徽也離開了。
江夏走過來,問:“情況不妙?”
“嗯。”
“狐假虎威不了了?”
“……嗯。”這也是景宸擔心的地方,他們在梁家這個危機四伏的地盤上,原本一直靠着周琰惡名在外才得以出入平安,現在周琰戰鬥力下降,隐藏在暗處的敵人可能就要出手了。
“不僅狐假虎威不了了,狐貍還要想想怎麽保護老虎。”景宸拍拍江夏的肩膀,,“好好想!狐貍。”說罷,他走到草屋門邊,敲了敲門:“周琰?沒事吧?”
裏面沒有人回答,景宸又等了一會兒,回到了臺階邊。
“到底這是怎麽了啊?”江夏問。
“他看到了蝴蝶。”
“……這什麽毛病?你以前見過嗎?有辦法治嗎?”
“……”景宸沉默了,之前确實見過一次,那次是周一秋,然後……
屋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是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景宸慌忙站起身,近乎飛奔到門邊,拍門問:“周琰?怎麽了?開門!”那一聲之後,屋裏又恢複了死一般的靜寂。
江夏也感到了不安:“他這情況不對。”
景宸深呼吸一口,退後一步,擡腳踹開了門。
“守好外面!”景宸對江夏說,自己進了屋,門在他身後自行被風吹上。
此時,屋中并不黑,有光從屋頂的茅草縫隙中照進來,地上是一片細密的光影。
周琰伏在屋子正中,額頭抵着地,眼睛緊閉,
“滾出去!”聽見有人進來,他惡狠狠地說。
聽見景宸的腳步頓了頓,然後門聲一響。
——他居然真的出去了。周琰心中大怒,恨不得馬上站起來,追上去把景宸勒死。景冬陽和周一秋的眼光果然有問題,這人無情無義得令人發指。
門聲又是一響,周琰勉強擡起眼睛看,景宸回來了,還端了屋後水缸的飲用瓢。
景宸在周琰身邊坐下,拉周琰的手,像握住了一塊冰。他抱住周琰的肩,低下頭,鼻尖蹭了蹭周琰的後頸:“我讓江夏燒熱水去了,現在要不要喝點水?”
他的身上太溫暖,周琰一面嫌棄,一面又忍不住想更貼他近一點。對貼到他唇邊的水,只嘗了一口,便推開:“涼。”
景宸怔了怔,放下飲具,也放開周琰:“我去看看江夏的水燒好沒。”
周琰看着他,心裏想:如果是周一秋,他一定不會離開半步。
“你為什麽跟周一秋上床?”周琰突然問。
已經把門拉開一半的景宸大吃一驚,“砰”一下推上門,轉身回來,氣急敗壞:“你說什麽?”
“我真的很好奇,”周琰說,他的臉色煞白,瞳仁在光下卻是一種古怪的灰色,和梁覺衡的眼睛有點相像了,“周一秋除了臉,一無是處,和景冬陽也一點都不像,你看上他什麽呢?”——他比周一秋還是有腦子一點的,知道否決周一秋的外表,等于否決自己。
景宸難看的臉色讓他感到開心,仿佛身體的不适也減輕了不少,于是他繼續說:“如果現在在這裏的是周一秋,你會怎麽樣?你會用嘴喂他嗎?”景宸擡眼看了看他,明顯已經動怒,而周琰渾然不覺,依舊在又惡毒又開心地嘲諷,“周一秋見到你這麽短的時間就對你死心塌地,你一定用了什麽手段。”
“你知道烏鴉嗎?”周琰說,“不是外面煩人的呱呱叫的那種,是俄羅斯那邊的。”
話才說完,好像有根神經,從腦中一直連同到胸腔、到心口,猛然間全部疼痛起來,周琰眼前一黑又彎下了腰。好像是有雙手,在冥冥中操控着他,在告訴他,不該這麽跟景宸說話。
——老子要你管???不管那是周一秋的,還是景冬陽的殘存意識,都讓周琰感到惱火。
此時,景宸又走過來扶住了他。他一把抓住景宸的手,一邊和腦子裏的疼痛争鬥,一邊快速地說:“景冬陽為什麽喜歡你?他那時候還那麽小?他離開的時候也不過十五歲……你勾引他,你勾引他對嗎?”
景宸的手僵住了,周琰擡起頭,發現景宸的目光,不帶半點溫度。比此刻折磨他的疼痛還要冰冷。
——好像說錯話了……好像真的說錯話了。
景宸抽出了手,站起身,向門外走。
“別……”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周琰也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追過去,抱住了他。
心跳得特別快,大約是快得心髒病了。景宸的身體特別溫暖,大概是氣的。
周琰張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景宸拍了拍周琰的手,幹巴巴地說:“我去看看水好了沒有。”
——不!你離開就不會回來了。
周琰知道,可他依舊什麽也說不出來。好像一時間失去說話的能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比周一秋還要沒用。
又是僵持了一陣子,他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
景宸打斷了他,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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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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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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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