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醫院的四號樓時一幢新樓,高層。另外的一、二、三號樓都是老樓,呈“工”字形。

景宸把周琰按在醫生的診療室中,聽着周琰不耐煩地回答醫生的話,自己笑了笑,走到窗前。

外面的警車還沒有離開,四處仍閃爍着紅藍色的光。

——對面的一號樓,樓頂,燈光閃動了一下,突然全層陷入了黑暗。

那是警方暫時借用關押受傷的污點證人的地方。藤恩益現在就在其中某個病房裏。

景宸大驚,連忙掏出了通訊器:“呼叫4號、11號!你們那邊出了什麽事?”

4號、11號是看守藤恩益的同事。通訊器那邊一直沒有回複的聲音。

“見鬼!”景宸焦急地罵道,轉身沖出了診療室。

周琰看看他,也站起身,掙開了正在給他包紮手上傷口的護士,跟着景宸追了出去。

——在一號樓的頂層,黑色的通訊器掉落在走廊中間,裏面還不時傳來同事的聲音“4號11號請回答!請報平安!”

他們報不了平安了。有血漸漸蔓延到通訊器上,不遠處,有一個魁梧的身影,正推開每一個病房的門,檢查裏面是否有人。

景宸一邊向指揮部通報一號樓異常,一邊自己率先沖到了一號樓中,一轉頭,看見周琰也跟了過來。他張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景宸拔出槍,推開樓梯間的門,就看見幾個人倒在走廊的中間。那是景宸的同事,負責看守并保護藤恩益的。之前,一得到梁漫城進攻醫院的消息,雖然他們可能并不知道藤恩益也在這裏,但景宸仍舊給這裏派了援兵。

景宸沖過去,摸了摸地上同事的脈搏。——他死了。景宸的胸中,有一團火,灼燒着心。。

“啊……”有人呻吟的聲音。

是從走廊邊傳來的,景宸撲過去,扶起了那位重傷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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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萊。”那人說,口中不停的湧出血來。

——魏萊人高馬大,當年是石西大學籃球隊的隊長,洞穴事件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負責的是周琰和藤恩益做過的事。

景宸摸了摸那位同事的胸口,他肋骨骨折,但還好沒有刺穿內髒,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景宸讓他平躺下來,說:“大家馬上就到。”自己站起身,向藤恩益的病房跑去。

“轟!”病房裏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周琰猛地拉住景宸,自己擋在他的身前。

病房的門沒有鎖,但好像被重物擋住了,推不動。周琰看了景宸一眼,就想暴力突破。

“我來。”景宸低聲說,周琰的腳上有傷。

景宸助跑一步,用了全部力氣似的一腳踹在門上方,門框發出一陣被撕裂一般的聲響。門、鏈條鎖,還有擋住門的重物一起飛了出去。

景宸和周琰沖進病房,月光下,發現剛剛抵住了門的不是別的東西。

——是魏萊的屍體。

他高大的身軀現在像一個沙袋一樣癱軟在地上,月光下,他睜着眼,後腦上一片血肉模糊。

殺死他的兇器是病床右邊的鐵杆,原本是為了固定手铐用的。

藤恩益站在窗前,冷冷地回頭看向景宸,他的一邊胳膊上還挂一個開了一半的手铐。

——不久之前,有一個看守他的人,在發現魏萊襲進來後,他來不及向指揮部報告,推開門,把手铐的鑰匙丢在了藤恩益的身上。

藤恩益沒有理會沖進來的景宸和周琰,又轉過頭,手指卡入金屬網的縫隙,用力向後拉扯。

景宸的槍口對着他,腦中卻一直出現那時在梁家的沼澤中的情景。——藤恩益的弩箭指着自己,景徽擋在自己前面,直到藤恩益收起武器撤走。

此時情況掉了個個兒,景徽也并不在這裏,景宸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卻按不下去。

“需要我殺了他嗎?”周琰在身邊問。

見景宸沒有回答,他頓了頓,又問:“你想放他走嗎?”

藤恩益這時已經拆下了窗上的金屬網,他最後回頭看了看景宸和藤恩益,踹開窗上的玻璃,跳了出去。

外面傳來鼎沸的人聲,燈光也亮了起來。大部隊終于趕到了。

燈光下,窗棂上全是藤恩益留下的血跡,他也受了傷。

“我差點害死了他。”景宸自言自語地說,他答應過景徽保護藤恩益,卻差點因為他的失誤導致藤恩益死亡。——還有外面幾個同事的犧牲,也全部是他的錯。他低下頭看魏萊的屍體。

“我明白了。”景宸說,方才來電的一剎那,有光照進了他心中的迷霧。

“嗯?”

“我知道誰是內奸了。”

警方的內部有敵人的奸細,景宸早就猜到了這一點,苦于一直沒有證據,此時,他終于在虛無缥缈的線索中,抓住了真相。

警局。鑒證室中。昏黃的燈光下。

林法醫給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在工作臺前坐下,一邊看着法醫資料,一邊準備吃他的晚餐。

樓下準備出發的警車已經啓動,警笛嗚嗚地響。

辦公桌上,通訊器不時發來訊息:“請鑒證人員迅速前往第二醫院。”

他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有其他法醫帶着鑒證工具箱從他辦公室門前小跑着經過,又轉了回來:“林法醫,出任務了!”

“你們先去吧,我很快跟上。”他說。

同事好像有點驚訝,林法醫一直是工作最認真最積極的那個,但也沒有說什麽,繼續向等在樓下的警車跑去。

警車的聲音遠去,夜晚又恢複了寧靜,林法醫轉動塑料叉,把面塞進口中。

“咚、咚!”有人走到門前,敲了敲開着的門。

林法醫擡起頭:“怎麽了,小景?還有問題找我?”

“是啊,林法醫,”景宸說,走進他的辦公室,“有個問題想問您。”

“什麽?”

“為什麽唐醫生……唐安慧死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你的?”

——“你不是死了嗎?”

——“為什麽要騙我?”

唐安慧死前,給一個神秘的人打了個電話,她流着淚,一遍遍問。

唐安慧是個奇怪的、複雜的人。景宸第一次看到她,是嚴雁聲死亡的那天夜晚,她穿着紅色的風衣出現,在壓抑沉重的氛圍中,她泰然自若談笑自如,并率先提出了讓重傷的嚴可卓詐死,冒充嚴雁聲的主意。

她是個摸不透的人,這些年來,和她最近的嚴可昱和嚴可卓說了相似的話“你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煙”、“她特別煩悶的時候,就會抽煙”。

景宸見過兩次,如果說在餘濤的靈堂,她點起煙是因為嚴可昱突如其來的求婚擾亂了她的心神,那麽,在警察局,她走進陳指揮的辦公室,迫不及待地為自己點起了一支煙,是為什麽?

遭遇了什麽事?還是,遇見了什麽人。

唐安慧曾經有個戀人,兩人青梅竹馬,一起考進了著名的醫學院,在那個人加入梁家以後,唐安慧為了尋找他,也主動接近了和梁家關系密切的嚴雁聲。……那個人是誰?

“她最後一個電話為什麽是打給你的?”景宸注視着林法醫,問。

“有嗎?”林法醫反問道,“我那天确實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是她打來的?大概是打錯了吧。”

“魏萊和梁漫城都已經死了。”景宸說。

“我聽見了。聯絡器剛才有說。祝賀你們。”

“我們的戰友犧牲了兩個,還有一個重傷。”

“哦……”林法醫嘆氣,“可惜了。”

“是你告訴魏萊,藤恩益在醫院裏的。”景宸看着他,咬着牙說。

——只有陳指揮的行動小組幾個人知道藤恩益被藏在了醫院。之前,梁漫城和魏萊一起去醫院襲擊景宸的母親時,他們并不知道藤恩益也在醫院裏,所以行動組裏沒有人是內奸。而景宸一聽說醫院遇襲,就以為是針對藤恩益的。那時,林法醫在旁邊,偷聽了他們的對話。

——他立刻傳遞消息給了梁漫城和魏萊。所以他們才兵分兩路,魏萊中途離開,去追殺藤恩益了。

——所以藤恩益的遇襲時間,比母親晚了很多。

正因為如此,景宸覺得,自己差點害死了藤恩益。

“我不知道藤恩益在醫院。”林法醫說,鎮定自若地又吃了口面。

“我剛剛去檢查了你的車,你清洗了車輛,但是我還是發現輪胎裏一些特別的黑色淤泥,”景宸拿出一個證物袋,“馬上就可以請鑒證科的同事看看,是不是梁家沼澤裏的土壤。——是你,把梁漫城放了出來。”

——前些日子,林法醫消失了一天兩夜,別人以為他是疲勞過度回家休息,其實,他去挖出了梁漫城。

房間裏一陣冗長的沉默,陳指揮、周琰,還有其他很多人,走進來,望着林法醫。

“你詐死,改了名字,改了檔案,”景宸說,“和所有的親人朋友斷絕了聯系,可你的未婚妻仍舊一眼就能認出你。”

話說到這裏,似乎再沒有什麽反駁的必要了,林法醫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掏出一支煙,慢慢地點燃。景宸看的真切,那是唐安慧的遺物,女士煙,窩成一團,在她的風衣裏被發現。

事已至此,林法醫臉上卻是一片淡然,隐隐約約還帶了一點笑意。

“我和小唐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他說,“那天淩晨,她給我打電話,一遍遍地問我‘你不是死了嗎?’她在哭,哭得挺傷心的,我想跟她說,‘急什麽,所有人都是要死的,就快了。’怕她難過,就沒有說出口。”

“她死了,你沒救她。”

“嗯……”林法醫應了一聲,然後默然了好一會兒,擡頭一笑,“她自殺了,我小時候就覺得她有可能會自殺,她這個人,挺懦弱的……”

他的鼻子裏突然流出黑色的血來。

衆人都是一驚,有一陣小小的慌亂,但是沒有人靠近他。

——不久之前,他打開了一杯泡面,撕開調料包,澆上熱水,想了想,又把桌上透明的證物袋打開,裏面是從唐安慧屍體口袋中發現的幾粒綠色的膠囊。

他擰開膠囊,把黃褐色的藥粉倒入了杯面碗中。

他跟他的未婚妻有同樣的習慣。——小時候,有一次流感大發作,為了證明誰更勇敢,他和鄰居家的小姑娘,在吃藥時把膠囊擰開,直接把藥粉倒入口中,然後看着被苦得眼淚汪汪的對方,哈哈大笑。

“你為什麽……?”景宸問,他沒有想到林法醫會自殺,也想不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此舉的意義所在。

“嗤,”林法醫卻笑了起來,靠在自己寬大的工作椅上,緩緩說,“我并不是想死,”他說,“只是覺得活着也沒什麽意思。”

——二十年前,他開着借來的車,帶鄰居家的小姑娘出去玩。開心了一整天後,他先把女友送回家,然後在還車的途中,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沒有受傷,當時年輕的他卻被吓得魂飛魄散。

“我叫梁覺衡,有事可以找我。”那個人說。

“我叫林真意。”二十年前的他,怔怔地說。

“八年前,林真意接受梁覺衡指派,修改了自己的履歷後,加入了警局。”

第二天,會議室中,衆人對昨晚發生的事件進行總結研讨。

“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情況,林真意在梁家時,是梁覺衡的左右手,他暫時離開了梁家,從此梁覺衡開始信任景徽。”情報分析人員說。

“既然梁覺衡非常信任林真意,為什麽還要讓他到我們這邊來,他們就沒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嗎?”坐在上首的一個外來的高層說。

“這個……”情報人員的目光投向了景宸。

“是這樣的,”景宸補充道,“在林法醫之前,梁覺衡試圖讓藤恩益加入警局,但是中途發生了意外,藤恩益強烈要求回到梁家,無可奈何之下,梁覺衡只有撤回了藤恩益,同時派出了林法醫。”藤恩益撤回的時間和林法醫出現在警局的時間,中間只相差了短短一個月。

“所以之前我們行動的屢屢受挫,都跟他有關嗎?”高層瞪着景宸,問。

這個問題極難回答,警局所有人可能都要因此受過。陳指揮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景宸。

“他把他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梁覺衡。”景宸含糊其辭地說。

“膽大妄為!”高層把他手中的資料夾拍到了桌上,“昨天晚上醫院的事,還有幾位警察的犧牲,引起了社會各界的憤慨!不能再讓它們肆意妄為下去了,西南那邊必須馬上行動!它們打我們的醫院,我們去剿它們老巢!”

景宸一驚,看向了陳指揮。

“這個我認為還應該再深入調查一下……”陳指揮也覺得不妥,急忙說。

“不能再考慮了,”高層擡起手,制止了陳指揮的話,“現在各方面反響非常大,群情激憤,不能再容許它們繼續殘害我們的人的生命了。”

話說的沒錯,是這個道理,的确不能再放任山洞裏的不知名生物了。

可是,真的還有無數的疑惑沒有解除。

——卡西亞和魏萊,消失多年,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回到中國?

——如果是為了保護山洞中的生物,那昨晚梁漫城和魏萊對醫院的襲擊又有什麽意義?有周琰和藤恩益這兩個殺人機器在,他們非但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大敗而歸、失掉性命。

——還有,林法醫……林真意為什麽要自殺?

這些事雖然好像跟西南的行動毫無關系,但景宸心中一直有不安。江夏在西南參與針對洞穴的行動,景宸總覺得他正在慢慢失去這位多年的好友。

景宸站起身,想說些什麽。

“景宸!”陳指揮及時發現了他的異常舉動,搶在他之前喝了一聲他的名字。

陳指揮對景宸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表面上卻說:“你去一下我辦公室,把我桌上的資料夾拿來。”

——這平常是實習人員的工作,不會讓景宸來辦理。此時他只是希望景宸能夠調整一下情緒。

“是。”景宸說,走出了會議室。

他到陳指揮的辦公室,找半天也沒有找到陳指揮所說的文件夾,他也明白拿文件只是一個幌子,在陳指揮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随便找了一個文件夾,撕了幾張草稿紙夾進去,準備回到會議室。

他進了電梯,電梯在中間停頓了一次,進來了兩個行政科的小姑娘。

“啊,景警官,”其中一個看見景宸說,“您也在啊。”

“嗯,”景宸客套地笑笑,“上樓開會。”

那個小姑娘不知在竊笑着什麽,一會兒看看景宸,一會兒又看看她的同伴。

眼看電梯快到了會議室所在的樓層,那個小姑娘忽然狠狠推了她的同伴一把,把同伴推到了景宸身邊。

景宸扶住了站立不穩的她。

“啊,景警官,謝謝……”

“不客氣。”

“那個……”小姑娘紅着臉說,“陳警官最近正在給你們辦理簽證,你們……是不是要去南美啊?”

“這個我還不清楚。”景宸謹慎地回答,林法醫的事情後,他看每個人都覺得不可信任。

“去那邊請一定要小心啊,”小姑娘是行政科的,好像對景宸很有好感,“我昨天晚上查,那邊的亞馬遜河又漲了,在發洪水,好幾個月了,好像要到年底才能退……那邊氣候最近一直不太好……”

——發洪水了?

景宸轉過頭,認真嚴肅地看着小姑娘:“那邊氣候一直不好嗎?”

“啊?……反正每隔幾年,都有一次氣象災害……”

“叮!”電梯到了。

“謝謝。”景宸說了一聲,來不及等待回答,快步離開了電梯。

電梯裏的人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究竟發生了什麽。

——終于,最大的疑惑解開了。

——阿圭南近年來一直受溫室效應影響,氣候變化大,自然災害很多。

——梁家當年綁架過很多人,其中有千年蟲的父親,他是一個氣象學家。

景宸沖進會議室,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而直沖到操作電腦資料的同事旁邊,拍拍同事的胳膊,請他讓到一邊。

“景宸?你幹什麽?”陳指揮問道。

景宸沒有說話,打開了電腦的資料夾。

原本在聽高層說話的人現在都在盯着景宸莫名其妙的舉動。

“景宸,注意一下,”陳指揮說,“這麽重要的場合,不要失禮!”

“各位領導,專家,”景宸終于查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擡起了頭,對着衆人說,“我請求立即停止西南的突擊行動,有陷阱。”

——有陷阱。

景徽在離開前,曾經對景宸說了很多話,有重要的,也有不那麽重要的。因為腦後異物的緣故,他想對景宸傳遞一點有用的資料,都不得不繞無數個彎子。

但只有在說一句話前,他提前服用了唐醫生留下的副作用極強的鎮定劑。

——他在提示,所有的話中,那句最重要。

——他覺得那個情報比什麽都重要。

當時,他說:“到處都是陷阱。”

最緊要的關頭,景宸終于在最後,讀懂了他的暗示。

景宸說完最後三個字,會議室裏頓時一片寂靜。

“為什麽?”陳指揮看看四周,問。

“因為它們不在那兒。”景宸說。

“什麽?”

“我們一直以為,西南的山洞就是那些不明生物的大本營,它們一直在洞穴裏發出信號,控制着所有的隐形蝶。但是西南山洞這麽多年一直被荒廢着,我們用無人機和探索機器人也沒有新的發現。我現在想請大家注意一點,嚴家的自殺大年,分別是今年、三年前、五年前、九年前、十二年前。”

“什麽意思?”

“我剛剛被人提示,所以我查了一下南美的氣象資料,今年的暴雨,三年前的海嘯、五年前的洪水……每次的自殺大年,南美都有一次氣象災害。——換一句話說,每當南美發生了氣候問題,它們對透明蝶的掌控就微弱了一些!”

景宸說:“它們不在這兒,不在西南的地下,它們在南美,從南美控制着他們。”

衆人都望着景宸。

“西南洞穴是一個陷阱,三十年前是,現在也是,新的蛛網已經結好,在等着我們像三十年前年輕的大學生們一樣,鑽進去。”

陳指揮瞪着眼睛,手攥成的拳頭,可依舊找不到虛幻中的敵人。

“你有什麽依據?”高層問。

“他們近來的所有行為都是在催促我們盡快開展洞穴行動,魏萊和卡西亞回國,讓我們以為他們即将有行動,加快了洞穴行動的準備;魏萊襲擊醫院,大張旗鼓引起了媒體的注意,我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林真意自殺,暴露了我們中間早就有他們的內奸,引起高層震怒。……它們在催我們動手。”

不等高層發話,陳指揮對着身邊的人說:“聯絡西南,停止行動,原地待命。”

高層也沒有不滿,看着景宸問:“現在我們可以做什麽?”

“請在西南的同事們地毯式搜索周圍的山區,尋找卡西亞。他一定在那兒……”經過所有人的努力,最後一只生存的透明蝶被梁覺衡燒毀。西南洞穴底也不再有透明蝶了,所以,卡西亞又來到了中國。

馬上又有人對外聯絡。

“卡西亞是一個關鍵人物。”景宸說。

——三十年前,卡西亞是一個生物系的學生,他趁假期,到了南美的阿圭南。

在亞馬遜流域,他遇見了一只透明的蝴蝶。他是地球上第一個被控制的人。

“外星人對地球并不了解,”景徽說,“它們不知道人類的思維,有人在幫助它們,幫它們控制人類。并設計陷阱,為它們找到更多可以被控制的人。”

電腦操作人員在大屏幕上調出了卡西亞的畫面。

三十年前探險隊出發前的他,和不久之前入關監控上的他。

無論三十年前還是現在,他的手中,都提着一個棕色的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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