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只要你開口

不再軟糯的齊清羽被打趣了,會如何對自己?柳憶真叫不準,心裏忍不住打起鼓。

齊簡只是挑眉看他。

“你?”柳憶忐忑半晌,忍不住出聲。

齊簡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世子?世子。”曉斯看齊簡出來,吓了一跳,連忙跟上去,“大婚的日子,您不留宿世子妃這邊?”

“還不到時候。”齊簡停頓片刻,突然厲聲道,“我定要知道他不吃什麽。”

這就走了?理都懶得理自己?

柳憶眨巴眨巴眼睛,分不清自己該慶幸,還是該失落,他慢悠悠吃完桂花糕,又把醒酒湯灌下肚,沒一會兒就去見了周公。

他穿過來那年,原主還不到十五歲,正跟着一幫皇子王孫,在太學裏水深火熱煎熬着。

穿越前柳憶剛念完高三,太學裏的算數簡直小意思。

語文吧,稍微有點難,可他背過不少高考相關古文,也能馬馬虎虎糊弄過去,甚至有時随口來句經典,能被太傅贊揚半天。要知道,得到蔣太傅的贊揚可不容易,連他親生兒子,自小有天才之名的蔣風俞,都沒得到過幾次。

至于騎射這門體育課,那能叫煎熬嗎?那簡直是柳憶心頭好。

就這麽上了兩個月的學,突然有天,蔣風俞找上他,硬邦邦道:“齊世子回京了,看你這風頭還能盛多久。”

柳憶記得,那是個晴天,一幫同學拉着他一起,說是要去迎新。他對迎新真沒什麽興趣,這太學裏又不可能來女生,迎來迎去有什麽意思?

架不住同學們熱情高漲,他也不好太不合群,只能慢慢吞吞往門口挪。

“快點啊,攸臣,今天可是齊世子第一天來太學。”有人等不及,邊跑邊回頭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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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柳憶敷衍着答應兩聲,裝模作樣小跑幾步。

這兩個月裏,柳憶算是徹底搞明白了,他是穿進了本書裏,好巧不巧,還是他曾經看過的《二龍争儲》。

按理說,知道結局就能全書通殺了吧?

可悲催的是,那本書被作者坑了,除三皇子和太子一直明争暗鬥之外,他就只知道自己便宜爹沒出場幾章,就被滿門抄斬。

至于這個什麽齊王世子,柳憶想了很久,只能記起他好像叫齊簡?

“來了來了,那馬車,肯定是齊王府上的。”有人激動地指着遠處。

柳憶眯着眼睛看半天,勉強看到馬車上插着個小旗,旗子上寫着個齊字。

“可不是,這齊王府就是不一樣,連馬匹都比別家威武。”有人搭話。

“齊王常年鎮守北方,北邊那是什麽地方?就是産駿馬的地方。”又有個人,指着車前的馬眼饞不已,“要是我家也能弄來這麽匹馬,就好了。”

這馬特別好?柳憶頓時提起興致,仔仔細細盯着車前白馬看。

他上過騎射課,自然也學了點相馬知識,這會兒對照着遠處的馬,一條條看下去,不由得感嘆,果真是匹好馬。

有人嘲諷:“你就做夢吧,齊王是什麽人?也是你家能比的?”

齊王是什麽人?柳憶想了想,還真有點印象,這齊王是當今皇上的伴讀,後來皇上即位時,他又護駕有功,被封異姓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齊王也可以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只是在原書裏,齊王長年戍守邊疆,就沒露過臉。

戍邊?對了,戍邊!

逃避勢力紛争最好辦法,可不就是遠遠躲到邊疆去?山高皇帝遠的,只要老老實實不作妖,小命不就徹底保住了?

柳憶想通這點,頓時高興起來,他腦子裏快速思索着如何能去戍邊,連馬車越行越近都沒意識到。

“柳公子,讓讓,你快讓讓。”有人小聲喊他。

柳憶從如何能戍邊問題上回過神,看着已經到面前的馬,有點愣神。

他從小就喜歡馬,上輩子是孤兒,連去動物園看看真馬都沒什麽機會,更別提摸。

這輩子倒是能摸到馬,可是眼前這全身純白,連一根雜毛都沒有的馬,他還是第一次見,柳憶忍不住想,要是能摸摸這匹白馬就好了,這麽想着,手便不受控制般伸出去。

“柳攸臣,你做什麽?那是世子的座駕,你快點讓開。”旁邊有人急了。

柳憶也沒想到,自己還真摸了上去,他連忙收手,沒等讓開,就看見車簾被掀起來。

“抱歉,我…”道歉的話說到一半,待看到馬車裏的人,柳憶舌頭突然有點打結。

他張了兩次嘴,都沒能把話說全,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句,我靠,明星出街了?

齊簡俯身下車,對着柳憶深深一拜:“多謝公子提點,臨近太學的确不宜乘車。”

他說完,對駕車小厮吩咐幾句,回過頭來,見柳憶沒有讓開的意思,目光裏帶着疑惑:“敢問公子,還有何指教?”

對上那雙絢若星辰的眸子,柳憶呼吸微頓,怔怔地搖頭。

見他搖過頭卻沒有讓路意思,齊簡也不惱,微微一笑,緩步繞過柳憶,朝大門走去。

直到那白衣飄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柳憶長出口氣,終于找回自己的呼吸,同時他也記起,原書裏關于齊王還有段描述,說齊王乃當朝第一美男子。

齊王是不是第一美男,柳憶不知道,但這齊王世子,倒是真美。

肌若冰雪,朱唇皓齒什麽的,男的美成這樣,這也太犯規了吧?柳憶無奈地抿起嘴,覺得有點渴。

他揉揉眼睛翻個身,慢吞吞坐起來。

“世子妃,您醒了?”

看着突然出現的曉斯,柳憶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

“來給您送醒酒茶。”曉斯放下食盒,從第一層拿出個小茶杯,“這是用蜂蜜兌好的醒酒茶,還溫着,您現在用嗎?”

柳家雖也是世家,但戎武出身,柳将軍又不喜歡下人伺候,柳憶身邊除粗使仆役,還真沒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

突然被這麽伺候,他還挺不自在:“先放這吧,我洗漱完再吃。”

曉斯應聲是,又打開第二層餐盒:“這是白米粥和四種小菜。”

柳憶看着白花花一碗粥,撇撇嘴,再看看小小的四碟菜,無奈道:“齊王府最近,是不是有點困難?”

曉斯跟柳憶也算是自小熟識,自然知道柳憶在說笑,他邊打開第三層,邊笑道:“知道您愛甜食,這是世子妃喜歡的奶黃包。”

看見奶黃包,柳憶終于露出點笑模樣:“這才對嘛,要是都沒點點心,那齊簡也太不夠意思了。”

“世子特意交代,這不是他吩咐的。”曉斯照本宣科。

柳憶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他還真是…”

洗漱完,柳憶兩口解決掉一個奶黃包,見曉斯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抓第二個奶黃包時,他忍不住開口:“你不用回去伺候他?”

“世子入宮去了。”曉斯搖搖頭,補充道:“世子交代過,不是他讓我來服侍您的,是我自己偷偷來的。”

柳憶:你不再三強調,我可能就信了…

在柳憶記憶裏,齊簡雖不太愛說話,但還算誠實,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突然改風格了?

柳憶皺着眉,放下奶黃包:“曉斯,我問你,齊王他?”

曉斯看着他,搖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不能說?柳憶抿着嘴,不甘心道:“齊王的事情,是秘密?”

“不是秘密。”曉斯露出難過表情。

停頓片刻,曉斯繼續道:“齊王一直鎮守北疆,五年前北狄南侵,齊王率兵出征,殁在戰場上,屍骨無存。”

這套說辭柳憶聽過很多遍,但這說辭本身,就已經漏洞百出。

“我朝出兵,必定有皇子壓陣,沒道理主帥戰死屍骨無存,皇子卻安然無恙回來了。”柳憶沉聲道,“我記得,當初壓陣的,是太子。”

柳憶頓了頓:“太子他是怎麽說的?”

曉斯再次搖頭:“太子說他被死士護着,什麽都不知道。”

“後來,可派人去找過?”就算人死了,屍體總能找到,退一萬步講,屍體也不見了,那挂飾、盔甲乃至配劍,總會留下點什麽。

柳憶想到什麽,提高聲音:“齊王的铠甲,不是號稱刀槍不入?我記得,那是皇上禦賜的,舉國上下就那麽一件。”

曉斯聽到這話,臉色轉暗。

“有什麽內情?”柳憶敏銳地察覺到問題所在,“那個铠甲,找到了?”

“找到了。”曉斯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能說找到了,那铠甲,在太子手裏。”

柳憶愣了愣,心裏一疼。

齊簡從小長在齊王身邊,直到十三歲,才被送回京裏。他跟齊王的感情很深,陡然聽聞齊王保命铠甲,竟在太子手裏,也難怪他會做出胖揍太子的事。

“世子妃,奶黃包要涼了。”曉斯指指柳憶面前的盤子,“世子說,他沒交代過要提醒您趁熱吃。”

“他…”柳憶抿着嘴唇,重新抓起奶黃包,“他當時,怎麽熬過來的?”

曉斯沉默良久,嘆口氣:“得到消息那天,是世子生辰。”

咚的一聲,奶黃包掉回盤子裏。

“柳公子,小的不知道您當初為何不辭而別,但如今您能同意嫁過來,是不是就意味着,您心裏也有世子?”曉斯說完,徑直跪下去。

“世子這些年,刀山火海不知蹚過多少道,公子,您哪怕看在當年交情份上,別再走了。”

柳憶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默默撿起奶黃包,小小咬上一口,甜甜的奶黃餡不知混了什麽東西進去,分外苦澀。

曉斯也明白自己造次了,低着頭沒敢多說。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異常,柳憶艱難地咽下奶黃包,清清嗓子:“齊王的事情,你們查到多少?”

“這些年世子他,把好多事都壓在心裏,小的也不敢多問。”曉斯停頓片刻,“可只要您開口,世子一定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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