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輕點,難受
“輕點,難受。”柳憶皺眉,小聲哼哼着扭扭身子。
齊簡挑起眉稍,手下毫不留情,啪一聲拍在柳憶屁股上。
柳憶頓時老實了,僵直身體,仿佛條菜板上的魚。
“坐下去。”齊簡微擡起下巴,用眼神示意。
“不坐。”柳憶撇着嘴,據理力争,“憑什麽你不坐,要我坐。”
“是我喝醉了?嗯?”齊簡聲音隐約帶出火氣,而那個重重的嗯字,尾音卻又化作暧昧嘆息。
柳憶沉浸在這聲音裏,不自覺偏着頭,伸出手想摸摸他眼角。可惜大腦和身體都被酒精麻醉,他手上失了準頭,一不留神,指尖戳上齊簡薄薄雙唇,他愣了愣,迅速收回手。
齊簡舔舔被戳過的嘴唇,嘆口氣:“快點坐進去,等會兒再凍着。”
“不坐不坐。”柳憶邊抓緊褲帶,邊繼續嘗試,幾次之後,指尖終于點到期盼已久的淚痣。心疼地摸着那顆赤紅色淚痣,柳憶垂眸,嘆口氣:“你別哭了啊,好不好?”
“我哪哭了?”齊簡咬牙,揮開他的手,又不顧其強烈反對,硬是抱起柳憶,擡手把他往桶裏扔。
柳憶吓得環住齊簡脖子,急吼吼大喊:“燙燙燙,我不下去,我不要坐下去。”
齊簡無法,只能又将他放在地上,從一旁小木桶裏再舀些冷水,冷水兌進去,他試試水溫,連哄帶騙:“好了,不燙了,快點進去。”
可能是看出他眼裏的溫柔,柳憶試探着伸出只手,摸摸水溫,這才慢吞吞解開腰間細繩,擡腿跨進桶裏。
餘光掃到他的動作,齊簡深吸口氣,迅速背過身去。
“你不看啦?”柳憶坐在木桶裏,舒服地直嘆息,酒精被溫熱的水一泡,更是直沖大腦,看着齊簡決絕的背影,他竟然還生出那麽點委屈的意思。
自己都□□泡在水裏了,他怎麽反倒不看了?是自己八塊腹肌不夠帥氣,還是人魚線不夠流暢,還是,齊簡他其實,并不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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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肆無忌憚地開始叫嚣,柳憶抓着桶壁,伸頭朝齊簡背影喊:“喂,你是不是喜歡女的啊?”
齊簡微微皺眉。
“不想說啊?真小氣。”柳憶撇着嘴,朝自己胸前澆了些水。
聽着嘩啦啦的水聲,齊簡深深吸口氣,又緩緩吐掉,往複幾次,心緒稍穩,他無奈地扯起嘴角,深感自己就是找罪受。
不過這會兒,柳憶醉成這樣,把他獨自扔在浴桶裏,肯定不行,再找其他家仆來伺候,那更不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齊簡眯着眼睛點點頭,總不能把這麽艱難的任務,随便轉手他人,用柳憶的話說,那也太不人道了。
人道是什麽意思,齊簡第一次聽時并不太懂,其實不只是這個詞,人道、吸血鬼、乃至剛剛他說的帥鍋,還有之前睡夢裏,他怕得不行的小黑屋,這些齊簡都只聽柳憶提過。
柳憶身上有太多謎團,特別是今天的吉人天相,齊簡不清楚,他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能先将潭水染紅,又快速讓紅色褪去。
甚至齊簡也不敢确信,柳憶這麽做,除了替自己那流言改個結尾,是否還另有深意。畢竟,柳憶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性格,謹慎小心以至于整整五年,連一次齊府的消息,都不曾打探過。
五年都沒打探過自己消息,真的會因為街頭巷尾的流言,特意搞出這麽件事情?齊簡眉峰微聚。
柳憶盯着齊簡的背影,撩了會兒水,嘴上又開始不安分:“喂,跟我說說嘛,你是不是真喜歡女的啊?”
“你這麽想知道?”齊簡側過身,用餘光看向水桶壁,“那你用什麽交換?”
“啊?八卦一下而已嘛,這還要換啊?”柳憶有點傻眼。
“八卦?”這倒是個自己聽過的詞,不過齊簡敢肯定,這個八卦和八卦陣、八卦圖的八卦,不是一個意思。
聽見齊簡這麽問,柳憶停下手上動作,歪着頭用不太靈感的腦袋,想了好半天:“就是,想知道些瑣碎消息,最好是些,不能為外人道的消息。”
這個詞,原來是這意思?可柳憶,究竟是從哪聽來這些奇奇怪怪的詞?
齊簡壓下疑惑,目光并沒離開桶壁,他盤算了片刻措辭,壓低聲音:“你今日的局,是特意要釣出太子?”
柳憶不解:“釣太子?釣他幹嘛?他又不是魚。”
不是為了太子,齊簡偷偷松口氣,把目光朝上移動半寸。
氤氲水汽環繞下,柳憶搭在桶壁的胳膊,驀地闖入視線之內,盯着那截雪白的胳膊,齊簡再次舔舔嘴唇,某些地方,有點發熱。
再次垂眸盯緊地面,齊簡聲音帶了絲沙啞:“那你和太子,都說了些什麽?”
柳憶再次思考半天:“說了吉人天相,還有…”
他又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變了臉,嘩一聲站起來:“齊小簡,你太壞了啊,說好換的,我回答了你問題,你也應該回答我一個。”
聽見水聲,齊簡不自覺擡起頭,猝不及防看到意料之外的畫面。他呼吸微頓,心跳陡然快了起來,忍着如雷的心跳聲,面不改色地搖搖頭。
“不喜歡女人啊?”
柳憶站在水桶裏,露出個傻笑,笑完他搓搓胳膊,後知後覺感覺到冷。怎麽這麽冷啊?哦,對了,自己站起來了。
站起來了,站起來了?他猛的低頭朝下看,還好還好,感謝酒精的影響,不用被扣上野獸标簽,聳着肩膀坐回水裏,柳憶轉着眼睛,又道:“那你喜歡男的?”
齊簡根本沒注意他說什麽,全部心思,都被剛剛的畫面吸引了。果真不知死活,自己不做些什麽,都對不起他,冷哼一聲,齊簡朝浴桶挪了兩步。
沒聽見齊簡的回應,柳憶有點失望,他把胳膊泡在水裏搓搓,嘆口氣:“你肯定不喜歡男的吧?也是,溫柔鄉裏才能流連呢。”
溫柔鄉,還流連?齊簡聲音透着寒意,比方才冰冷不少:“是嗎?看來你很有經驗?”
柳憶搖搖頭,閉着眼睛洗把臉。奇怪,怎麽水一下子就冷了?還是氣溫一下子就下降了?
不對啊,這會兒都七八月了,最熱的天,怎麽會冷?在他胡思亂想、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下巴忽然被捏住了。
來不及睜眼,手刀已經成型,與此同時柳憶忽然記起來,如今房裏只有自己和齊簡兩個人。知道捏着自己下巴的,只能是齊簡,柳憶收了手刀睜開眼,敷衍掙紮兩下,也就随他去了。
齊簡沒說話,俯下身體,對着一張一合的朱唇,咬下去。牙齒觸碰到柔軟的地方,力道稍減,柳憶感覺嘴唇痛了一下,接着便暖和起來。
為什麽會這麽暖和呢?連帶着身體,都想要顫栗?混沌的腦子裏仿佛被閃電擊中,心如擂鼓,電光火石之間,柳憶醒悟過來,這是個吻。
一個不折不扣的吻,不像上上次的牙齒啃咬,也不像上次的杯沿間接接觸,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吻。
老子留了三十幾年的初吻,徹底沒了。
心裏哀嘆一聲,他用滴水的手扣住齊簡腦後,将這個吻又加深了些。
感受到回應,齊簡眯起眼睛,侵城掠地的本能沖破理智束縛,舌尖動了動,想要更多。
柳憶卻抓住時機,一把将其推開,接着喘着粗氣指指齊簡,高聲質問:“你到底喜不喜歡男的?”
齊簡抹掉唇邊濕潤的痕跡,啞着嗓子,扔下了不喜歡三個字。
“啊?”柳憶傻眼。
“不喜歡。”齊簡低聲重複,“男的、女的,我都不喜歡。”
“啊?”柳憶更懵了,他攀着桶壁,暈乎乎地想,男的女的都不喜歡,那他喜歡什麽樣的?總不能,喜歡太監?
低頭看了看沒入水中的某個地方,柳憶下意識抖了抖,要真是這樣,那自己可太難了。
人家諸葛亮揮淚斬馬谡,誰誰誰揮淚斬情絲,輪到自己這,難道要為情絲揮淚斬那啥?葵花寶典什麽的,親,你值得擁有哦。
不是,等等,憑什麽是自己?
柳憶将目光,從自己身下,移動到齊簡身下,咽口口水。穿着這麽繁瑣的衣褲,也能看出來鼓?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喉嚨開始發幹。
感受到某處開始有了某種跡象,柳憶深吸口氣,再看下去,真要被打上野獸标簽。他梗着脖子,戀戀不舍收回目光,轉而盯住齊簡雙眸。
這一看,柳憶又是陣心猿意馬,好漂亮的黑寶石啊,晶瑩璀璨,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這人吶,真是仗着長相占便宜,就算明知道他現在,是只貨真價實的霸王龍,還是一張嘴就見血那種,可看見這眉眼,柳憶還是忍不住心尖發顫。
二十歲而已,放在現代,那還是個寶寶呢,咬就咬吧,自己這麽大歲數了,難道還跟寶寶較真兒?
不過這寶寶,長得也太成熟、太好看了吧?
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齊簡翹起嘴角,剛剛興頭上被推開的氣氛和難過,也平息了些。
貼近柳憶耳垂,伸出舌頭舔了一口,齊簡悠悠道:“無關男女、無關性別,我喜歡的,只是特定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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