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顧政安排在易詞身邊的暗衛目睹了易詞跟人離開的這一幕。他本該一路跟上, 然而那兩個将士帶着易詞一路繞行。暗衛不得不小心躲避着衆人的視線,到最後竟然丢失了易詞的蹤跡。
這一路到處有士兵把守,要想牢牢跟蹤一個人不被察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暗衛跟丢易詞, 心道一聲不好。
他急忙出了府, 卻只見到空空蕩蕩的街道, 易詞一行人早已不見蹤跡。
只是,看易詞與那“宮女”的模樣, 兩人都是自願跟随離開的。選在皇上率大軍離開的當夜離府, 這件事情顯然是謀劃已久。暗衛從其中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暗衛咬了咬牙, 為了将功折過, 硬着頭皮向着顧政大軍離開的方向追趕而去。
他要把這件事情禀告給秦皇!
易詞坐在馬車之中, 聽着馬車出了城,不知行駛了多久。只聽得馬車外響起了蟲鳴聲,樹枝刮動馬車的聲音。他心中的不安感愈來愈甚, 他努力回想着到底是哪裏不對,終于明白了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
這兩個将士在邱涼打開門的時候, 臉上瞬間閃過的表情明顯是驚訝,像是沒有預料到一般。倘若真是魏玉舒派來的人, 照理說根本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只是當時這兩人很快鎮定下來,處于混亂中的易詞才忽視了這抹異樣。但這異樣卻保留在了易詞的潛意識中, 用一種近乎直覺的方式不斷提醒着他。
意識到這一點,易詞緊蹙眉頭, 對着邱涼使了個眼色。
邱涼也機靈,立馬意識到不對, 湊近到易詞耳邊小聲問道:“怎麽了?”
易詞同樣用只能兩人聽清的聲音道:“這兩個不是玉舒派來的人。”
邱涼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找個機會跑掉?”
邱涼雖然力氣比易詞大,身體也比易詞更見狀,但也沒習過武, 面對兩個上過戰場,從萬人堆裏拼殺出來的将士,十個邱涼都不夠他們打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邱涼瞬間放棄硬拼的想法,而是想着趁外面的兩人不注意拉着易詞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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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詞點點頭。
他不動聲色地開始問話:“還沒到麽,顧政是要讓你們帶我到哪裏去?”
馬車外傳來一聲嗤笑:“皇妃大人別急,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易詞與邱涼對視一眼。邱涼脊背發寒。這兩人真的不是魏玉舒派來的人!
易詞不想激怒外面的兩人,他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道:“好吧,讓馬車停一下,我想出來透透氣,有些暈。”
馬車外的人依舊是那副輕蔑的笑聲:“別啊,皇妃大人,很快就到地方了。”
易詞聲音冷了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小解。”
外面沒有說話,忽然“籲”地一聲,外面的人牽動馬繩讓馬車停了下來。馬匹甩動鼻子發出的噴氣聲響起來,馬車的門簾被“唰”地拉開。
一個臉上有疤的将士冷笑着扯動半邊臉皮:“你都知道了吧。”
另一人坐在馬車的車轅上,同樣盯着裏面的易詞,眼中有着毫不掩飾的蔑視。
邱涼猛地跳起來,拉着易詞就想往外面沖,被那臉上有刀疤的将士一踹,撞進了馬車的角落,疼得悶哼一聲。
易詞撲上前攬住邱涼,“沒事吧,邱涼!”
易詞轉頭看着馬車門口的兩個将士,用克制的語氣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到這個時候,即便是心裏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壓制,易詞努力拖延着時間,想找出一個逃生的辦法來,“你們不是顧政派來的人,抓我的目的是什麽?”
刀疤臉“呸”地一聲:“顧政,那個狗娘養的東西!要不是他拖拖拉拉,路上還帶着你這麽一個小白臉,我們大人怎麽會因為無人援助而死在亂軍手底下!我呸!”
易詞捕捉到“我家大人”、“亂軍”兩個詞,心裏頓時沉了下去。
兩人大搖大擺地帶着易詞與邱涼出了城,說明根本不害怕事情敗露,恐怕是存了死志。落在兩個根本不怕死的人手中,威脅的手段就失去了作用。
易詞沉聲道:“你們是錢兆的人。”
邱涼捂住被踹的肚子倒抽着冷氣,聞言氣道:“你們大人死了關我們什麽事,有本事找顧政去啊!沒本事找顧政,還在這裏裝作一副忠誠的模樣,這是做給誰看呢!”
那個說話的刀疤臉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抽出腰間的刀對準邱涼:“老子現在就砍死你!”
易詞心裏一緊,叫道:“先等等!我們可以幫你殺掉顧政!”
這話一出,那刀疤臉手中的刀凝滞在了空中,接着調轉刀頭對準了易詞,胸膛劇烈起伏喘着粗氣,“還想騙老子,顧政是你能殺得了的麽!”
說罷手中的刀又要砍下。
“等等。”這次制止刀疤臉的是坐在外面一連輕蔑的将士,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對易詞道:“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易詞毫無畏懼地盯着他道:“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我曾是鄭王。顧政滅了我的國,還強逼我當他的王妃,實際上我心中恨他恨得要死!我的身份可以幫助我接近顧政殺掉他,你們只要給我準備一把帶毒的匕首……”
“陳六,你不要信他!”那個刀疤臉瞪了易詞一眼,“他說的都是騙我們的,你那天在城樓跟顧政摟摟抱抱,我們都看到了!說你恨他,唬鬼呢是!”
陳六聞言,眼神再度懷疑起來。
易詞硬着頭皮道:“那都是裝的!”
然而兩人說什麽也不肯相信他。在兩人看來,錢兆的死同樣跟易詞有關,顧政和易詞不管砍死哪一個都是賺了。
就在這時,清脆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陳六臉色一變,“不好,有人追上來了!”
那刀疤臉聞言臉上殺氣彌漫,這次不再給易詞喊停的時間,手中的刀呼呼落下,有破空聲響起。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易詞把平日跟着顧政訓練的勁兒都拿了出來,他身子後仰,一腳快準狠地踢中了刀疤臉的手腕,将刀疤臉手中的刀踢落。
那把刀落在馬車裏,險些插進邱涼的兩腿之間,硬生生刺激得邱涼跳了起來。
“快走!”
易詞拉着邱涼向着馬車外沖去。門外守着的兩人哪裏肯放過易詞,陳六狠色道:“閃開。”
刀疤臉聞言立馬閃到一邊,陳六手中锃亮的刀就對準易詞與邱涼迎面砍來。易詞吓得心髒都快跳出胸腔外,不知是不是顧政的訓練起了作用,易詞有如神助一般地歪腰再次躲開。而這時邱涼也撿起了馬車裏的刀大叫着亂揮舞了起來。
這樣胡亂的招數在此時卻發揮了奇效,讓門口守着的陳六不得不退開,從車轅上跳了下去。
趁着這個空檔,易詞和邱涼從馬車裏跳了出來。
刀疤臉就借着這個機會撲了上來,将邱涼壓在地面,奪過了邱涼手中的刀。
邱涼大叫道:“易詞,你快跑,不用管我!”
刀疤臉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刺進邱涼的後背,易詞目眦欲裂,“不!”
一支箭嗖地從刀疤臉背後射來,刀疤臉就地一滾,躲開了這支箭。
一匹馬殺奔進了戰場,馬背上坐着的是後面來易詞房間裏接應的人。他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抽出腰間的刀與刀疤臉、陳六對抗在了一起,一邊對易詞道:“大人騎馬快走!”
這邊邱涼已牽住馬繩翻身上了馬,伸出手拉住易詞:“不要再猶豫了,快上來!”
易詞被邱涼一拉,也跟着上了馬,還回頭看那個緩解了他們一時之急的士兵。那士兵回頭在馬屁股割了一刀,馬匹頓時受驚蹿進了密林中。
那士兵大喊着:“大人保重!”
一邊與兩人交戰在了一起。
馬匹載着易詞與邱涼兩人飛竄進林子中,沒了方向地逃竄,足足跑了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确定擺脫了危險之後,邱涼先從馬背上下來,他的腳都軟了,兩腿抖如篩糠。易詞幾乎是從馬背上滑下來的,下來之後他扶着一棵樹,控制不住地幹嘔起來。
好一會兒之後,邱涼緩好氣問易詞:“接下來怎麽辦?”
易詞思索片刻道:“既然離開徽山城了,就不要再回去了。玉舒派來的人沒有接到我們,肯定會發現不對,我們只要在附近等着人找來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易詞心裏卻沒有底。
他的心裏此時有如天人交戰一般。
他早已知曉西南的內亂是魏玉舒布置的局。這些亂軍只怕也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借着修運河的名義被征調的六國将士。再往深了想,那個勸說顧政巡游的道士,恐怕也是魏玉舒的安排。
魏玉舒通過對顧政心思的精準把控,算準了顧政每一步的行動,成功地将顧政騙進了他布置的局中。
易詞閉上眼,仿佛就能見到一身是血的顧政用驚訝錯愕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沒想到他這個最親近的人變成了傷他最致命的一把刀子。
易詞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心髒堵得厲害,還很疼,疼得無法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自己的預收文,無限流,《給大神點煙[無限]》
當西方的太陽永遠下沉,月亮變成懸挂于高空冰冷的墳墓,人類世界的永夜降臨。
神秘恐怖的殺戮游戲主宰地球,人類被迫成為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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