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 28
娜塔莎注視着伊斯利爾掩上門,靜悄悄地走出去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娜塔莎臉上尖銳憤怒的表情慢慢地緩和沉靜下來,娜塔莎抿了抿嘴閉上眼,仰頭靠在靠枕上,開始慢慢地清理自己的思緒。
門又一次被推開了,娜塔莎不耐煩地睜眼看過去,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布刻?”
來人正是布刻,他此刻坐在一架通體漆黑的輪椅上面,滾動輪軸,輕輕巧巧地從厚地毯上劃了過來:“謝天謝地,你真的醒了。”
“嗯?”娜塔莎眼尖,看着他膝蓋上覆蓋着的毛毯下面露出了金屬的冷光,“這就是你表皮下面的本質?”
“咳,”布刻看遮蓋不住,索性大大方方拉起毯子,讓娜塔莎看他的左腳,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路,“萊恩哈特燒掉我的腳只要一瞬間,但是修補起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哦?”娜塔莎斂了笑容,布刻也有些後悔提了這回事。
沉默了一會兒,娜塔莎問他:“你曾經跟我說過,矽基生物的産生方式、過程是不能外透的,那麽你這一次修補身體,會不會......”
布刻擺了擺手:“我要的材料非常多,有些還需要合成,他倒是把附近一個大學的機械實驗室借給我用了,事實上,”布刻敲了敲他的小腿處,那裏已經恢複了正常人類肌膚的樣子,“還有兩三天的功夫,就已經可以完成了。”
娜塔莎嘆了口氣:“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布刻放下毛毯,聳了聳肩,輕松地說道:“這沒有什麽,”他開玩笑地說道,“起碼比我被人扔進滿是尼羅河鱷魚的深井和在海船上被扔進地中海強,那幾個時候我是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這一回我好歹知道為了你,萊恩哈特也不會要我的命。”
“對了,”布刻此時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說他是怎麽發現我的身份的?我呆在生活區的時間不多啊,他又是跟在你身邊。”
“他對你的警惕性很高,”娜塔莎苦笑,“大概是一直把你當情敵吧,誰知道你在什麽時候露出了破綻。雖然你除了不進食和睡眠量比較少之外,其餘地方和人類沒有差別。”
“算了,”布刻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轉而關懷起了娜塔莎,“別老是問我,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的右肩膀疼痛還能忍受,但是使不上力氣,”娜塔莎平淡地像是在闡述一個與她無關的客觀事實,“右腿疼痛的厲害,而且有的地方我覺得反而有些失去了知覺。”
娜塔莎問他:“我需要截肢嗎?”她輕松地笑起來,“我部隊中負傷的士兵,有選擇斷肢的,都被你裝上了義肢,我希望我的能漂亮點。”
“不需要,”布刻搖了搖頭,“我當時的打算,是先給你做神經和骨頭的縫合,如果不能好的話,再換成義肢。但是,”布刻面有不甘地承認,“帝國的醫療水平遠高于聯邦,更別說塔納星和半桶水的我了,我想他會給你安排最好的醫療團隊,你完全康複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是嗎?”娜塔莎點點頭,“那就好了。”
她擡了擡下巴,“你的痛覺不會那麽明顯吧?能下地麽?輪椅借給我使用一下。”
“啊?”布刻看着娜塔莎麻利地用左手掀開了被子,露出了包裹着白色繃帶的右半邊身體,和穿着的黑色前系扣絲綢睡袍。
“哦,”娜塔莎有些嫌惡地看着睡袍邊上鑲嵌的透明色蕾絲白邊,伸手摸了摸,出乎她想象的柔軟,“這身衣服是誰給我穿的?”
這袍子看上去不新,即使是黑色的暗紋,也能看得出已經有些老舊的痕跡了。
布刻聳了聳肩:“不是我,你說還有誰?”
娜塔莎沉着臉,示意布刻把自己扶到輪椅上,然後滑進了盥洗室。
**********************************************************
半響,布刻看着已經打理好自己的娜塔莎從盥洗室中,她臉色有些怪異,布刻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娜塔莎搖了搖頭,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扣,才蹙着眉毛開口說道:“我身上,也清理地太幹淨了......”
“噗嗤——”布刻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說為什麽他把你推進來的時候,把所有人都攔在了外面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娜塔莎難看的臉色,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他清了清嗓子,碰了碰床頭櫃上的托盤:“餓...餓嗎?”
娜塔莎接過布刻遞給他的托盤,慢條斯理地開始喝起了盤子裏的蘑菇濃湯和碟子裏的番茄意面。
分量很少,濃湯喝了兩三口,意面吃了兩三叉,就已經完完全全見底了。
娜塔莎皺着眉頭,敲了敲碗的邊緣:“還不如不吃呢。”
布刻将托盤放回到床頭櫃上:“你昏迷了八十六小時,不要吃太多比較好。”
娜塔莎不置可否,擦了擦嘴:“說吧,在我失去知覺這八十六小時裏面,都發生了些什麽?”
布刻一邊小心翼翼地觑着娜塔莎的神色,一邊将發生的事情他所知道的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
蘇普已經就死,但是臨死前,娜塔莎的影像被他發了出來,雖然沒有公布給大衆,但是帝國和聯邦高層都已經知道了娜塔莎的模樣;
塔納星對生活在上面的人類進行了大清洗,除了已經和獸人通婚的人類,沒有幸免人員——布刻認為日後混血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帝國大衆已經知道了“暗火”首領在內鬥中失蹤的消息,雖然沒有給伊斯利爾大肆宣揚功績,但是因為“暗火”的首領明面上是被聯邦暗算的,現在塔納星的怒火都是沖着聯邦而去——估計帝國少數高層也會滿意;
他将軍工廠的消息透露給帝國和聯邦的手段也很有效,塔納星趁勢借着這兩件事情宣布主權獨立,帝國發通告譴責聯邦的種族歧視——布刻認為說不定日後帝國會打着“大義”的旗號進行人道支援;
他已經和派曲喬伊聯系上了,所有海盜軍全部收編并入正規軍,派曲轄區的正規軍迅速征兵到三十萬。她麾下的士兵為了“失蹤”的首領同仇敵忾,因為蘇普的事情派曲很惱火,但是這兄弟倆最起碼都理解原諒了娜塔莎,喬伊好歹把伊斯利爾出現在她身邊的消息壓下來了......
說着說着,布刻看着娜塔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越來越不敢講下去了。
娜塔莎單手轉着輪椅,滑到了窗戶邊上,她粗暴地一把扯開天鵝絨的帷幕,城堡外的景色躍然于眼前:水波粼粼的大片湖泊,剛剛露出頭的朝陽給湖泊撒上溫柔而明亮的色澤,從湖泊的邊緣,漫長的森林線一直蔓延到地平線,山下還有若隐若現的紅頂小磚房,一切看上去都那麽的明豔而祥和。
因為遠離中心恒星而終年低溫的塔納星,擁有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微弱的陽光和陰霾的天空,從來沒有過這種景象。
布刻看着娜塔莎筆直坐着的背影,張了張口,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一世武勳,煙消雲散,娜塔莎以高于攀爬百倍的速度從權利和榮耀的頂端跌落下來。如果不是伊斯利爾·萊恩哈特橫插一手,此時此刻娜塔莎應該是那三十萬獸人士兵的将領。被困在這座天鵝堡裏,他也不知道娜塔莎以後能否再度重回那片她最如魚得水的地方。
事到如今,布刻覺得無論是何種言辭都不足以安慰她——雖然她看上去并不需要。
“娜塔.....”布刻笨拙地想要換一個話題,“其實......伊斯利爾應該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娜塔莎沒有回頭,她仍然在仔細觀察着朝陽下漸漸開始有人氣的小鎮:“就算他想把我送上法庭、送進監獄或者送上刑場,以我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我是能逃跑還是能反抗?”
布刻啞然,他暗罵自己太笨,但是他還是躊躇地開口說道:“那....”
“代價太大了,”娜塔莎突然說道,打斷了正苦苦措辭的布刻,她注視着冉冉升起的太陽,直到眼睛被光線刺痛到酸澀地流出眼淚才閉上,“我為了一己私欲,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娜塔莎的左手緊緊握着拳:“但是很奇怪,我雖然很惱火,卻并不覺得後悔。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風險也是我自己找來的。”
布刻有些吃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會很生氣,但是沒想到你居然不覺得後悔?”
娜塔莎長吸一口氣:“你覺得我是嘴硬?”娜塔莎伸出手,一只白鴿撲棱棱飛到了窗臺上,歪着腦袋看着她。她摸了摸這只不怕人的白鴿,它又撲扇着翅膀飛走了。
“是,我當然非常生氣,非常痛恨伊斯利爾的行為,可是另一方面,難道我在選擇催眠他的時候,不就同時選擇了這種風險麽?——我早就知道身為萊恩哈特的他和身為海盜的我無法同時共存。”
“但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選擇了背叛你!”布刻憤怒的說道。
娜塔莎沒有接茬,她突然說起了不相關的事情:“這是我第一次踏上帝國的母星,如果不是當年我的祖先被抛棄了,我本來也該在這裏出生、這裏成長的。”
“嗯?”布刻有些摸不着頭腦,“我以為你會痛恨這裏。”
娜塔莎微微地笑了:“痛恨?并不。我五歲就和爸爸還有你一起離開了地球,事實上,我對帝國的仇視并不像爸爸那樣深入骨髓——這對于我來說僅僅是一個讨厭的陌生之地。”
“但是,我現在覺得,這裏也很不錯。難怪當年帝國選擇移民到這裏。無論是誰,都會想要得到這塊地方吧?藍天、白雲、綠樹、紅房,碧水,”娜塔莎輕笑,“比起冰冷的塔納星,這裏可要溫暖富饒多了。”
“所.....所以呢”布刻敏感地察覺到娜塔莎此刻的情緒有什麽不一樣了。
娜塔莎轉動着輪椅,轉過臉來,她半邊的側臉隐藏在太陽的光輝裏,神情莫測:“我不會再為了打翻的牛奶浪費精力,但是我失去了這麽多,承受了這些痛苦,如果還不能......”她低語着,陷入了沉思。
布刻站起來,慢慢走到娜塔莎的身邊,兩人一同向外望去:一小群天鵝撲騰着從天空滑翔到了被風吹動的如鏡般透亮的湖面上。
娜塔莎嘆息着說着:“真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的副标題:娜塔莎的決心。
☆、布刻番外——初見
當微光再一次爬到上方的井口的時候,布刻第十六萬九千七百六十五次跟自己說:“如果今天還沒有人能發現我,我就自殺。”
布刻是個矽基生物,非常少見。事實上,布刻認為,宇宙中僅存的矽基生物不會超過三位數,他的同類分布在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不過布刻并不為此感到憂心,相反,他認為這個境況非常好。這個念頭源自于矽基生物漫長而幾乎沒有盡頭的性命,布刻必須得承認,如果他們像人類或者昆蟲一樣繁殖,那麽這個宇宙早就應該爆炸了。
他所在的地方是地球,在将近九千年前,人類文明初現端倪的時候,他降落到了尼羅河邊,被當時受到驚吓的古埃及民衆稱為“太陽之子”,随後他坦然地搬進了神廟裏,接受民衆的朝拜。
那算是他過得非常愉快的一段時間,他在考察了古埃及的科技文化水平後,稍稍指點了他們建築和醫學——地球人類的融會能力超過他的想象,他們很快學會了如何建造金字塔和制作木乃伊。
布刻用他超乎時代的智慧得意洋洋地碾壓九成人口為文盲的古埃及人民,并且得到了極大的愉悅。但是好景不長,随着他活過了三任法老,第三位法老對他的崇拜敬仰、猜忌害怕與日俱增——畢竟那個時候能活過三十歲的人都能稱得上是長壽呢——這位法老死前最終決定跟随着“太陽神之子”一同前往冥地,共同接受奧利西斯的審判。
啊,這真是太可怕了,布刻第一次認識到人類思維的複雜險惡之處,不過好在他随身攜帶的輕型旅行箱被一同放入了墓室,他才最終得以逃出來,并且一路向南,在熱帶雨林中愉快地度過了美妙的探險時光。
這個救了他一命的百用旅行箱伴随着布刻度過了極長的一段歲月,直到它消失毀滅在了暴君尼祿的焚城壯舉之中。
幾千年後,他再次來到那位法老的墓穴旁邊,才哭笑不得地發現,原來從那個時候起,他被纏繞上繃帶的形象就已經成為了司藥月神孔斯的固定形象被一代代流傳下去了。
啊?他想到哪裏了?
布刻費力地想着,他在這過去的四百年中思考的東西太多,有時候自己都有些思維混亂了。
哦,對了,他剛剛回憶起自己逃亡後在非洲熱帶雨林度過的那段時光。
那個地方簡直是個寶藏!布刻興奮地想起來,難以計數的各種各樣的植物、動物、還有變種,這讓立志于當博物學家的更加布刻堅定了自己的理想。
這段經歷極大地影響了他,布刻深深意識到了碳基生物的奇妙之處。雖然他在後來數次改變主意決定要當人類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醫學家、機械學家等等各種“家”,他對于周圍環境的旺盛好奇和觀察熱忱卻完全地保留了下來。
矽基生物都會嘗試樹立自己的理想。沒有辦法,無盡的歲月太過漫長,矽基生物除了在剛剛誕生的時候會跟着自己的制作者生活一段時間,其餘時候他們都是獨自度過。如果不找點事情做,會寂寞得發瘋的。實際上,大部分矽基生物的終結都是源于自殺,因為他們最終會變成哲學家,而布刻是當中的異類。
不過此時此刻,被困在廢棄油井裏的布刻認為,如果他再繼續這麽胡思亂想下去,那麽有一天,他也會變成哲學家然後自殺的。
好在他還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研究成果。
對,就是在X城,他有一個大型的地下實驗室,世界大滅亡的時候他正在實驗室裏專心致志地研究一種新型燃料。研究才堪堪進行到一半,實驗中使用的離心機就突然被強行中斷了運行,他這才發現“世界末日”早已過去了三十餘天。随後,通過捕捉到的“末日廣播”信號,布刻依靠合理的推測,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他并沒有像人類那樣悲傷絕望,布刻在搜刮了居住的城市中所有的能源資源後,給自己搭了個很不錯的小型發電動力設備機群,然後繼續埋首于他的實驗。
這項繁瑣艱巨的工作持續了很多年,就在他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他發現試驗用的石油不夠多,于是他開始北上尋找石油井。
非常幸運的是,石油井很快就被找到了,但是他也失足跌落了下來。在全身關節都被石油浸透後,布刻也只能深陷在其中不能動彈。
——這簡直令人心碎。
一天就在布刻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當布刻最終決定轉入夜間休眠狀态後,他第十六萬九千七百六十五次對自己說,如果明天有人能發現他,他願意貢獻出他全部的智慧。
*******************************************************
是腳步聲!休眠狀态的布刻立刻捕捉到了這個聲音,它的行動腳步細碎飛快,在這黑暗之中速度快得像是一頭幼獸。
布刻有些失望,不過他仍然盤算着,該怎麽讓非智力的生物把自己拿出來呢?
腳步聲漸漸近了,那個身影繞過吊臂機械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布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明明是個人類小女孩。
這個小姑娘穿着黑色的長衣長褲,四肢被包裹地很密實。她紅色曲卷的頭發紮起來,綁成一個馬尾的形狀,一雙棕色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布刻卻覺得自己簡直能看到她眼裏的綠光!
她也很明顯地發現了布刻,在那一瞬間,她有些害怕地倒退了一步,但是卻又立刻鎮定下來了。小姑娘貓下腰,慢慢地移動過來,發現布刻還是“活的”。
她用地球通用語問他:“你是誰?”
口音有些奇怪,但是好歹布刻能聽懂。
“我叫布刻,昨天不小心摔下來了,你能想辦法拉我起來嗎?”布刻盡力展示無害的笑容。
小姑娘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布刻覺得自己快要毛骨悚然了,她才用那稚嫩的聲音說道:“你撒謊!”
“呵呵,怎...怎麽會呢?”布刻勉力維持自己的笑容,想着明明他只說了一句話,是哪裏出了錯呢?難不成是這個小姑娘詐他?
布刻可從來不敢小觑人類,即使是這樣一個姑娘,更何況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格外的大膽——他可是見過不少女人在各種情況下放聲大叫的。
小女孩站直了身體,即使她的身高不算太高,但是她立在油池的邊緣,仍然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耐煩地說道:“地板上都是灰,沒有你的腳印。”
布刻聽了這話,沒顧得上為自己辯駁,他急切地問道:“你能看清這裏?人類進化到這個地步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什麽叫人類進化到這個地步了?”
布刻這才發現,有一個鐵塔般的身影矗立在了小姑娘的身後,悄無聲息地跟了進來。
“爸爸!”小女孩歡樂地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男人攔腰抱住她颠了颠,低低地笑着:“我說哪裏都找不到你,原來我的小公主又跑出來探險了?”聲音裏像是有輕松,又像是有責怪。
這位小公主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自覺,她大方地點點頭:“嗯!我發現了這個騙子!”她手向後面一指,男人的視線又被吸引了過去。
男人抱着小姑娘走了幾步,立在池邊,看着正陷在石油裏的布刻,他看着布刻的眼光可不怎麽友好,濃密的眉頭緊皺着,胡茬都擋不住他撇下的嘴角:“這位閣下,您還是說老實話比較好。”
随後他又補充說道:“您大概不是人類的吧?我可是聽見了你那句話。”
一大一小兩個紅頭發就這麽直直地看着布刻,臉上都是一副“看你敢不敢老實交代”的表情。
布刻半隐去了他的身份和來歷,只說自己是個研究員,在石油裏埋了......四百多年。
“所以你想要我們把你撈出去?”小女孩很快地問道。
“對,”布刻痛快地點點頭,也不想耍什麽小心眼了,錯過這一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了。
小姑娘點點頭,摟着她爸爸的脖子:“爸爸,我們得把他撈出來,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她撒嬌着看着自己的父親,後者正寵溺地看着她。
謝天謝地,如果不是沒有淚腺,布刻簡直就要淚流滿面了。
“當然,”男人親了親自己的小女兒,“這只是舉手之勞。”
“不過,”小姑娘話鋒一轉,狡黠地看着布刻,“你有沒有用?”
哈?雖然小姑娘沒有完整地說話,但是布刻還是領會到了她的意思:她眼裏那狡猾的光就和非洲大草原上幾個月大的小獅子一摸一樣了,他觀察過正在學習捕食的小獅子,它們就是這樣看着正毫無危機意識吃草的羚羊。
“嗯?”小姑娘發現布刻沒有理會自己,惱火地喊道:“爸爸,我們走!”
“等等等等!”布刻慌亂地叫起來,“我什麽都能幹!裙子!寶石!芭比娃娃!我都會做!”但是他沒想到,這種古往今來女孩們的最愛完全不能吸引這個小姑娘,她有些失望地對她父親說道:“他沒用,走吧。”
“機械制造!燃料制造!數學!物理!化學!醫學!”布刻有些聲嘶力竭地喊道,“我都會!”
男人站住了,他回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布刻,小姑娘“哧溜——”一聲滑下來,跑到池邊蹲下,托着臉問:“你好厲害?”棕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的表情。
布刻緊張地聲音都抖了,他吃力地點點頭:“會...我都會.....”
“那好吧,”女孩子站起來,拍了拍衣褲,“我叫娜塔莎·羅曼諾夫,”她拉着男人的手,“這是爸爸。”
身長高大的男人冷淡地看着他:“安德烈。”
布刻趕緊再次自我介紹:“我叫布刻,”他想了想,補充說道,“我是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布刻簡直就是個金手指。
娜塔莎小時候,就挺不好搞的,伊斯小時候比她乖多了。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初遇大神,某個撩漢手段成硬傷的菇涼慘死大神劍下,從此便過上了沒羞沒躁的抱大腿生涯。
“大神,我可以約你麽?”
“大神,你殺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第三次見面,大神說:“結婚吧,我寵你一世。”
“結婚!我自帶嫁妝上門。”某菇涼握拳,自以為撩上了大神,熟不知自己早已被大神撿回家……

英雄聯盟之王者軍團
記者:“作為世界最強的英雄聯盟戰隊美女軍團戰隊的隊長,請問李隊長有什麽要跟大家說的嗎?”
李安:“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教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們,美女軍團戰隊只收妹子,只收漂亮的妹子!”
記者:“可是李安隊長,你是男的啊!”
李安淡定地摸了摸鼻子:“隊長就像召喚師峽谷的大龍一樣,是吉祥物。”
記者:“……”
這是一個前世賣肉松餅的鑽石主播李安穿越到一個英雄聯盟統治世界的平行時空,稱霸英雄聯盟界,重生收美的故事。
因母親生病住院以及學業問題,草草結尾,深感抱歉,新書将在2月11發,目前正在存稿中。
小說關鍵詞:英雄聯盟之王者軍團無彈窗,英雄聯盟之王者軍團,英雄聯盟之王者軍團最新章節閱讀

暗帝你老婆又虐渣了
(異能學校+僞系統)東方林上一世人人敬仰,事事第一,卻慘死家中。
重生歸來,她勢必報仇雪恨,順便再體驗體驗當學渣,作出花來的人生。
只是上一世青梅竹馬小奶狗怎麽突然變成跺一跺腳萬象城抖三抖的暗帝了,而且粘起人來太要命。
暗帝說了:“我家林林以前科科第一,現在沒了異能,你們不能欺負她,讓她當倒數第一。
”
衆人哭:您看您家東方同學抓了一堆異獸非逼着排在她後面的同學打,讓他們增加積分。
她硬要體驗一把倒數第一,我們能怎麽辦!我們也很無奈啊!
暗帝還說了:“我們家林林身邊沒我不行,咦,林林呢?”
屬下哭:大人,您們家東方同學帶着小林去闖(禍)蕩(害)了,特意吩咐,說您事兒太多,讓您不要跟去。
【1v1,戰鬥力爆表情商為負女vs表面溫文爾雅內心腹黑病嬌男】[

屍王追妻:末日禁域女王
意外身穿,被人收留。
原以為能安穩度日,卻不想遇到了喪屍末日……
她摸着下巴,淡定的看着人吃人的場面:這真是極好的,她一個堂堂戰神,怎麽能平淡度日?
面對群湧而至的喪屍浪潮,她毫無懼色。
殺伐果斷,冷酷殘忍讓窺探她許久的男人笑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他的情敵……還真特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