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夕陽西下，晝夜輪回，陽光洗褪黑夜，被風吹進房間。林真月抱着林魂一夜未眠，此時看起來有些疲憊。

“公主。”木夏推門走進來。

“事情辦妥了嗎？”林真月問道，驚動了懷裏的林魂，他慢慢的張開眼睛，看到林真月即激動又興奮，他總是希望，每天起來第一眼就看到林真月。

“辦妥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真月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然後讓木夏幫林魂梳洗，自己也匆忙的整理一下，急急忙忙的趕去找銘湛。

林真月趕到大廳的時候，銘湛和殷洛依舊在聊着，似乎還算投機，林真月整頓了一下心情，輕吐了一口氣，走了過去。依她昨日的觀察，銘湛對他的妻兒還是很關心的，現在什麽事情都已辦妥，只欠東風了。

“公主。”銘湛見她來起身迎上來，殷洛也随即走過來，站在林真月後面，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公主若是還是為了那件事，還是請回吧！”銘湛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但林真月不以為意。

“将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公主無須多言。”

林真月不再說話，走到椅子前坐下，手指輕輕的撫摸着上面的花紋，竟不再試圖勸說，這讓銘湛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說，只得讓家奴上茶。可還沒過去一盞茶的時間，就有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在銘湛耳邊說了幾句話，銘湛臉色驟變，看向林真月，她仍舊淡定的喝着茶，眼中似在笑。

“我夫人兒子呢？”銘湛情緒激動，眼裏露着兇光，像是要殺了林真月一樣。然後恍然明白殷洛在這裏同他聊了一夜，也只是為了拖住他，好對他的家人下手。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見林真月不說話，銘湛問，“他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銘湛定不會讓你們活着離開淺绛莊。”

林真月放下茶杯，看着銘湛，這便是她一開始想要的效果，現在她已經完全扭轉了局勢，勝券在握。

“本公主當然不會對尊夫人她們怎麽樣，若是他們出了問題，我還拿什麽威脅将軍您呢？”林真月還不客氣的講出威脅二字，這讓銘湛啞口無言，她威脅，威脅他出山手段幹淨利落。“将軍若是不同意，我不保證尊夫人他們還有命。”

林真月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銅哨，銘湛一眼就認出那是下達命令的哨子，林真月将哨子放到嘴邊，看向銘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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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答應你。”銘湛忙說道。林真月臉上露出成功的笑容，銘湛繼續說，“但我還有一件事情，請公主答應。”

“哦？”林真月挑眉，她不希望出任何的變故。

“我要她留下來。”說完銘湛用手指向木夏，木夏一臉錯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林真月也被驚到了，她在大腦中不斷的重複這句話，然後過濾從來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卻完全猜不透為什麽。

林真月想銘湛可能已經歸附林紀寒，但又覺得林紀寒的勢力再廣應該也不會波及到這裏。可是要木夏，對銘湛會有什麽好處？他若是看上木夏了，為什麽不早些表示，偏要等到現在。如果他真的是的紀寒人，那麽這樣做便是為了消減她的實力，但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何況如果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把水令國置在風口浪尖上讓她來這，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片刻的功夫，林真月的腦袋中閃過數種想法，但卻得不到答案。

“公主不舍的嗎？”銘湛問。

“怎麽會，但将軍府中不缺丫環吧！”

“誰說木夏是丫環，她是我二夫人。”林真月更加想不明白了，既然他想要另覓新歡，又怎麽會那麽關心他的夫人。

“好！你出山木夏便是你的。相信将軍也不會虧待了木夏。”思考了一會兒，林真月答道。事已至此，她也只得割愛，而木夏她是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權利的。

“那是自然。”

無論怎樣事情總算是談妥了，即便是會有損失，但最起碼水令國有救了，林真月在心裏安慰自己，但木夏畢竟跟了她多年，她還是會不舍得。

廂房中，木夏為林真月倒水，金色的鈴铛依舊在她的胸前挂着。她把茶水慢慢的倒進杯子，雙手呈給林真月。林真月接過後，輕輕的嗅了嗅，即使是一種茶，不同的人沏，也會有不同的味道，這杯茶是屬于木夏的味道，林真月曾經喝過無數次，而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木夏屏退屋內的丫環，林真月察覺她有話要說，便放下了茶杯。

“不管你在哪裏，只要我們之間的契約還在，只要我沒有說出木夏你不在是我的奴這句話，你始終都會是我的奴，即便是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林真月冷冷的說。使木夏成為名湛的二夫人只是權宜之計，并不代表林真月放棄對木夏的權力。她的眼中仿佛只有利益，分別将近，說出這番話來，未免太讓人寒心。

“是，您是我的主人！”木夏跪在地上，向林真月行禮。對林真月剛剛說的話沒産生絲毫的失落，她大概是習慣了，大概太了解真月了，讓林真月這樣心高氣傲的女子說出不舍實在太難。她會強調兩人之間的契約，正是因為不舍。

“那麽，你現在還有什麽要跟我說麽？”林真月的聲音緩和了下來。

“七劍奴他們已經死了。”木夏試探着說出這個消息。林真月微微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是被大殿下派人殺的。“木夏猶豫要不要直接說是木士，但還是沒敢。

“什麽時候的事？”

“一年前。”

“在這期間所有的消息是誰傳來的？”對于七劍奴的是林真月是有過懷疑的，但頻繁傳來的準确可靠的消息，使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殷公子。他用信鴿與奴婢聯系。”

“早該猜到是他的，為此他受過不少傷吧！”林真月垂下眼睛，眸子中透露着些許哀傷。

“殷公子雖然武功高強，但有時還是會受傷的。”她還想說殷洛到底有多愛林真月，可是還是沒有，畢竟以她的立場，不太适合說這話。

林真月不再說話，靜靜的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合德院的事至今還是沒有什麽眉目，奴婢繪制了院子的地圖，就放在公主的書房裏。”木夏繼續說，“奴婢，今後恐是不能繼續替公主辦事了，公主要萬事小心。”

“嗯！”林真月淡淡的應了一聲，繼續說，“雖然不清楚銘湛為何要留下你，但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你要保重。”說罷林真月起身，走向門口，還不停的在思索着她剛才說過的話，“有時還是會受傷的”也就是說，他不止一次的受過傷，她上次見到的也只是一次而已，或許還是他受過的最輕的一次。

“公主也要保重！”木夏望着林真月離去的背影說，她的公主，最終是要離開她了。林真月離開後，木夏看着她喝茶的杯子，回顧屋內，一切都是這般的陌生，她明白林真月的選擇是出于無奈，未來的一切也都是迷茫未知的，一切都必須自己去面對，無力感頓時湧來。

“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等你。木士，你會來嗎？”木夏蹲坐在地上，用手環着膝蓋，重複着木士對她說過的話。眼淚不自主的流下，啪嗒啪嗒的打在裙擺上，慢慢氤氲成霧。情愛相思全部都碾成了灰燼，随風慢慢飛散，只是她不願這樣，拼命的想要抓住，但最後終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殷洛的房間中，林真月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她從木夏那出來，就一路來到這裏，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了，便推門進來，殷洛不在，但此時此刻，林真月卻十分想要見到他，沒有緣由，見他遲遲不回來,她便有些着急了，他是否平安，會不會遇到了什麽危險，但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這裏又不是無央宮，沒有人會來找麻煩的。

過了許久，屋內漸漸被黑暗籠罩，林真月越發的失去耐心，站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這時門開了，星光透過門灑向屋內，林真月隐隐約約看清來人的樣子，素白長袍，點點梅花，如墨如煙，眸子中透露出的神采，足以使星光黯淡。這使真月的腦海中隐約浮現出殷洛十五六歲時的少年模樣。

“月兒？”他見到林真月，不由的一愣，有些沒把握的叫了一聲，林真月點頭，“你怎麽會來這？”他一邊問一邊走到桌邊，點上燈。燭光下，林真月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是眼神卻不似以往平靜。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殷洛走上前去，溫柔的問道，若是以前他一定還會輕輕的揉一下林真月的頭。

“我都知道了，七劍奴死的事。”四目相對，殷洛的眼眸中滿是錯愕，擔心。他擔心林真月知道後，會拒絕他所有的幫助，所以一直瞞着她，但現在還是暴露了。他不禁埋怨了一下木夏。

“我無心要騙你的。”他不安的說道。

“我是七劍奴的主人，而他們死了，我确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不起！”

“現在不是你說對不起的時候！”林真月一反常态，很大聲的說，房間很安靜，襯得她的聲音更加明澈、清晰。而後是長時間的沉默，呼吸聲淡淡的，銀燭吐出的青煙在兩人之間環繞着。

“你到底受過多少傷？”林真月率先的破了平靜。

“沒——沒有。”殷洛回答時吞吞吐吐的，此時他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下，這樣說話，林真月一定聽得出是假的。

“騙人！”

“是有那麽一兩次，不過都是小傷。”果真是被林真月聽出來了，他只好小心翼翼的将事實縮小，掩飾。林真月看着他，沒有說一句話，又是沉默。

“你幹什麽？”殷洛本以為林真月不會再追究了，誰知林真月卻來扯他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