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林真月走的時候,葛綠瑤一定要跟着。林真月考慮了一下,她現在眼睛看不見行動十分不便,讓葛綠瑤照顧殷洛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還有就是,她将自己失明的事告訴了陸翠,并讓她扮作丫鬟留在身邊。這樣即便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林真月也能夠很快的熟悉。
沒費什麽力氣林真月便在栖碧城東籬找到尹公,但世外高人必定有着特殊的癖好,更加不會管皇親貴族應該讨好這件事。他讓林真月做三件事,做到了便同意醫治。林真月沒有其它的選擇,只得同意。
第一件是随尹公上街贈醫施藥,第二件是要林真月辨別藥材。
在辨別藥材的時候,林真月一一聞過來才發現,這些藥材混起來竟是一副藥方。當她拿着最後一味藥,手都在顫抖。若是在聞下去,那麽失去的可能就不僅僅是視覺了,很可能連嗅覺都一并失去。但即便是知道,林真月還是沒有猶豫。她只要一想到殷洛還躺在床上,就心痛難忍,跟殺了她沒什麽區別。好在醫者仁心,最後一味藥不是林真月猜的那味。
成功過了兩關之後,尹公提出第三條要求停止戰争。
林真月的臉霎時間便白了,她咬着牙,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不一會兒,林真月仿佛是着了魔般,開始大笑!在場所有人,包括陸翠都被林真月驚到。
“不自量力,你以為戰争是你一句話就能夠停止的嗎?”林真月反問。尹公未曾想過她臉變得竟比翻書還快,更被她的氣勢震到,不由的向後退了一步。
“殷公子的命可是握在你的手裏!那日贈醫施藥你也看到了,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尹公提醒道。
“我看不到!他的命是握在你手裏,我已經無能為力,而你明明有能力卻見死不救,在這裏難為一個不相幹的人,你不覺得愧對祖師爺?”
林真月說出這番話來,似是狠狠的打了尹公一棍。他身為醫者本就應該懸壺濟世,幹什麽要讓別人做事情,才肯就治?
但尹公卻不肯承認他理虧,強詞奪理道:“你沒有做到那三件事,我便不會救治。”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戰争關你何事?你就不能幹好自己該做的?”殷洛命懸一線,眼看着最後的希望都要破滅,林真月再也不能夠冷靜。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尹公甩下這句話,便走了。
“什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既然這樣,那你為着天下盡的力呢?你唯一會的也不過就只有醫術而已,你都不用來救人,要你何用?你只是會一味的指責別人而已!”林真月大吼道,帶她吼完後。陸翠拉住她的袖子,跟她說道尹公已經走了,她的臉便拉的更長了。
“長公主?”林真月聽到有人叫他。他的聲音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她能感覺到那人走到他面前,這個味道很熟悉。同林阖彩的有些像,林真月回想起了是盜羽。前些日子見過,後來國庫空虛的問題解決後,他便走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林真月問道。
“我以前住在這裏。”
“尹公是你什麽人?”林真月在次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個朋友。”盜羽漫不經心的答道。
“那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林真月小心翼翼的問道,她知道在他心裏對也有着對自己的仇視。林阖彩的畢竟死少不了她的份。盜羽看着她猶豫着,林真月與林阖彩畢竟是一位父親,細看下還是有三四分相像,盜羽看的入迷。
“可以嗎?”
“我去試試看!”盜羽回過神來,像屋內走去。他回望林真月,只見她還是立于原地,她不說話,不做事的時候真的很像林阖彩。
盜羽不知用了什麽方法,使得尹公就範,答應給殷洛治療。
當晚林真月到葛綠瑤房間,說是有話與她談。林真月與殷洛兩人的感情糾葛發展到現在,所有知道的人都清楚他們是不可能在繼續下去了,葛綠瑤也大概能猜到林真月找她有什麽事。
兩人坐在桌子前,屋子中點了數根白燭,但林真月的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
林真月身着極簡單的白色布衣,為了方便行軍作戰,她的頭發沒有以前那麽長,用一根發帶随意的系起,未綁住的碎發掉落下來剛到肋前,讓人有滄桑之感。而葛墨筱依舊是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粉色的衣物盡顯柔美,眉宇間仍留有當年的俏皮。
“我要回王城,洛便交給你照顧。”林真月開口道。
“別這樣說,洛洛從來就不是你的。你走了,當然是由我來照顧他。你将他害的那麽慘,你當他心裏還有你嗎?就算是有也是恨!”葛綠瑤快人快語,句句帶刺。
林真月也發現自己說的不對,什麽叫交給她照顧。恐怕自己才是殷洛希望走的那個人,想到這裏林真月無奈的笑了。有時候,笑才是最大的哀傷。
“我今生都不打算,在見他了。是我對不起他,他想我死也是正常的。”林真月說道。葛綠瑤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看林真月這樣不由的動了恻隐之心。
“你若真是愛他,就同他好好的在一起吧!”
“這點不用你講,我們自然會好好的,這輩子都不會再分開。就算是他殘疾了,我也會跟着他。”葛綠瑤說道。林真月從不懷疑她對殷洛的真心,聽到她這樣說便更加放心了。
葛綠瑤看着她,心中雖然不忍,但一想到殷洛被她害成那樣,心裏就憤恨不平。對着林真月大吼道:“是你自己不珍惜的,他曾經那麽愛你,他曾經……那麽……愛……愛你!”葛綠瑤吼着吼着就哭了,越發的泣不成聲。
而林真月更是心如刀割,卻始終不肯掉下一滴眼淚。是她自己不珍惜的,如今就算是後悔也沒有半點用。可是在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這樣選。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有緣無分。
“這個給你,替我還他。”林真月從懷中掏出一支梨花簪子,裏面似乎還承載着殷洛的濃濃情意,如今就這樣被她轉手相送。
“我不會給他的。”葛綠瑤将簪子拿到手中停下哭泣說道。她才不願意讓殷洛,拿着與林真月的定情信物呢!
林真月聽後只是淡淡的答道:“随你便吧!”
看她這樣坦然,葛綠瑤又覺得自己小氣,總覺得自己搶了別人的男人。她幾乎可以肯定,就算是林真月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殷洛的事,在殷洛的心底依舊是愛着她的。她越想越不痛快便說道:“你走吧!我要睡覺。”說罷,便走到床邊躺下。
林真月聽到她這樣說,也緩緩站起離開了。
傅寧兒離開的時間比林真月晚兩天,那天葛墨筱瘋了似的收拾好東西一定要同他一起走。
“寧兒帶我一起!”葛墨筱哀求道。這個人從小就是她的命,沒了他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麽價值。
“不要,帶着筱筱會很麻煩的。”傅寧兒皺着眉頭道。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給你添一點麻煩!”
“可是筱筱走的很慢啊!”傅寧兒是鐵了心不會帶她。
葛墨筱拽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不要留我一個人,求求你。”
葛墨筱好怕,她怕他像上次一樣,一走六年。她一直拽着他,傅寧兒又不耐煩了。
“葛墨筱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何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你以前不這樣的!”傅寧兒說話的聲音很大,葛墨筱被吓了一跳,卻将他抓得更緊。
“我以前就是沒有抓住你,所以你一走就是六年!這次我不會放手的。”
傅寧兒這次徹底急了,他的心智也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動起手來也是沒大沒小的,葛墨筱便被他推到了地上。他趁此機會就跑,她怎麽願意看他就是這樣走了,就在後面追。可她又怎麽追的上,早就被甩在了後面。等到了宮門口,傅寧兒早就不見了蹤影,她便不顧宮中人多眼雜,坐在宮門口便哭了起來。
“哭夠了嗎?我們該回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身後傳來林紀寒的聲音,葛墨筱卻沒有閑心去搭理。林紀寒做到她面前,将她攬到懷裏,不去擦她的眼淚,輕輕在她耳邊說:“你若沒有哭夠,我在陪你哭一會兒。”
聽到他這樣說,葛墨筱哭的更兇了。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了林紀寒身上,林紀寒摟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任她哭的像個孩子。外人總是道他無情,殊不知讓他喜歡上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而一旦喜歡上,他又是那樣的愛護,總會将人寵到忘乎所以。
“我不會讓你等的,筱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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