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分情思十分癡

就在這時,一群勁裝疾服的刑堂高手提鬼頭刀,從地牢通道的的正門蜂擁而來,領頭的巨漢一揮鋼刀大吼道:“關夫人吩咐!若是有人闖堂立刻格殺連青顏、鄭東霆,不留活口!打擊一齊上,将他們剁成肉泥!”

“是!”這群勁裝到手同聲大喝,一時之間地牢大門被人一腳踹爛,洶湧如潮的刀光将連青顏,鄭東霆團團圍住。

“哇!月俠你們都敢殺啊!”鄭東霆雙腿一振站起身來,準備和這幫殺手拼命。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沖進門來驚叫道:“門将大人!敵人從後面殺過來了!”

被稱為門将的巨漢首領獰笑一聲:“來得太晚了,殺!”說着手起刀落。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他腳下的地板突然噗地一聲破裂開來,他魁梧的身書哧溜一聲被拖進了裂開的破洞之中,接着又被抛了出來。這個時候,他的四肢已經僵硬,仿佛死了一兩個時辰的屍體,只多了一口氣。

緊接着,一個圓滾滾的胖子猶如一個皮球般地從地洞中彈出來,一對肥胖的手指前戳後點、左沖右撞、東來西去、南北亂晃,不到片刻工夫,沖進地牢的大漢全化為了一動不動的塑像,人人保持着龇牙咧嘴的醜陋樣書,或高舉鋼刀、或作勢閃避、或橫刀護體、或想奪命而逃,就仿佛中了身神話傳說中的定身法。

公審大會之日終于在萬衆矚目中來臨。這一日醜時剛過,關中刑堂的核心建築正氣廳已經鐘鼓齊鳴,上百名渾身披挂的關中刑官手持松油火把整齊排列,将東南西北的大道照得宛若白晝。

顧念風在關中刑堂內一聽見這鐘聲就知道祖悲秋他們已經成功了。

這鐘鼓之音是武林盟主召集武林大會的信號,若非出了十萬火急的事件,關中刑堂決不敢用此法來召集七大派人士。

果不其然,顧念風稍稍落後半步在他們後面,鐘聲一響,就能看見他們已經折返回來了。

此時正好和他們撞了個對面。

那些人一發現有人堵在他們的退路上,第一反應就是拔刀相向,還是連青顏及時反應過來,高聲道:“各位且慢,來者不是敵人。”

祖悲秋和另一人,一左一右扶住鄭東霆,看見是顧念風不由驚喜道:“是顧大俠!”

他們也是聽過顧念風的大名的,當下收起了武器。

鄭東霆似乎行動不便,由兩人攙扶着走,他聽到旁邊的祖悲秋的驚呼,擡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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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露出萬分複雜的表情,鄭東霆從沒指望會在這種情況下看見顧念風,他心裏存了些希冀,希望顧念風是來救自己的。可轉念一想,這裏還有一個連青顏,若說他是來救人的,顧念風大概也是來找連青顏的吧?

顧念風微微颔首,向他們點了下頭,對連青顏道:“連師弟,有話等會說吧。鐘鼓已響,還是速速離開為好。”

見顧念風連眼神都沒往自己這裏瞟上一眼,鄭東霆輕輕嘆了口氣低下頭,說不上來的失落。

不到一會兒,突然身邊的人換了……

顧念風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到扶住鄭東霆的另一人的面前,那人很快就識趣地讓開位子。讓顧念風站在了鄭東霆的身邊。

情勢就變成了祖悲秋和顧念風一左一右地扶住鄭東霆繼續趕路。

鄭東霆愣愣地看着顧念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一直就弄不懂顧念風,也弄不懂自己。明明如此冷漠,可為何要依戀着這冰冷的溫柔?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卻依舊貪求着殘酷的溫暖。顧念風太複雜,好像自己的想法也太奇怪。

就像現在這樣,顧念風雖然扶着他,卻沒對他說一句話,簡直就是無視他。讓鄭東霆摸不清顧念風的态度到底是什麽樣的。

一行人終于從地道走出了關中刑堂的牢房。

“主事大人已有安排,勞煩二位和我們走一趟,保證私自越獄之事可以安然解決。”一位領頭人對連青顏和鄭東霆鄭重地說。

顧念風知道他們的主事就是關中劍派的新任掌門,關中刑堂不過是關中劍派的堂口,歸屬關中劍派管轄,多年來關中劍派卻被刑堂架空權力,算來這位掌門大概是想借此機會向刑堂的關夫人發威,或者是除去關夫人……

連青顏很信任他的義妹,當下點頭應下。

顧念風若有所思地偏過頭,終于看向了鄭東霆。

剛剛不是他真的想無視鄭東霆,不過是心裏對于自己犯險的行為還有一點不痛快。

這一看,顧念風不由微微挑眉……

地道昏暗,他也沒注意鄭東霆的情況。此時但是明白為何鄭東霆會需要人扶着走路了。

一道明顯的鞭痕落在鄭東霆的後頸,露在衣服外面的只有一點,延伸到衣服裏面。

顧念風一言不發地突然伸手,雙手一分,扒開了鄭東霆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

鄭東霆呆了,不過只是一怔,他很快回神,連忙尴尬地收攏衣襟。不知為何他下意識不想讓顧念風看見自己如此凄慘的樣子。

雖然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已足夠讓顧念風看到了……遍布鄭東霆全身上下的犀尾鞭傷和那幾處青紫色的殺威棍痕觸目驚心,皮開肉綻,看上去慘不忍睹。顧念風甚至還眼尖地看見幾處微小的銀針留下的痕跡。

這犀牛皮制成的長鞭浸過水後,韌力更強,鋒利如鋼,仿佛一根鋼條,碎骨割肉,殘忍無比,乃是極為犀利的行刑用具。

顧念風不怒反笑,他的笑容依舊溫柔優雅,一雙眸子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波瀾。

關中刑堂正氣廳乃是公審武林要犯得重地,自然而然帶着驚人得煞氣。

廳門分為南北兩座,都是極具氣勢,廳堂占地廣闊,方圓二十餘丈,廳中依照八卦方位設立八面座席,以供七派八家列席而作。

此刻正氣廳南北大門洞開,七大派八大家得與會者仿佛潮水一般從兩座門外湧進廳堂,朝着八面座席走去。

這正氣廳乃是初唐時期就已經修建得建築,那個時候武林中占主導勢力得乃是當時得八大世家。這八卦席也是專門為他們設立得。後來七大派的勢力日漸鼎盛,而昔日的武林舊八大家勢力漸漸沒落,取而代之的是新興的八大家。

這些武林世家大半和七大派的淵博極深,所以武林勢力也漸漸由七大派八大家平分秋色。

如今新任的關中掌門更是廣邀武林新興的五大幫派勢力與會,這列席的順序更加混亂不堪,所以大家也不在執着何派應該坐何地,八面座席都被七派八家五幫雜坐成一團,就和洛陽擂畔群雄雜坐的場景一樣。

天山派長老焦聖樓已經不耐煩地聳然站起,對關夫人高聲道:”關夫人,公審本定在今日午時。何況今日之會非武林大會,只是一個例行公事的七派公審,為何要鳴警示鑼,擊聚英鼓?”

“焦長老請了!”關夫人向焦聖樓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禮,“今日之所以鳴警示鑼、擊聚英鼓,是因為,昨日三更時分,一批神秘人突然沖入我刑堂地牢,将鄭東霆、連青顏從牢房中救走,如今他們下落仍未查明。”

“什麽?!”七派八家的首腦同時站起身,個個神情大變。

“關夫人,抱歉!我來遲了!”一個清麗動人的聲音突然在正氣廳南門響起。

衆人紛紛朝南門望去,只見一身墨綠青衫的關中掌門梅清漣邁着輕盈矯健的步伐,施施然從門口走進正氣廳中心會場。此時的梅清漣已經去掉了一直遮掩她容貌的墨綠絲巾,露出了她秀麗的容顏。

“梅掌門,你來的正好!”關夫人看莊老半眼,而是轉頭望向梅清漣,“我正和七派八家五幫的首腦談到你私放連鄭二人、阻撓諸派公審、妄圖擾亂中原武林次序之舉。”

“關夫人何出此言?”梅清漣冷然問道,“無憑無據、妄加罪名,這在關中劍派刑罰中可是重罪。”

“哼!昨夜二更,掌門在刑堂正門口無端尋釁滋事,和我與副堂主黎赤誠大打出手。将刑堂主力全部引出地牢之外,令闖堂的高手有了可乘之機。此事整個刑堂都可以出來作證,又怎是妄加罪名?”關夫人冷然道。

梅清漣提高了嗓音,朗聲道:“笑話,連、鄭二人都是自動投案,甘心接受武林公審。早昨日午夜時分,卻都随着闖堂者一并逃出刑堂。這豈不是和他們之前所為前後矛盾嗎?”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感到這一切無法解釋,中間似乎存在着重大的隐情。

在一片交頭接耳聲中,浣花劍派華超老英雄突然站起身,沉聲道:“連青顏殺死關兄,關夫人和他大仇不共戴天,如今你執掌刑堂,關中劍派應該把連青顏交給關中總舵看守,否則總免不了瓜田李下之嫌。關夫人不讓梅掌門查探連青顏和鄭東霆,恐怕是因為你已經動了大刑在他們身上吧?”

關夫人微微一笑:“華老英雄果然重義敢言。不過我可以對天發誓,從連大俠入刑堂那日起,我從未對他動過一次刑,若為此言,天人共棄,不得好死!”

見到關夫人神色坦然、誓言狠毒,華超心中一凜知道她并無說謊,不由得點了點頭,袍袖一撣,坐回座位。

“你雖然沒有在連兄弟上動大刑,卻沒有少折騰我鄭東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北門響起。

衆人聞聲望去,卻看到所謂的重要人犯鄭東霆和連青顏,還有一同出現的顧念風和鄭東霆。

“鄭東霆!休得胡言,關夫人和連青顏大仇不共戴天,她不對他動刑卻對你糾纏不清豈非荒唐!這只不過是憑你的紅口白牙造謠生事!”

“哼!這有何出奇?”鄭東霆冷笑着朝關夫人看了一眼,“當年我師傅和關夫人乃是一對神仙眷侶,正要相約歸隐終南山,誰知道中途我師父因為要是耽擱,抛下已經懷孕的關夫人。關夫人當時孤苦無依、求門無告,不得已之下只能下嫁給關思羽。從此之後,她對師父憤恨難當,一腔怒火發洩到我這個無辜徒兒身上了。這幾日她不遺餘力,換着法兒的折磨我,有何奇怪?”

顧念風若有所思的看着對面的關夫人,雖然年歲已經不再年輕,但也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絕色美人,一雙灰色的眼睛顯露出外族血統,也添了幾分邪魅。

“你說她和牧天侯當年是一對?”越女閣長老慕容妍瞪大眼睛驚道,“牧天侯一向薄情寡性,曾經和他豔名一起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當年豔名冠天下的‘銀針渡劫’……”

“不錯,她就是南宮芸!”鄭東霆抖手一指關夫人,揚聲道。

“南宮芸!”慕容妍的眼皮一跳,咬緊牙關,惡狠狠地望向關夫人,“當年南宮芸擊敗我南湖慕容山莊百餘名高手,夜闖散花塢,盜走我慕容家世代相傳的秘笈滿天化雨擲金針。為報這不共戴天之仇,我轉投越女宮苦練上乘劍法,只盼有一日能将此賊千刀萬剮。鄭東霆,你可想清楚了,她真的是南宮芸?”

就在此時,另一位老者也猛然站起身,厲聲道:“好賊子!”

這老者勃然大怒、須發俱張:“枉我尊你們夫婦為武林盟主這許多年,原來竟是為賊張目!南宮芸、牧天侯二十五年前夜闖太湖,連傷我族數十人,搶走了我歐陽家流傳百年的秘籍‘萬流歸宗’,還将我親兄弟歐陽洪打成重傷,纏綿病床數月後斃命,今日我歐陽龍就跟你拼了!”

顧念風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牧天侯當年的确做了很多犯了衆怨的事,幾乎都是為了武功。無怪鄭東霆做為他的徒弟在江湖上如此凄涼。

“各位!”顧念風扶着鄭東霆朝前走了一步,朗聲道,“南宮芸和大家當年的恩怨姑且不論。大家今日前來公審大會,乃是為了審理殺關之案,如今是時候将當日連師弟殺死關老爺的真相大白天下了!”

殺關之案乃是十年來武林中最轟動的大案,行兇者乃是仁義滿天下的月俠連青顏,受害者是急公好義、有天下楷模之稱的關思羽。這兩個人都是白道之中數一數二的俠士,為何會自相殘殺?其中的隐情真讓人想破了頭顱。

如今聽到與連青顏同出天山玉俠顧念風就要揭開一切謎團,就算是和南宮芸不共戴天的歐陽龍和慕容妍都礙于此情此景,不得不忍下一腔怒火,側耳傾聽。

“顧兄,當日的情景就讓我來說明,如何?”鄭東霆沉聲問道。

顧念風看了眼鄭東霆,眼神雖然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卻像是看透鄭東霆所思所想一般洞徹人心。

鄭東霆在這樣的眼神下,有些別扭,但還是沒有改口。他想成為和顧念風并肩的人。而不是像從前一樣,只能仰望顧念風。

顧念風微微點了下頭,把話語權交給了鄭東霆。

“各位!”鄭東霆朝周遭的武林人士一抱拳,“當日我和師弟祖悲秋乘夜到徐州分舵打探關爺身死的真相,卻讓我們和顧大俠一起發現了關爺、葉斷魂、黨三刀和連兄的四對鞋印。這四對鞋印中,關、葉、黨三人的鞋印乃是并肩而立,而連兄的鞋印則是孤零零面對他們。這足以說明當日乃是關老爺、葉斷魂和黨三刀三人合力血戰連兄。而關老爺之所以竟然和太行山寨的賊子聯手,正因為他私通太行山,要靠他們支持成為當今天下的武林盟主!最後他才會死在了連兄的神劍之下。”

“關老爺豈會私通太行山,這簡直大放狗屁!”關中刑堂有人怒聲道,“我看是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關爺一生急公好義,怎會和太行山賊互通生息?你們如此誣陷我家堂主,天下豪傑目光如電,容不得你們放肆!”

“嘿,連兄為了和太行山作對,寧可制造出洛家血案的假象也要鼓舞七派高手兵發太行,他肯定是不會和太行山聯手的。能夠和太行山聯手的只有關爺。”鄭東霆沉聲道。

“關爺年輕之時,的确急公好義,天下皆知。”一直沒有說話的梅清漣此刻突然冷然開口,“但是自從她娶了這位‘銀針渡劫’南宮芸,他就開始性格大變。南宮芸不但武功絕頂,而且貌美無雙,無論什麽男人娶了她都會有朝不保夕之感,害怕它哪一天會離己而去。關爺為了在她的心中占多一分分量,鬼迷心竅一般拼命地攫取權勢地位。為了謀奪關中劍派的大權,他不惜毒殺前掌門梅堅梅老英雄,迫害不支持他主持大權的諸位長老。關中劍派在那一年間共有十六位長老莫名身死,八十五個總舵弟子被刑堂以種種名義處死,精英雲集的關中劍派從此一蹶不振。”

“關夫人!”關中劍派一位長老厲聲道,“當年我們畏懼你和關思羽的勢力,不得已才在長安閉關避禍,眼睜睜看着你等害死了梅老掌門一脈的英雄豪傑。如今梅老掌門英魂不散,上天派來梅掌門重拾梅老掌門的遺志清理門戶、重整關中。我們長安七老誓死追随梅掌門,一力要将刑堂叛逆捉拿歸案!”

“阿彌陀佛,關夫人,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少林天龍、天岚禪師站起身,同聲道。這兩位高僧一發話,無疑是宣判了關夫人的罪行。天山、浣花、越女、南海、嵩山的首腦紛紛站起身,人人目光冷厲地看着關夫人。

顧念風對這位梅掌門的忌憚又加了一重,這位長老恐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她已經決定就此除去關夫人了。

就在七派高手和關夫人劍拔弩張之時,正氣廳之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嘹亮粗豪的歌聲:“太行雲斷馬行空,男兒生來帶刀弓。”

這一片歌聲轟隆隆,一瞬間響在終南山東麓千溝萬壑之上,端地是聲震天地、氣勢如虹。

“太行山賊來了!”刑堂外的關中弟子報警聲四面響起,緊接着慘叫聲、驚叫聲此起彼伏。

“牡丹花嬌傾洛陽,搶上山來做新娘,皇帝老兒若想要,自拎人頭獻大王!”

“太行山上柯達王,不愛山河愛嬌娘。為那青梅竹馬伴,長刀一展殺四方!”

聲如洪鐘的山歌此刻在關中刑堂的東、南、北方紛紛響起,預示着太行山的精兵強将已經三面包圍了上來。

就在各派首腦急切地遣派得力弟子到廳外查探虛實之際,一陣更加洪亮的聲音從南山鎮方向響起。

“少林神拳全打空,越女宮中少英雄。關中沒有豪傑輩,浣花只配舞花叢。海南天山無名劍,嵩山雜耍不值錢,唯我太行真好漢,一路送你到黃泉!”

“太行山主柯偃月駕臨關中,七派八家五大幫快快出來迎接!”排山倒海的聲浪滾滾而來,震得衆人的耳膜嗡嗡直響。功力稍差的各派年輕弟子雙耳被震得鮮血長流,有幾個功力太差,頂不住這一輪錐心刺耳的聲浪,竟然被震昏了過去。

“太行山寨居然敢在七派公審之際來搗亂,簡直是膽大包天!”少林羅漢堂住持天龍禪師聽到太行山的山歌頓時勃然大怒。

唯有一直沒有為自己辯護的關夫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鄭東霆、連青顏、顧念風、梅清漣,枉你們自以為看破了關思羽的陰謀,卻算漏了我南宮芸的手段。你們以為只有關思羽這個沒出息的蠢貨能夠私通太行山嗎?”

顧念風淡淡道:“真正勾結太行山的人,是你。”他說得很肯定,似乎早就料到。

“沒錯,顧念風,你倒是有點小聰明,可惜已經遲了!”南宮芸笑道。

就在此時,一個粗犷高亢的聲音突然從東方傳來:“芸兒,我接到你的飛鴿傳書後,立刻率領着三十六刀堂的孩兒們一并來了。你是這就跟我走,還是我殺光他們為你出口惡氣再走?”

“偃月,你可知道牧天侯已經過了身?”關夫人旁若無人地用千裏傳音高聲回話道。

她的話音剛落,一聲撕肝裂肺的厲嘯仿佛霹靂炸響,雷霆滾地,轟隆隆地響起。關中刑堂背後的整座山峰都充塞着隆隆的回音。正氣廳因為未設窗戶,回音更強,無數功力稍弱的門派弟子慘呼着捂着耳朵,滿地打滾。

“他死得好輕松自在!這二十年來我走南闖北,足跡踏遍五湖四海,就是要将他擒上山來,分一百日淩遲處死,讓他做鬼都後悔對你做過的事。”那聲音狠狠地說。

“我心如火燒,便是傾盡東海,也難撫平。”關夫人說到這裏,聲音已經化為顫抖的哭聲。

“芸兒,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消氣?”那粗豪聲音突然變得柔和無比。

“我要看到火海血河、屍骸遍地、天愁地慘、白骨成山。”關夫人面目猙獰地厲聲道,“我現在就在正氣廳等你。你殺光這裏所有的人,就來找我吧。”

“好,芸兒,你等着我!”那清朗的聲音柔情婉轉地說。

“好你個南宮芸!大家一起上,先殺了她!”太湖世家的歐陽龍勃然大怒,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大吼一聲,第一個朝着南宮芸撲去。

“一起上!”長安七老之首莊老也吶喊一聲,合身朝着南宮芸撲去。

就在這時,刑堂外人喊馬嘯,數不清地黑影已經從關中刑堂高聳的圍牆外躍上牆頭。無數火箭鋪天蓋地地從四面八方射來,在各個建築處點起了幾十處火頭。

“孩兒們,斬草除根,一個不留!”那熟悉的粗豪嘯聲再次遠遠傳來。

“殺殺殺!”一片喊殺聲震動天地,令人為之色變。

“各位,大家立刻退出正氣廳!”危機關頭,梅清漣突然躍衆而出,運功高聲喝道,“各位,大家退出正氣廳,把南北廳門封死,将刑堂叛徒困在廳內,待我等收拾了來犯的太行山賊,再處置他們。若令他們與太行群盜裏應外合,則兇多吉少!”

“言之有理!”天龍禪師、熊振坤、華超、童天奇、魏彪齊聲道。

各派首腦看到他們都這麽說了,也只好照做,各自率領本派手下潮水般從南北兩門退出正氣廳,片刻之間,正氣廳中只剩下南宮芸和她的一幹黨羽。

緊接着,梅清漣一聲令下,歸附到她麾下的關中弟子們齊心協力“轟”地一聲合上了南北大門,并用巨石鐵門封死了門。

梅清漣有條不紊地號令着關中弟子到刑堂各個圍牆要地死守,片刻之間,太行山寨引起的混亂受到了一定的控制。在她的引導之下,七派八家五大幫的首腦也開始尋找适合防守的所在。

此刻刑堂圍牆四周猶如穿花蝴蝶般飛進來數百名麻衣白巾的太行山賊,飄飛的紅穗長刀,仿佛來自地獄的幽火燒在了沸水一般翻騰的刑堂院落之中。

一旁的祖悲秋還沒有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因為身上醒目的黑色衣服成了麻衣太行刀客集中攻擊的目标,三下兩下被人潮沖散。

“師兄,你在哪裏啊!救命……”大驚失色之下,祖悲秋雙手捧住自己的胖臉,不要命地狂叫着,聲音之尖銳凄厲,令人瞠目結舌,連攻向他的太行刀客們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呀……”一道灰色的身影飛到他的面前,旋風般在他周圍轉了一圈,只聽得“嘭嘭嘭嘭”一連串悶響,圍困他的十幾個太行刀客齊刷刷朝後倒飛而出,每個人或肩、或胸、或臀,分別印着一枚灰色的鞋印。

看到這條灰色身影,祖悲秋喜極而泣,扯開嗓子嚎啕:“師兄……太可怕了,他們怎麽見着我就砍啊!就算是殺豬殺羊也要先念個經啊,造孽啊!”

“去!”鄭東霆一把将他的肥胖身子摔到自己身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裏怒其不争,鄭東霆和祖悲秋此刻被困在院牆角落之中,上下左右無法騰挪,鄭東霆又無法施展武功,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想出突圍的辦法。

眼看着數十枚刀尖已經要觸到鄭東霆的衣角,天邊一道晶瑩剔透的劍光宛若劃破天際的彗星,攸然來到衆人眼前。

那些攻到近前的太行刀客還沒來得及看清劍勢的走向,最南邊的一個人就被這道劍光洞穿,沒吭聲就撲到在地。

出手的是顧念風。

這道劍光片刻不停,一連洞穿數十個山賊的身體,頓時将太行刀陣一往無前的氣勢打壓下去。

只見顧念風一個旋身,左手輕探,行雲流水般将脫手劍收到手中,接着優雅地漫空一旋,輕描淡寫地割破了兩個刀客的咽喉。

顧念風舞劍踩着變化莫測的七星步,一步一個飛旋,月白劍光掀起血浪,瞬間在茫茫刀海中斬出一條血路。

與此同時,南方一條身影劃空而至,和顧念風交錯而過,劍鋒一探,順理成章地刺入面前最後一個太行刀客的胸口。

“好啊!”看到他們絕妙的劍法,祖悲秋驚喜交集高聲喝彩,“天山雙俠,好漂亮的夜落星河劍啊……”死裏逃生的祖悲秋面對這樣的天山神劍只有贊嘆的份。

鄭東霆看着刀光劍影裏配合的無比默契的兩人,嘀咕道:“鄭爺我也會夜落星河劍啊!”

太難了,那個人如此耀眼,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啊……

鄭東霆癡癡看着一身白衣的顧念風,輕嘆一聲。

愛上那麽一個人,他對自己的好大多數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可自己剛好就是貪戀了這虛假的好。自己就這樣在虛假與真實中掙紮,他不介意真實帶來的痛苦。

顧念風只要付出一分的關心,一分的坦誠,再加一分在意便能讓自己感覺已經得到了所有。

然,久念成癡,終這一分,他已得。現在看着顧念風和連青顏比肩而立,他卻又有些不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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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