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峯岸渚比A子先一步站在太宰的跟前。系統也知道現在的情況緊急,不再說話分走他的注意力。
太宰這個時候身邊剛好沒人了,看到他過來,随口問了一句,“怎麽了?”
峯岸渚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就聽到A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太宰先生。”她落落大方地站定在了他們兩人的面前,眼神鎮定,神色不慌不忙,“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太宰看了她一眼。
“前幾天在皇冠會所的時候,是我打擾到你了,我真的很抱歉。”A子低頭笑了笑,“我這幾天想了很多,還是覺得要和你道個歉才好。還有峯岸君也是。”
“嗯?”峯岸渚沒想到A子居然還能提到他的名字。
“之前也是我說話方式太過激烈了,本來想等會兒就過去找你道個歉,沒想到現在正好碰到了。”她随手招來了一個侍應生,示意他把托盤裏的酒杯遞給峯岸渚,“那就先峯岸君開始吧,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她舉起了自己右手邊的杯子。
峯岸渚眯了眯眼睛,随手把侍應生遞過來的玻璃杯接了過來,他的視線落在A子另一只手裏,那個沒被舉起來的杯子。
既然女主喝的是右邊的,那就說明剛才她下了藥的,就是左邊的那個吧?
他得想個辦法不讓太宰喝到。
峯岸渚心思不定。
對面的A子已經把酒杯高舉在跟前了,她在空中假裝碰了碰杯,然後一口飲盡裏面的香槟,“我先幹為敬了。”
峯岸渚見狀也沒含糊其辭,舉起高腳杯就要把裏面的酒給喝下。擡頭的瞬間,他沒有看到在A子眼裏劃過的一絲得意。
然而就在酒液觸碰到他的嘴唇那一瞬間,峯岸渚突然聽到了來自系統的警報聲,聲音刺耳,能讓人在瞬間警醒過來。
【檢測到液體當中含有不明成分,請宿主立即遠離!】
【重申一次,檢測到液體當中含有不明成分,請宿主……】
峯岸渚一驚,下意識地就要把酒杯撤走。只不過相比起他的動作,他身邊另外一個人的反應要更加迅速了一些。只聽見“啪”的一聲,太宰直接打掉了他手裏的酒杯。
玻璃撞在地面上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淺金色的液體頓時流了一地。
“收回你肚子裏的那些把戲!”太宰沉着一雙眼睛,原本清亮的鳶眸不知道什麽時候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陰霾。他看着面前神情錯愕的A子,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想要給別人使壞的話,至少要先收斂一下你自己的表情吧?”
“眼裏的得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A子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這才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生澀又緩慢地張口說道,“太、太宰先生……您在說什麽呢?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啊?”
“聽不懂?”太宰笑了,“那好,我現在就叫人采集這地上的酒,讓他們化驗化驗裏面是不是摻雜了點別的東西……你看怎麽樣?”
“不!”A子下意識地搶說了一句,随後就像是察覺到自己失言了一樣,立刻捂着自己的嘴。
完了。
她的腦海裏就只剩下了這一個想法。
如果她剛才在太宰說完死不承認的話,那麽就算在酒裏查出了別的成分,她也可以說不是自己做的。畢竟那酒,可是她從侍應生那裏拿過來的。
哪怕查到了在那之前,她就和那侍應生有過接觸,還把酒給他了。她也可以說是有其他人在她給出酒之後,才把藥放了進去,不是她的所作所為。
可是她剛剛沒有這樣做。
A子的臉色蒼白如紙,她剛剛怎麽就那麽蠢,竟然直接遵從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下意識拒絕了太宰的話。那樣的反應,不就恰好說明了她心裏有鬼了嗎!
會場裏已經有人因為他們這邊不小的動靜,探究地看過來了。A子好像已經聽到了,有人圍在她身邊的竊竊私語,她害怕地上前拽住了太宰的一角衣服,“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這麽做的!求求您千萬不要計較,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慌亂之中,她對太宰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敬稱。
久久沒有等到太宰的回複,A子變得更加驚慌了。她下意識地想要擡頭去看看太宰的反應,卻不小心撞進了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眸裏。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世間萬物好像都容納在其中,又好像被排斥在千裏之外。猶如望無邊際的沙漠,找不見一絲盎然的綠意。又猶如經過一場大火之後,被燒得寸草不生的荒地,只有焦黑一片的土地。
A子好像在一瞬間,好像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在了裏面。那是來自她靈魂深處不可遏制的,令人顫抖的恐懼。
好可怕。
“你是……誰?”她的嘴張張合合,僅有微弱細小的聲音冒了出來。
不是,不是這個。
這個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太宰先生。
那他是誰?
太宰又感覺到了一陣眩暈,他知道他意識清醒的時間不多了。原本他剛剛的清醒就是十分突然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感受到了峯岸渚有危險的可能性,他想要醒過來的念頭就在一瞬間飛漲起來,讓他突破層障,在短時間內又醒了一次。
可太宰卻并不是很開心。
他抿了抿嘴唇,視線少有地沒有往峯岸渚的方向去看。
他得承認。
這種好像受制于人的感覺,并不怎麽好受。
但他也不想把這股火撒到峯岸渚的身上,即使他也是好像對他有影響的人當中的一個。
太宰斂下雙眸,視線放在了A子拽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上。沒辦法,不想對峯岸渚發火,他就只能把火氣一股腦地丢在可以影響到他的另外一人的身上了。
A子似有察覺,原本緊握着衣角的手竟然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松開了。
相比起面對峯岸渚時的情緒不明,太宰對A子的厭惡感要更加強烈一些。在沒遇到渚之前,他清醒的時間很短,次數也很少,可是次次都能看見這個女人往他身上湊,眼裏的貪婪與欲.望顯而易見。
太宰早就想找個機會收拾她了。
“離開這裏。”他揉了揉太陽穴,既眩暈之後太宰的頭也開始疼了。他必須要快點解決A子的事情了,不然直覺告訴他會後患無窮,“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以後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的話——”
他看向A子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蟻一樣。
“我就讓你永遠都不會有出現的機會。”
“知、知道了!我這就離開!這就離開!”A子是真的怕了,聽了太宰的話,提裙就離開了會場。快步走遠的樣子,讓人以為她身後還有什麽妖魔鬼怪在追着她。
直到A子離開了,峯岸渚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和系統說道,“這是怎麽一回事?躺、躺贏?”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的,是系統熟悉的播報聲。
【嘀——】
【任務完成,破壞關鍵劇情點數+1,當前破壞點數2。】
【宿主積分點數+20,當前積分點數30。】
系統的播報讓腦血上湧的峯岸渚稍微冷靜了下來,他聽着自己凄慘的點數,想了想自己要完成的目标點數,不禁悲從心來。
系統好像也在知道他在煩惱什麽,連忙安慰道,“宿主別擔心,平常的小任務只是我們獲取積分很小的一個途徑。要是我們完成了這個世界的任務,成功清除病毒,獲得的積分可是大額的十萬點。”
“而且宿主每完成一個世界,後續世界的積分都會累積上加十萬。也就是這個世界是十萬的,下個世界就是二十萬了,如果我們能連着五個世界都清除病毒,宿主你的目标就達到啦!”
系統這樣的寬慰多多少少讓峯岸渚滴血的心好受了一些。他正要應一句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左邊的肩頭一重,随後好像就是有什麽重物砸到地上一樣,發出悶悶的一聲。
看着躺在地上緊閉着眼睛的男人,峯岸渚瞳孔皺縮,熟悉的名字瞬間脫口而出,“太宰!”
*
太宰突然暈倒了。
港黑的醫生剛剛過來了,拿着儀器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頓,也沒發現出什麽問題,只說他是睡着了,讓他安靜地睡會兒就好了。
可是哪有人睡覺,是突然睡着的啊?
峯岸渚不太相信醫生的判斷,決定自己和太宰一起待在休息室裏,守着他直到他醒來。
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總是會容易想東想西的。峯岸渚這樣坐着,還真讓發現點不一樣的地方,“系統,你說剛才的太宰……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勁啊?”
“我總覺得他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本質上還是機器的系統,怎麽可能體會到峯岸渚說的那種微妙差距,只是模糊地應了一句,“是嗎?我感覺沒什麽變化。話說回來,宿主你剛剛真是太兇險了,誰能想到女主竟然把藥用到你身上了!”
“嗯,确實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比起和太宰在一起,生米煮成熟飯,她好像更想看到我出醜。”峯岸渚頓了頓,“也多虧了系統你幫我檢測到了,不過這麽好用的東西,我怎麽沒見你一開始就用出來?”
“不是我不想用的呀,宿主。”系統郁悶地說道,“是我自己平時也用不了,那個是主系統設置的被動功能,只有檢測宿主對宿主有危害的東西才會啓動。也算是保障宿主人身安全的一項措施吧。”
“而且這個功能也只能在宿主身上使用,別人是不管用的。”
“也就是說,如果剛剛是別人喝了下藥的酒,你說的這個功能就不會有反應了?”
“是這樣的。”
“好吧,我了解了。”雖然不能給別人使用有點遺憾,不過能有一項保護自己的措施,這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了。
說話間,峯岸渚聽到面前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細聲,像是衣物之間在一起摩擦的聲音。他一擡眼,這才發現是太宰醒過來了。
“你醒啦?”峯岸渚倒了杯水遞到太宰的手邊,然後又說道,“身體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的地方?要不我再幫你把醫生叫過來看看吧?”
“不用了。”太宰攔下了他,“不過我這是……暈過去了?”
“是啊,還是一聲不響地突然暈過去了,把看到的人都給吓到了。”
“我知道了。”太宰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因為思索緊皺了起來。
他居然又暈過去了?而且暈過去的這段時間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和上次的情況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不是,可能就是沒睡好的原因吧。”太宰下意識地對峯岸渚隐瞞了這件事,随便扯了一個借口來,“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就好了。”
峯岸渚一聽,趕緊說道,“那我們就現在回去吧?”反正A子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在這裏繼續待着也沒這個必要了。
太宰想了想,也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回到了別墅裏。
明明從離開到回來才過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可峯岸渚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久似的。也許是一直懸在他心上的任務終于完成了,所以一時之間,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雖然這接下來還有不少的劇情點等着他去破壞。
說到底太宰和女主在一起的這段劇情,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後面有更多的篇幅是在描寫他們“夫妻二人”雙雙打臉的爽文劇情。
不過随着現在太宰和女主在一起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後續的劇情有一些都不需要峯岸渚親自動手,就自己崩塌瓦解了。畢竟這些劇情會發生的基礎,可是建立在他們兩個人會走在一起上面的。
過了一段時間後,太宰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好像比在宴會上好上很多了。現在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剛才那個臉色蒼白,突然就暈倒的人。
太宰這會兒也不說回卧室裏休息了,他環視了眼四周,然後走到自己盛放紅酒的酒櫃前面,取出了一支酒來,“現在好像距離零點也沒有多長時間了。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不如我們兩個人再喝點,慶祝即将到來的新年?”
峯岸渚有點心動了。
和別人一起踏過十二點的鐘聲,從舊年走到新年的這件事,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
“行!”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随後又頓了頓,問道,“不知道你家裏有沒有影碟,我們不如順便看個電影吧?”
他以前有聽同學講過和家人一起跨年的活動,其中有一項就是擠在一起,拿家裏那個屏幕一丁點的電視,看個電影。
峯岸渚已經暗自向往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給大家講個故事。
有一天,豬看見了一顆長得特別好看的白菜,垂涎欲滴地想這顆白菜肯定很好吃。于是他做足了準備,要去拱這顆好看的白菜。
地裏的白菜看見豬來了,不僅沒躲,反而直接躺平了,他說——
“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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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