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鄭香盈開館授業
回到田莊已經是下午,馬車停了進來,壽伯将田莊的門給關好,笑眯眯的對鄭香盈道:“二小姐,方媽媽今日中午蒸了新鮮的桂花糕,你快去嘗嘗。”
小翠歡喜的拍着手的喊了起來:“壽伯,你沒騙人?怎麽這麽快就蒸好,還以為得等着明日呢。”她拉了拉香盈的衣袖兒:“姑娘,咱們快些走,我都聞着香味兒了。”
鄭香盈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伸手刮了下她的臉:“你比我還大半歲,也該學着沉穩些,把事情存到心裏邊一點。若是遇着什麽事兒便喜怒擺在外頭,人家一瞧你那樣兒就知道你有啥事情了。”
小翠快步往前走,回頭朝鄭香盈燦燦一笑:“姑娘,我這都不還是跟你學的?”
走到廚房門口,就聞着裏邊傳來好聞的香味兒,小翠邁進門去便喊:“媽媽,聽說你蒸了桂花糕兒?快些端了出來,姑娘回來了。”
廚房裏的竈臺上放着一口大蒸鍋,上邊袅袅的在冒着白煙,方媽媽坐在竈下燒火,魯媽媽站在一旁用手将那熱氣兒撲到鼻子下頭聞。不遠處的桌子上頭還放着一個大大的竹織圓盤子,上邊攤着一盤子飯,看樣子已經涼了有一會子功夫了。
“媽媽,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為什麽那邊盤子裏有這麽多蒸熟了的飯?”鄭香盈走過去,見魯媽媽眼睛盯着那蒸鍋,似乎不敢有半點懈怠,心中大為好奇:“媽媽,這難道還是在蒸飯?”
魯媽媽點了點頭:“姑娘說對了,還在蒸飯。”
“啊,媽媽,這是準備釀酒了?”鄭香盈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這碼事情,魯媽媽手腳就是利索,早上她還在淘米,這會子就開始着手走後邊的程序了。這米是田莊裏信收的稻米,魯媽媽精心挑選了一批做底料,難怪這米蒸出來會聞着如此香。
“桂花糕兒放到姑娘內室去了。”方媽媽見小翠在一旁翻櫥櫃,知道她在找桂花糕:“饞嘴,姑娘都沒說要吃呢,你到等不及了!”
鄭香盈守在廚房裏瞧着魯媽媽與方媽媽将新蒸好的飯起了鍋,兩人擡着蒸籠放到桌子上頭,魯媽媽将手搭在蒸籠上頭,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方媽媽,那邊盤子裏的飯已經涼了,你先拿着去入了缸,我這邊等着飯涼了些再将它打散。”
“媽媽真是能幹。”鄭香盈接過小翠遞過來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瞧着魯媽媽點頭直笑:“我在想着,這酒若是釀出來該賣多少錢一壇合适。”
魯媽媽局促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還能賣多少?本來也只是做着給自己家裏喝的,不過是姑娘讓我多釀些罷了,這釀酒也花不了多少成本,無非就是浪費時間與力氣罷了。我想着能賣個四五兩銀子一壇,也就夠了。”
鄭香盈望着魯媽媽有些厚實的嘴唇,心裏想着魯媽媽還真是憨厚,這酒怎麽能賤賣?成本不值錢,人工與時間那可是寶貴,最最要緊的便是那配方,前世的五糧液與茅臺,一小瓶兒動辄上千,這裏一壇酒才賣四五兩,實在也太少了些。
“媽媽,這酒可不能賤賣了,你莫太把自己的勞動看輕了。”鄭香盈笑微微的看着魯媽媽:“我交代祿伯去買兩百個多個壇子來,咱們先做兩百壇試試看,媽媽只管釀酒,這酒釀出來以後由我帶着小翠和小琴她們去賣。”
“姑娘,怎麽能讓你抛頭露面的去賣東西!別說你現兒在孝期裏頭,即便出了孝,也不能讓你去做這種事兒!”魯媽媽大驚,顧不上揭那蒸鍋蓋兒,走到鄭香盈面前,一本正經的叮囑她:“老爺夫人不在了,可還有我們在幫着姑娘你呢,大家閨秀可不能做這些事情,小翠她們是丫鬟,由她們去做便是,可不能讓姑娘你去外邊鋪子裏頭讨價還價。”
瞧着魯媽媽緊張的神色,鄭香盈無奈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丫鬟媽媽們太關心自己也不是個事兒,派小翠她們出去賣酒,還不知道能不能達到她的預期效果。鄭香盈見魯媽媽轉頭去揭蒸鍋蓋兒,沒時間理會自己,背着手走了出去,心裏在合計着這酒該怎麽賣,又該賣多少銀子合适。
但是魯媽媽說的也還是有幾分道理,自己雖然住到田莊來了,可身份還是荥陽鄭氏的小姐,自然不能像鄉野村姑那般随意的在街頭走動。既然自己不能出去,得先将幾個小助手培養出來,鄭香盈讓小翠去将小琴和小棋找過來,她們兩人原本是服侍鄭夫人的,王姨娘嫌她們年紀小,做不了什麽力氣活兒還得發一等丫鬟的月例,于是便趕着她們同鄭香盈一道來了田莊。
小琴與小棋的年紀與小翠相仿,今年也是十一歲,兩人一般高矮,都穿了一件水碧色的衫子,臉蛋兒圓圓,眼睛又大又亮,驀然瞧着有些像雙生子。走進來朝鄭香盈行了一禮:“姑娘找我們?”
鄭香盈點了點頭:“你們想不想賺銀子給自己攢嫁妝?”
聽着鄭香盈這般問,小琴與小棋都有些害羞,低下頭抿嘴兒笑了笑,又擡起頭來望了望鄭香盈,臉頰上都有些微微的粉色:“姑娘在取笑我們呢?”
“姑娘可不是在說着玩兒!”小翠走過去拉起兩人的手搖了搖:“我跟你們說,咱們姑娘體貼着呢,過一個多月,等魯媽媽的酒釀好了,咱們便拿了酒去荥陽城的酒樓裏邊賣,到時候姑娘給咱們銀子當辛苦錢。”
小翠就是機靈,都不用自己開口便把這事兒交代得清清楚楚,鄭香盈瞧着小琴與小棋臉上有着躍躍欲試的神色,不由得笑着瞥了她們兩人一眼:“賣出一壇酒,我給你們三錢銀子,魯媽媽這次一共要釀兩百多壇酒,你們三個若是把這些酒都賣了,每人能分二十兩銀子,你們可願意?”
“二十兩銀子?只要将那兩百壇酒賣掉就可以?”三個人都驚喜的喊了出來,她們在鄭府拿的是一等丫頭的月例,也不過每月一兩銀子,加上逢年過節的打賞,每年滿打滿算二十兩銀子頂了天,現兒鄭香盈只要她們賣掉兩百壇酒就給她們二十兩銀子,這不由得讓三個人都興奮起來,三雙眼睛都閃閃發亮,看得鄭香盈只覺好笑。
“只不過這賣酒可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鄭香盈慢條斯理道:“我打算一壇酒要賣十兩銀子,比市面上賣的酒要貴很多,你們可要想想看,怎麽才能讓酒樓的老板心甘情願掏銀子。”
三個人聽了鄭香盈這句話,那歡喜勁頭立刻打消了,小翠望着鄭香盈苦了一張臉道:“姑娘,若是貴了很多,那豈不是賣不出去?”
“若是容易賣,我還會讓你們賺這麽多銀子?”鄭香盈笑微微的望着小翠道:“你們想要賺錢,可得要動動腦筋才行。”見着小翠三人瞪着眼睛瞧着自己,鄭香盈向她們招了招手兒:“你們且到我這裏來,我給你們說說如何該怎麽樣去賣酒。”
要想酒賣得快,首先要找準商家,荥陽城裏有不少酒肆,可究竟哪些酒肆能出得起銀子,先要去做個調查,若是趕着馬車去那些主顧基本是打短工的酒館,恐怕便是說破嘴皮子也不會有什麽效用。
聽着鄭香盈慢條斯理的說出這話頭來,小翠轉了轉眼睛,流流利利的接口說了下去:“我們明日跟着祿伯去荥陽買酒壇子,順便将荥陽城那幾條最熱鬧的街道走一遭,看那裏有多少酒肆,出入酒肆的人穿着如何,是不是有可能把酒賣給他們。”
鄭香盈贊許的點了點頭,小翠還是一點就通,瞧着她擡着的小臉兒,上頭全是期盼的神色,鄭香盈微微一笑道:“小翠,不僅僅是這樣,你還要看端詳那老板的穿着,若是穿得樸素,你也可以不用多費唇舌了,他對自己都很克扣,更別說會拿出多的銀子來買酒,若是穿得豪奢的,你便可以多與他磨上一磨,說不定還會有用。”
“咦,這不就是以貌取人了嗎?姑娘你不是告訴過我,以貌取人之人必定膚淺,姑娘今兒怎麽卻又這般說了?”小翠調皮的歪着頭,瞧着鄭香盈嬌笑:“莫非是此一時彼一時?”
旁邊小琴與小棋見着小翠那模樣,皆是吃吃的笑了起來:“姑娘,你也太慣着她了,竟然敢與姑娘回嘴呢。”
“該要有自己的思想,這個我倒是不反對。”鄭香盈望着小琴笑了笑:“小琴,你來試試看,若我是酒樓的老板,你來推銷咱們田莊裏邊的酒,你該怎麽做才能讓我買你的酒?”
小琴站在那裏,眼珠子轉了一圈兒,這才遲遲艾艾的說道:“我會誇我們這酒很好很好,聞起來香,喝起來甘美,又不上頭,嗯,總之就是很好。”
“可每家來賣酒的都會這般誇自家的酒,究竟如何才能讓我舍得花貴一倍的銀子來買你這酒呢?”鄭香盈收斂了笑容,将小琴拉到身邊:“酒好,究竟好在哪裏?要有自己的特色,而且也須得讓旁人贊成。魯媽媽釀的酒你們以前也曾見識過,咱們對她的酒自然有信心,但現兒最主要的是要勾起酒客們的食欲,想嘗而不得那種感覺才是最最好的。”
“姑娘莫非有了主意?”小翠也走了攏來,眼睛盯住鄭香盈:“想嘗而不得?”她沉吟了一聲,忽然噗嗤笑了起來:“姑娘,原本還想叫祿伯趕着馬車載着好幾壇酒去走街串巷,現兒看起來倒不如帶個小瓶兒出去呢,喝完了就沒得嘗了。”
“不錯,就是這個理兒。”鄭香盈點了點頭:“先勾起酒客們的饞蟲兒出來,咱們才好趁機拿捏着砍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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