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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珊瑚便背着竹簍跟着呆子上山去了,燒火做飯什麽都能省,單單柴禾省不下來。珊瑚家人多,柴禾消耗得自然快。
本挑打柴禾的事情都是呆子做了的,只是最近修葺龍王廟,家裏有沒有男丁都要出個人去幫忙,楊沙村統共也就二三十戶人家,是如何都跑不掉的,珊瑚家平白得了個男丁倒是好用,裏長指派着要呆子去幫忙的,珊瑚爹也不好推脫,只讓呆子去幫忙了。
這麽一來,珊瑚家便開始斷柴禾了。以前沒地的時候,珊瑚爹每日早上早早出海,回來的時候便又上山一趟帶些回來,現在家裏那麽大塊地,總不能扔了地去撿柴火去?本每日上山打柴的人被人叫去幫忙了,這段兒就是家裏不用太下地的人去撿撿枯枝落葉,珍珠向來懶,跟鐵樹一起出去撿柴火,得的還沒鐵樹撿的多。
到昨兒晚上,剩下不多的那點兒才算是全用盡了,沒法子,只好管老根叔請了一天假,讓呆子幫着去山上打點兒柴火回來。
本珊瑚也不用上山,只是怕又呆子一人一次性帶不回那麽多,回頭再沒了柴火還得誤工,三個月的工期,三天兩頭地有事兒也沒這道理,珊瑚幹脆就跟着呆子一起上山,多帶點回去,回頭省着點兒用也就是了。
兩人帶了幹糧出門的,中午就坐在樹下啃餅子。
大凡下地或出門,吃的都是這種東西,珊瑚少出門,就是下地也多少帶了點湯湯水水的就着吃下去,這會子讓她幹巴巴的啃餅子,她雖嘴裏不說,可就她吃的速度,呆子也看出了不适應。
“等着。”呆子扔下這話,起身便要走。
珊瑚見狀忙拉住他,“你去哪兒?”
在這荒郊野外的,這片兒珊瑚着實不熟,加上現在到了四五月份,山裏的野獸這時節正是走動得活泛,去年冬天上山遇到的那只野豬,珊瑚到現在想起來似乎都還能記得那畜生趴在她臉上粗重的呼吸,以及那對已經直戳她喉頸的粗長獠牙……
要是這時候呆子将她扔在這裏,不能想象要是再遇到這些東西該怎麽辦!
呆子回頭,見她模樣頓了頓,看了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反手一握将她拉了起來,“走。”
午間日頭大,林間樹蔭濃密,兩人走着倒也不覺得熱。
呆子左看右望地,似乎在找些什麽東西,珊瑚卻全然顧不得其他,只紅着臉低着頭,腳步淩亂地跟在呆子身後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上。
從剛才拉起珊瑚,呆子的手就沒放開過,捏得不緊,卻牢牢禁锢,珊瑚只知道自己此時雙腳發涼,左手也冷得有些僵,渾身的血液、溫度全都集中在了右手上,若說半點不剩倒也不至于,畢竟整張臉都有種炭燒了的感覺,火辣辣的難受。
珊瑚雖說活了兩世,甚至前世已是嫁做人婦四年有餘,可常人體會到的得到的她卻半點沒有,甚至除了杜俊笙生病時徹夜伺候在床邊外,從未同男人在一室過夜,這時被這樣毫不遮掩地牽住手,珊瑚卻是頭一回!更何況這對象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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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承認,此時不單止臉紅,便是胸膛裏的一顆心,都好似藏不住似的直往喉口蹦出,一下一下,沖撞得珊瑚有些招架不住,幾欲将心底的一些話說出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珊瑚便開始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呆子是她救的,是親人,過日子平平淡淡吵吵鬧鬧都有,跟她對待雙福雙財鐵樹都一樣,但是又似乎有些什麽東西不太一樣。
呆子會讀書會認字兒,脾氣不好總是冷冰冰的,比起其他人是差得遠了去了,可抛開這些,呆子卻又是勤奮肯做,好學易上手,對自己的好更是人盡皆知,半點兒不輸給別人。若說有什麽不同,那便是珊瑚自己的感覺了。
到底是從冬天在野獸嘴下救了自己,還是翠蘭來家裏鬧事時呆子射的那一剪,抑或是從龍王出巡将自己從水裏撈了出來……珊瑚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呆子在自己心裏與別人是不同的,珊瑚卻是确信這點的,畢竟自己的心跳是如何都欺騙不了自己的。
現在手被他緊緊握着,緊張得甚至感覺到手心有些濕,甚至分不清手掌心的灼熱到底是由自己身上發出的還是被呆子的手熨貼出來的。
呆子一直沒有開口,甚至臉上神色如常,珊瑚擡眼偷瞄了前面的他一眼,見他高高束起的發側,兩只耳朵竟有些可疑的發了紅。
走了一會,呆子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将直垂到眼前來的青色果子摘了下來,拿給她時手頓了頓,珊瑚還未接過,那手便又收了回來,拿着青皮果子在自己襟前蹭了幾下再遞過去。
珊瑚一下又漲紅了臉,接過手來,有些腼腆地輕咬了一口。
那果子皮薄肉厚,白白的果肉汁水很足,一口咬下去滿口的清甜,味甘而質嫩。
珊瑚本就被餅子噎得有些難受,又走了那麽一段,剛才心裏緊張倒不覺得,這一口果子咬下去,倒是引得那口幹舌燥又跑了出來,這時手捧着那果子便大口咬了起來,一解喉中幹渴。
正吃着,也不忘往四周看了一眼,這一小片地方長得竟的都是這些青皮果子樹,枝幹棕黑,長得倒不算高。呆子又摘了幾個下來,珊瑚拉出衣擺兜住,兩人便往回走了。
呆子取柴禾,總是挑高大粗壯的樁木樹枝,這種劈了拿來燒火時間長,耐用很多。珊瑚拿不了太重的,拿着小耙子挑着地上的小枝枯葉裝進背簍,挑挑撿撿的,一天下來也收了不少,日頭西斜那會兒兩人便下了山。
還不算晚,村北小道上卻幾乎沒人。
村裏人種田下海的多,少有捕獵的,而這邊除了上山也沒別的去處了,沒什麽人在也是正常的。
呆子本不愛說話,一路上也安靜,珊瑚因為中午那事兒,一整個下午都捧着心過的,只要呆子一有動作便直把心吊到嗓子口,可惜呆子只做自己的活兒,趁着上山還獵了幾只山雞野兔,就是再沒過來牽她的手。
珊瑚看了看自己的手,暗嘆了口氣,本就慢吞吞的腳步更是越發拖沓直掉在呆子後頭好一段路。
忽然,路旁的矮叢中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葉子沙沙風擺垂柳,還有……人聲?
珊瑚一時間像是被電觸了一般,渾身上下打了個顫兒,又是這種事?
“怎麽了?”
呆子在前頭走了大段,一回頭見這丫頭站在這裏發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才折了回來,看看到底怎麽了。哪知道這麽一問,珊瑚卻是忽然回了神,一張本就被日頭曬得有些紅的小臉一下漲得更紅,瞪大了眼很是驚訝,下一刻便抓起他的腕快步走開了去,這時正好叢裏頭難耐地叫了一聲,呆子皺了皺眉,還是順着珊瑚走開了。
……
大凡姑娘家要成親,總要配上點跟聘禮合稱的東西随到婆家去,既可以顯示身份,又能防止一時間有了難處手邊沒有點兒相幫的。人們管這東西叫嫁妝。
珍珠沒有嫁妝。
或者說,珍珠沒有合宜的嫁妝。
洪家本身根基不錯,有屋有地,只是老一輩兒分家的時候偏了點兒心,作為長子的珊瑚爹的确分到了長子該得的祖屋,可除了祖屋,珊瑚一家便什麽也沒有得到了,幾十畝良田和三進三院的新屋便全都給了珊瑚二叔,便是連珊瑚家的那小半畝地,也還是珊瑚娘從一家人口糧裏摳出來,又搭上自己所有嫁妝才給買下的。買地那會兒雙福娘還說着,要不是都一個村兒裏的害得想着珊瑚爹到底是不是老洪頭親生的,這麽個分家法兒,活了這麽大歲數還真是沒見過!
後來珊瑚倒是懂了,分家那會兒老爺子都已經老糊塗了,珊瑚奶奶去得早,沒個人在身旁提點着,偏還多出了個翠蘭在旁煽風點火,想要公平,卻是怎麽都難的。好在珊瑚奶奶還健在那會兒便看出了些門道,那會兒鐵樹還沒出生,珊瑚又乖巧,老人家便早早做了決定,将村西的那間老屋的房契地契全給了珊瑚娘,說是這屋子就留給珊瑚當嫁妝。
可珍珠便沒這麽個緣故了。
珍珠跟珊瑚年紀也就差了一歲,可天生了一身懶骨,能坐着便不站着,能躺着便不坐着,每日都歪歪斜斜地躺在炕桌前,什麽事都不願意做,珊瑚奶奶也說過她不少回,可她聽得越多就越煩,成日裏鬧脾氣,珊瑚奶奶拿着房地契的時候幾乎是沒什麽猶豫地,便說了這東西要留給大閨女兒。
因為這事,珍珠還鬧了一陣,珊瑚現在想起,珍珠大約是從那時起便對她憤恨滿滿了。稍動腦子,便捋得出思緒,要不是翠蘭在後面多舌,這丫頭怎麽可能知道連珊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前世直至死去珊瑚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麽件嫁妝,珍珠怎麽知道那東西的?甚至都能推算出珊瑚娘放在了哪兒,除了是翠蘭說的,珊瑚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所以珍珠對珊瑚在命在旦夕時,珊瑚爹動用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嫁妝錢花出去這事兒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一千一萬個怨恨不已,甚至為了能拿到那嫁妝,都願意出賣了自己嫁到戶全然不知是好是壞的人家家裏。
對于這點,珊瑚卻是明白她的,畢竟女子出嫁,沒點子傍身的東西在确實是難以自處,前世在杜家遭受的事情,說白了不也就是這個原因?有嫁妝到別人家裏的叫嫁人,沒嫁妝到人家家裏的,不是被買去做奴仆便是像她那般別人拿去當沖喜用的工具。不管是哪種,沒了嫁妝便成了随時可扔可棄的玩口物,珊瑚明白。
但珊瑚一直不明白,珍珠怎麽就想不明白,珊瑚爹娘怎麽可能讓她空手白身子地去別人家裏,前世珊瑚會那樣,還不是因為家裏沒了大人沒了頂梁柱,但凡那會兒珊瑚娘是清醒的,也不可能讓她就那麽去杜家。珍珠為了這樣的事情竟不惜将自己一輩子都給搭進去,也要設局騙屋子,珊瑚既覺得可笑心裏又有些犯苦。
只是這一回,珍珠竟半點沒提到這老屋的事,這讓珊瑚覺得有些奇怪。
珍珠不是懂得收斂的人,吃一塹長一智套用在她身上,珊瑚是萬萬不信的。要嫁人了,想父母索要嫁妝是常事,可她現在竟半句不提,一副任憑你們決定的姿态,卻是有些出人意料。
這天晚上正吃着飯,珍珠忽然提起了想要去城裏辦點兒嫁妝,珊瑚爹娘均是一頓,而後便點點頭。
“日子是近了,要不等過幾天,二黑來家裏下了聘再去?”珊瑚娘本就想着,家裏雖然沒什麽錢,可姑娘出嫁是大事兒,得好好辦了,嫁妝錢給不了太多,可也要符着聘禮的分量來給,可千萬不能給太輕了,怕自家姑娘到了別人家受委屈,想着回頭下聘那天先看看,要實在不行就把聘禮拿去城裏換成嫁妝也成。
珍珠一聽便皺了眉,只道是就想明天去,想趁着明天趕集,再錯過就要等下月了,那會兒鐵定來不及了。
“這陣兒地裏正下着玉米苗子,趁着這兩天天兒不錯得做完了,過兩天讓你爹跟你進城去,回頭我再管你嬸子先借點兒銀子,省着點兒辦也是可以的。趕集也有三四天,來得及!”珊瑚娘應着,想起這幾天确實是趕集的日子,又想到要是等下了聘,姑娘也不好出來露面了,便也應了下來,想着先管雙福娘借點兒錢,回頭拿到了聘禮再還回去。
哪知珍珠死活不肯,怎麽說都是想要明天進城,珊瑚娘那她沒轍,手肘子暗暗捅了捅坐在一旁一直一言未發的珊瑚爹。
珊瑚爹本就對這門親事不滿,總覺得珍珠在人好好兒的親事中間橫插一腿,壞了人好事,這讓他往後還怎麽跟虎子來往,在村兒裏還怎麽擡得起頭!這會兒聽着珍珠說要辦嫁妝,更是覺得這丫頭不知羞恥。
哪兒有未嫁的姑娘家對着爹娘要嫁妝的!
聽着母女倆的對話越想越憋悶,這會兒珊瑚娘又捅了他一下,一腔的火氣一下竄了頭,扔下碗筷鐵青着臉扔了句“随她去”便進了屋。
剩下幾人面面相觑,珊瑚若有所思地剜着碗裏的飯,呆子倒是氣定神閑地放下碗筷,也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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