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宿主……”一定要努力哦。

系統的話沒說完。

就被顧鶴冷漠的打斷了, 也許是穿進這個身體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會帶一點本身在的情緒。

蛇是冷血動物,但是不代表他不暴躁, 不肆虐……

“閉嘴!”他聲音冰淩淩的, 又帶着一絲沙啞。

系統捂嘴哭:被兇了。

顧鶴心中飛快掠過許多記憶, 原身腦海裏的法術類的記憶非常多,最終他捕捉到了一個法咒, 有且僅有一個能保住現在已經支離破碎的塗山玉成的性命。

在妖族修煉的快慢和資質都與血脈有光, 佘世境是雜種的最低賤血脈, 就是算是傾盡全力, 也只能碌碌無為一輩子。

而塗山玉成是塗山九尾仙狐的血脈, 貴不可言, 血脈精純,天資卓越,天生靈骨。有道是懷璧其罪, 那半截仙骨有的是邪魔歪道想要竊取。

而這次是被佘世境撿了漏, 原本塗山玉成和大妖狼王打鬥,深受重傷,又被佘世境在暗中埋伏,趁機攻擊他。

将人帶到了這處布滿上古邪陣的陣法當中來,試圖逆天改命。

要說佘世境,他天資不高,可是有一顆不擇手段想要變強的心,于修煉一事上費勁心思,他對于陣法和其他法術的研究一向深厚, 只是苦于自身能力原因, 不能實踐只能作罷。

如今的塗山玉成危在旦夕, 經脈盡毀,修為倒退,體質淪為爐鼎,還被邪陣的反噬咒語爬滿全身,汲取着他的生機。

眼下沒有任何可以救人的輔助東西,便只能想到一個咒法了,傀儡咒。

傀儡咒顧名思義,塗山玉成會變成他的傀儡,生命和他綁在一起,與他同壽,只是會完全受他控制,還會殺他不得,因為主人死了,傀儡也會死。

顧鶴心裏是很不願意這樣,可以想象,塗山玉成如果醒來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傀儡兼爐鼎,他應該會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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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不救他就會死,他也很無奈啊。

傀儡咒需要以主人的精血為朱砂,在傀儡身上畫符,需要消耗施咒人的大量靈力甚至修為。

塗山玉成被他施法懸在空中,八條狐尾似蔫了的白菜,手臂上也出現了一些白色毛絨絨的狐貍毛。

顧鶴以手指為筆,精血為朱砂,肉身為符紙,畫出繁瑣的邪咒。

畫在塗山玉成身上的符咒,血光乍現,逼退了細細的血色經絡,緩慢的,血色經絡隐去,随之而來的是,傀儡符文在雪白玉體上的顯現。

最後一筆落在他足心。

顧鶴有些虛脫的收回手,身體因為還未适應從塗山玉成那裏竊取的妖力,又強行調動了妖力為他畫符,最終從口中吐出一口暗色的鮮血。

強忍着胸口的痛意,傀儡咒畫好了,他擡手,口中念着傀儡咒語,旋即洞穴中又亮起了血色的光,以他腳底為中心,以六角星的形狀顯現。

将塗山玉成囊括其中,只見兩人之間牽出了一縷縷的紅色絲線,從塗山玉成身上鑽出,魚兒似的,緩慢的游到顧鶴面前,然後紮進他的身體裏。

一根兩根三根……無數根紅線,不知曉真相的人會以為是萬根情絲連接着兩個有情之人,可是很遺憾,真相并不如那般美好。

那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絕對掌控,也是标志着一代天之驕子淪為受人擺布的奴仆,從此再無榮耀和尊嚴可言。

顧鶴從紅線中感覺到了,塗山玉成的痛苦,全身經脈具斷,就算保留着一絲修為,也是被人采撷的爐鼎體質。

他在疼痛,意識在奮力掙紮,帶着怒意直指顧鶴。

現在他是他的主人,他是他的傀儡,他的身體狀況和想法,通過手中紅線,他都能知曉。

陣法消散,最後一根紅線隐去,塗山玉成脖子以下的身體上,都是紅色符文,這是無法消失的,就像是身體上恥辱的烙印。

象征着他已經是一個傀儡了。

顧鶴抱着他的膝彎和背部,身上血紅的符文在他雪白身體上顯得十分突兀怪異,卻帶着詭異邪氣的漂亮,顧鶴眼底卻浮現出一絲喜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蛇性影響,原本占有欲便很強的他,似乎更甚了,看到一個滿身雕刻着他烙印的男人出現,他覺得還挺喜歡的。

只是單純的覺得他的身體并不難看,并不是真的要塗山玉成徹底變成他的傀儡,他做不出這種缺德事。

傀儡咒只是權宜之計。

顧鶴手指微微一動,塗山玉成穿上了月白的衣裳,遮住了滿身醒目符文。

他的尾巴一卷,将塗山玉成卷進了自己懷裏,往蓮花池對面的一個破爛塌上爬行而去,他還未徹底融合他的力量。

尾巴暫時也收不回來,只能盤着。

他抱着人,尾巴卷着他,除了狐貍尾巴,塗山玉成其他地方已經恢複到了人形,并沒有再獸化。

八條雪白狐尾與布滿鱗片的蛇尾交纏在一起,顧鶴抱着他的肩膀,頭枕在他肩頭,與他交頸而眠,一只手裏還抓着他一根毛絨絨的尾巴。

蛇族的修煉方法就是睡覺,在睡眠中恢複傷勢,在睡眠中修煉突破。而在蛇族沉睡時,身體四周會散發出一種保護氣息。

會導致旁邊的生物也一同沉睡,并不強烈,可是對于現在塗山玉成而言,足夠他繼續昏迷。

而就在這時,外面的小花蛇試探性的爬了進來,蛇芯子分辨着熟悉的氣味,然後在看見塌上交纏的人影時。

立起的蛇頭微微一歪,露出了一分疑惑來。

只見塌上的兩人姿勢頗為親密,色差的視覺沖擊極大,他哥哥的披散着微卷的頭發,肌膚黝黑,一向在山野中不羁放蕩的人兒,尾巴小心翼翼的圈住之前他說的仙君。

為什麽說是小心翼翼呢。

因為他哥的尾巴一般就是用來攪死獵物的,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半松不緊的護着人,不讓人掉落塌下,還在懷裏仙人不安推拒的時候,蛇尾人性的往後挪了一寸。

但是過了幾分鐘,等人安靜适應下來,又蜷縮着蛇尾挨上去。

之前他還和他說,得到了修為,就馬上離開,回佘山,但是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在看見黑亮蛇尾尖尖無意識的戳着一條白色狐尾尖尖時。

小花蛇轉身往外走去,心裏想着,他哥在修煉,他不能打擾他。

三天之後。

睜眼還是幽幽發亮的夜明珠,顧鶴金色豎瞳看不出什麽情緒,他身上趴着一個人,那熟悉的負重感,讓他一瞬間清明。

他之前一直沒時間問系統,現下卻忍不住了:“系統,塗山玉成和喬蘇木是同一個人嗎?”

“……”系統沉默了一瞬,回答:“抱歉,劇情之外的事情,本系統也不知道。”

“就算是拿男德值來換,也不能透露一點?”顧鶴問他。

但是心中尋思着系統這樣扭捏造作的姿态,也有了幾分肯定。

“嗯……雖然很誘人,但是不行,宿主又何必糾結這個問題呢?您不會是愛上他了吧?”系統遲疑的問道。

顧鶴只是坐起來,蛇尾松開塗山玉成,手指劃過他光潔的下颌,他指甲是黑色的,落在他瓷白肌膚極其醒目刺眼,動作有些輕佻,眼角帶着懶散的笑意:“我只是希望你們組織能做個人,別使勁抓着一個人嚯嚯。”

他已經完全突破了,之前他勤勤懇懇三百年,也是堪堪築基之境,不日就将妖魂消散,塗山玉成是他最後的機會,現如今卻一步跨入了元嬰,達到了妖将的水平,今非昔比。

一步登天不過如此。

他看着懷裏的蹙着眉頭沉睡的男人,就算在睡夢中也像是受盡了委屈似的,偏生生的清冷禁欲又美貌無雙,僅是皺眉已然讓人心疼無比了。

眼見着,是禍不是福,是禍躲不過,顧鶴也不逃避了,擡手施了一個提神醒腦的小法術。

塗山玉成終于是緩緩睜開了雙眼,鑲嵌在他清冰玉潤臉的兩顆眼瞳是琥珀色的,淡淡的黃色在虹膜之上,眼角眉峰帶着淡淡的冰冷。

在看見顧鶴那張近在咫尺俊美無俦的臉時,他也顧不得兩人現在有多親密,挨得多麽近。

他身體昏迷階段,意識卻不是完全不清醒的,手上的本命法寶五菱凝成了一把鋒利匕首,用力紮進了顧鶴腹部。

一瞬間血流如注,匕首進去了一個頭。

顧鶴壓住心中想将他一尾巴甩出的暴虐想法,腹部傳來的疼痛,是真真切切的傷,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妖族的恢複能力好,這種程度的傷,對于已經是妖将的顧鶴來說,并不算重,可是對于被反噬的傀儡來,那就可是成倍的疼痛。

只見塗山玉成白衣被血色染紅,瞳孔因為痛意微微一縮,他抿着唇,嘴裏全是血腥味,被他默默咽下去。

他一咬牙,青筋微微一凸,手掌用力,直接将匕首全數刺了進去,差點将顧鶴捅了一個對穿。

顧鶴沒有阻止他的行為,盯着塗山玉成疼的臉龐已然顯出半張狐貍原型,冷汗從臉頰溢出,嘴角又滑過一抹鮮血,這是他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血。

顧鶴輕而易舉的抓着他的手腕,擡手抽出匕首,随手扔在地上,腰部的傷口在迅速愈合。

可是塗山玉成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是顧鶴傀儡,不能算是正統妖族,無法愈合的那般快。

見他疼的嘴唇發白,也依然一言不發看着他,都不是瞪他,只是睨望着他,盡管淪落成他人傀儡,他依然不曾放下風骨一分。

他看顧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蟻,在他眼底微不足道,似從未放在眼底一般。

這眼神也不知道刺激到了原身的哪根筋,打心底裏湧現出一股暴虐之氣,若不是顧鶴理智尚存,怕是要對這小傀儡,再施懲戒了。

顧鶴擡起手指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然後在塗山玉成疑惑又淡漠的眼神中,含進嘴裏,舌尖嘗到了一股甜味,蛇是吃生肉的,血液是甜美的補品。

“澤芝真君?”他金色豎瞳微微一眯,饒有興趣地歪着頭,似打量食物的掠食者,帶着輕飄飄的語氣問他:“您可知何為傀儡咒?”

塗山玉成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身體裏的虛弱狀态讓他越發清醒,但是他并不害怕,他從未怕過任何東西。

只是冷靜又漠然的看着他,明明躺在人下,處于劣勢地位,但是他像個冷漠的審判者,眼底不帶一絲恨意。

他靜靜看着他,眼神清淩,慘白的唇吐出三個字:“你……該死。”

似在宣判死刑。

作者有話要說:

顧鶴:芭比Q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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