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沙漠的月亮格外亮, 與白天的炎熱不同,晝夜溫差大,夜裏涼風習習, 風吹進人骨頭裏的冷, 手臂露在外面感覺似要結冰的凍人。
綠樹之上, 樹幹粗壯,塗山玉成牙關抖顫, 身上的衣服給不了他一絲溫暖, 八條狐貍尾巴包裹着自己, 眼底有紅光浮現, 他仰頭看着顧鶴。
伸出一只手來勾住他的脖子, 臉頰往他脖頸處湊, 他還有一絲意識尚存,似乎将顧鶴當成了最後的安全區,抖着手狼狽的在他耳畔請求:“幫幫我, 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小蛇妖。”
他甚至都不知道小蛇妖叫什麽名字。
顧鶴半句話也沒說,手掌按在他肩膀上,掌心下的血熱燙的驚人,但是塗山玉成卻一直在喊着冷。
金眸微微一凝,知道現在塗山玉成十分難受,原本應該失去意識的他,因為這環境異常的寒氣,所以始終帶着一抹意識。
他蛇尾牢牢的盤旋在樹梢,塗山玉成膝蓋跪在他腿上, 微微仰頭看着他, 眼尾帶着被逼紅的痕跡, 水光清澈,用鼻尖湊過去拱他的頸。
“塗山玉成,你不怕我趁人之危嗎?”顧鶴表情有些淡,與呼出的滾燙熱氣大不相同的是,他眼底神色始終有些冷靜的過分。
“你......不會。”塗山玉成額頭怼在他側臉,唇若即若離的停留在臉頰,對于他來說,現在的顧鶴是他此刻唯一能求助的人,別說什麽他是仇人,塗山玉成只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會。”顧鶴篤定的說,捧着他的臉頰,感受着他灼人的溫度,雙頰緋紅,金眸微閃,帶着警告:“你別把我當好人啊。”
塗山玉成冷淡的眉頭微微蹙起,手還抓着他的手臂,似不理解他話裏的意思,但是下一秒,顧鶴便将靈力渡入他的體內,安撫着他發痛的經脈。
這次保持着理智的塗山玉成并未像之前那般熱情的撩撥他,所以他也只是抱着他給他治愈,并未有太過于親密的舉動,只是白色狐貍尾巴垂在空中,一點點爬上黑亮蛇尾,無意識的勾着他的。
塗山玉成靠着顧鶴睡着了,對于顧鶴心中複雜的情緒又多了一分,說他正經,之前的時候他偏喜歡親近他。但是說不正經,每每在他這種時候,顧鶴從未真的想讓他萬劫不複,只要和他雙修幾次,他再也不可能恢複了。
綠洲之內并不是完全安全,就像現在,顧鶴盤旋的樹枝倏然斷裂,還好顧鶴蛇尾靈活勾住了另外一個,他金色的眸子往上望去,卻見原來的地方盤旋着一條巨型沙蛇。
兩人對視一眼,便雙雙警戒起來,想着這莫不是那只灰鼠的老大?那這也來的太快了一些。
塗山玉成勾着他的脖子,轉頭也瞧了過去,有些惱火的呲牙,狐貍原形乍隐乍現,呲着牙發出威脅的叫聲,看起來又可愛又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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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鶴松開尾巴落地,托着塗山玉成的臀,他腿軟的根本站不住,飛快閃身,只見原來的地方,散發出刺鼻的味道,毒液腐蝕着那一處綠植,不過瞬間,便成了一灘黑水。
人也顯現了出來,穿着一身淡黃色黃袍,留着八字胡,狹長的眸子,俊美的面容,他一雙黑色眸子注視着他:“道友一來便傷人占地,是不是有些不講道理了?”
顧鶴能感覺到這人修為不在他之下,一雙金色豎瞳縮了縮,按在塗山玉成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引來塗山玉成嗚咽一聲,但是随後就安靜了下來。
“是他試圖傷人在先。”他淡淡說道。
劉玄眼神落在他懷裏的狐貍身上,眼底閃過火熱貪婪的光,克制的舔了舔嘴角說道:“試圖?但是道友卻直接将他們殺了,那也是跟在我手下幾十年的兄弟們,如今你輕飄飄一句話揭過,想得到是挺美的。”
“那就是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顧鶴冷峻的面孔帶着一絲殺意,将塗山玉成放在旁邊沙地上,站起來便要攻過去。
“等等,你我是同族,這等爐鼎,你若是願意與我共享,我便不再計較那些東西,還願意給你奉上極品靈脈如何?”劉玄也是蛇族,在蛇族□□季節時有許多條在一起□□,團成一個團。
所以在他眼裏,共享爐鼎并不是什麽了不得事,更何況若是他能拿走九尾狐族為原形的爐鼎,吸取了他的修為,吃掉他的血肉,必能尋得一絲突破的機緣。
妖族相互吞噬增長修為,這種事情只多不少。特別是血脈精純的妖族,對于他們來說,是極大補品。
但是這話卻讓顧鶴由為不爽,他的東西,就算他不要了,也必須要好好的,按照他的想法活着,而不是誰都可以觊觎的。
二話不說,他便和劉玄打鬥起來了,兩人修為相近,劉玄又是身經百戰的主,自然是比顧鶴要強的,雖被壓着打,但是也并未完全處于上風。
穩紮穩打,一時間竟然僵持不下了。
劉玄微微擰眉,一道妖力化作箭矢刺向他,不解問他:“只是一個高階爐鼎而已,還是你親手轉化的爐鼎,若是你真的這麽在意,又何必将他變成爐鼎,至于這般拼命嗎?”
“少說廢話。”顧鶴尾巴甩向旁邊的樹木,一瞬間從中間折斷,往兩邊倒去,勁風刮過,樹葉沙沙作響,不堪摧殘的落下。
“你我是同族!”劉玄築起保護罩,擋住他的攻擊,咬牙說道。
這話若是說給別的妖族聽,也許有用,但是顧鶴原身是被蛇族抛棄的蛇,怎麽會在乎這點情意。他現在只想要劉玄的內丹,送上門的東西,不拿就不好意思了。
見說不聽,劉玄便也不藏着掖着了,他最大的必殺技便是他的毒液,同階修士沾上一點,都會重傷。
而且他這次的目标還是塗山玉成,他得不到,也一定要毀掉。
塗山玉成此刻蜷縮在沙地上,在顧鶴給安排的保護圈裏,他出不去,一般的攻擊也打不破防護罩。
但是這種獨門毒計,顧鶴并不能保證,身形微微一頓,掐訣的手指停下,直接閃身擋在塗山玉成前面。
同時兩聲慘叫響起,顧鶴面色泛白,左邊手臂沾上了毒液,是鑽心的疼,他沒有任何猶豫,咬牙直接将自己左邊手臂扯斷了,防止毒素蔓延,順勢将自己與傀儡的痛覺聯系隔絕了。
塗山玉成感覺到的疼痛驟然消失了,可是下一秒,顧鶴溫熱的血液幾滴灑在他臉上,他愣了一下,然後看見那條手臂變成了血水。
而顧鶴已經化身成原形撲了過去,動作兇狠又勇猛,帶着要将人撕碎的狠勁,半晌之後,塗山玉成摸了摸臉頰上的血滴,指尖染上了那一抹即将消失的溫度。
塗山玉成的臉色更白了,只覺得身體那股強忍的痛意似翻滾的熱浪,直接朝着他襲來,手指攥緊,雙目阖上,将那抹身影從腦海裏擠出來,在用力忘卻。
那邊戰鬥并沒有持續很久,劉玄很厲害,顧鶴打敗他,幾乎自己也弄了一個半殘,好在同族的內丹,對于他來說,是更好的大補之物。
天還未亮,在兩只大蛇打鬥期間,綠洲都在暗處的妖物或者人修,都紛紛逃開了,大樹橫七豎八的躺着,被毒液侵蝕的花草,成為一攤黑水,顯得十分突兀。
顧鶴将他腹內乾坤的東西全數占為己有,他變成人形,一瘸一拐的走向塗山玉成,臉頰上也是傷痕累累,血從傷口緩慢流出。
而塗山玉成強忍着身體那股燥熱,咬的唇瓣出血也忍不住想要求歡的沖動,最終熱浪在閉塞的經脈中沖撞,試圖将他撞碎。
直到一只寬大的手摸上他的臉龐,他才微微睜開眸子,他身上經絡四處泛着紅腫,全身無力,腦子也疼的不是很清醒了。
塗山玉成只能讨好的伸出舌頭,再一次小狗似的舔着他的手心,蹭着他的手指,一只紅瞳,一只黑瞳,并未完全喪失理智。
“塗山玉成。”顧鶴喚他的名字,他沒有愈合身上的傷口,雖然他可以靠着劉玄的內丹完全恢複,但是他并沒有,就是想要喚起他的一絲恻隐之心。
“嗚……”塗山玉成從喉結發出一聲獸鳴,也不在乎顧鶴手上全是血,緩慢的舔舐着他的手心,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劉玄的還是他的血。
顧鶴金瞳深沉,将他抱起來放在腿上,兩人靠在一顆大樹之下,妖力緩解着他身上的難受,塗山玉成靠在他懷裏,望着他的手臂,呆呆看着他,有力氣能夠擡起手指。
顫抖的伸向他斷掉的手臂,停在他手上幾寸的地方,點了點他的肩膀,撐着坐起來,望了一下他的眼睛,又看了一下他血肉模糊的手臂。
他皺眉看着他,帶着一絲焦急說:“受傷了……那裏受傷了……”
此刻塗山玉成像是停留在顧鶴擋在他面前,自斷手臂的場景,并不是完全清醒的他,心裏只有這個人為了他受傷了,手臂斷了,受了很重的傷。
“嗯,沒關系。”顧鶴右手還放在他後腰上,沉靜的眸子和歪的頭有些乖的塗山玉成對視,應了一聲。
心中卻在想,若是清醒時候的塗山玉成和此刻一般好騙就好了。
“不行……治傷,你治傷……”塗山玉成眼底泛起了一絲水光,淡然眉眼化作春水了,好似要急哭了,推着他的胸膛,催促他。
見他有些呆的看着他,透着一股軟意,顧鶴拿下巴蹭了蹭他的額頭,低聲柔軟道:“先治好你,我再治自己好不好?”
塗山玉成搖頭,晶瑩淚珠從眼角滑落,害怕的看着他的手臂,眼淚止不住的流,帶着哭腔道:“不好……一點也不好,你先治……流了好多血。”
“好。”顧鶴将他抱緊了一瞬,在他額頭處點了點,便見含着淚珠的塗山玉成暈了過去。
而他将身上那些淺顯的傷痕治愈了,但是在視線落在手臂上的時候,停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讓他立刻長出新臂來。
只是将肩膀傷口簡單處理治愈了一下,看起來不再那般血肉模糊。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快樂,寶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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