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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鶴就像是沒有發現此刻塗山玉成的模樣, 似害怕塗山青等人醒來,所以圈着塗山玉成的腰便抱着他飛速離開了。
塗山玉成神情難辨喜怒,眼尾紅色微淺, 清俊的眉眼不帶一絲情緒, 淡漠似雪, 顧鶴落地時,便感覺整個幻境都在變化。
其實在他取得仙骨的時候, 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有一股強大的神識鎖定着他, 似要懲罰擅自偷盜寶物的罪人, 腳下的世界逐漸塌陷, 那遮天蔽日的黑霧蔓延。
妖氣十足, 腳下成了埋骨地,無數白骨顯現,原本仙氣缭繞的仙山脫去了他光鮮華麗的表面, 露出陰暗黑暗的外表, 道道妖氣像是附骨之疽一般,緊追着顧鶴不放。
“将仙骨給我。”塗山玉成嘴不能言,只能嘗試用意念和顧鶴說話,聲音帶着一絲着急。
“你要做什麽?”塗山玉成沒動,只是抱着他急速逃跑,試圖擺脫那逐漸彙聚成一只黑手的妖氣。
“這是狐族聖物,給我。”塗山玉成眼神定定看着他。
顧鶴順勢打開了他的咒術,得到自由的塗山玉成迅速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鼓棒似的東西,上面流轉着醇厚的仙氣, 閃着流光溢彩似的寶物。
“給我靈力, 然後放開我。”塗山玉成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平靜似水,可是顧鶴的心卻閃過一絲不對勁的情緒。
“你要做什麽?”顧鶴皺眉問他,他不覺得後面追來的那東西還有什麽意識,能分辨什麽血脈。
塗山玉成則是冷靜的看着他,分析說道:“這座所謂的仙府是通過汲取闖入修士的修為和血肉運轉的,都是為了維持和守護仙骨。此刻你搶了塗山狐族的守護的仙骨,當然會受到追殺,但是我有塗山血脈,所以現在你離我遠一點,你身上的血脈太低了,會被他認為是入侵者,現在、馬上、快點走。”
顧鶴被他一本正經的眼神唬住了,将他獨自留在原地,而在他松手的同時,塗山玉成唇角淡淡的勾了一下,旋即直接便閃開他數米。
黑霧妖氣化作的利爪卻并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直直對着他眉心刺去,一瞬間,顧鶴便明白,塗山玉成剛剛在騙他。
可是再沖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塗山玉成淩空吐出一口鮮血來,身體脆弱似白紙般,從空中落下,恍若一個枯死的樹葉。
“塗山玉成!”顧鶴傻了,他甚至無法靠近那處被黑色妖氣隔絕出來的地方,眼睜睜看着塗山玉成被妖力反噬,侵蝕着他根根筋骨血管,他只是傀儡之軀,完全受不住這般沖擊。
血管從身體中炸裂開來,從皮膚肌理透出了鮮血,似從身體裏沁出來的一般,他蒼白的臉,因為疼痛扭曲着,只能任由妖力對支離破碎身體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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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山玉成确實是在騙顧鶴的,這一抹妖氣并不認識什麽塗山血脈,他只會襲擊盜取仙骨的賊,根本不在乎你是誰。
只是驟然間莫名的,他不想再讓顧鶴承受這種傷害,所以他騙了他。
嗯,就是想騙他,和報仇無關。
他全身都在痛,身體各處血管都在撕裂,血液透過皮膚,從細胞中,骨髓裏涔了出來,令人觸目驚心,以血肉之軀來抵抗先輩留下來的妖力,就好似螳臂擋車,以卵擊石。
他眼神模糊間,似乎看見那個嘲笑他紅眼的男人,好像要哭了。
他很想笑,嘲笑他有什麽資格說他呢。
可是太痛了,臉上早就看不出塗山玉成金尊玉貴的清冷天資容貌,有得只有血肉模糊的醜陋面孔。
臉上的血管不算少,他逐漸變成了血糊住似的人。
等顧鶴沖破妖力,抱住塗山玉成的時候,他早已經疼的雙眼潰散,只能努力呆呆地凝神看着他,手上還緊緊抓着他為他搶來的仙骨。
塗山玉成顫着手要遞給他,原本骨白仙骨上全是他的鮮血,像是一塊血染紅的骨頭。
“你……要将……仙骨給我的。”原本漆黑透亮的雙眸滲出血絲,雙眼的淚珠變成了血色,哆哆嗦嗦的說話,鼻腔和口腔也都在緩緩流血。
顧鶴握住他的纖細手腕,看着在他懷裏逐漸失去意識,變形狐貍原形的塗山玉成,仙骨滾落,掉落在血泊中,他僞裝的眼底出現一絲裂痕,似打碎一角的玻璃。
塗山玉成沒有能力抵抗那妖力,而自身的修為自動保護自己,所以他如今是真正的修為全無。
“玉成……”他喃喃出聲,似在喚他,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會救你的。”
雪白狐貍變成了血色狐貍,從塗山玉成身上留下來的血和他斷尾之後未愈合的傷流出的血彙成了一攤小小的血泊,似在腳底綻開的花。
兩人何至于此?
仙山動蕩,他抱着懷裏的小狐貍出了沙漠,去了幽深森林,尋找為他解除傀儡術,和重塑仙骨的最後兩味材料。
——
半月之後,森林幽谷,人跡罕至,有一人一狐在懸崖峭壁之上行走。
顧鶴背上是被紅色絲綢綁住的狐貍,以一種凡間背娃娃的姿勢,牢牢綁在背上。
他正在采摘峭壁上的靈犀草。
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幽谷,他們兩人攀岩在這上面,身後的狐貍還不老實,不停動着身體,這樣的束縛讓他很不舒服。
所以他在不停的抓撓他的背。
說是抓撓,但是那鋒利的利爪卻半點沒有露出來,縮着爪子在他撓癢呢,就算人性全失,他也知曉自己似乎并不願意傷害這人。
顧鶴被他撓着,只覺得很癢,低聲哄他:“別鬧了,小狐貍,差一點就到了。”
白色狐貍哪裏聽得懂這些,只是從喉間發出嗷嗷的獸吼聲,聽着有些哀怨,又有些不滿。
顧鶴腳底用力,竄出幾米高,直接便摘到碧綠的靈犀草,轉而落地,将背後小狐貍抱到懷裏。
只見那只白狐,瞳如墨玉,毛發如雪,孤孤零零的一條狐尾輕輕晃着,伸出粉紅舌頭舔自己的爪子,腹部有些凸出的弧度。
顧鶴身後撓了撓他的肚子,白狐扭着身子蹭他的手似的,發出享受的咕哝聲,半點不躲他,甚至還默默舒展着肚子,讓他可以更好的撸他。
“這是……怎麽這麽可愛啊你。”顧鶴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抱起狐貍親了親他的額頭。
“馬上就可以将仙骨還給你了,你開不開心?”顧鶴這些天都在馬不停蹄的找材料,終于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湊齊了重塑仙骨的東西。
只要幫他重塑仙骨,以他的資質和仙骨的力量,突破修為,恢複巅峰只是時間問題。
白狐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只是跟着他嗷嗷亂叫。
然後就掙紮着要下去,不願意被這麽掐着前腿子抱着。
顧鶴将他放下來,見他身形靈活的往外前面跑去,他不緊不慢的跟着他,然後便見白狐動了動耳朵,回頭看了他一眼。
見他沒有跟上來,便坐在地上舔爪子,等他過來。
顧鶴見狀手心出現一個紅色的果子,蹲下喂給狐貍吃,小狐貍叼走了果子,還順帶舔了舔他的手心,小尾巴搖晃的有些歡。
重塑仙骨并不容易,首先是尋到一塊聚靈寶地,這個他找到了,是他打敗了高階守護水莽,奪到的。
然後布陣施法,最後則是擋天雷。
這等逆天改命,融仙族之骨與凡妖之軀的事情,必有天雷罰下,所以對于顧鶴來說,擋下部分塗山玉成無法承受的天雷就是他的任務。
這天大晴,顧鶴帶着小狐貍洗完澡,便将他抱在懷裏,頗為不舍的摸摸他的腦袋,摸摸他的尾巴,然後拿臉頰蹭了蹭他的肚子。
“小狐貍呀,恢複記憶之後,能不能手下留些情啊……我可是已經死了兩次了。”他聲音有些無奈,望着他懵懂的獸瞳。
這是顧鶴從幻境中出來得到的信息。
這不是他第一次攻略塗山玉成,而是第三次,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麽對傀儡術和重塑仙骨的術法這麽熟悉,還有對于自身妖力的運用這般輕松。
也問了系統怎麽回事,就像開頭說的,系統出故障了,似乎是被屏蔽在了外面,所以對于他被殺兩世一事一無所知,而他也沒有任何記憶,只當是全新的一次攻略。
但是并不是的,從幻境中,他看見了他和塗山玉成的未來。
塗山玉成在重塑仙骨之後,因着他早已經将傀儡術秘籍教給他了,所以他将傀儡術轉移到了肚子裏的孩子身上,然後親手殺死了他,五菱刺穿心髒和幻境中一樣疼。
随後他還挖出了肚子的死胎,就像他說的,這個孽種不配出生在這世間一般,親手殺死了他。
這是顧鶴的第一次身死。
但意識又回到了最初,塗山玉成再一次承受了被奪仙骨之疼,傀儡之悲。
小狐貍見他出神,便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将他注意吸引到自己身上,顧鶴怔了一下,颠了颠小狐貍。
但是這一次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第一次死的時候,塗山玉成并未幫他擋住黑霧妖力的攻擊,所以當時他重傷之後,又未曾徹底治愈,所以在為他擋天雷時,直接重傷昏迷,才讓他有時間轉移了傀儡術。
這次塗山玉成主動為他擋了,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未可知。
就算知道結果,顧鶴也依然義無反顧的将他從泥潭中拉出來,要将他洗的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放上他原本在的淨壇之上。
只因為他是塗山玉成,原本就該是那般受人仰望,目下無塵的樣子。
“小狐貍,你說這一世,我能看見你肚子裏的寶貝是什麽樣子嗎?”顧鶴揉了揉他鼓着肚子,蹭着他的臉,十分不舍他這麽乖的樣子,眼神留戀。
小狐貍聽不懂,只是眯着眼,癱着肚皮讓他摸。
抱着撸了一會,顧客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走啦,我的小狐貍要變成塗山玉成了。”
便說着,他指尖反轉,無形的力量捧着小白狐離開了自己身邊,落在陣法中心,狐貍發出一聲聲獸鳴。
因為不想離開他而顯得有些狂躁,不停的撓動着爪子,對他呲牙咧嘴的,顧鶴手中飛快掐訣,眼神卻深深地看着小狐貍,覺着他甚是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八月應該可以完結這個世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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