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翩翩貴公子

在這座溫潤潮濕的小城裏，司徒琦早就小有名氣。

他來自與淩紀安、左曉桓母校齊名的另一所名校，據說自小練球。小學時淩紀安硬拉着左曉桓去看球，小小年紀的司徒琦便已大殺四方，技驚四座。

有一次淩紀安去看自己學校比賽，正好前一場是司徒琦出場。只看了半場時間，司徒琦頭頂腳踢，上演了帽子戲法。

那一幕叫淩紀安印象深刻。

他也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球場上，站在司徒琦對面，可在日複一日枯燥單調的校園生活中，全部化做了泡影。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早已注定，他和司徒琦會再度相逢。對于淩紀安來說，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只當觀衆了。

淩紀安見識過司徒琦的腳法，如果是在禁區左側，右腳球員可以拉出很漂亮的弧線。不過這個任意球位置在禁區右側，司徒琦會怎麽處理？

站在球前的有司徒琦和畢彬。畢彬正面球門，司徒琦站在他右手邊，兩人都凝神注視着皮球，讓守方搞不清到底誰來主罰。

還是司徒琦！

畢彬只是作勢欲射，往前垮了一步就停住了，司徒琦快速助跑，左腳直搓皮球底端。球一邊旋轉，一邊鑽向遠門柱死角，進了！

司徒琦這腳射門，力量、角度都恰到好處，左腳并不是他的慣用腳，即使這樣，他仍能打出如此高質量的任意球，雙腳之均衡，令人擊掌叫絕。

“厲害啊，簡直是全才！”常小磊贊嘆道。

左曉桓不服氣：“換我防他，保證起腳的機會都沒有。”

常小磊和他交過手，知道他有多少斤兩，但畢竟彼此不熟，也不太好意思駁他情面，便只“嘿嘿”幹笑了兩聲。

淩紀安聽到他的話，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将來假若有機會和司徒琦對壘，用左曉桓的速度來防守，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沒饒過左曉桓：“哦？是嗎，也不知道是誰4腳點球打飛了3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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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曉桓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沒說進攻，說的是防守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來我們還得多練習啊。”背後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聽這人說話，左曉桓都不用轉身，就知道是誰來了。

淩紀安倒是挺高興，忙招呼說：“雲遙，來這邊坐。”

來的正是管雲遙。

屁股剛坐下來，他就興沖沖地問：“比賽打得怎麽樣？”

淩紀安收起剛才調侃左曉桓的勁頭，對他說：“難打。要是我們碰上了，不知道能不能頂過10分鐘。”

左曉桓插了一句：“比你們那港城中學強多了。”

管雲遙不以為意，又問：“司徒琦真的那麽牛？

淩紀安點點頭：“剛才那腳任意球你也看到了吧，不單是射門，中場組織更出彩。”又轉身對常小磊說：“建國中學這支隊，恐怕比你們還強些吧？”

常小磊道：“确實，他們實力更均衡，守門員也比我們好。”

說到守門員，簡政剛好飛身撲出了對方一腳轟門，無論姿勢還是效果，都拿足了分數。

淩紀安接着說：“就這樣一支球隊，遇上了司徒琦，也是沒什麽好辦法啊。”

建國中學的隊員們，原本想着對方來自重點中學，體育肯定不在行，卯足了勁要在家門口好好表現一番，沒想到點子這麽硬。尤其是這個10號，書讀得好，球也踢得好，宛如場上的翩翩貴公子。當着主場觀衆，真有點拉不下臉。

場上動作開始變得粗野起來。

建國中學體育場裏，人漸漸多了。起初學生們并不知道有比賽，後來一傳十，十傳百，有些好奇的住在附近，就跑回學校看球來了。

當中有不少女生，顯然是為司徒琦來的。司徒琦一有精彩的過人，看臺上就會爆發一陣尖叫。

左曉桓悻悻地說：“吵死了，我拿冠軍的時候也沒見有人捧場。”

常小磊咂摸他話裏的味道，似乎明白了什麽，哈哈大笑道：“老兄啊，你雖然是個人項目，人家這可是世界第一運動啊。”

管雲遙也開解他說：“也不是沒人喝彩啊，你知道嗎，沖線那一刻全班都在為你歡呼。”

左曉桓氣鼓鼓地看着正欲突破的司徒琦。人多了以後，他仿佛表現得更來勁了，每一次得球，都沒有及時傳給隊友，而是留在腳下左舞右擺，如同雜耍一般。

在現代足球進化過程中，衍生出許多不同的戰術流派，人們習慣簡單地将之分為力量型和技術型。按照通俗的理解，力量型的球隊喜歡大腳長傳，拼身體，拼體力，打法簡單粗暴。技術型球隊偏好腳下傳切，總愛用漂亮的配合把球打到門前争取得分。

事實上，足球運動經過多年發展，早已經不能用标簽化的詞語去籠統概括。技術流隊伍，如果沒有體能作支撐，即算能在局部時空占得優勢，最終還是落得被動挨打。同樣，力量型球隊如果只是11名糙哥的集合，除了被人耍得團團轉的份，恐怕什麽也幹不了。

建國中學這支球隊，其實在力量和速度上有一些優勢，但他們也不是一支純體力化的隊伍。有那麽幾次，他們都打出了非常精妙的配合，只是臨門一腳功虧一篑。

如今比分落後，建中不得不把比賽打得簡單些，攔截更加兇狠。

司徒琦越是盤帶，他們動作就越大：前面還只是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後面直接下黑腳，接連把人給放倒了。

司徒琦倒是沒什麽，他從小當核心，被人侵犯是家常便飯，畢彬卻忍不住以牙還牙，幹翻了對方隊員。

淩紀安看着場上形勢對左曉桓說：“這支隊和港城中學那支有點像，下次再遇到這樣的對手，可得留點神。”

左曉桓還是那副什麽事都不是事的表情：“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啥好擔心的。”

淩紀安敲了一下他腦門，重重地說：“你連自己隊友都沒放過，下次人家要是激怒你，你別給我惹張紅牌回來！”

左曉桓本欲申辯兩句，場上局勢吸引了大家目光：司徒琦開出角球，壓上助攻的高大中衛高高躍起，頭球破門。

常小磊對大夥說：“這人我認識，叫做方宇開。我們以前交過手，一對一我應付不了他。”

他這番話其實也點明了1班為什麽敢只讓司徒琦一個人主理中場。司徒琦個人能力固然很強，攻守都很均衡，後方有這方宇開照應，也是前場球員放膽壓上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