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早戀的竟然是他

“曉桓，你過來看。”淩紀安盡量控制住自己因為激動而稍微有些發顫的聲音，招呼左曉桓來見證這一幕。

“啥事兒啊，一驚一乍……”

左曉桓話還沒說完，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再仔細一看，原來那女生就是他們班上的，叫張盈盈。

管雲遙這小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和女同學約會？

淩紀安與左曉桓眼神交流一番，均覺不太可能。

淩紀安拉着左曉桓後退幾步，示意不要驚動管、張二人，先從旁觀察一下再說。

哪知管雲遙下一秒就用實際行動回應了他們的猜測——趁張盈盈低頭看東西，這家夥竟然面不改色地伸出祿山之爪，把她小手緊緊攥住！兩人在店裏旁若無人地依偎在一起，顯然已是情到濃時。

我的乖乖！

左曉桓與淩紀安目睹這個過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在足球場上，禁區裏犯規叫犯天條。在學校裏，早戀無疑就是犯天條。放眼神州，因早戀而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多如牛毛，棒打鴛鴦算是輕的，尋死覓活家破人亡亦為常事。也難怪學校和家長，說到早戀總是如臨大敵，恨不得把一切革命的火種都扼殺在搖籃裏。

淩紀安自己，對早戀這事未置可否，正所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緣分這東西，原也不可強求。至于別人怎麽做，那都是人家家務事，你情我願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話雖如此，身邊人的驚人之舉，還是激起了旁觀者八卦屬性——這一對的小故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天天出入眼皮底下，怎麽愣是渾然不知？管雲遙又是使出了什麽妙計絕招，能夠抱得美人歸？

……

左曉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看這對小情侶駐足店內卿卿我我，三步并作兩步就要上前撞破。淩紀安趕緊快步跟上，把他給拽了回來。

“幹嘛不讓我去找他們？這可是轟動一時的大新聞吶！”對淩紀安阻止自己過去，左曉桓有些不滿。

淩紀安笑着勸他：“你想，管雲遙跟咱們這麽熟，都從未提過這件事，肯定是不想外人知道。我們識趣的，就不要去揭破他了。”

左曉桓一想也是，地下情地下情，本來就是要藏在地下的。

淩紀安又說：“就算雲遙能對我們坦然，難保張盈盈不會難堪。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讓它爛在肚子裏吧。”

這麽大一樁八卦只能看不能說，左曉桓心裏好生失望，但他也很快就明白了淩紀安的苦心。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傳到了婁天暮耳朵裏，天知道那兩個會面臨什麽樣的局面。

年味越濃，學校大院就越是冷清。原先球場上偶爾還有些大學生來跟場，鬧哄哄又一天，這幾日已是人影不見。

不過淩紀安覺得這樣挺好，天地浩渺，孑然一身，頗有些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悲怆感。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人反而更加容易專注。

正在那顧影自憐呢，小華那把略顯稚嫩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喂，那個不會踢球的，今天敢不敢練練吶。”他與文哥又練球來了。

淩紀安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過。你在這默默用功，在別人眼裏就是個不會踢球的，這是屬于黑色幽默的範疇吧？

再說了，小華之前還能耀武揚威一下，現在金剛不壞身已經被打破，還有什麽可牛皮哄哄的。

憋氣歸憋氣，他也沒真的生氣，小華始終還是小學生，你要是太認真，low的是你不是別人。偉大領袖早就把話放在那裏：戰略上重視對手，戰術上藐視對手嘛。

小華不知他出神片刻，腦子裏已轉過好幾個念頭，只不住地催他：“到底來不來，爽快些！”

“來，怎麽不來？”淩紀安笑眯眯地說，“只是這次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是再敗……”

“如何？”

“叫我一聲大哥！”

“呸！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敢讓我叫你哥，你來吧！”

兩人鬥了幾回，已經是熟門熟路的老對手了，不再多話，直接針尖對麥芒地幹起來。

那日勝過小華之後，雖稱得上大為快慰，但淩紀安絲毫不敢放松，過後馬上複盤，總結得失。防守之道，本來不是他孜孜以求的，不過既然有人送上門，他也來者不拒。

複盤的結論是：只要不去故意傷人，防守總以制住對手為首要。不管是有蠻力可使，還是勢兇夾惡，逮得住老鼠就是好貓。

想通這點，他便進入了練球以來從未見過的新天地，出招愈見沉着。

小華帶球來襲，他一面緊緊黏住，一面不時出腳竄擾。他這幾腳都格在小華甚不舒服之處，能把球護住不丢，已是萬幸，偶有沖撞，小華這小胳膊小腿的，吃虧自然難免。纏鬥幾下，便已累得氣喘籲籲，眼睛掃向文哥，頗有求助之意。

文哥雙手抱胸，仍是不發一言。

小華越是分心，越是難以抗住淩紀安的進逼，拉球動作遲緩了半拍，淩紀安長腿一伸，把球給捅走了。

小華接戰不利，臉色鐵青。想再約戰，可連敗兩場，面子上已是十分挂不住，若再開口，豈非有點自取其辱？

猶豫不決之間，只聽淩紀安道：“這一次你又輸了，總該叫我一聲大哥了吧？”

“你連使茅招，算什麽大哥！”

淩紀安哈哈大笑：“足球是身體對抗的運動，不是只有小花招就能贏的。”

他這話說得在理。

綠茵場上寸土必争，對手絕無可能任由你施展技藝，坐以待斃。靜态技術練得再好，沒有充沛的體能作保障，并輔以得當的團隊合作，便與花拳繡腿無異。

小華球技了得，識見畢竟與中學生差了一截，辯他不過，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淩紀安又道：“你不叫我大哥，也由得你，可是禮貌上，我也是有名字的。你記住了，我叫淩紀安。”

“淩紀安？”小華下意識地跟着念了一遍，忽然醒覺自己被帶入了對方的節奏，氣場受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姓淩的，你有沒有膽量來過我一下試試？”

小華突然撈到了一把救命稻草，複又眉開眼笑地看着淩紀安。

淩紀安知道這肯定是鴻門宴，可他想的是，近段時間都是自顧自地埋頭練習，練成什麽樣，也沒個标尺。小華雖不是同一個量級的對手，總比自個一聲不吭地傻練強，何況練球的日子有這麽一個小家夥拌嘴逗趣，亦不失為一件樂事。當下點頭應允。

兩人重新放對，小華擺好車馬，等君入甕。

淩紀安想出奇制勝，小華用過那些招數，他一概不想用。這麽一來，他可選擇的範圍就很小了，加上許多過人動作都是現炒現賣，腳下生疏得緊，帶了幾步就磕磕絆絆，站都站不穩。

小華見狀腳下搶得更急，嘴裏還念念有詞：“小淩子，你以為走狗屎運斷了我兩次球，就能上天了麽，你這種糙哥我見多了，要不是你塊頭占便宜，我早把你給收拾了。”

淩紀安暗暗好笑，自己自負英雄好漢，卻叫這小子起了這麽個娘裏娘氣的外號，說出去真是笑掉人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