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恤裏,順勢俯身下來。
舒莞這才想起來,因為在家裏,她只穿着T恤和內褲,連內衣和家居短褲都沒穿。
他沒喝酒,氣息也不粗重,可是十分迫切。
舒莞勉力避開他的唇,終于尋到了機會,斷斷續續地說:“等,等……霍先先,你,帶……”
他終于停下了動作,蹙着眉,有些陰冷地看着她:“你說什麽?”
“我說,你帶備用的衣服了嗎?”舒莞有些局促地看着他胸前,“我不知道你會來這裏。”
“所以?”他眉梢微揚,“地點需要你指定嗎?”
“不是,你蹭到我的指甲油了……”她有些難堪地指了指他胸前那幾塊斑駁的豔色。
霍永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衣,面無表情地擡起頭,冷冷看着她:“沒帶。”
“那……你先把衣服換了,去洗個澡吧?”舒莞翹着手指後退兩步,“我這裏有幾件換洗的T恤,浴巾也是幹淨的,你将就一下,一會兒讓人送來吧?”
她匆忙奔回書桌邊,拿出卸甲油把殘留的指甲油卸了,洗了手,才把東西備齊。
霍永寧氣定神閑坐在沙發上,打量這間小公寓,看到她拿出的衣服,微微眯起眼睛:“男朋友的?”
她輕輕笑了笑:“我喜歡穿最大號的男士T恤睡覺,所以家裏備了很多。”頓了頓,“或者你現在想要繼續也可以,我卸幹淨了。”
此時他坐着,她站着,從下往上的角度,她的雙腿白哲纖細,小腿肚到大腿近乎一條直線,十分漂亮。下颌尖尖翹翹,因為卸了妝的緣故,眉毛有些淡,可是睫毛很長,仿佛天生的眼線,棕栗色的長發松松在腦後紮起來,還落下了幾縷,有些調皮地在肩上卷起來,皮膚幹淨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很青春動人的小女生。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接過了她手裏的衣物;“我先去洗澡。”
衛生間裏傳來水流的聲音。
舒莞定了定神,在書桌前坐下來,打開了一本習題冊。可是沒有心思和那些符號周旋。
顯而易見,事情的經過就是他百般讨好的韓子喬,今晚又給他臉色看了。
每次她的冷遇,就會把他踢到她這裏來尋求“安慰”。
舒莞在指尖轉了轉筆,勾起一抹淡笑。
衛生間的水聲還在繼續,持續了很長時間,長到舒莞覺得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遲疑着走過去想要敲門,門嘩啦一聲拉開了。
霍永寧濕漉漉地走出來,沉沉擡頭,看了眼樓上小小的卧室:“你睡上邊?”
舒莞點點頭:“你先上去吧,我馬上來。”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只能說:“我得先整理下衛生間。”
單身公寓的小躍層往往都被設計成卧室,只是層略低,對小女生來說足夠了,對于霍永寧的身高來說,卻顯得異常局促,稍不留神就能撞到頭。
他在她的床上躺下,不得不承認,這裏很小,但是很清爽。
很多女孩子喜歡亂扔東西,一個家往往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可是這裏卻很幹淨,東西很多,卻井井有條,床單被褥也是他喜歡的清爽海藍條紋式樣。
因為這裏離P大的後門很近,他一時煩亂過來了,如果看到亂糟糟的一片,他絕不會進來,更不會莫名其妙地躺下來。
既然己經躺下來了,被子上有她慣常帶着的溫軟甜香,他沒等到她上來,閉上了眼睛。
霍永寧睡的時間不長,睜開眼睛的時候,公寓裏靜悄悄的。
他用了一秒鐘時間确認這是在哪裏,又确認了是獨自一人躺着,這才坐起來。
樓下還有隐約的光線透過來。
他站起來的時候忘記了低頭,額頭撞在了頂上,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隔着欄杆看過去,舒莞手邊放着一杯已經冷卻的咖啡,正在書桌前做題。
或許是因為夜深了,T恤外邊套了一件嫩黃的毛線開衫,顯得她的背影愈發纖細。
他從樓梯上走下來,腳步很輕,以至于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都沒有發現。
顯然,她被這道題卡住了,草稿紙上寫了很多,卻不得其法,只能不自覺地咬着筆尖,就算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想象出一籌莫展的表情。
霍永寧忽然被“一籌莫展”這個詞逗笑了。
其實在他的印象裏,不論什麽時候,她似乎都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舒莞卻是真正被身後的一聲輕笑吓得站了起來,轉頭看到他在身後,連忙說:“我吵醒你了嗎?”頓了頓,溫柔地勾了勾唇角解釋,“我看到你睡着了,就沒有叫醒你。”
“唔。”他靜靜看了她幾眼,忽然覺得她真的很小,那件黃色的開衫穿在身上,再紮個丸子頭,很像毛茸茸的小動物,“再去拿個椅子過來。”
舒莞不經意地蹙了蹙眉,“你……不是要在這裏吧?”她有些為難地說,“還是樓上吧?”
霍永寧的目光變得有些冷,抿了抿唇,接過她手裏那支筆,徑直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來。
“設曲線上任一點為(x, y ,z)……切向量為……”
三下兩下,筆下就列了三個方程式出來。
舒莞微微睜大眼睛,“等等……你這個垂線方向向量是從哪裏來的?”
他有些不耐煩的在一個步驟上畫了一筆,“這裏化簡。”
舒莞拿了另一支筆在紙上算了算,擡起頭看着他,滿是驚喜:“是這樣役錯,我漏了這個條件。”
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涼喜,晶晶亮的仿佛流光溢彩,要溢出水來。
霍永寧怔了怔,事實上,他從未見到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是取悅任何人,只是純粹的快樂。
許是察覺到他片刻的異樣,她有些錯愕地收了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怎麽了?”
為了掩飾這片刻的失态,霍永寧低下頭,随手翻了翻她的習題冊,一邊吩咐:“給我杯咖啡。”
舒莞知道他的習慣是現磨黑咖啡,奶糖不加,不由有些躊躇:“可我這裏只有速溶的。”
果然,他皺了皺眉:“速溶?”
“我只是學習的時候提神用的。”她低低地說,“要不給你杯紅茶吧?”
“還是速溶咖啡吧。”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翻過習題冊,他很快明白了打上“ ☆ ”的,都是她還不大會做的。
舒莞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霍永寧手邊,乖乖坐了下來。
“你好像對向量代數和空間解析幾何比較薄弱……”他随手指了一頁上的幾道題,“這幾道題是一個思路的。”
舒莞有些欽佩地看他一眼,迅速跟上他的思路。
和學校輔導老師不同,他的話很簡潔,卻又抓住了中心,他都沒看過考試大綱,可是舒莞懷疑他翻一遍這本習題冊,就能把大綱完整地總結出來。
甚至在翻過兩頁真題之後,他直接把某一類的解法用很抽象的步驟寫了出來,徑直說:“下次按照這個方法,一定能解出來。”
她有些目瞪口呆。
他穿着她給的T恤,頭發有些亂,和平時冰冷的樣子有很大差別。
只是邊解題邊拿起咖啡喝一口的樣子,依舊從容清貴,仿佛在和歐洲的團隊開視頻會議,或者在和重要的客戶談判。
“……聽懂了沒有?”
認識到現在,上了很多次床,只怕說過的話都沒有今晚多。
舒莞輕松地把那個“ ☆ ”劃掉,點頭說:“懂了。”
時間在靜谧的流逝……窗外的夜從墨黑到深藍,幾顆星星悄熱閃嫉。
舒莞終于忍不住問:“你怎麽會這麽厲害?”
很多時候,她明明有着一張稚氣美麗的臉蛋,卻用淡定成熟的語氣和他說話。
可很少像這樣,真切崇拜地望着他。
霍永寧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因為瑞德,或許我在劍橋的時候會選數學系。”他很快板起臉,“現在你解這道題,看熟練了沒有?”
她也真是聰明,很快寫出答案後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等待表揚的孩子。
“為什麽這麽拼命?”他忽然有些好奇,“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本來不必如此的。”
“漂亮是有保質期的。”她低下頭沒有看他,只是聲音很冷靜,“我這樣的出身,唯一能抓緊的就是學業,霍先生或許你不會懂。”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因為這一句話,所有這一晚上輔導的樂趣和興致都散了。
“我的衣服呢?”
她己經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上了。
他等不及讓助理送來新的,徑直穿上,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發動汽車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猙獰的紅色,時間己經顯示接近淩晨五點。
他莫名其妙地幫她輔導了一晚上的高數題。
他到底為什麽要來這裏?
霍永寧微微側頭,看到副駕駛上的禮物——這不是讓人随便買的,是他精心選的,可惜韓子喬連拆都沒有拆開。
那麽,剛剛過去的一個晚上,他竟然沒有想起她來嗎?
僅僅是沉浸在解題的樂趣,和身邊女生單純的崇拜之中?
霍永寧慢慢将車駛上馬路,他覺得這件事很不合理,可是在車子回到公司停車場的時候,他已經放心地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只是需要在別人身上找回自信而已。
因為出國的關系,韓子喬提前辦好了畢業手續。
舒莞詢問了她離校時間,趕在她最後一次往外搬家前送了一份禮物過去。
趕到的時候,韓家的司機把箱子搬上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而韓子喬正摟着父母在住了四年的宿舍前合影。
這是舒莞第三次見到韓盛林和鐘楠。
比起第一次的激動,第二次的視而不見,這一次,她已經可以十分自如的同他們打招呼,仿佛是在面對普通的同學爸媽。
“我學妹是商學院的,現在在瑞德實習。”
說起瑞德的時候,韓子喬有些不自然,倒是鐘楠下意識地多看了舒莞一眼,旋即微微一笑:“是嗎?那真是不錯。”
那一眼很快地掠過,卻又意味深長。
舒莞只當做沒有看到,輕輕抱住了韓子喬:“學姐,一路平安。”
舒莞目送韓家的車子離開,打算離開的時候,有人在林蔭道的另一端晃了晃大燈。
她微微眯起眼睛,那輛車慢慢開了過來。
駕駛座的玻璃落下半截,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來,眼角微勾,輕輕吹了聲口哨:“上車?”
舒莞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是你勾搭女生的手段?”
韓子葉單手扶着方向盤:“美女賞不賞臉?”
舒莞繞到副駕駛的位子上坐下,聽到韓子葉問:“回家?”
她點點頭,他甚至沒有問她家在哪裏,就徑直開出了學校。
“咦,你知道我家在哪裏?”舒莞看了看方向,有些詫異地問,“你不送你姐姐嗎?”
“有那麽多人送她,再說又不是去機場。”韓子葉慢慢踩下剎車,專注地看着紅燈,等到轉換的瞬間,才轉頭看了看舒莞,“舒小姐經常坐這個位置吧?”
語調很舒緩,卻又隐約帶着一絲諷刺。
舒莞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還好,平時都是步行。”
韓子葉輕輕笑了笑:“其實我姐姐是個很單純的人,也沒什麽朋友,你算是和她走得挺近的了。”
舒莞沉默了一會兒:“你姐姐……人很好。”
“所以,好朋友的東西,才更誘人嗎?”韓子葉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可怕。”
舒莞的表情僵了僵,卻若無其事地将一縷落下的發絲撥到耳後:“好朋友的東西?”
“很多位置,想坐一時很簡單,可想坐一輩子,恐怕還是要看命。”
舒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上下打量身邊的大男孩;“小弟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在這個年紀最容易自以為是?”
“是嗎?”他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有時候男人看女人的直覺很準。”
他頓了頓,“哪些女人裝成了貞潔烈女,哪些女人能泡上床,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舒莞也不生氣,笑盈盈地說:“你是說我嗎?可借,我對姐弟戀沒什麽興趣。”
韓子葉漸漸收斂了笑,盡管年輕,可不茍言笑的時候也顯得十分肅然。
“我姐那天把霍永寧氣走了,我擔心他出事就跟着他,看見他去了一個地方……”韓子葉踩下了剎車,微微仰起頭,看着前邊的小區,“我不覺得霍永寧會住在這個地方。”
舒莞着着熟悉的社區,又轉頭看了看韓子葉,微微抿起了唇角:“你想說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說。”他一下一下地拿手指彈着方向盤,“更不會和我姐姐說。”
“既然沒什麽要說的,那我下車了。”舒莞推開了車門,容色未變,“謝謝你送我回家。”
“有些女人,明明憑借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得尊重,偏偏要選一條捷徑。”韓子葉依舊看着前邊,“哪怕知道走到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場空,也想要試試。你說,這種女人,是不是……賤呢?”
舒莞的腿己經在車外,動作倏然間僵了僵,卻一言不發,摔上車門離開。
還在電梯裏的時候,她就接到了霍永寧的電話。
“今晚有空?”
他的開場白總是無甚新意,卻符合他的性格,從不會在無謂的事上浪費一分鐘。
自從彼此默認了這種關系,頭一次,舒莞覺得自己無心應付他,或許……是為了韓子葉的那番話。可舒莞很快搖搖頭,有些嘲笑此刻心底的脆弱,韓子葉說得再難聽又如何?旁人的看法,于自己從來都是不重要的。
“今晚不行。”這句話脫口而出,舒莞有些無意識地盯着鏡面裏的自己,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低落的語氣,“今晚學校有事,我住宿舍。”
對方“嗯”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她開門,把包挂在玄關邊的衣架上,然後坐在沙發上,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卻突然間變得十分懈怠,只是順手把電視機打開了。
新聞臺從國際上風雲變幻的形勢一直走到了家長裏短的瑣事,最後是一出家庭倫理的狗血電視劇,她雖沒頭沒尾的看,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也許……只是想暫時的,離開一下生活的世界吧。
三集連播快結束時,她忽然聽到門鈴的聲音。
戀戀不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可視屏幕上出現的那個人令她覺得有些錯愕。
醞釀了很久,她終于摁下開門的按鍵,站在門口整理了下思緒,終于聽到電梯抵達的聲音。
霍永寧的腳步不緊不慢,走過她身側的時候帶着很淡的酒味,徑直坐在了沙發上,解開領帶。
倒顯得她像是客人,局促地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舒莞很快微微勾起了唇角,反手關上了門:“你要喝水嗎?”
他先看了眼電視,又擡起目光看了看她,“嗯”了一聲。
她定了定神,從小冰櫃裏取了蜂蜜水,放在溫水裏慢慢攪拌,也在飛速的思考,該怎麽解釋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家裏看電視卻不去赴約。
端出來的時候電視裏已經只剩下片尾曲了,舒莞在他身邊坐下,他卻不急着拿起那杯水,只用平淡的聲音問:“如果我沒記錯,你之前說過,随叫随到?”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勉強笑了笑:“對不起。”
幾乎在一瞬間,她放棄了所有己經想好的理由,直直地擡起目光看着他,低聲說:“我也會有情緒。抱歉……剛才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不适合面對你。”
他的眼神并不像喝過酒的樣子,十分的清醒明銳:“為什麽?”
舒莞的目光略略有些游移,最後卻不答反問:“那你呢,為什麽來這裏?”
霍永寧竟真的被她問住了,這一題,似乎他怎麽回答那是一個陷阱。
內心深處,接了那個電話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能聽出她的情緒不對。若是以往,這些你情我願的事,她既然不願意,他當然不會勉強。可偏偏在飯局結束後,他讓司機轉了方向,把自己送到了這裏。
或許,只是有些好奇,一個不對自己曲意逢迎的舒莞會是什麽樣子的?
這個瞬間,他有些心驚。
好奇?他真的開始對她好奇嗎?
到底,霍永寧還是沒有回答她,只是專注地看着她若無其事的側臉:“發生了們麽事?”
舒莞一低頭,長發落在肩上,末梢有些卷曲起來。
其實沒什麽事,只是因為她去送韓子喬,然後被她的弟弟罵了聲“賤”而已。
她可以很坦然地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室友們排擠她、讨厭她,她不在乎,可不知道為什麽,韓子葉的一句話,她卻說不出口。
“真的沒什麽。”舒莞輕輕吐了口氣,把長發撥到耳後,低聲說,“霍先生,以後你還是不要來我這裏,免得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比如?”
“比如會被別人看到。”她落落大方地擡頭,“其實我無所謂,但是對你影響不好。”
燈光下這個女孩的的瞳孔是一種十分漂亮的琥珀色,比常人的略淺,可這種淺,卻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麽。他怔了怔:“有誰知道了嗎?”
“沒有。”她一口否認,“我只是擔心。”
霍永寧沒有再追問,只是俯下身,端起那杯蜂蜜水,一口口地喝完,然後站起來說:“我去洗個澡。”
這個晚上,該發生的還是照常發生了。
只是事後他們睡在一張床上,舒莞努力的,讓自己往床沿靠了靠。
舒莞努力閉上眼睛。失眠十分難受,尤其是身邊還有着別人,沒法随心所欲地換姿勢的時候,她拼命壓抑住呼吸聲,只是,身邊的人好像還是發現了。
“睡不着嗎?”
她立刻微微往旁邊側了側身:“吵到你了?”
“沒有。”他的聲線帶了些墉懶,似乎舒展了下身體。
躍層的空間很小,一擡頭就是天花板,再一側身,就能碰到身邊的人。
盡管他們剛剛分享了一種最私密的愉悅,可是結束之後,卻又立刻恢複成了比陌生人略熟一些的關系。
“今天我去送學姐。”舒莞低聲說,“她畢業了。”
“我知道。”難得的,提起韓子喬,霍永寧竟沒有煩躁或是不耐煩,仿佛只是聊起兩個人都熟悉的一個朋友。
黑夜之中,舒莞的聲音很低:“你為什麽這麽愛她?”
“青梅竹馬吧。”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語氣雖然平靜,卻有顯而易見的無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能這樣容忍她。”
“青梅竹馬的緣分,真的是很難得吧。”
他的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不是難得……就像是奇跡……”
“你會記得小時候的事嗎?”舒莞忽然問,“不會忘記的那種。”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記得,有些忘了。”
黑暗之中,舒莞抿起唇線,最後輕輕坐起來,三下兩下穿上了衣服。
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蹑手蹑腳地下床,然後下邊的燈亮了。
霍永寧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能看得出來,其實舒莞比自己……更加抗拒兩個人之間的接觸。不過他并沒有深思,很奇怪,這個小小的卧室仿佛有一種魔力,往常要花費許久才能入眠,在這裏,他幾乎瞬間就陷入了深眠。
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他睡覺的時間向來不長,走到樓下,舒莞還在做題。
“一整晚沒睡嗎?”他雙手抱在胸前,挑眉問她,“如果我以後直來這裏,你都不打算睡覺了嗎?”
舒莞咬着筆尖,擡頭看看他,“後天就是最後一次考試了。”她頓了頓,強調說,“決賽。”
眼睛水汪汪的,許是因為熬夜,還帶着淺淺的黑眼圈,看上去有幾憔悴。
他笑了笑,坐下來說:“給我看看。”
最後離開的時候己經過了五點,這個節氣,天都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舒莞看着他出門,躊躇了一會兒喊住他。
霍永寧轉身看她一眼。
“那個,我要是獲獎了,請你吃飯。”她終于笑起來,語氣卻有些忐忑,”可以嗎?”
霍永寧卻已經變了一個人,不再那樣有耐心,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冰冷:“到時候再說吧。”
舒莞去上課的時候,看到樓下等着她的那輛車,驀然間臉色有點僵。
她己經很多天沒見過華晉了,本來以為他已經放棄了,畢竟這些年他身邊女友沒斷過,在她這裏碰到了釘子,沒道理還要堅持下去。
她回想了一下,她對華晉的态度夠明确了嗎?
或許是因為他還沒懂?
她冷靜了一下,走過去敲了敲他的車窗。
華晉坐在駕駛座上,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只說了兩個字:“上車。”
“我還要去學校。”舒莞正要離開,華晉忽然嘲諷地笑了笑,“是昨晚太累了嗎?”
舒莞腳步頓了頓,轉過身,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副駕駛的座位上放着一份打包好的早飯,華晉探身過去拿過來,順手就扔到了後座上。
舒莞坐下來,心反而定了:“你是來給我送早餐的嗎?”
華晉沒有正眼看她,輕輕抿了抿唇說:“今天早上在酒店吃早飯,覺得流沙包不錯,想起你也喜歡吃,就打包了一份送過來。”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他冷冷笑了聲:“不早不晚,看到霍永寧離開。”
舒莞的手指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摳着,事到如今,她反倒落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提醒過霍永寧不要來這裏,可既然他無所謂,那麽她也不介意被人撞破。
“是啊,他在我這裏過的夜。”舒莞擡起頭,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這是你拒絕我的原因?”華晉勾起了唇角,那雙桃花眼以往閃爍的是溫柔,此刻卻是瀝瀝的寒意,馬上要破冰而出,“舒莞,你覺得自己終于找到值得上床的人了嗎?”
舒莞不答反問:“那你這麽生氣,是因為沒有泡到我嗎?”
華晉“呵”的一聲笑了出來,猛地踩下了剎車。
華晉不同于沉默寡言的霍永寧,舒莞印象中的他,風趣中帶些風流,很讨女生的歡心。可她真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華晉,仿佛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跟着他是要圖什麽?”華晉深吸了口氣,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卻無甚規律,顯然,他的內心遠沒外表這般鎮定,“你知道他是要和韓家聯姻的吧?”
“你呢?你喜歡我什麽?”
車廂裏死水一樣的安靜,華晉知道她一直在用反問回避他的問題,卻也不得不苦笑,“喜歡你什麽?我也不知道。”
“我說過,你不該陷下去的。”舒莞伸手扶在車門上,回頭看他一眼,“我不是什麽好女孩,否則一開始就不會回應你的搭讪。”
舒莞在馬路邊下了車,華晉也沒有再追上來,那輛車徑直從她身邊開過,沒有再停留下來。
用這樣的方式說清楚,舒莞心底也不是不糾結,可這個世界上意外實在太多。
就像她沒想到像華晉這樣的花花公子竟然有這份心意,願意一大早給她打包早飯,也沒想到他說要追自己,竟也是認真的。
如果……如果她是普通女孩的話,或許會嘗試接受他吧?
至少在交往的時候,他是一個出色的男朋友,多調教些,或許還是這一生的良人。
舒莞輕輕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看時間,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去學校考試。
高數競賽的結果要在一個多月後公布,也就是暑假前後才出來。
霍永寧外出差旅,瑞德在談一個十分重要的合約,舒莞所在的部門為此己經忙了大半年,但她的實習生級別還不能接觸太多的訊息,自然更加不知道他的行程,如果不是他的助理展鋒特意過來一趟,舒莞還以為他單方面決定終止這段關系了。
展鋒離開的時候遞過來一個信封,表情和往常一樣,仿佛是給了她一份文件。
隔着信封,觸到那張硬卡,舒莞怔了怔,接着從善如流地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果然是一張信用卡。
不過卡上的名字不是她,額度也印在信封的內裏,這個數字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金主出手十分闊綽。
舒莞又仔細想了想展鋒的表情,實在覺得霍永寧請到了一個不錯的助理——他分明知道她和霍永寧的關系,卻能把這些私密的事完全當成了公事,果真是他私下最信任的人。她把卡放進錢包,正巧有同學走過,和她打了聲招呼,她連忙揚起唇角回應了一聲,餘光掠到了玻璃門的倒影上,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就好像剛才那個笑,虛僞得連自己都騙不過。
這個時節已經是夏日了。
學校的林蔭道上,因為厚厚的梧桐樹葉覆蓋,總覺得比起太陽直射的地方低了好幾度。
期末考試的安排剛剛出來,舒莞因為選的課多,最後的兩周幾乎天天有考試。
和大多數習慣在考試前拼命占座、通宵複習的同學不一樣,舒莞習慣把一個學期的學習任務分階段量解,這樣,在期末考試前,她也只是按照入學的節奏複習而已,并不會太過疲勞。
其實大一上半學期期末,那時候舒莞還沒有搬出宿舍,就有同學對她期末輕松的狀态十分羨慕,最後成績出來,打聽到她是第一名,更是詫異不已。舒莞對自己的學習方法也沒什麽隐瞞的,和盤托出,聽得好幾個同學羨慕且欽佩,紛紛表示下個學期也要向她學習。
可惜,開學初的半個月還能堅持一起上自習的同學,之後便紛紛潰散。
只有她一個人,還是堅持着這樣的節奏,不緊不慢的預習複習。
明明這是一個好方法,可即便是認同的人,最終還是敗給“堅持”兩個字。
舒莞下午照例去公司,一進辦公室,恰好是午休的最後十分鐘,還沒進入工作狀态的同事正聚在一起,對着電腦不知道在議論什麽。
她湊過去看了一眼:“出什麽事了嗎?”
和她關系最好的Emma壓低聲音說,卻又抑制不住興奮說:“韓氏上個季度大刀闊斧的裁員,結果報表出來,虧損還在增加,好幾個大股東正式提出并購建議了。”
說起來,上個世紀初瑞德和韓氏還是一家,只不過漸漸壯大之後,兩位合夥人意見開始有了分歧,最後裂變成兩家。雖然主營業務有了偏差,到底是同根而生,又因為分開的早,霍家和韓家的交情未壞,算是世交。
然而因為十多年前一個決策上的失誤,瑞德和韓氏開始有了區分,後者一直在走下坡,而瑞德內部催促決策層并購的聲音日趨激烈。只是不見霍永寧有動作,外部皆傳是因為他耐心謹慎,仿佛是最兇狠的獵人,在等韓氏墜到谷底的那一刻亮出獵槍。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之所以躊躇不前,不過是因為一個人。
他能娶到韓子喬,自然能與韓家達成協議,不用這樣赤裸裸地将對方吞入腹中。
而他娶韓子喬,在所有人看來,都勢在必得。
“沒聽說嗎?韓家的那位小姐因為不想訂婚出國了,霍先生失落了好一陣子。”Emma添油加醋地說,“董事會的人當然也等不了了。”
“那位小姐眼光也太高了吧,霍先生都看不上嗎?”
“誰知道呀?可能是不喜歡政治聯姻。”
舒莞聽着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細看了遍新聞,忽然覺得有些焦躁。她一口氣将馬克杯裏的溫水全喝了,卻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緩解,正要起身去倒水,手機響了。
是王一得打來的,聽起來很有幾分高興:“競賽的成績出來了,你是非專業組的一等獎!”
“是嗎?”舒莞連忙回到電腦邊,打開了學院網頁。
果然,在簡訊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問是真正的喜悅,可她旋即想到了什麽,低聲說:“可是……你沒進決賽。”
他似乎并沒有失落,依舊興奮地說:“沒關系啊!你得獎我也很高興。”
舒莞心底淡淡浮起了一絲歉疚,她能得一等獎,大多數時候是借用他的筆記……明知道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好感,而自己絕不會接受他,可她還是這麽做了……
簡單說了幾句,她挂了電話,又打開通訊錄,盯着其中一個命名為“A”的號碼看了很久。
這一猶豫,就己經是下班的時間了。
舒莞握着手機,到底還是把那個號碼撥出去了。
近兩個月的時間,她第一次撥這個電話,原本也做好了對方不接的準備,沒想到兩三下之後,對方接了起來,只是聲音聽上去有些疲倦。
“霍先生……”她深吸了口氣,抑制住怦怦亂跳的心,“你回來了嗎?”
他不答反問:“什麽事?”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的冷靜仿佛也能傳染一樣,舒莞輕聲說:“我競賽獲獎了,可以請你吃飯嗎?”
他的聲音似乎有了些興趣:“是嗎?什麽獎?”
“一等獎。”
沉默了一瞬之後,舒莞略略興奮的心情沉靜下來,她握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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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