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
P大的确是不乏天才級別的學生。
有物理專業的學生在畢業前忽然證悟,去雲南的雞足山修行,從此離畢業遙遙無期,仿佛塵世的時光就此停頓在大四的那個春天,當然,突發奇想要創業而申請休學的更是比比皆是。和他們比起來,舒莞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平凡務實了,她只是想要提前一年畢業,然後工作而己。
當然,也幸虧P大早己施行學分制,課程選修系統又十分自由完善,任何學生只要修滿168個學分即可畢業。按照慣例,在修滿一定學分之後,需要提前半年時間向學院提出申請。舒莞在大三上半學期最後一天去院辦,開門的時候,看得出來輔導員帶了絲小小的不自然,迅速地關了電腦窗口。
舒莞裝作沒有看見,把申請表遞給他。
杜磊看了一眼:“你要申請提前畢業?學分修夠了嗎?”
“和教務老師确認過了,也己經聯系好畢業論文的導師。”
“哦……那我再看一下。”他的語氣總是這麽含糊,似乎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是件困難至極的事。
舒莞不由得想,要是他在霍永寧手下做事,大概半天就會被開除吧……想到霍永寧那張沒什麽笑容的臉,她沒來由的想笑出來,只是最後忍住了,問:“杜老師,是有什麽問題嗎?”
他咳嗽了一聲:“這個要領導批準才可以。”
“可是副院長已經同意了,也在我這張申請書上簽了字。”
“哦。”杜磊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下。
己經是下班時間了,舒莞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腕表,站在她這個角度,能看到杜磊大概兩三天沒洗的頭發,油膩膩的沾在一起。
“這個是畢業生的安排,你的論文能通過的話.就可以提前一年畢業。”杜磊于拿出了一張A4紙遞給她,慢吞吞地說,“有事會再通知你。”
“謝謝。”舒莞松了口氣,她晚上還有事要做,轉身離開。
杜磊看着她腳步輕快地離開。今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藏藍色大衣挽在手臂上,質感看上去都很好,也愈發襯得裏邊掩藏的身材纖細柔軟。
她身上總有很好聞的氣息,每次都不一樣,譬如上次像是蜜瓜一樣的甜美,今天聞到的卻是柑橘的清香。
同年齡的女生中,确實沒有她這樣精致的。
老實說,直到現在,他見到她還有些不自然。
盡管那次酒後的親密行為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可每次他在和女朋友親熱的時候,總會有片刻的晃神,想起那個晚上的事。
或許是錯覺吧,眼前這個女孩的嘴唇似乎比旁人更加的柔軟,氣息也更香甜。
她大概不會是自己能夠追到手的,杜磊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目光停留在那雙筆直纖細的長腿上,杜磊忽然有些沖動,出聲叫住了她:“等等。”
舒莞有些疑惑地轉過身,看見輔導員老師大步走過來,伸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你畢業之後打算幹什麽?”他似乎有些緊張,“我們學院保研的比例很大。”
“我不打算再讀研了。”舒莞皺了皺眉,盡量耐心地回答。
“你要提早到下學期畢業的話,這個時間,你的師兄師姐們己經簽了offer了,你知道學校對就業率的要求……”
他站得離舒莞很近,氣息幾乎噴到舒莞的臉上。
舒莞甚至能看見他鼻孔裏刺出的鼻毛,她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工作的事老師你不用擔心……”
可是,杜磊已經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市級的優秀畢業生學院有五個名額,如果能拿到的話會對找工作很有幫助……”
舒莞忽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刻,他的動作說明了一切——他的右手有意無意地放在她肩上,帶着不正常的溫度。
她挑了挑眉,壓住了心底的那絲不悅:“那麽杜老師,我有機會嗎?”
他的手己經慢慢地滑下去,因為她穿的裙子是中袖,很快就觸到了手肘下的肌膚。
杜磊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當然有。”
舒莞微微勾起唇角,只是眼睛裏倏無笑意:“老師,有人在敲門,你沒聽到嗎?”
杜磊讪讪地放開了手,舒莞大步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是杜磊的女朋友,也是舒莞的學姐,這一屆的畢業生宋莉。
“學姐,好久不見了。”舒莞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又回頭看了一眼杜磊,并不急着走。
宋莉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兩人:“門關着,我還以為沒人呢。”
杜磊笑得有些尴尬:“我們在談畢業的事。”
“是啊,今天風好大,把門都吹上了。”舒莞依舊面帶微笑,“對了,工作我己經找好了。您不必擔心就業率。優秀畢業生的事,我之前詢問過學生處,他們說提前申請畢業的學生學院一般不考慮拿這個榮譽,杜老師。”
她有意無意地把“杜老師”這個稱呼拉長了,杜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沒說什麽,讓她走了。
舒莞走出學校,深深吸了口氣。
她的心情大概在這一刻徹底地跌落到了谷底。
很古怪的,她并不氣杜磊那副急切的猥瑣嘴臉,大概男人都是一樣的,年輕美貌對他們來說是難以抗拒的誘惑,能揩上一把油,他當然不會放過。
有句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他不會去揩顧曉晨和林露的油,更別說韓子喬了。
他敢對自己這麽做,只是因為自己……先對他這樣做的。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為了一次小小的機會就願意被潛規則的女人啊。
舒莞自嘲地笑了笑,她這次拒絕他,只是因為他提出的誘惑己經太過渺小了,如果那個誘惑足夠大呢?她沒有再想下去,不過心底卻很清楚那個答案。
如果那個誘惑能令她達成心願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無視油膩的頭皮和外噴的鼻毛,柔情似水地吻上去。
她攔了輛出租車回家,因為生活的中心偏重了實習,之前住的房子馬上要退,新租的公寓在鬧市區,也方便霍永寧過來。
其實找到這套公寓也花費了不少功夫。
說起來霍永寧的偏好也有些奇怪,一開始她以為他一個人住慣了近三百平方米的大公寓,選的都是寬敞的套型。可最後備選的三套中,他一眼看中的,不過是七十多平方米的兩室一廳的小公寓。
上個月去看房,霍永寧也是心血來潮,跟着她一起去了。
業主常年在國外,屋子只是簡裝,那天陽光很好,兩間卧室和客廳都朝南,舒莞指着那間大一些的說:“你可以睡這間。我睡隔壁小的那間就好了。”
中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這樣看來,他們似乎也不是情侶啊。
霍永寧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到那間小卧房看了看說:“你的衣服故哪裏?”
之前的屋子再小,也是單獨改造了一間衣帽室,舒莞的習慣又是将一切收拾整齊,這屋子裏的兩個衣櫥恐怕不夠用。
她想了半天,拉着他去陽臺小聲商量:“要不客廳的沙發弄一個可以改成床的,你過來的時間也不多,這樣好不好?”
因為不用上班的緣故,他簡單穿着黑色夾克和牛仔褲,眉眼清爽,難得溫和地笑了笑:“随你吧。”于是很快就定了下來,簽的是三年的租賃合同,立刻找了裝修公司重新裝修。
這半年多的時間,霍永寧和她之間的關系似乎默契了很多。
有幾次很晚了他也會去她的小公寓,連澡都沒洗就睡了下來,舒莞本來想起來去樓下睡,倒被他摁住了,有些不耐煩地說:“別忙了,就這麽睡吧。”
她只能跟着躺下來。
這麽一折騰,他睡着了,她反倒失眠了。
她是有些潔癖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麽,身邊的男人雖是剛剛出差回來,卻沒有絲毫令人覺得厭惡,清清淡淡的,習慣了也就覺得安心。
不過這段時間,總是她趕去他的公寓。因為新租的公寓還不能入住,舊的馬上要退租了,她畢竟住了近三年的時間,整理打包也費了不少工夫。
至于馬上到來的春節,她并不打算留在淮城,小姨打了好幾個電話讓她回家過節,她不置可否地挂了電話。
回到那個家裏,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過春節,她并不願意。至于這個假期,她己經定了機票去南方——因為是一個人,所以更需要溫暖的氣候吧。
她獨自回到公寓,裏邊己經打包好了三個大箱子,很快預約的寄存公司就會過來把東西取走。至于她去南方所帶的行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RIMOWA登機箱,裏邊的東西并不多。
寄存公司十分準時,效率又高,約定時間過了十分鐘就己經把東西取走。舒莞帶着箱子準備去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的飛機離開。剛進電梯,手機就響了,她看看號碼,有些驚訝。
霍永寧準備去國外陪父母過年的事她早就知道,甚至前天展鋒送他去機場前,特意和她說了一聲,大約意思是最近他不會回來了。
舒莞接起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閑:“放假了嗎?”
“學校放假了,公司的實習也暫時結束。”她老老實實地答。
“回家過年嗎?”
舒莞躊躇片刻,不打算騙他:“不回家。”
他沉默了一會兒,追問了一句:“你去哪裏?”
“去度個假。”她低頭看着行李箱,忽然想和他開個玩笑,“你要一起嗎?”
他竟然沒有拒絕,饒有興趣地追問說:“哪裏?”
舒莞只好報了地名。她要去的是一個南邊的海島,溫暖濕潤,訂了一間民宿,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曬太陽喝椰汁。
“一個人?”
“你知道我沒朋友的。”
那邊嗤笑了一聲:“那裏是單身豔遇的聖地不是嗎?舒莞你不适合去吧?”
電梯咚的一聲打開了,舒莞皺着眉,沒有立刻出來:“你這樣說話,我會以為你有點在意我。”
她慢慢拖着行李走出來,這個時節天氣寒涼,男人的聲音讓人分不出真心抑或只是敷衍。“那就換個地方吧,把機票和酒店都退了。”頓了頓,“今晚來我這裏。”
霍永寧的公寓裏并沒有人。
因為有人定時來清掃透風,哪怕他經常性的十天半個月不回來,裏邊也總是幹幹淨淨的。
舒莞把行李放進客卧,展鋒的短信已經進來,上邊是航班地址,以及司機接她的時間。
舒莞沒有像往常那樣回複一個謝謝,回撥了那個電話問一下,等到對方接起來,才十分有禮貌地問:“霍先生和我一起去嗎?”
“他會比你晚一天過去。”
他當然不會和她一班飛機過去,或許連同一個時間段進出機場都會有顧慮,舒莞自嘲地笑了笑,“他不陪父母了嗎?”
“他剛從歐洲回來。”展鋒猶豫了一下,“舒小姐,霍先生這段時間心情不大好,最好能體諒他一些。”
歐洲嗎……
舒莞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她抱膝在沙發上坐着,說起來,這大半年的時間裏,她陸陸續續的一直和韓子喬保持着聯系。每隔一段時間,她還會收到韓子喬寄來的明信片,上邊的筆跡清秀,簡簡單單的,無非兩個字,夏安,秋安,或者冬安。
舒莞看着那兩個字,想象着她練完舞,穿着長裙,長發編成一條發辮松松垂在胸前,坐在路邊的咖啡館,懶散地寫下幾個字,會有好看的年較男人和她搭讪,但是想必……她不會搭理他們。
這才是韓子喬的生活吧,真正的萬幹寵愛,安寧喜樂。
頭一次,她不得不承認,每次想到這些,她是嫉妒的。
客廳裏只開着角落的那盞落地燈,大部分的區域都是暗暗的,舒莞的手機亮了一亮,顯示一份新收到的郵件。
發件人是韓子喬,大意是她亟需的一份教授推薦信放在學院,請她幫忙咀天上午去院辦取一下,然後送去機場,因為她父母時間比較急,恐怕來不及去P大了。
時間和展鋒給她訂的機票時間沖突了。
舒莞沒有絲毫猶豫,回複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沒問題,學姐你給我叔叔阿姨的聯系方式吧,明天一定送到。
翌日舒莞去藝術學院,韓子喬的同學如今已經是學院的輔導員了,她遞了一個大包的禮品袋給舒莞,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應該我送去的,不過今天有事……”
舒莞掂了掂禮盒的分量,有些奇怪:“可是學姐讓我帶的是一封信啊。”
“信在這裏。”年輕的老師從紙盒中抽出那張信紙,神秘地笑了笑,“你對韓子喬的爸媽就說是禮品,千萬別提起裏邊還有信。”
許是察覺到舒莞懷疑的目光,她嘆了口氣:“子喬沒告訴你嗎?她爸媽不同意她留在歐洲進修,所以……如果知道裏邊有推薦信,恐怕會不高興呢。”
舒莞恍然大悟,或許霍永寧提早回來,也和這個有關。
那個男人吶,她費勁了心機想要留在他身邊,可是總有個人不屑一顧……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舒莞準時到了機場T2航站樓,看看時間,撥通了韓子喬母親的電話。
鐘楠的聲音是一貫的親切和善,舒莞連忙說了來意,對方笑笑說:“我在B區,正在辦登記手續呢。”
“好,我馬上就能過來了。”
舒莞今天穿着再簡單不過的黑色衛衣和牛仔褲,再加上一雙運動鞋,甚至還戴了一副平平無奇的黑框眼鏡,俨然一副好學生的樣子,見到鐘楠就小跑過去,喘着氣說:“阿姨您好,我是韓子喬的學妹,這份禮品是她讓我送過來的。”
鐘楠接過來,又看了她一眼:“有點眼熟啊小姑娘。”
“我和學姐是不同學院的,之前我還見過您呢。”她看起來有些緊張,“送學姐畢業的時候。”
“哦,你就是那個在瑞德實習的小姑娘吧!”鐘楠記了起來,笑眯眯地說,“真麻煩你了。”
“學姐在學校的時候很照顧我的。”舒莞眉眼彎彎的笑,“阿姨,請您轉告她,回來一定回淮城轉轉。”
“唉,你師姐呀,吵着鬧着不肯回來呢。”鐘楠嘆了口氣,又略略寒喧了幾句,離開前像是記起了什麽,“畢業之後如果想要留在瑞德的話,你就和你師姐說一聲。”
舒莞心底冷冷笑了一聲,可是表情卻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啊?”
“讓她和你們霍總說一聲就行。”鐘楠的語氣似乎很和善,可隐隐帶肴一種優越感,下颌微微擡着,這個中年貴婦始終使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态度在和旁人說話,哪怕她掩飾得再刻意。
舒莞答得誠惶誠恐:“如果是這樣,真的太好了。現在畢業真的不好找工作呢。”
她微微垂着眼眸.等到鐘楠志得意滿地走向登機口,才擡起頭。
這個女人,這麽多年過去了,一點都沒變。
哪怕是自家的公司馬上要被對手收購了,她總能找到一件讓面子過得去的事。
對她來說,大概沒什麽比虛榮更重要吧,即便是面對着如今她這樣無足重輕的路人。
舒莞冷冷收斂起了唇角的笑意,轉身走向機場地鐵的方向.雙手卻不由自主的在身側握成拳,總有一天……她會讓她,再也找不到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總會有這一天的。
回到霍永寧的公寓,一打開門,玄關上放着一雙男鞋,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擡頭看了看客廳,年輕男人正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怎麽回來了?”
舒莞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這個時間她應該在飛機上,而她忘記和展鋒說改簽的事了。
她走到客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快一些:“學校還有點事,我忘了和展鋒說。”
霍永寧不經意地擡了擡頭,目光落在她脂粉未施的臉上,今天她真的是素顏,眉毛都沒畫,看上去年紀更小,仿佛是高中女生,還帶着眼鏡,剛剛放學回來。
他怔了怔,倒笑了:“不是已經放假了嗎?”
“是幫師姐取了些東西,送去給阿姨了。”看上去稚氣的女生摘下了眼鏡,一雙流光四溢的眸子直視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又似乎是刻意的,順勢在他膝邊坐了下來,“今天外邊好冷。”
“你去見子喬的媽媽了?”他的聲音有些收緊,頓了頓,“她讓你帶什麽東西?”
“禮品,聽說是送給歐洲的朋友的。”舒莞偏過頭,劉海掃過他的手腕,似笑非笑,“怎麽?我幫你喜歡的女孩子做事你不高興嗎?”
身後的男人并沒有什麽動靜,可是舒莞莫名覺得他還是繃緊了身體。
良久,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膀,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聲音平靜:“你是在惹我生氣嗎?”
舒莞輕輕吸了口氣,慢慢抱住他的手臂,“我能這樣抱着你,是因為她拒絕你,如果有一天,學姐要和你結婚,大概你會是第一個推開我的吧……所以,該生氣的不應該是我嗎?”
她的聲音低低柔柔,仿佛是真的惆悵。
霍永寧垂眸,看着她烏黑的發絲間那兩個小旋旋,一時間竟分不出她說的是真心話,或者,只是敷衍他罷了。
一瞬間的怔然後,他抽出了手,聲音清冷:“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演戲嗎?”
她果然跳了起來,看着他,眉眼彎彎地笑:“騙過你了嗎?”
他不怒反笑:“你說呢?”
“好啦,我一直記得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會越界,也不會讓學姐知道。”舒莞伸手解開綁起的馬尾,“不是說要我陪你度假嗎?不提這件事啦。”
她匆匆去客卧換衣服,十分善解人意:“我會和展鋒聯系的,另外改簽一班先過去,你忙完了再來找我吧。”
霍永寧看着那扇輕輕關起的房門,對她的倏然變臉還是有些錯愕。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握在側卧的房門上,輕輕壓了下去。
她沒有鎖門,只是站在床邊換衣服,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側對着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蕾絲內衣,露出纖細的背影和美好的腰線,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動靜,她也沒在意,又脫下了長褲,雙腿筆直修長,換上了家居褲。
其實他對她的身體已經很熟悉了,可陽光透過紗制窗簾透進來,少女的身體青春而完美,他微微眯起眼睛,卻又前所未有的覺得,這具美好的身體裏邊,或許藏個他暫時還讀不懂的靈魂。
舒莞知道他一直站在那裏,直到她換好整套的家居服,那扇門才輕輕掩上了。她正要走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走進浴室,小心翼翼地把項鏈摘了下來,放進了抽屜的首飾盒裏。
白金鏈子細細的,是那次被他弄壞之後她找人重新修好的,上邊那顆珍珠圓潤飽滿,她小心地拿手指撫了撫,輕輕蓋上了盒子,轉而帶上霍永寧送給她的四葉草項鏈。
家居服是V領的,襯得鎖骨與領口的肌膚細膩白皙,可真是奇怪,他送的珠寶分明都很貴重,也都好看,卻永遠給不了她那條戴着的安全感,以至于每次換上新的,心底都覺得空落落的。
她很清楚的明白,再多的珠寶不過是裝飾,而那一條珍珠項鏈的存在,才是和這整個世界對峙的秘密,和勇氣。
舒莞走出門的時候,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霍永寧依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頭都沒擡。她正要打電話給展鋒,沙發上的男人懶懶地開口說:“今晚的飛機,展鋒改好了。”
“哦,那你什麽時候過來?”
他擡頭看她一眼,平靜地說:“同一班。”
舒莞有些吃驚,不過也沒說什麽,只點了點頭說:“好的。”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門。
往常哪怕是一起去看房,也是約定了時間分頭到達。
其實霍永寧也未必在意被人看到,就好像被華晉撞到那次,後來他是怎麽解決的,舒莞沒有追問,也不關心。她只知道從那次之後,華晉就真的不再來找她了,就像那次她說的,她相信他有能力解決這些煩惱。
真正介意的是舒莞。
她還是有些擔心會在機場遇見同學或者同事。霍永寧正在開車,漫不經心看她一眼,許是因為相處的時間久了,她能摸透他的脾氣,于他亦然——他知道她在緊張,盡管很多時候他們相處的模式就是沉默而已。
輕松的沉默,和緊張的沉默,終究是有差別的。
車子停在停車場,會有司機拿備用鑰匙取走,兩人各自帶了行李下車,舒莞跟在他身後走進大廳,許是因為春節臨近的原因,機場人很多。
原本是要走貴賓通道,舒莞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低聲說:“你先過去吧,我一會兒來。”
霍永寧腳步頓了頓,回過頭去,只看到她腳步匆匆,向不遠處一個看上去很學生氣質的男生走過去。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那個瞬間,竟然有一絲惱怒。
舒莞這個時候己經顧不上身後的男人有什麽想法了,她快步走到王一得面前,笑得略微有些誇張:“晦,這麽巧?”
王一得穿着一身運動服,背着雙肩包,踞起腳看了看航班信息:“舒莞,你不回家呀?去西澤嗎?”
“哦,我今年去西澤過年。”舒莞含糊的回答。
“一個人嗎?”王一得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問——他不确定剛才走在她前面的年輕男人是不是她的同伴。
“是啊,家人在那裏等我一起度假。”舒莞反問,“你呢?你去哪裏?”
“去北京玩。”男生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同學包吃包住。”
舒莞看看時間:“我先去辦登機手續了,玩得開心。”
沒想到王一得背了包,亦步亦趨地跟着她:“那我陪你吧,反正我己經辦完了,一起進去吧。”
她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得一起辦了登記手續,又托運了行李,這才排隊去安檢。
一路上王一得費勁心思和她找話題,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尋摸了個空隙給霍永寧發了條短信:我遇到同學了,一會兒飛機上見。
順利通過了安檢,王一得在前邊等她:“你準備出國嗎?前段時間你考了GRE,成績怎麽樣?”
班上二分之一的同學都會準備出國吧?舒莞單肩背着黑色的鉚釘包,搖頭說:“不想出去。”
王一得怔了怔;“那你要保研嗎?我們這個專業在國內已經頂尖了,你準備留校嗎?”
“我申請了提前畢業。”舒莞沉默了一會兒,“會立刻工作。”
“啊?”王一得似乎吓了一跳,結結巴巴說,“你要創業嗎?”
“不是,我想留在瑞德。”舒莞把一縷落下的長發夾在耳邊,和他一起在座椅上坐下,“我哪有那麽大的野心想要創業啊。”
王一得讷讷的“哦”了一聲,良久,仿佛是鼓起勇氣,“你真的不考慮出國嗎?如果能一起出去,彼此應該可以互相照顧吧?”
對于這個青澀又驕傲的少年來說,這是近乎于表白的一種說法了吧?
舒莞卻避開了他的眼神,淡淡地說:“我對出國沒有興趣。”
霍永寧坐在VIP休息室,透過落地玻璃和婆娑的植物綠影,能看到兩個年輕學生的身影。
他剛剛從包裏拿出ipad,頁面還停留在連枷wifi設置上,服務小姐已經十分細心地走過來:“霍先生,這邊的密碼是……”
她話未說完,霍永寧已經回過神。
處于安全與謹慎的考慮,他從來不會使用公共無線網絡,畢竟電腦裏的信息太過機密,稍微洩露出一點,或許能掀動股市的風波。
他微微笑了笑:“不用,能不能麻煩你替我拿幾本雜志?”
“好的,請稍等。”
服務小姐很快選了幾本雜志放在他的右手邊,悄無聲息地退了回去。
霍永寧随手拿起了一本,不經意間又轉頭望向玻璃窗外。
舒莞大概并不知道他能看到她,微笑着正在和同學說話,表情十分溫婉。
至于那個小男生,看着她的眼神十分認真,偶爾又帶着些許的閃避,看得出來,是喜歡她的。
他不禁饒有興趣地想,是喜歡她什麽呢?
漂亮?聰明?有禮貌?
可他沒見過她冷漠自私,咄咄逼人的樣子吧?
霍永寧移開了視線,低頭開始迅速地翻動手上的雜志,直到貴賓室的服務生通知他可以登機了。
他經過長長的排隊人流,徑直走向VIP通道,隊伍裏那個小男生還執著地陪舒莞站着。
直到在商務艙坐下,又過了大概二十分鐘,身後有了動靜。
他回過頭,看到她在自己斜後方的位置坐了下來,又擡頭對空姐說了聲謝謝。
視線相交,舒莞難得有些局促,仿佛想要解釋什麽,最後卻只是讨好地對他笑了笑。
霍永寧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座椅,一言未發地看着她。
舒莞猶豫了一下,走到他身邊,俯身說:“我的位置就在這邊。”
“坐這裏。”他的聲音有些冷漠,指了指身邊的座位。
“可是一會兒有人上來……”
“擔心是你的同學嗎?”霍永寧抿起唇角,仿佛是在笑,“當初在香港對我說的那些話,到了現在,你反倒害怕被人知道了?”
他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更深:“……還是說,你只是怕被剛才那個男生知道?”
舒莞秀氣的眉毛僵了僵,卻沒說什麽,只是從原先的座位上取了東西,在霍永寧身邊坐下了。她低着頭在包裏找東西,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我是個普通學生的話,應該會考慮和他這樣的男生交往。”
他默不作聲地聽着。
“陽光,開朗,個子高,籃球打得也好,對喜歡的女生很體貼。我室友根喜歡他。”
“你也是學生。”霍永寧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仿佛在提醒她什麽。
他的掌心還貼在她臉頰的肌膚上,暖暖的,舒莞微微側過頭,雙眸仿佛是此刻夜空中的星星,“霍先生,我可不是普通學生啊。”她嗤笑了一聲,“會有鋪導員明裏暗裏想要占普通學生便宜嗎?條件是讓她拿個優秀畢業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的做派越讓人鄙視,才會有人落井下石呀!”
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卻也很堅定,右手輕輕抓住霍永寧的手,那雙亮若星辰的眸子此刻折射出的卻是挑釁般的光芒:“所以,您不必用這種話來刺激我,什麽樣的東西才是我想要的,我比誰都清楚。”
霍永寧終于還是把手抽開了,微微蹙着眉,閱讀燈的光線落下來,他的半張臉隐在暗色中,美人溝也顯得十分堅毅。
“你是說,你們學院的老師占你便宜了?”
舒莞拿出了自己慣常戴的mary green眼罩,低聲說,“我不至于為了優秀畢業生把自己賣了。”
“所以,你是為了什麽……才把自己賣給我呢?”他的眼神深邃。
戴上眼罩之前,她沉思了片刻,像以往每一次那樣,甜甜地笑了笑:“因為我喜歡你呀,霍永寧。”
她靠在寬大的座椅上,歪着頭,沒有再說話,拉下了眼罩。
柔軟的絲綢仿佛把她小小的世界包圍起來了,霍永寧看着她弧度柔美的側臉,他曾經以為這個女孩虛榮到沒有底線,可又時不時地覺得,她是有底線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條項鏈上……大多數時候和他相處,她會戴上他送的珠寶。
僅有那幾次,她戴着自己那條鏈子,會有些不一樣。
他忍不住伸出手,掌心觸到她側頸的溫度,觸感亦是恬靜溫暖。
舒莞已經睡着了,許是因為怕癢,往旁邊蹭了蹭,她穿着一件雪糯軟軟的兔毛毛衣,看上去真像一團可愛的小茸兔。
空姐拿了毛毯過來,正要替她蓋上,霍永寧伸手接了過來,慢慢展開,小心地将她圍裹起來。飛機開始起飛了,他調整了一下閱讀燈,開始翻看報紙,心底卻帶了談淡的期待,這只小白兔亮出獠牙的時候,應該會變得更有趣吧。
到達西澤已經是深夜了。
舒莞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看了看周圍,回頭望向霍永寧:“這班飛機商務艙只有我們兩個嗎?”
霍永寧笑了笑不答。
舒莞出了艙門,深夜的海風溫暖而鹹濕,她脫了兔毛開衫,裏邊就是一條連衣裙,這樣的氣溫正适宜。機場外停着一輛商務車,或許是同一航班的旅客都沒有出來,一大隊的出租車閃爍着“空車”的紅色亮光,顯得有些冷清。
她己經徹底清醒過來,坐在靠窗的位置,開了一半的車窗,好奇地打量外面成排的椰樹,以及遠處深藍色的海飄來的浪潮聲音。
開了大約四十分鐘,繞到了西澤島的另一邊,和之前酒店林立、燈火輝耀的場景不同,這半邊的島嶼倏然間沉靜下來,一大片沙灘上方是猙獰的山石,而山石中央則是一塊平地,車子就在平地上的獨幢別墅前停了下來。
有個中年阿姨出來,和司機一起幫忙把行李拿了進去。
舒莞擡頭看了眼別墅,很快問:“你好像對這裏很熟。”
“我爸媽很喜歡這裏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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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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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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