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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承受。見她轉身,走進房間,狠狠關上房門,強撐的身體滑下,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之上,臉龐除慘白并沒有任何疼痛感表露,唯有蕭瑟暗淡的眼眸傳達出他痛苦的心境。
洛蓁趴在窄小的床上,翻來覆去,多次撞在牆面上。母後曾說,短暫的生命,只有珍惜,才會變得漫長。能活的時間不多了,沮喪不是她作為一國長公主該有的情緒,此時她應該鎮定下來,好好想想對策,為自己找一條活路。
對!對!別再想他了!別想了。
洛蓁從床上跳下來,打開房間的窗戶,外面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回到房中的桌子旁,拿了燃燒着的半截蠟燭,屋子後是一片田地,快到豐收的季節,莊稼長得又高又大。她跳出窗口,從這片地裏逃走,擡起腳爬上窗戶,但又不知道這片地的盡頭是什麽,爬出去又該往哪裏走,手臂停在窗欄上,另一只腳沒有再跨上去,回頭再看看房間,果斷地搖頭,不行,不能躺着等死啊!
身體往上攀了攀,又停下來了,從窗戶逃走太明顯了。洛蓁跳下來,坐回床沿上,房間裏很靜,外面也很靜,一點動靜也沒有。神差鬼使地走到房門邊,掙紮了一會兒,手不由自主地打開了房門。
視線掃視到鋪了棉被的地方,曲若懷人呢?去哪裏了?腦海中轉身前,他慘白的臉,半彎的身體,好像是在強撐着什麽?
當洛蓁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出了房門外面,走了幾步,眼睛掃視了整個王嬸家吃飯的地方,瞥到白色的一角,再走近一看,低頭,曲若懷無聲無息地倒在桌下。
這個場景好熟悉,三年以前的某一天,她在尚思房找了好久沒有找到曲若懷的身影,當她跑到尚思房外的涼亭裏,曲若懷倒在石桌邊上,不同的是,那時他雪白的衣衫上沾着點點血跡。
洛蓁使勁兒搖他的身體,喊道:“醒醒!曲若懷!你醒醒!”
曲若懷沒有任何回應,當她的手指放到鼻息上的時候,猛然一抖。呼吸呢?怎麽沒有呼吸!
脈跳呢?有沒有脈跳?太醫一般都會先把脈的!
握住曲若懷的右手,在手腕上尋找他的脈搏,可是卻找不到跳動的痕跡。
曲若懷他......死了?就這樣死了?她還沒死呢,他怎麽會先死?
洛蓁心慌,不停地搖晃他的身體,以為只要不停地晃着就能把人晃醒。完全忘記了對他的曾恨,也忘記了,她此時正好可以逃走,不用跳出窗口,在漆黑的莊稼地裏膽戰心驚地摸索,只想着曲若懷能夠醒一醒。
“姑娘?”
被聲音吵醒的王嬸,從洛蓁對面的房間開門出來,眼睛看向聲音的來源之處,看到搖晃着兄長的洛蓁,頓時吓了一跳,不禁喊道:“哎呀,這是怎麽回事啊?”
洛蓁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這個樣子了。
“是不是病發作了啊?”王嬸記得姑娘說過她兄長身體有病。
“是......”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又怕王嬸起別的疑心,只好這樣承認了。
“村子裏有大夫,我去敲門,讓大夫過來看看,姑娘快把你哥哥扶到床上去。”王嬸穿好搭在肩上的外衣,匆忙跑出屋子,向村裏大夫的住處跑去。
洛蓁挽起衣袖,手穿過曲若懷的手臂,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以為自己會扶不起來,誰知他的身體還挺輕的,居然能夠扶起來,雖然有一點點的困難,磕磕碰碰地最終成功地把他扶到她房間的床上了。
匆忙趕來的大夫睡眼惺忪,朦胧着眼睛給曲若懷把脈,一會兒工夫後,大夫無策地搖頭,“與常人不同的脈息,老夫看不出什麽病情,開不出藥方。只能得出這位公子身體十分虛弱的診斷。”
洛蓁焦急地問道:“他......我哥哥,還活着嗎?”
大夫回答道:“這位公子應該還沒有死。”
“可是他之前脈搏沒有跳動啊!”
大半夜被叫出來看診的大夫困得很,揉了揉眼睛,問道:“姑娘會把脈?”
“不會。”
“這不結了,姑娘你是沒找到脈搏在哪裏,”大夫寫下一張單子遞給王嬸,道:“按這個來抓藥。”
剛才完全淩亂了,洛蓁這會兒才記起自己根本不會把脈這碼事。
王嬸跟着去大夫家裏抓藥,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得知他沒死,洛蓁心漸漸放松,但一會兒又緊揪起來。她剛剛是做了什麽?曲若懷死了不是很好嗎?
昏迷中的曲若懷腦中放映着過去的事。
雪花紛紛揚揚,灑遍整個東旭皇宮,至清晨,所有的宮殿道路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宮女太監們拿着掃把鐵鏟在路邊掃雪,溫度太低好幾處已經凍結,太監宮女們動不動便摔倒在結冰的地面上。
即使下雪,尚思房依舊沒有停止上課,只是推遲了上課的時辰。遠遠未到上課的時辰,如鵝毛般的雪花自天際飛落在他的身上,手握枝條,緊閉着眼睛,傾聽着雪落的聲音,忽然,飛起身姿,手腕轉動枝條,猶如閃電般迅速擊破一片片周身飄落的雪花。
“快把鞋子拿來,趁沒上課前先玩一把。”
聞聲,停止了動作,從空中旋轉落下,手臂一甩,枝條插入雪堆之中,背向聲源離開。
“公主,這湖裏的冰結的不夠厚實,萬一您掉下去可危險了。”
聽到這句話,他停頓了一會兒,轉身,朝聲源方向走去。
七歲的洛蓁蹲到湖旁邊,從頭上取下一根金簪戳了戳,把簪子随便插回頭上後,道:“沒問題的,快把司制局做的鞋子給本公主。”
“公主您拿簪子試有什麽用,您身體的分量比您用簪子戳湖面重多了。”
“不信,那你來試試啊!小絲你站上面試試,你能上去,本公主一定能上去。”
“公主您這主意想得倒是極好的。”
“讓你給麽,你不給,讓你去試,又不願。小絲,你今日越發出息了。”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試。”
梅花樹後,他卻看到祈明湖上,身軀小巧的女孩先于身後的侍女先跑向湖中,撐開雙後,輕盈地在冰面滑動。
“哇哦~噢耶!”
“公主,快停下來。”
“有本事追住本公主!哈哈哈哈......”
噗通!“啊----”
湖冰面上小人兒的身影沒了,心一驚,出乎他預料地喊出:“洢洢!”
洛蓁正要走,被曲若懷出乎意料地抓住了手臂,并且還聽到了他的呢喃聲,使勁兒掰他的手指卻掰不開,“放手!”?
☆、重重誤會深
? “別......走......”終于能夠睜開眼睛,不知與夢境掙紮了多久,幸而,醒來還能看到她。洛城裏四處潛伏着殺手,她若獨自離開回夏府,必然會有生命危險。
“曲若懷,能不能松手?”
“......”
“不松?”洛蓁徹底被激怒,“我說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告訴我,我全力配合你怎樣!”
“我答應過先皇......”
“別拿這種借口搪塞我,我不傻!”
“洢洢......”
“說了別叫我小字......”使勁兒掰,再使勁兒,就是掰不開曲若懷的手,明明之前還是要死不活的狀态,現在力氣倒是大得很,讓她擔心受怕,丫根本就是在整她!
曲若懷想從床上起來,無奈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要他手一松,她就會掰開自己的手,在身體極度乏力的情況下,沒有把握,她若是跑了,能不能及時追上,倘若,追不上,後果,他承擔不起。
“聽我說......”幾乎是懇求的語氣。
瞬間心底柔軟了一片,真是受不了,她想吧,這個樣子抓着她,走也走不了,聽就聽吧,反正聽不壞耳朵。
總算能平靜地聽他講話,曲若懷心稍微松了松,攢足力氣道:“皇宮裏扮你之人已識破,你回去,須裝成那人,借此引出幕後之人。”
這種戲做給誰看!洛蓁真想不通,曲若懷到底要做什麽,想要東旭國的皇權,需要這麽彎彎繞繞嗎?她死了,輔政權不是全落在他手裏了麽?難道他是想......将皇姑姑,皇叔一網打盡,最後再奪取弟弟的皇權?有夠狠的,想讓她東旭皇嗣血脈稀薄至無,父皇母後,你們養了一頭白狼啊。
“好!”
“同意了?”
“你如此為我考慮,我為何不同意。”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等她回宮一定要告訴姑父此事。
“若我松手,你可會走?”知道她此時手臂一定被捏得生疼了,若可以,他并不想如此的。
洛蓁微微一笑,道:“不走。”沒有你,我怎麽回宮,連城都進不去!指不定死哪條路上。
夜,寂靜,光,傾斜。
曲若懷最終又昏了過去,滅掉燭光,洛蓁在床邊坐了半夜。
這一夜所發生一切,直到多年後,洛蓁心裏還記得清清楚楚,她記着的事情不多,但卻唯獨對這一夜永遠忘不了,以至于想起心裏總是忍不住地心疼與懊悔。
天亮了,王嬸早早熬好了,敲了敲房門,聽到裏面洛蓁應聲,開門進去,把藥遞給洛蓁,問道:“姑娘哥哥身體好些了沒有?”
洛蓁看了一眼醒來的曲若懷,結過藥碗,道:“好多了,謝謝王嬸。”
“不用客氣,有什麽需要的,王嬸能幫的就幫一幫。”
洛蓁左手托碗,右手握勺子在碗裏轉了轉,勺起一勺藥,在伸向曲若懷面前的前一刻停止,眼睫毛眨了眨,嘴抽,她在做什麽?做什麽喂藥給他喝,又不是手斷了。勺子放回碗裏,左手往前一伸,“拿着!趁熱喝!”
根本不曾想過她會喂藥給自己的曲若懷,看不出她的別扭,平靜地接過了碗,一口氣将碗裏的藥喝盡後,半躺的身體伸,伸手把藥碗放到床邊的櫃子上。
不就是不喂嘛!有必要這麽冷淡麽?洛蓁收回了本欲接碗的手。
“什麽時候回宮?”
曲若懷眼睛顫了顫,被單下的雙手緊握了握,緩緩開口道:“今晚?”
“能走麽?我們怎麽回去呢?你知道的,我肯定背不動你的!”
搞不懂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好像連起身都很吃力的樣子,偏偏還要今晚便回宮,裝身體不适也該裝得像樣點,才不到一天的時間恢複體力,這種打自己嘴巴的破綻不覺得太明顯了嗎?那個大夫的藥難不成是神藥,一喝就好。
她看到曲若懷閉上眼睛,好像在運功的樣子,一會兒功夫後,睜開眼,嗓音溫和:“能走的......”
說不出什麽由頭,聽到他的這番話話,一股子酸澀的勁兒嘩地又冒上心頭,側身故意不去看他的神情,洛蓁暗自在心底裏罵了一會兒沒出息後,開口道:“剛說笑的,你若真走不動,我會背你的。”
從未聽到她說過這堪比誓言的話,卻恰似暖流彙入胸膛,即使是不甘埋怨的語氣,卻讓曲若懷蒼白的容顏綻開了柔柔地笑靥。
她看不懂他笑容後掩藏的蘊義,本來就不是愛笑的人,即使樣貌生得很好,但偏偏在這種時候,在她理解起來,徒然增添一道寒意。
“王嫂對我有恩,回宮後,讓禦醫給那個孩子治一治。”
“好。”
“不能阻止我和秦黎軒往來,我本來就沒有朋友。”
“好……”
“父皇當初的話當玩笑聽過就算了。”
“……好。”
“以後我不再喜歡你了。”
“……好……”
洛蓁低頭,手指頭攪來攪去,怎麽又哭了,前十三年沒流過的眼淚,都要在這兩天通通都流盡?
都依她了,還是這個樣子!曲若懷無奈,沒有辦法了,很早就知道她是這個別扭的脾氣。八年過得無聲無息,還有三年……曲若懷第一次思考,若他走了,該把她交給誰呢?
當她問他,喜不喜歡她的時候,他無法回答。只是将她當做一個小孩子,怎麽會對她存男女之情呢?怎麽會有呢?
房裏的氣氛沉悶,洛蓁從沒想過,他們會走到這樣的一天,搓了搓衣角,從凳子上站起來,帶着叮囑的語氣道:“好好休息!”
走出了房間,王嬸在外面喂家禽,見她走出來,在圍裙上擦擦手,拉着她問道:“姑娘哥哥身體可可好些了?”
“嗯。許是從家裏趕來受累才昏倒的,休息休息會好些。”昨晚又給王嬸添了麻煩,洛蓁感激道:“謝謝王嬸!”
“哎,這有什麽!姑娘叔叔怎還不回來?”
洛蓁聽王嬸提起才記起趙飛雲這個人,因為曲若懷完全把他給忘記了,這才想起來,趙飛雲已經兩天沒有出現了,不是說好了送她回夏府,好歹到個別。真死了?如她昨晚想的!想去質問曲若懷,又想到一看到八成問不出口,只能埋在心裏。
午飯是洛蓁端進房間裏的,進去的時候,曲若懷已經從床上起來了,現在窗戶邊上,可能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很快就轉身了。
洛蓁不自覺地,貼心話脫口而出,“湊合着吃吧……”
昨天晚上,見他沒怎麽吃飯,可能是飯菜不合胃口的緣故,她想,自己都不挑剔,曲若懷竟是個挑剔的,以前怎麽沒發現。
誤解了!
當一個人身體極度不适再加心裏壓抑的時候,怎麽可能吃下飯!洛蓁明顯思考的方面跑歪了,當然,在曲若懷眼裏,她能說出這番貼心的話,實屬不容易。
曲若懷在房中的小桌邊坐下,端起飯碗,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全然沒有半分嫌棄之意。
洛蓁食指一下下敲擊着桌面,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裏打轉,左手撐着下颔,問了一個之前被忽視但十分緊要的事情,“天底下真有長相一模一樣?皇宮裏假扮之人識什麽人?”
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語。曲若懷的生活習慣非常好,吃飯的時候,幾乎是不說話,可她問了,又不能不答,只得放下碗,解釋道:“易容術。”
“易容?什麽東西?為什麽我從未聽過?”
“江湖伎倆,但并非江湖人皆懂,只少數能易得相像。”
“你會嗎?”
“不會。”
“哦,你如何認出那人是假扮的?”
“趙飛雲身上為何會有你的香味?”曲若懷斂眉,聲音突然沉了。
洛蓁一驚,不解:“什麽什麽香味?”
“司制局熏香......”
洛蓁惴惴不安,聽他語音深沉,搞得她像紅杏出牆一樣,即刻不滿道:“問這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麽?”懷疑她與趙飛雲有什麽關系,真是笑話,險些讓她又誤會了,該不是這八年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在誤會他的感情?
話出口後回憶以來,才知道自己回答地偏頗了,曲若懷輕咳了幾聲,道:“因他衣上沾染司制局特制熏香才猜測的。”
洛蓁撇撇嘴,分析道:“或許他與假扮之人是一夥的也說不定。”
“不會,他們沒有往來。”
這下更加确信長樂宮遍布曲若懷的眼線了,她宮裏的情況,曲若懷還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啊!
“趙飛雲呢?”
“回千葉。”
洛蓁低頭,咬牙,暗自把趙飛雲罵了個遍。
曲若懷身體好很多了,能自如行動,吃完飯後,碗筷也無需洛蓁端出去。說了幾句話後,洛蓁出了房間,去對面教王嬸兒子念字識字。
“洛......蓁......這是姐姐的名字。”
男孩跟着念:“洛......蓁......”念完後問,“姐姐的名字好奇怪?”村裏人的名字大都是簡簡單單的,筆畫很少,很容易記的。
洛蓁自知解釋了他還是聽不懂的,所以點點頭,笑說:“嗯......很奇怪的名字。”這其實是她的封號,并不是她的名字,會叫她名字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而叫她小字,想她死的人還在這世上。
夜幕降臨,一輛馬車駛入村中......
狄絡從馬車上跳下來,對門口站着的兩人颔首道:“公子,小姐。”
一瞬間地僵硬,洛蓁緩緩道:“原來你早就做好了打算。”?
☆、千千結或解
? 洛蓁以為進城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至少應該是要偷偷摸摸或者喬裝打扮才可以進去的,卻沒想到只需要坐在馬車上就可以了。當即夾雜着自怨自艾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默默地在心裏罵自己,洛蓁啊洛蓁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呢,總是自作多情,一而再,再而三,傻傻地情感泛濫,人曲若懷既然找上你了,怎麽可能讓自己陷于生命危險之中,肯定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把握,這不,說晚上走,整個人立刻生龍活虎,甚至已經将将經過的道路全部都布置妥當。
她蜷縮着身體在鋪着毛毯的座位上,低垂着腦袋,說不出的頹廢,活潑好動的她,此刻一言不發。
曲若懷微微起身,側向她,帶着擔憂的聲音虛軟地問道:“怎麽了?身體不适?”
她随口回答:“沒事。”卻是用打發人的語調。
曲若懷不放心,伸手觸摸她的額頭,感覺略微有點燙,“是不是感染了風寒。”
身體往後面靠,撞擊在馬車內壁上,瞬間覺得背部狠狠地一痛,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對父皇母後的想念,對弟弟的擔心,對自己的無能......啪嗒啪嗒眼淚如斷線珍珠一顆顆簌簌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憋就了不發洩則已,一發洩全失控了,嗚咽嗚咽極其委屈的哭聲漸漸化大......
曲若懷吓得驚慌,全然不知所措,墨黑的眸子凝視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伸手将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雪白的衣袖輕柔地擦拭她臉上傾瀉的淚水,纖長濃密的眼睫毛顫抖,心底裏不住地嘆氣,為何總是挑戰他的極限?
“乖一點,馬上到了。”
“我哭我的關你什麽事?你怎麽什麽都管!”他溫柔的勸聲聽在她的耳朵是十分刺耳。
在外趕車的狄絡聽得心抽,恨不得沖進去罵上幾句。公子為了她三番四次置性命于不顧,事事為她策劃打算,如今身體不好還要忍着安慰她,她怎麽能這麽沒良心如此折騰公子。長公主又怎麽樣!他狄絡才不怕呢!若不是有公子守着這東旭,她哪裏坐得住這長公主的位置。
“別鬧了,聽話點......好不好?”衣袖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淚跡,可她還是不停地哭,哭得曲若懷頭疼得不行,只覺得額頭的經脈似乎被揪斷。
洛蓁甩開他的衣袖,手指揉揉酸痛的眼睛,帶着重重的哭腔,“有本事......就讓我閉嘴,沒本事......我繼續......”
她這種刁鑽的脾氣,也就曲若懷忍受得了,也是,反正都忍受了八年了。
回宮之路,考慮到她會感到疲倦,特地吩咐布置馬車,為此花費巨大的力氣清理出一條安全的道路,夜裏行路最忌諱有聲音,極容易被人發現,可偏偏她還在這個時候發小脾氣,除了任由她發洩,真沒有什麽辦法,此時若是同她講這些道理,她決然是聽不進去的。
曲若懷默不作聲,抱着她,任由她哭個夠。
可這麽一來,反而洛蓁自己覺得哭着沒意思,漸漸地收回哭腔。
曲若懷關切道:“渴不渴?”
“不渴!”
“嘴唇都幹了......”
“不是有眼淚滋潤嗎?誰說它幹了!”
“......”
洛蓁看過那些伶人演戲,演哭戲。想哭就哭,淚水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眼睛裏全是傷心哀痛的情緒,連帶着抽噎都是一陣陣恰到好處,讓人不由地被牽走了心神,同情哭泣之人。能演出色的,都是有着不錯的基礎功經驗。
為什麽總是細心地關心她呢?曲若懷你生來演戲就能演得這麽好嗎?
說來也奇怪,對着其他人的時候,她能淡定自如地像父皇教導的方式掩藏自己的情緒,可偏偏,在曲若懷的面前,總是不顧一切地想如何便如何,幾乎藏不住東西。自己那點不起眼的小心思或許在他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忽然想起他昏倒的夜晚,當時根本沒有想過趁他無力反抗的時候趁機殺了他,若問她此時有沒有後悔,有的。可當時若要動手,她必然做不到。
蜷縮在曲若懷的懷抱裏,洛蓁伸手毫無忌諱地捏捏他玉潔冰清的臉,蹙眉好奇道:“你有沒有兄弟?”曾有一度她懷疑當初殺她的那個人并不是曲若懷,或許只是與他長得像,故意裝成曲若懷的模樣來欺騙她。
“為何如此問?”她捏的力道有些重,曲若懷皺了皺眉,倒也沒有讓她松手,只是垂頭對她的提問感到好奇。
白皙透紅,肌膚柔嫩順滑,散發出別樣美豔動人,當真是很好看。而那臉上唯一的一抹紅色,是被她用手指給捏出來的,或許是心裏有些不忍,松了手,嘟嘟嘴,“哦,只是在想,你長得這麽好看,你的兄弟一定也很好看,反正你不喜歡我,我也死心了,不如将你兄弟介紹給我認識如何?”
曲若懷氣極,口氣卻很輕柔,“胡鬧!”
“分明理智得很,怎麽給你看出胡鬧的?”實話說不得,假話騙不了,真好,說什麽都不成了。
曲若懷環住她的手臂緊了緊,眉宇舒展,心境不再複之前沉重,下意識柔柔地撫摸她的長發,道:“這才像你.....”
“到底有沒有兄弟?”洛蓁心急得要死,偏偏他卻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沒......有.....”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任何親人,這個世上,他什麽都沒有。
他說得很凄涼卻又很淡然,仿若世間只剩他一人遺世獨立,她對他的身世全然不知,母後也只講過一句話,他是孤兒!
洛蓁咬咬唇,低聲念叨,她也是孤兒,現在也成了孤兒,不久還會變成孤魂呢!
回皇宮的路途十分順利,雖然實際上是翻牆進的皇城,曲若懷抱她縱身飛躍城牆,又施展輕功一路飛到長樂宮中。
羅絲熱淚盈眶,捂着嘴激動得叫她,“長公主!”
洛蓁撫了撫身上的粗布麻衣,按道理劫後相見應是兩淚汪汪,可她一直惦記着羅絲沒能認出假扮她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當即不滿地在原地不走了,愣是讓羅絲深情擁抱變成一個人的激情。
“長公主,您沒事兒吧!”羅韌表現得沉穩,語聲裏有深深的自責與愧疚,反而讓她不好意思責備。
洛蓁跺腳,走進寝宮,憤恨道:“四肢健全!”
羅絲不解,問兄長,“長公主受了什麽氣?”
“我如何知道,能讓長公主如此生氣的......羅韌湊近自個兒妹妹,甚自信,道:“除了曲相還能有誰,你我二人從來都是炮灰命。”
羅絲瞥眼瞧曲相,只見那溫潤俊美的人兒,柔柔地目光掃向寝殿的臺階,更确切的是臺階上正走着的長公主,當即壓低了聲兒回應,道:“依我看,八成已吵鬧過。”
身為男人,羅韌不忍心,道:“突然有些同情曲相。”
“贊同......”
皇宮裏某處地方,陰濕的黑室,詭異而恐怖,身上僅遮蔽體薄衣,渾身上下完好的皮膚幾乎所剩無幾,處處布滿青色甚至暗紅的咬痕吻印,而身下更是血流不止,雙目充血嘴唇開裂的花娘抓着牆壁,指甲摳進泥土牆壁中,兇厲地盯着不遠處得到滿足的幾個男人,若不是為了解身上的媚毒,這中肮髒低賤的男人她恨不得一刀刀剁死。
長樂宮,八角琉璃雕花宮燈散發着明亮的光,俯身趴在躺椅上,一口口吃着美味可口的夜宵。
“你怎麽還不回去?”以為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側身時,透過水晶簾,卻見他站在寝宮內室門口。
“......”
“你之前說的我都急着,不就是假裝自己麽?簡直得心應手!”
“......等你睡了再走!”
洛蓁擱置了陶瓷碗,拿絲絹擦嘴,直言道:“你在我睡不着!”一顆心吊在嗓門口,外加腦子不受控制胡思亂想,活生生折騰她。
“若有事,喚一聲!”曲若懷瘦削的身體調轉,背影孤寂地離開內室門口。
他到底什麽意思呢?洛蓁搞不明白,直覺告訴他,他是在守着自己,可理智告訴她,可能是其他的目的。除非推翻他會殺自己的定論,否則她無法解釋他每一個行為。是她弄錯了嗎?若當時一劍刺死自己的人并不是曲若懷,會是誰呢?這天底下,能與曲若懷長得極其相似,又想奪東旭皇位的人,有誰呢?
“您睡了麽?”
太多太多無法理解的問題在腦海裏,解不開,理更亂.....
她趴在躺椅上,傻傻地出神,夜深了,久久未睡去。
羅絲試探性地喚了一聲,“長公主......?”
“小絲......進來同我說說話?”
她沒有用自稱,而是‘我’這個字。
“何事讓我們長公主不順心了?”與平時呼喝鬧騰全然不同的迷茫與無措,羅絲看在眼裏,心疼得不得了。
“你說這世上有相像的人麽?嗯.....就像孿生兄弟一樣的?若非親兄弟,有長得相像的麽?”
原來是為了這個,羅絲笑了,道:“相像,倒是有的,倒并非是長得像?您大約沒見過,假扮您之人可真是像足了,連說話都是一句句拿捏得好,奴婢險些沒看出來。”
洛蓁手一抖,睜大眼睛從躺椅上快速起身,華麗無比的宮裝帶翻了青瓷碗,亮可照人的地面想起清脆的破碎聲,她聽到自己幹澀急促的聲音,“再.....再說一遍......”
☆、誤會澄清時
? 燈火通明的長樂宮一片靜谧,而此時,皇城之中,一群特殊裝扮的侍衛如閃電般迅速飛奔在各宮殿之間,追查着皇宮偏僻之處的角角落落,只是搜查整整一夜依舊沒有尋找到逃走之人的蹤跡。
第二天清晨,洛蓁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睡眼惺忪地起來,伸開雙手由羅絲伺候着穿戴衣飾,正欲用早膳的時候,從昭明殿來的消息,南啓派使者前來拜訪東旭帝。素未往來,且有宿怨的南啓竟然派使臣前來東旭,吹的哪門子的風。
“南啓特派使臣什麽身份?”
“奴婢不知,據說來頭挺大的。”
她挑眉,心中不爽,“挺大的?難不成南啓的老皇帝親自來拜訪給本公主的弟弟?”
“聽說是皇室中人,曲相是如此講的。”
她擱置了筷子,鄭重問羅絲,“你何時見的曲若懷?”
羅絲怔然,道:“曲相不是在長樂宮麽?奴婢進來的時候瞧見曲相出去,您沒見着麽?”
她手抖了抖,努力握緊筷子,眼珠子閃爍不定,她都幹了什麽事兒!剛醒來的時候便把曲若懷數落了個透,不堪入耳的話全部都進他耳朵裏了吧!
羅絲無比真誠地同情她手中的筷子,悠悠道:“長公主,銀筷子也是經不起你如此折騰的......”
“吃飽了,本公主出去逛逛......”腦海裏又回想起被劍刺穿的一幕,白衣,血色,冷劍,劇痛,還有......她一直忽略未曾想起的細節,她記得當時用劍刺穿她心髒的時候,是握劍的左手,而非右手......
堪比禦花園景致的長樂宮花園一處高大粗壯的梨花樹下,曲若懷一襲白衣站立于樹下,濃密烏黑的秀發瀑布般傾瀉與身後,身姿瘦削颀長,午後溫暖陽光籠着他整個人兒,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向上揚起的頸部,露出如玉般的肌膚,性感無比。清澈的眸子裏,幹淨得沒有任何一絲雜質,沒有算計,沒有喜悅,亦沒有半分的憤恨,就像一潭幽靜的清泉,無一絲動蕩的波瀾。
八年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站在不遠處審視那個她無法控制喜歡着的人,身上散發的戒備與高傲不知不覺地淡然下去,似乎是被他的如此純真無暇的模樣給深深感染了。
聽到輕微小心翼翼踩着步子的聲音,夾雜着枝葉晃動的細碎聲,心思出神之中也能感受到有人在靠近,然,無需側身,他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曲若懷側身,衣衫翩然飄動,輕抿的嘴唇蕩開澀澀的微笑,“醒了!”
果斷是廢話!明明早在寝殿中看到她醒了,還聽到她的抱怨,非要裝作沒聽到的模樣,這樣很好玩嗎?睡醒朦胧間,有東西被碰到又扶起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以為是哪個宮女不小心,但羅絲說了,寝殿裏只有他一人出來,當時根本沒有人随侍在她身邊。
已經被發現了,失去沒有躲藏在花草後的必要,洛蓁快步走上前,坐石凳子上,手托腮幫子,趴在石桌上,眼睛整得大大的一副極為好奇的可愛模樣,“會舞劍嗎?突然想看你舞劍,一定很好看。”
嗓音柔柔弱弱帶着期待與撒嬌直中曲若懷靜谧的心湖,只見他眼睫毛輕微地顫動,負在身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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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